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才拿走了她的電子設備,然後謀殺死者,以為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再整理好兇案現場僞裝成自殺,以便逃過警方的追查;第二,這都是死者故意想讓兇手只有第一種情況,所以她才準備一個B計劃,很有可能把東西備份了一份,藏在口紅裏,然後又把口紅藏在了某個地方……”
“某個地方?會是什麽地方呢?”岳鳴打斷了魏仁武,連續抛出問題。
“你別打斷我,讓我說完。”魏仁武接着說道,“在什麽地方,我還不知道,我只覺得死者是很聰明的,她是故意在化妝時,留下這個線索,希望警方也有個聰明的人能找到東西,因為如果她完全不想有人找到口紅,她完全可以再買一支的。所以,她一定還會留下其他線索給我們的。”
“那兇手,你知道是誰了嗎?”
“有點頭緒了,但是還不能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兇手也是一個心思缜密的人,很有可能也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如果他真注意到了的話,那他應該在找到口紅之前,會一直待在成都的。”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确定誰是兇手呢?”
“确定兇手?白癡,我們接下來肯定要先找口紅啊,如果先被兇手找到了,他肯定就逃之夭夭了。”
岳鳴又被教訓了,癟起嘴,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們要去從哪開始找口紅呢?”
“我讓林星辰,先通過‘天網’來偵查死者前幾天在成都的動向,你剛剛來我家之前,她已經通知我,查到了一些情況,不然,我們去公安廳參觀麽?”
“好吧,那兇手就不管他了麽?”
“只要我們先找到口紅,兇手自然會來找我們的,況且我昨晚還放了一些魚餌。”
“魚餌?什麽意思?”
“這個,你就先別問了,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岳鳴無奈道: “你又開始賣關子了。”
魏仁武哈哈一笑,撫摸着他精心修剪得八字胡。
七、重案第二支隊
談話間,汽車已經開到了公安廳大門口,而身着便裝的林星辰已早早等候在門口。
“甲殼蟲”停在大門口,魏仁武将頭探出車窗外,上下打量林星辰,只見林星辰身穿淡紫色羽絨服、白色長褲、白色高跟鞋。
魏仁武不懷好意的說道:“我說,林隊長,你今天就穿這身來上班啊,是不是今晚又要去相親啊!”
林星辰面泛怒色,吼道:“管你什麽事,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還不是一個三十歲的老光棍。”
魏仁武笑道:“男的三十歲正是一枝花,女的三十歲,呵呵,我都不好意思評價了。”
“快滾進去,我不需要你評價。”林星辰趕緊催魏仁武進門。
魏仁武笑眯眯的鑽回窗內,岳鳴小心翼翼地将汽車駛進公安廳大院,并低聲跟魏仁武嘀咕道:“我覺得,你和林隊長,總是一對死冤家,又或者說,是天生一對。”
魏仁武說道:“饒了我吧,她從讀書到現在,一直都是個男人婆,以前的很多任男友,都是被她吓跑的,今天還學女人穿高跟鞋,真是東施效颦。”
“話也不能這麽說,我就覺得林隊長挺漂亮的。”岳鳴并不表示贊同。
“你喜歡的話,我給你倆撮合撮合。”魏仁武露出壞壞地笑容。
岳鳴臉紅的像猴屁股似的,并不作答。
公安廳的辦公大樓座落在大院的中間,一共十六層,樓頂還有一個單獨的閣樓。而四川省的所有警隊精英都集中在這座大樓裏。
林星辰的辦公室在三樓,她帶領的重案第二支隊正在辦公室裏辦公,他們三人一進門,林星辰就說道:“大家先放下手上的事情,過來開個會。”
林星辰手下有六個人,都是男的,高個子叫張風,壯男叫雷龍,戴眼鏡的叫肖偉,矮個子叫游夜,胖子叫楊文耳,還有個冷冰冰板着臉的方榮華,方榮華正是昨晚來接魏仁武辦案的那個方警官。而昨晚在明宇尚雅酒店辦案,林星辰只帶了方榮華,其他警察都是片區派出所的警察,所以岳鳴只認識方榮華一個。
