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魏珺收到吳東的消息後，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
“我不知道說什麽才能阻止你啊，也給不了什麽好建議。但是你不是有個專門發情感類問題投稿的營銷號嗎？就那個總有人在評論裏頭指指點點教人怎麽做的賬號。你自己就是博主，可以把自己的事情修飾一下假裝成投稿發出來啊！”
魏珺打開電腦，登陸上賬號。
魏珺的這個賬號，最開始的所有投稿都是他自己瞎編的。某個時間段忽然漲粉，還是他在認識吳東後，因為和吳東一起齊心協力編了個又短又虐又酸又甜的精彩故事，僞造成投稿發放，才引來了一番熱烈的探讨。經營到現在，熱度已經很高了，常常有人發私信講述自己的故事。
魏珺沒想到，這次他居然會發自己的故事。
魏珺的手在鍵盤上頓了頓，開始打字。
他這次把自己僞裝成一個被渣男騙身騙心又忍不住屢次犯賤的投稿人，甚至還打開微信聊天記錄編輯器，根據自己傳達的內容結合真實情況編了一段對話。最後問道：“他今天又來找我了，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我該怎麽辦？”
魏珺檢查無誤後點了發送。他呆呆看着顯示屏，莫名的有了一種類似于“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雖然已經深夜，可上網沖浪的夜貓子依舊不少。魏珺等了幾分鐘再打開，便已經有幾百條評論了。
“這種人不分手留着過年？”
“為什麽這種人都能有對象？”
“呃，你知道在這裏我們都是勸分不勸合的。”
“女孩子真的要小心這種渣男，一定一定要記得保護好自己，我之前有個朋友被渣男搞大了肚子，渣男不知道怎麽哄的，迷迷糊糊的就把她哄到醫院把孩子流掉了，還花的自己的錢。”
“同意層主！女孩子真的要小心！身體是自己的一定要好好愛護！不管對方怎麽甜言蜜語，帶套真的是底線！我有一個朋友……”
魏珺：“……”
好像沒有什麽對他有用的評論。
Advertisement
但将這樣的事情傾訴出來得到回應後，魏珺好像也沒有那麽迫切的想回複消息了，只是一時之間還處于亢奮的狀态，也睡不着，便有些無聊地刷新，看到了一條最新評論——
“雖然這種事情大家一般都是勸分不勸和，但如果是我的話，還是會想先和渣男繼續在一起，把他哄得死心塌地愛上我，再狠狠甩開。你渣了我我也要渣回去，不然不公平。”
魏珺十分欽佩地看着這條評論。
評論下又有一條同一個人發的話：“投稿的小妹妹，如果看到我這條，歡迎找我聊聊。”
魏珺撸起袖子，心想：“本妹妹這就來找你聊聊。”
他從自己的堆積成山的小號裏翻出一個比較幹淨沒什麽粉絲的號，輸入了對方的昵稱，點開主頁，開始小心翼翼地和對方表明身份聊了起來。
剛簡單開了個頭，對方便道：“你得先從頭到尾告訴我具體情況，不然光看那條投稿我沒辦法評判，也沒辦法給你什麽有用的建議。”
魏珺看了這條消息，呆了呆。
最開始……是怎麽遇見廖聞川的？
“魏珺，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就不整那些虛的，到時候我獎金發下來，分你四分之一！啊不，三分之一！”
魏珺扭捏地穿着制服，朝對方笑着擺擺手。
是一個不太熟但人很好的朋友，叫吳強，說是要攢錢和女朋友結婚，兼兩份工賺錢。白天和魏珺同公司，晚上在一家GAY BAR兼職。這位朋友最近事情多，忙得焦頭爛額，找了一圈的人要麽沒空要麽不願意來這種地方，最後迫不得已，找了不太熟的魏珺試探地說了說，沒想到魏珺居然答應了。
“記住了，胸牌一定一定要挂好，千萬千萬別摘下來！我跟同事打好招呼了，顧客點單的事兒不用你管，你今晚就照着單子的桌號給人家送酒水去就成了，送到了微笑鞠個躬就成，全程都用不着說話！”吳強拍了拍魏珺的肩膀，又吩咐了幾句，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魏珺就是在裏陰差陽錯遇見廖聞川的。
他忙活了小半個晚上，再多的新鮮感也沒了，眼看着換班時間快到了，便拖着酸軟的雙腿去員工休息間坐在角落休息。
員工休息間忽然進來一個跟他穿一樣制服的男生，只是身上的制服亂糟糟的，正着急地找着什麽東西，一邊找還一邊口吐芬芳。
“我操他大爺的臭流氓，都說了老子純直男不是鴨不是鴨還非他媽的以為我欲拒還迎，操！”那人急匆匆地打開儲物櫃，翻找着什麽東西，嘴裏喃喃道：“老子長得就這麽清純漂亮？就這麽像出來賣的？哎卧槽胸牌呢？這破地方要不是工資高我他媽還真不想幹了，操……大庭廣衆之下玩強制PLAY我真他媽……”
那男生忽然注意到窩在角落的魏珺，猛地“嗷”了一聲。
“什麽啊，我還以為沒人，吓我一跳。”男生皺眉看着魏珺，“你新來的？”
魏珺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只愣愣看着他。
男生想了想，湊近道：“怎麽不說話？喂，打個商量，你胸牌能借我一下嗎？”
