第25章 ☆、約定

她不是不願,她不是不渴求,上一次被他幾乎淹沒的感覺還在腦海。可是她不能,她不能任由自己這樣放縱下去。在李文學越發火熱地挑撥下,她的意識漸漸渙散,眼前卻一會兒是樸在俊,一會兒是金賢靜,她控制不住地開始抵抗,她着魔般大叫起來。

茶幾上明晃晃的水果刀突兀地出現在眼中,馬熙拉順手抓起了刀柄。李文學以為她的掙紮是抗拒,男人最看重的尊嚴被她一再挑釁。今日,就算是強迫,他也要讓馬熙拉屈服,他不願,在這個女人面前,一再輸下去。

“啊……”馬熙拉的長褲被褪在膝處,李文學卻因胸前突然的刺痛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一切,戛然而止,鮮血順着李文學的前胸一直流到馬熙拉身上。她顫抖着松開了刀柄,他的鮮血,灼傷了她的眼睛。

“文學!文學!”顧不上衣衫不整,也顧不上此刻幾乎半裸的身子暴露在他面前,馬熙拉哭着喊他,慌亂地抱着李文學。她只想逼他停下瘋狂的舉動,卻不料真的傷了他,那把刀,竟刺在了他的胸前。

“傻瓜,哭什麽,不疼的。”李文學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用力伸手擦着馬熙拉的眼淚,她還能為自己哭,他心中竟生出死而無憾之感。

“對不起,對不起!文學,我不是故意的,我……”馬熙拉捧着李文學的手,這才意識到要給他馬上處理傷口才行,“藥箱呢?藥箱在哪兒?”

“卧室,玻璃櫃裏。”李文學扯出一絲微笑給馬熙拉,馬熙拉心裏越發覺得對不住他。

“等我,馬上就來。”馬熙拉胡亂撿起地上李文學的襯衫,随意披着跑上樓去。望着她着急的背影,李文學竟扯出一個生澀的微笑。

對李文學的卧室,馬熙拉再熟悉不過,可曾經的溫情缱绻怎比得上此刻緊急萬千,她提藥箱的手似是不能自已,提了三四次才把藥箱提起。

馬熙拉赤着腳從二樓跑下,見李文學眉頭緊鎖雙目緊閉地躺在那裏,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刀尖雖然刺入左胸,所幸馬熙拉力氣不大,并未傷及內裏,她是醫學院的高材生,自然曉得如何快速幫他止血止疼,可因為躺在面前的人是他,馬熙拉便顯得笨手笨腳起來。

水果刀上沾着他的血跡,馬熙拉自責地将它扔在地上。從藥箱中取出紗布,清理好傷口,又消毒上藥,馬熙拉很多年不做這些事情了,但深刻烙進心裏的醫學知識還是幫她順利包好李文學的傷口,直到他胸前纏了厚厚的紗布再也看不到血跡,她才滿頭大汗地跪在地上望着有些虛弱的他。

“文學,好點了嗎?還疼嗎?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馬熙拉捧着李文學的手,他指尖不似先前那般熾熱,倒顯得比她還涼了。

李文學睜開眼睛,唇色泛白,許是失血的緣故,臉色也顯得蒼白如紙,他反手握住馬熙拉,依然是他對她常有的笑容。“誰怪你了,一直說對不起做什麽。傻瓜,別哭啊。是我不該強迫你的。”

李文學說完,馬熙拉的眼淚更洶湧了,都什麽時候了,他還一心想着自己。明明,是她傷了他。明明,總是她在傷他。

“怎麽總惹你哭呢,熙拉,要怎麽哄你才行呢。”李文學的臉色像四周的白牆,馬熙拉抹了抹淚,用手指輕輕堵在他的唇上,他本是如火的唇,竟也這樣涼。

“別說了,我們去醫院好嗎,我不放心。”馬熙拉帶着哭腔,她雖給李文學包紮好,但畢竟醫院才有最好的藥,才會給他最佳的治療。

“別,別走,就在這兒,讓我看着你。”李文學用力拉住要起身的馬熙拉,卻不想扯動了傷口,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氣,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

“好,不去,我們哪兒也不去。文學,你躺着別動,我就在這兒陪你。”馬熙拉擔心地探手擦去他額角的冷汗,她後悔的要命,為什麽會做出那樣喪失理智的事情,為什麽偏要把他刺傷呢。她再也不敢離開半步,也不敢讓李文學再動一下,重新回到卧室取了薄毯蓋在他身上,馬熙拉便跪在他身前愁腸百結地守着他。

李文學躺了一會兒,胸口不是那麽疼了,他望着一直跪坐在地上的馬熙拉,輕聲道,“地上涼,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快坐上來。”

他總是這樣關心她的一切,就連這樣不值一提的細節都被他當作不可忽略的要事,馬熙拉,真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就連被她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也都在心裏向着她、讓着她。