楊文耳一看見魏仁武,就寒暄起來:“哎呀,魏先生好久不見,我是好想念你啊。”
“小楊啊,你又吃了,不擦嘴,口紅都沾到你耳朵上了,昨晚肯定是一場纏綿悱恻的戰鬥吧。”魏仁武笑着回應到。
“哎呀,啥事兒都瞞不過你魏先生啊。”楊文耳哈哈笑道。
“所以,記住了,下次你再做這種龌蹉的事時……”魏仁武頓了頓,放低了音量,“一定帶上我。”
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岳鳴發現,除了楊文耳,其他人的眼神裏表達出來對魏仁武并沒有太大的好感。
也難怪,岳鳴跟魏仁武只接觸了一晚,但是已經察覺這個男人身上有非常多的陋習,很難讓人去接觸。
更奇怪的是,雖然岳鳴覺得魏仁武表面上很糟糕,但是自己卻不讨厭這個男人,相反還挺有好感的。
“你們兩個可以住口了,要讨論泡妞攻略,開完會,有的是時間。所以,現在、立刻、馬上開會。”林星辰實在聽不下去了,阻止了這一對色狼的對話。
重案第二支隊有一個小型的會議桌,一群人就圍着這會議桌坐下,林星辰先給岳鳴介紹了一下她的六個手下,然後反過來,又介紹岳鳴:“這是我們顧問魏先生的……”
“助手。”魏仁武接過話來回答。
岳鳴站起身來,謙虛地說道:“我不是一個專家,所以請大家多多指教。”岳鳴這種謙遜的态度,和魏仁武桀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贏得了一衆人的好感。
事實上,岳鳴心裏挺矛盾的,自己明明是找魏仁武幫忙的,莫名其妙就卷入了這個案子,莫名其妙就成了魏仁武的助手,感覺就像上了一條賊船,又不得不跟着賊船繼續前行。
“方榮華,先從你開始吧。”會議開始了。
“好的,林隊長,我是負責調查死者的家庭背景情況的,通過跟北京的警方接洽了解到,死者是沈陽人,雙親都在沈陽,獨自在北京讀書,是北京大學的大三學生。在北京沒有其他的親戚,平時就只和同學來往,好像有一個男朋友。”
“為什麽是好像?”魏仁武提出自己的疑問。
“因為根據她同學的述說,她經常獨自莫名其妙的笑,有時候又在夜裏莫名其妙的哭泣,問她什麽情況,她也不說,我覺得這是戀愛的表現。”方榮華面無表情的說出最後幾個字時,魏仁武都快笑翻到地上了。
“哈哈哈哈哈,原來方警官也懂愛情啊,我還以為你是個石頭人啦,真是笑死我了,不過你分析得還是挺有道理的。”魏仁武艱難的收住了笑意,其實岳鳴也想笑得,但是他可沒有膽子去嘲笑警察。
方榮華依然面無表情,就好像魏仁武嘲笑的不是他一樣。
“下一個楊文耳。”林星辰催促道。
“我透過‘天網’和一些出行記錄,調查到死者是11月7日來到成都,當天入住成都明宇尚雅酒店,11月12日晚在自己的房間裏遇害。而在成都的這幾天的日子裏,沒有去拜訪過任何人,我已經和她父母溝通過,她們家在成都也沒有親戚,有沒有朋友就不知道了。最奇怪的是,她沒有拜訪過任何人,但是每天都出門坐地鐵,從早上出門到晚上回酒店,除了吃飯時間,一直在坐地鐵,每坐兩站,就會下車一次,然後等待下一輛列車,然後又上車,直到晚上十點回酒店,就這樣重複坐了幾天的地鐵。”
魏仁武摸着八字胡,很難得他這麽嚴肅地在思考問題,過了良久,他才說道:“楊警官,等開完會,帶我去看看‘天網’的監控視頻。”
“游夜。”林星辰道。
“是的,我是負責調查死者社交網絡情況的,通過聯絡社交網絡的運營商,我得到了死者各大社交網絡的賬號和密碼,不過很遺憾,登陸以後,內容基本上都被删除了。連她所有的qq好友以及所有的聊天記錄都也都被删除了,只在她的‘微信’‘朋友圈’留下了一首詩。”
“是什麽樣的詩?”魏仁武越來越覺得事情不簡單了。
“‘花謝落葉重,雨夜人音空;思君裳濺淚,單單随影同。’這首詩,我查了一下,并不是古代的詩詞,應該是死者自己寫的,因為後綴上寫了‘馬爾摩斯’的筆名。”
“這是何等悲涼的一首詩啊!”魏仁武都似乎有點被感動了。
“這首詩主要寫的是一個女人在失去了一個深愛的人後,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岳鳴是個有學識的人,很容易就能明白這首詩的寓意。
魏仁武點點頭,跟着說道:“死者是北京大學中文系的高材生,寫詩,就如同我們啃一根香蕉一樣簡單。但是她删除了所有的信息,卻留下了這首詩,所以我認為這首詩真正的含義不只是情緒上的提示。‘馬爾摩斯’又是什麽意思呢?那麽,游警官,死者是什麽時候在‘朋友圈’發表的這首詩呢?”
“昨天早上,九點十一分。”
“也就是被害的當天……”魏仁武陷入了沉思,但卻打了個手勢,讓他們繼續。
“該你了,肖偉。”林星辰又指示下一個。
“我今天早上跟法醫已經聯系過了,死亡時間已經能縮短到八點半到九點之間了,然後致死原因,是窒息……”
“窒息?那身體有什麽異常嗎?”魏仁武停止思考,并打斷肖偉的話,提出自己的疑問。
“死者是肺部嚴重缺氧致死的,除了喉部呼吸管被勒斷了,身體有些僵硬以外,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我昨天檢查到她的大動脈處有細微的針孔,所以你們的法醫檢查出什麽藥物反應嗎?”
“目前法醫也沒有發現死者體內有任何藥物反應。”
魏仁武沒有說話了,臉色變得很沉重,岳鳴看慣了魏仁武嬉皮笑臉的樣子,看着魏仁武這樣,他也逐漸感覺到這個案子十分的棘手。
“雷龍、張風,昨晚後來我叫你們接我的班監視酒店的人,情況怎麽樣?”林星辰繼續主持着大局。
張風望着雷龍,雷龍望着張風,兩人臉上都很尴尬,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林星辰發火了,大吼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吞吞吐吐像個娘們似的,張風你來回答。”
張風見勢不妙,硬着頭皮說道:“是這樣的,林隊長,酒店裏的人昨晚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除了那個叫張小燕的作家。”岳鳴現在才知道那個女作家的全名。
“那個作家怎麽了?”林星辰好奇道。
“那個作家獨自出了酒店,然後我就讓雷龍守在酒店繼續監視,我就去跟着那作家,最後發現她到了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額……魏先生的家裏。”
林星辰沒有繼續追問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是明白的,因為她太了解魏仁武了,完全明白那女作家到了魏仁武家會發生什麽。
岳鳴倒是想笑,但還是忍住沒有笑出來,他看着魏仁武,發現魏仁武好像完全沒有聽他們在講什麽,一直摸着八字胡,兩眼放空似得死盯着桌面。
八、靈感
重案第二支隊的會議開完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魏仁武總結幾句,但是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魏仁武一句話都沒有說。在這半個小時裏,所有人基本都維持一個姿勢,大家盯着魏仁武,魏仁武盯着桌面。
魏仁武突然左手動了一下,所有人的眼皮也跟着動了一下。
只見魏仁武左手從衣服左邊的口袋裏,掏出了煙和火機,默默地點燃了香煙,放在嘴邊。
“到底有什麽發現?你倒是說話呀!”等了大半天,林星辰急死了。
魏仁武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來,緩緩說道:“死者,是個北京大學的學霸,十分的聰明,她故意删除所有好友,是覺得自己沒有信任的人了,當時的她是絕望的,故意留下了這首詩,絕不是抒發情緒這麽簡單,一定留下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這時,魏仁武突然笑了起來,不是那種微微一笑,而是仰天長笑,笑得自己都岔了氣。
其他人只感到莫名其妙,林星辰怒道:“你又發什麽神經!”
魏仁武笑了良久,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又深深吸了一口煙,說道:“我只是覺得,這個案子太有意思了,好久沒有碰過這種案子了,簡直讓我興奮的全身起雞皮疙瘩了。”
林星辰嫌棄道:“神經病!”
魏仁武并沒有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對楊文耳說道:“楊警官,我覺得會議,開得差不多了,該帶我去看看‘天網’調出來的視頻了。”
楊文耳望着林星辰,等待林星辰首肯,林星辰點點頭。
視頻已經剪切好下載到楊文耳的電腦裏,魏仁武和楊文耳坐在電腦前,其他人在他們身後圍成一個圈。
楊文耳先給魏仁武放了11月12日的視頻,結果視頻還沒放一秒鐘,就聽到魏仁武說道:“這一天的,不看了,看11日的。”
楊文耳雖然疑惑了一下,但是還是照做了,結果11月11日的視頻,也才放一秒,又聽到魏仁武說道:“這一天的,也不用看了,看10日的吧。”
楊文耳頓了頓,又接着放11月10日的,結果還是一樣,才放一秒,魏仁武又說放9日的。
楊文耳還算是比較了解魏仁武的,換着別人,可能會覺得魏仁武太過兒戲,但他不會這樣覺得。所以楊文耳又放了11月9日的視頻。
“好,就是這一天的,我要看她全天去過什麽地方。”魏仁武的言語間透露出興奮。
楊文耳按照魏仁武的指示,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的向魏仁武展示着“天網”剪切的視頻。
不知不覺,魏仁武已經看了4個小時的視頻了,其他人包括楊文耳早已疲倦的去忙自己的事了,只有岳鳴還不厭其煩地守候在魏仁武背後,一起看視頻。
這一刻,岳鳴開始覺得他越來越對魏仁武這個人感興趣了。但事實上,他沒有發現的是,他感興趣也許不是這個人,而是這個人在做的事情。
已經到了下午七點了,魏仁武關上視頻,深呼吸了一口氣,所有人都圍過來,岳鳴搶先問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魏仁武微笑道:“接下來,當然是吃晚飯了,難道你不餓麽?”
林星辰急道:“你坐在這裏,看了快5個小時了,就沒有一點什麽發現嗎?”
“沒有。”魏仁武癟着嘴,輕描淡寫地說道。
所有人都好失望,林星辰只得宣布下班。
魏仁武笑眯眯地問林星辰:“小辰辰,要請我吃飯不?”
林星辰白了他一眼,嘴裏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魏仁武掩嘴笑道:“哎呀!差點忘了,你今天要去相親。”
還沒等林星辰發火,魏仁武嗖得一下,就拉着岳鳴逃離現場,只聽着身後傳來一陣狂暴的聲音:“魏仁武,你給老娘等着瞧!”
成都這座城市,有很多昵稱,比如“蓉城”,是因為成都的市花是“芙蓉花”,“成堵”,是因為成都的交通擁擠程度僅次于北京,“休閑之都”,又是因為成都人民的安逸生活,然而最能體現成都特色的稱呼,卻不是以上這三個。
最能體現成都的稱呼,是“美食之都”。
有人說成都的火鍋好吃,其實火鍋還是要數重慶第一,那成都什麽最好吃呢?肯定是川菜啦。但是成都的川菜千千萬,又要數哪裏的最正宗呢?肯定是成都的“蒼蠅館子”啦。但是成都的“蒼蠅館子”也有百八十個,又要數哪家館子最具有代表性呢?那必須是“明婷飯店”居首。
“明婷飯店”,從字面意思來理解,很容易就會理解成那種環境優雅、服務周到、美味佳肴的大飯店。
現實總是和想象的會有差距,岳鳴現在就十分能體會這一點,因為他現在和魏仁武坐在一張油膩膩的桌子前,更讓他難過的是,桌子還是擺在餐廳外,吹着半個小時的寒風,一盤菜沒有上來,催促老板快一點,還遭到老板的白眼。
岳鳴這輩子從來沒有在這種環境下吃過飯,所以他很不耐煩地問魏仁武:“為什麽我們不能找一家更舒服的餐廳?”
魏仁武只是壞笑道:“你不懂。”
終于上來第一道菜,是魏仁武強烈推薦的“荷葉醬肉”,老板将菜端過來還沒有放下,魏仁武連忙自己接過來放下,吞着口水跟岳鳴說道:“快嘗嘗,這可是人間極品。”
岳鳴抱着懷疑的态度,夾了一筷。從小到大,他所吃的食物,從來都是很有名的大廚烹饪的,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很會欣賞美食的人,所以并不會認為,還能有什麽特別好吃的菜能超越他所吃過的那些美食,不過現在,這種觀念被徹底颠覆了,當他吃下一口“荷葉醬肉”後,才發現他以前吃過的食物和這個比起來,簡直跟屎一樣。
這個時候,他覺得,剛才寒風中的等待,簡直值了。
魏仁武試探性問道:“味道怎麽樣?”
岳鳴話都說不出來了,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
魏仁武大笑道:“那我也開動了。”
接下來,又連續上了“嗆香魚”、“奇香排骨”、“蓮白粉絲”、“米涼粉燒牛肉”。
兩人,這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一直在吃,就差把盤子吃掉了,岳鳴甚至還咬到了舌頭。
桌子上的菜很快被清空了,魏仁武拍拍自己的肚子,很關心地問岳鳴:“吃飽了嗎?”
岳鳴也學着魏仁武的樣,拍拍自己的肚子,豎起大拇指,滿足地說道:“從小到大,這是吃的最飽的一次。”
魏仁武奸笑道:“都吃飽了,你還不去結賬麽?”
“啊?”岳鳴還傻愣了一下,但随即便領會,馬上叫來老板結賬。
岳鳴微笑着問魏仁武:“滿意了嗎?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該去查案了?”
魏仁武癟着嘴,搖頭道:“酒足飯飽,飯是飽了,還差酒足。”
“啊?”岳鳴又被弄傻愣了。
魏仁武是個喜歡喝酒的人,但是除了“奇跡酒吧”,他不會去其他任何地方喝酒。
所以,時隔一天,岳鳴又跟魏仁武來到了“奇跡酒吧”,依然是昨晚的駐場歌手,依然昨晚那幾首哀怨的歌曲,依然還是有很多的形形式式卻各懷目的的客人,他們倆也依然還坐在昨晚的位置上,不過卻少了昨晚那兩個美女,少了正好,反正岳鳴覺得她們挺煩的。
“我們為什麽要喝酒呢?”岳鳴帶着滿腹疑問。
“因為我想喝。”魏仁武回答得簡單粗暴。
“我們不該去查案嗎?畢竟人命關天啊!”
“我得澄清一下,人命這種事情,就算關天,又不管我半點事。”魏仁武顯得非常嚴肅。
“如果你不關心人命,又是什麽支撐着你一直在做這些事情。”岳鳴顯然很不喜歡魏仁武的言論,畢竟岳鳴是個善良的人,他可不會像魏仁武一樣視人命為兒戲。
“支撐我做這些事的動力,是因為老子喜歡,喜歡,這兩字可是能解讀世人很多不合理的行為。”魏仁武言語中顯得很得意。
“既然你這麽喜歡查案,為什麽我們現在在喝酒?”
魏仁武又小酌了一口他剛剛已經飲過半杯的“長島冰茶”,緩緩道:“因為喝酒就是查案,查案就是喝酒。”
“是嗎?那請教魏先生,喝酒怎麽查案呢?”岳鳴略帶嘲諷之意。
“邊喝酒,邊思考案情。”
“據我所知,酒精會麻醉人的神經,損害腦細胞。那麽,邊喝酒,邊思考,會有什麽效果?”
“據你所知,你知道個屁!做人不要太迂腐,就是因為你們都這麽傻,所以你們沒辦法像我這樣去破案,去思考。”這次換魏仁武嘲諷了。
“那麽,又請教魏先生,該如何去思考,如何去破案?”岳鳴顯然十分不服。
“先不提如何破案,我先問你,天才的思考和凡人的思考有什麽區別?”
“是智商,天才的智商肯定是高于凡人的。”岳鳴斬釘截鐵地回答,他對自己的答案非常有信心。
“哈哈哈哈哈哈……”魏仁武大笑道,“所以你注定是個凡人。讓我來告訴你,人的腦潛能是有很大空間的,一般來說,人的腦潛能只能開發不到10%的潛力,智商的高低也就取決于人到底開發了多少的潛力。”
“你的意思是,如果開發得好,就算有些人一開始是笨蛋,他最終都可以成為愛因斯坦嗎?”岳鳴的語氣沒有那麽硬了,似乎魏仁武的道理更有說服力。
“沒有錯,開發得好的話,人人都可以是愛因斯坦,人人都可以是福爾摩斯。”
“那腦潛力是靠什麽來開發呢?”
“靈感。”
“靈感?”
“沒錯,牛頓被蘋果砸了腦袋,靈光一閃想到了地球引力,阿基米德在洗澡時,靈光一閃想到了浮力原理。所以靈感才是開發腦潛力的最強武器。”
岳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他也像靈光一閃,說道:“不對啊,差點被你繞進去了,你說這麽多,又是腦潛力,又是靈感的,和喝酒有什麽關系?”
九、詩詞與聲調
魏仁武哈哈笑道:“我正要回到這個話題上來。酒,可以讓人大膽,想平時所不敢想,這是到達靈感所在,最捷徑的辦法。古有‘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不喝點酒,李白會寫詩嗎?”
岳鳴點頭道:“好像有點道理。”
魏仁武又小酌一口酒,接着道:“你知道我剛剛說的是什麽詩嗎?”
“杜甫的《飲中八仙歌》。”
“沒錯,那你會背嗎?”
“‘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陽三鬥始朝天,道逢麴車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宗之潇灑美少年,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蘇晉長齋繡佛前,醉中往往愛逃禪。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焦遂五鬥方卓然,高談雄辯驚四筵。’”
魏仁武拍手稱贊道:“不錯不錯,功課很足,那你知道這首詩是指哪‘八仙’嗎?”
岳鳴不屑道:“這也很簡單嘛,‘八仙’為賀知章、李琎、李适、崔宗之、蘇晉、李白、張旭、焦遂八人。”
“在古時候,酒和詩詞歌賦是很難分開的,所以也文人們也時常飲酒作對。”說完,魏仁武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并且又叫了一杯。
岳鳴本來也點了一杯酒,但是一口都沒有喝,這個時候,也跟着喝了一口,說道:“說到跟酒有關的詩,你比較喜歡哪一首?”
“那當然莫過于曹操的《短歌行》。”
“這首我也比較喜歡,‘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不過,曹操這首詩的意境并不在酒上,而是更突出求賢若渴,所以我更喜歡的是李白的‘月下獨酌’”
“‘月下獨酌’有四首,你說的哪一首。”
“雖然四首都很美,我獨愛第二首。”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複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沒錯,是這一首,也只有這首詩,才能将詩和酒完美得融合成一個潇灑而快活的人。”
魏仁武微笑道:“既然完美的人要喝完美的酒,要念完美的詩,那為什麽我們不痛飲一杯呢?”