魏珺摸了摸胸牌，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男生一邊打開手機一邊噼裏啪啦地發着信息一邊對魏珺說：“今天恰好經理被事兒絆住了，沒空逮偷懶的員工。這樣，你胸牌借我十五分鐘，我讓我朋友幫我送備用的胸牌過來。十五分鐘後我再還你，成嗎？你就在這兒坐着休息，要是被發現了我到時候替你解釋。”
魏珺原本正拖拖拉拉地要出去繼續工作，聞言，有些心動了。
他摘下胸牌，遞給了男生。
“謝了，”男生潇灑地沖他揮了揮手：“等着啊，十五分鐘。”
魏珺點點頭。
而十分鐘後，魏珺想上廁所了。
洗手間離員工休息間有點兒遠，魏珺之前沒想到當個端酒水的服務生都能這麽累，一時之間身心俱疲，也顧不得去深思胸牌究竟有什麽深刻含義了。
他出了員工休息區往洗手間走，走到一半被人摸了把屁股掐了把腰，還被莫名其妙灌了半杯酒。
魏珺覺得那酒挺甜的，估計是度數不高的果酒。暈暈乎乎的就喝了，完了還跟人點頭致謝。
洗手間內。
這是廖聞川第一次來這家GAY BAR，他聽說過這兒明面上是家性質稍微特殊些的酒吧，暗地裏其實有不少服務生是“出來賣的”。
“你就看有沒有胸牌，”介紹廖聞川來這兒的友人說：“現在抓得嚴，前段時間還有警察假裝成嫖客一鍋端了另一家，所以不能放到明面上來。你也別說太清楚，迂回點，隐晦點，大家都懂的。”
廖聞川因為規劃路線意見不和和經紀人吵了一架，鬧到了幾乎要解約的地步，又被家裏人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問他還要在娛樂圈這樣邊玩邊混混到什麽時候。他一整天都被念得腦袋疼，便氣沖沖地來了這兒想找個渠道排解，看了好久卻都沒遇見個喜歡的。
沒戴胸牌的那些人，身上大多有一種廖聞川不喜歡的味道，又或者稍微聊幾句便貼上來喋喋不休。廖聞川煩透了，來到洗手間打算用冷水洗一下臉，然後打道回府。
洗手間裏沒人，廖聞川摘了口罩，開了水龍頭洗臉。
洗完後清醒了很多，廖聞川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一擡頭，便透過鏡子，看見一個人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廖聞川：“！！！”
廖聞川趕緊抓起口罩就要往臉上戴，誰知還是遲了一步，那人看着廖聞川的臉，無聲地長大了嘴巴。
洗手間外吵吵鬧鬧的，聽聲音是又來了一撥人。廖聞川擔心這人跑出去亂講，情急之下病急亂投醫的，就一把扯過這人，一起鎖在了隔間裏。
“不許說話！”他用大手捂着這人的嘴巴，“答應我不說話我就放手。”
這人帶着滿滿激動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無奈，點點頭，廖聞川便把手放下了。
隔間外吵吵鬧鬧，間或有幾聲呻吟傳來，廖聞川偷偷打開一點兒門，從門縫往外開了一眼，頓時小聲罵了句髒話，趕緊又将門鎖上。
外頭的人已經在洗手臺上急不可耐地做了起來。
廖聞川沒眼看地回頭，便見身邊的人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手裏握着手機，屏幕上面寫着：“你是廖聞川！”
用的是感嘆號，不是問號，而且寫對了他的名字，廖聞川的心情頓時有些微妙。
廖聞川不是沒被人認出來過，畢竟顏值身高擺在那兒。但大多數時候，他都被認錯，又或者是——
“啊！你就是那個！那個演了《邪魅契約：霸道總裁輕點疼》的男三號的那個！那個誰！”
“什麽川，你叫什麽川來着，對不對！”
“我記得你！你是演了《冷宮寵後：陛下別愛我》帥太監的那個！啊啊啊！我很喜歡你演的太監！你是我見過最帥的太監！”
甚至給他私信留言的粉絲——
“劉文川，加油！”
“廖川聞，你一定會紅的！”
……
廖聞川眼睜睜地看着眼前一身服務生制服的魏珺又認真地打了一行字，然後轉過來給他看：“廖聞川，我很喜歡你！”
魏珺打的這些話，并不是假的。
職業使然，魏珺經常要關注娛樂圈動态，一些平常人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小明星他也認得七七八八。
其中廖聞川是他很喜歡的一個小糊星。演過很多配角，演技沒得說，就是缺一個能讓大家都記住的角色。
魏珺平時沒事就喜歡上B站看廖聞川的角色cut，他一直覺得廖聞川總有一天會紅的。
魏珺手下管了好幾個營銷號，有一個專門用來發明星八卦。之前有人私下找他發廖聞川的假黑料，價格不低，都被他拒絕了。
有時候魏珺需要按公司要求給營銷號保持互動熱度，發一些諸如“以下幾位男明星穿西裝的照片，哪個更好看？”的微博，都要偷偷夾帶私活地往裏頭加廖聞川。
魏珺覺得這樣的自己應該算半個忠實粉絲了。
隔間外頭的動靜先是越來越大，然後又安靜了一會兒，一撥一撥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什麽時候停。廖聞川擔心自己開口說話會被外頭的人聽到，便接過魏珺的手機，也跟着打字起來。拿的時候蹭過了魏珺的手，魏珺立馬臉紅紅地将手縮回去，然後一臉崇拜地望着他。
廖聞川的心情太微妙了。
他這時候才注意到魏珺這一身制服下，是沒有胸牌的。
廖聞川的眼神也跟着心情一起，變得微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