就算是千年寒冰,也有融化的那一天,馬熙拉随着他逐漸用力拉她的手起身坐到他身邊來。她睫染淚意,神色楚楚,穿着他并不合身的襯衫,被窗外斜射進來的光線映出玲珑的身形。在李文學看去,她像一尊被鍍了光的女神,就在自己眼前,就握在自己手裏。她的眸光含着水色,四目相對,李文學忽而萌生出此刻情願死去的念頭。是啊,就算死在她的刀下,他也笑着無悔而去。

李文學慢慢擡手撫上馬熙拉的臉,多日不見,她似乎更加消瘦了。他眉目間帶着不忍,卻是他标志性的微笑,“熙拉,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說什麽混話!你怎麽會死!我不許你死!不許!”馬熙拉雙手攥着李文學的左手,像是下一秒就要失去他似的,本就難過的心因他這一問更是如染秋霜,瞬間寒意凜凜。

馬熙拉又氣又急的樣子,讓李文學忍不住想擁她入懷,無奈胸前隐隐作痛,連擡起手臂都費力。可是,他明白她的心思,他懂得她的情意,原本,她就是和他一樣的,舍不掉,放不下。

“我不會死的,我會好好陪着你,我們,還有長長的日子。熙拉,你不是一直想去威尼斯嗎,我們一起去好嗎?”李文學悠悠地說着,卻無比篤定,他看向馬熙拉的眼神,是沉澱了二十三年的深情。

聽到“威尼斯”,馬熙拉一愣,李文學看到她瞬間的失神,輕問道,“怎麽?忘了嗎?”

忘了?怕是今生也忘不掉吧。威尼斯,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她是愛水的,她曾說過要和他一起去威尼斯,他曾許諾要在水城為她舉辦盛大的婚禮……曾經年少,時光輕悄,耳語如今仍是難消。她和樸泰秀也一同去過許多國家,也一起去過很多城市,卻唯獨,永遠避着那座心中最向往的城。在她心裏,威尼斯是神聖的,是只能和他一起去的,因為,那是他們曾經共同的夢。

馬熙拉勾起一個艱澀的淺笑,他們的雙手互相傳遞着彼此的情意,時光如此不經用,一晃,已是二十多年了。

“怎麽會忘呢,我還從來沒有去過呢。”馬熙拉的思緒飄了好遠,那個雨後的下午,李文學和她牽手走在校園,白裙被清風扯起一角,他身上穿着幹淨如陽光的白襯衫。

“我也從沒去過,我總想着,如果沒有你,威尼斯也不是那麽美吧。”李文學說着,卻因為突然的疼痛皺緊了眉,馬熙拉緊張地重新蹲下查看傷口,卻被他猛然拉進懷裏。

“文學!你的傷!”馬熙拉聽到他因為用力過大痛得“嘶”一聲□□,卻又不敢輕易亂動掙脫他的懷抱,只得老老實實靠在他胸前,眼前白色的紗布,更是觸目驚心了。

“放心,我死不了。”李文學抱着她,馬熙拉瘦削的肩膀愈發在懷中顯得單薄,“熙拉,如果一直能這樣抱着你,我寧願永遠躺下去。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會留下呢?”

馬熙拉悄悄抹着再次溢出的眼淚,伸出手去和李文學十指交纏着。她知道,他的胸膛即使因她而傷,也是永遠為她遮風擋雨的地方,這世上,也只有這個胸膛,值得她如此依戀地靠下去,就算地老天荒,他也不會松手,就算有一天倒下,也一定會護她安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馬熙拉因為哭泣而顫動的雙肩被李文學擁得更緊,他不要她的“對不起”,他只要她的心。

“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熙拉,你知道嗎,現在我很幸福,因為我知道你會為我流淚,你會為我難過。可是,我不要你流淚,更不要你難過。答應我,這段時間過去了,就跟我一起去威尼斯好嗎?熙拉,答應我。”李文學嗅着她淡淡地發香,那是波斯菊的味道,是她獨有的味道,天花板的空白看在他眼中,卻是一幅幅威尼斯的美景,那裏,有流不盡的水,有走不完的橋,還有日落、鐘聲、貢多拉上他們兩個相互依偎的身影。

馬熙拉融化在李文學溫柔的天羅地網中,她是要被他網羅一輩子的。她完全失去了拒絕的能力,只能依着他點點頭,那遲來二十三年的夢,如今是否還能圓呢。

有些相逢,注定是無緣,可有些相逢,一旦遇上,便是生生世世的眷念。當最初的那抹心動被瘦去的西風輕拂時,沒人能讀懂那簾終會寂靜的冷月下究竟是怎樣的悠遠纏綿。可是,馬熙拉懂,李文學懂,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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