話音剛落,岳鳴已經率先舉起了酒杯。
兩人将杯中酒一口幹得連底都不留,微醺的狀态也慢慢浮現出來。
“詩是完美的詩,酒是完美的酒,但是你念詩念得不夠完美?”岳鳴酒下肚後,說話也變得大膽起來。
“那詩該怎麽念,要唱出來麽?”
“雖然詩與歌可以相輔相成,但是單從念詩的角度來講,聲調很重要。”
“是嗎?那我倒要請教了。”平日裏不可一世的魏仁武,這時候反倒謙虛起來。
岳鳴接着說道:“詩詞的創作,特別是律詩最講究什麽,聲調和押韻,押韻是基本所有詩都必須掌握的,就連現代的歌詞創作,都得講究押韻。然而,聲調,特別是古聲調,也就是所謂的‘平仄’,是現代人很難去學習的,因為現代人都有自己的聲調。”
魏仁武撫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小聲嘀咕了一句:“聲調?”
“對啊,古代把聲調分為‘平、上、去、入’四聲,而現代的普通話聲調也有四聲,這個連小學生都會,但是普通話四聲只剩‘陰平、陽平、上聲、去聲’。”
“‘平’就是‘平’,‘上、去、入’就是‘仄’。”魏仁武言語模糊,眼神迷離,好似在回答岳鳴,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沒錯,所以普通話四聲的一聲和二聲是‘平’,三聲和四聲是‘仄’,不過現代沒有‘入’聲,就很難按‘平仄’來創作詩詞。”
“‘花謝落葉重,雨夜人音空;思君裳濺淚,單單随影同’。”魏仁武竟然念起了那個被人殺害的“北京大學”女大學生所創作的這首詩。
“這首詩的聲調,如果嚴格按‘平仄’來分的話,就是‘平仄仄仄仄,仄仄平平平。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也是很奇怪的創作模式,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沒有按‘平仄’來作詩。”岳鳴附和道。
突然魏仁武猛得站了起來,拍着岳鳴肩膀,興奮道:“小岳,你真的太聰明了!”
“你在說什麽?”岳鳴被吓了一跳,整個人都懵了。
“哎呀!你還沒有注意到麽?我原以為,酒能給我帶來靈感,結果給我帶來靈感的,是你啊!”魏仁武的臉上就好似寫了兩個大字“激動”。
“我還是不太明白,我剛剛怎麽了?”岳鳴越來越迷糊了。
“哎呀!你怎麽又突然笨起來了,我問你,死者在寫下那首詩過後,落款為‘馬爾摩斯’,你覺得她想表達什麽?”
岳鳴摸着腦袋,思考了半了分鐘,試探性地問道:“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想找一個當代的福爾摩斯解救她?”
“哈哈哈哈哈……”魏仁武笑了,“錯,錯得太離譜了,當我第一眼看到這個落款的時候,我腦海裏沒有想到福爾摩斯,而是‘摩爾斯碼’。”
“‘摩爾斯碼’?”
“沒錯,雖然落款順序打亂了,想混淆視聽,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個落款就是在說,這首詩裏面藏了‘摩爾斯碼’。”
“那她怎麽藏得呢?”
“本來我也一直想不通,但是剛剛你告訴我,她是怎麽藏‘摩爾斯碼’的。”
“我告訴你的?”岳鳴輕輕敲打自己的後腦勺,目光渙散地向四處游走。
酒吧裏,笑語聲、劃拳聲、歌曲聲混雜在一起,不絕于耳,而魏仁武在這吵雜的聲音中只聽得到岳鳴在重複着一句話:“我告訴你的?我告訴你的?我告訴你的……”
突然,岳鳴也猛得站了起來,伸出手指,手指因為興奮,不停得顫抖,聲音也跟着顫抖:“是……是‘平仄’,死者不愧是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答案就藏在聲調裏。”
魏仁武伸出右手握住岳鳴顫抖的手指,露出微笑,回答道:“沒錯,死者就是用聲調寫下的‘摩爾斯碼’。”
“ ