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店三樓有個露天平臺，天不冷的時候，晚上常有客人在這兒閑坐聊天。此時此刻，戶外冷得刺骨，只有兩人。
“黎叔叔最近旁敲側擊的跟我問話，說什麽——啊，黎棠啊，這個不孝子，最好還是找個好人家的姑娘，規規矩矩地結婚生子啊，那要是實在想找男的，唉……就……找吧！找個靠譜點的踏踏實實過一輩子，好過現在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瞎搞啊！”封林婉有模有樣地情景再現，最後甚至将手上熱牛奶的蓋子打開，一臉苦大仇深地在表面撥了撥，假裝喝了一口茶。
站一旁的黎棠低頭看了看手機，沒說話。
“黎叔叔嘴上不說，其實老是偷偷看網上編排你情感生活的八卦，還信以為真。好幾個月了，非要我跟你聊一聊，問問你現在到底怎麽想的。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黎棠哥，随便說兩句呗？我好回去交差。”
一陣冷風刮來，封林婉抖了兩抖，連忙把熱牛奶的蓋子蓋上，捂在手心。
“就為了這麽點事你神神秘秘把我拖過來吹冷風？”黎棠從口袋摸出一張未拆封的暖寶寶，“拿去。”
封林婉感激涕零地接過：“這不是手機上發消息找你你不理人嘛！哇哦，怎麽忽然變那麽貼心了啊黎棠哥！還随身攜帶暖寶寶！暖男啊！”
黎棠笑了笑：“吳東給的，左右兩個兜都被他硬塞了暖寶寶，說是怕我着涼。”
封林婉腦門上立馬飄過一串“yoooooo”。
她硬生生将滿是膠原蛋白的臉扯出了一副八卦老太太的模樣：“怎樣啊，這次這個，是那個意思吧？嗯嗯嗯？”
黎棠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正色道：“你別到處亂說——尤其別跟吳東亂說。這幾天看你天天圍着他轉，都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了？已經有人偷偷問我說封林婉是不是看上我新助理了。”
封林婉一臉驚恐：“小的不敢造次！”
黎棠笑罵了一句“戲精”，然後将手揣進另一個兜裏，手指輕輕碰了碰另一個未拆封的暖寶寶。
“說真的，別再在他面前瞎說了，最近他看我眼神挺怪的。”黎棠說道。
“看你的眼神怪難道不是好事嗎！”
“……不是你想的那種怪，”黎棠頓了頓，又不确定地補充道：“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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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循序漸進吧，太着急了不好。倒是你，給我安分點。”
封林婉了然地比了個OK，然後順勢将OK的手勢從左到右劃過自己的嘴巴，表示絕對拉上拉鏈。
兩人聊着聊着，從三樓的露天平臺低頭望去，便望見吳東提着一個沉甸甸的袋子往酒店趕來。
“給我買宵夜去了，”黎棠看了看，立馬轉身往回走：“之前誇過附近一家小店的東西特別好吃，今天晚上忽然饞了，想吃。他怕我吃了不衛生，就去人家廚房盯着人家從頭做到尾，再打包帶回來。我說我陪他一起去，他非說外面風大怕我着涼，不讓我跟着。”
封林婉：“……忽然被秀一臉。”
兩人打開門回到了溫暖的室內。
“對了，你是不是還讓他給你買高庭赫的票啊？”封林婉跟着黎棠一邊走一邊最後提醒道，“你和高庭赫那點陳年破事兒，最好不要讓吳東從其他地方聽到些什麽奇奇怪怪的傳聞啊，不然就完球了。”
黎棠着急下樓接人，只敷衍地“嗯”了一聲。
露天平臺安安靜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有一人從暖烘烘的酒店室內推門而出。
廖聞川最近煩躁得很，實在憋得不行了，便想溜出來抽根煙。
他一邊叼着煙，一邊被冷風凍得打了個噴嚏，一邊看着手機上的聊天信息。
最後一次的聊天內容還是那晚他打下的那段話。
“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不太妙，只好明确地和你确認一遍。我和你在一起，其實只是想在一起搭夥當炮友，相互解決一下生理需求。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把話說那麽明白的。我以為你明白。”
“你我身體上很契合，但我難以接受我們之間有別的什麽情感。所以這段時間就先分開吧，大家都冷靜一下。如果可以，希望冷靜過後還能維持之前的關系，這樣對你我都好。”
而魏珺沒有再回複任何一條消息。
再往前劃拉，是魏珺還沒來找他的時候發的消息。通常都是魏珺叽叽呱呱發一大堆，廖聞川再冷酷無比地發一句“嗯”、“好的”、“可以”、“不錯”、“知道了”。
如果魏珺能說話，大概會是個話唠吧。廖聞川心想。
可話唠忽然這麽久都一聲不吭的，廖聞川又心癢癢。
廖聞川在冷風中打了個噴嚏。
“……發些什麽好呢？”廖聞川看着發光的手機屏幕凝眉。
魏珺以前發一大段一大段的廢話給廖聞川的時候，廖聞川覺得煩。
魏珺大老遠跑來給他暖床給他煲湯的時候，廖聞川覺得很煩。
可魏珺忽然人間蒸發……廖聞川卻更煩了。
他忽然想起酒店房間裏，那個被自己洗幹淨了一直放在桌上的保溫桶，都已經落了一點薄薄的灰了。
廖聞川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打了幾個字，猶豫了好久，還是按不下發送。
冷風吹來，廖聞川又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他搓了把臉，低頭一看，那條信息居然被他不小心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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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叫吳東！”
“呼叫吳東！”
“一級警報！”
“一級警報！”
吳東和黎棠一起窩在房間裏，剛吃完宵夜正整理着餐盒，便聽到手機跟卡帶似的發出一連串的微信提示音。他将垃圾往垃圾桶一扔，打開了手機。
吳東：“怎麽了？”
魏珺很快發來消息，附帶一個信息截圖：“他找我了T^T，我好想回複他，快阻止我。”
截圖上，廖聞川打的那串渣男語錄赫然在目，而最新消息是幾分鐘前，廖聞川發了一句——
“在幹什麽？”
雖然魏珺之前一直不肯告訴吳東對方的身份和名字，但吳東也早就猜得七七八八了，平時劇組裏看到廖聞川也都是能繞道走就繞道走。只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明目張膽的渣男語錄，頓時被氣得胃疼。
“怎麽了？”黎棠問道。
“噢，沒什麽。”吳東一邊飛快打字一邊認真道，“當感情顧問呢。”
黎棠：“噗。”
吳東見黎棠湊上來就要看，立馬将手機捂在胸口，背過身去：“你笑什麽，不許看。助、助理也是有隐私的。”
黎棠只好作罷。
吳東坐在沙發上認真回複：“那你要我怎麽阻止你？”
魏珺發出一個哭泣貓貓的表情包：“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然後發來一個截圖。
截圖裏，魏珺在和廖聞川的對話框裏打了幾個字，還沒來得及發送。
“在想你。”
吳東：“……”
吳東：“你穩住，千萬別點發送。”
吳東想不出辦法，只好翻出之前魏珺聲稱完全想通了再也不愛渣男了的聊天記錄，一張一張地截圖給他。
魏珺：“道理我都懂。”
魏珺：“可是，”
魏珺：“（貓貓哭泣表情包）”
魏珺：“可是，”
魏珺：“（貓貓哭泣表情包）”
魏珺：“我該怎麽辦啊！”
魏珺：“（貓貓哭倒在地表情包）”
黎棠刷完牙出來，見吳東還窩在自己房間內，還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盯着手機作沉思狀，便又忍不住又湊了上去撩閑。
“怎麽，情勢很嚴峻嗎？”黎棠憋着笑，嚴肅問道。
“十分嚴峻。”吳東一本正經地回望他。
黎棠于是順水推舟地旁敲側擊：“怎麽你朋友會找你當感情顧問？你……嗯，經驗很豐富嗎？”
吳東洩氣道：“沒有。”然後有些郁悶地看着黎棠，“我朋友被他男朋……被一個渣男甩了，現在渣男又回過頭來主動找他，我朋友慌了，又想答應又讓我攔住他。我沒什麽經驗，是不是……是不是不該亂給建議啊？”
黎棠一手搭着沙發靠墊，側身望着吳東，幾乎将吳東整個人納入懷中：“唔，局外人最好還是不要亂給建議。”說完後又補充，“也不要跟着一起罵人家對象。萬一最後倆人還是走一起了，你豈不是尴尬？”
吳東于是用很欽佩的眼神看着黎棠：“你說的很有道理。”
黎棠先是有些得意地翹了翹尾巴，旋即又覺得自己這樣顯得經驗很豐富，可能不大好，便解釋道：“哦，我都是看一些情感博主發的東西學到的，我實戰經驗其實也不是很豐富。”
為了證明自己“實戰經驗不豐富”，黎棠打開微博，随便劃拉出一個專門發情感類投稿內容的營銷號來，故意湊近了吳東，将說話的氣息灑在吳東的頸側：“喏，我無聊的時候會用碎片時間看看這個，挺有意思。”
吳東略略地瞟了一眼，然後忽然整個人定住。
黎棠：“怎麽了？”
吳東一拍大腿：“我知道該怎麽辦了！”
吳東兩眼發光地看着黎棠：“你太厲害了！”
吳東真摯地看着黎棠：“謝謝！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黎棠：“？？？”
露天平臺上，抽完一支煙的廖聞川還是沒收到消息。他握緊了手機，攏了攏外套，悻悻地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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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問題：是否有點拖，需要稍微加快一點進度嗎？
有其他建議也歡迎提一提，我開始自我懷疑了……（貓貓哭泣表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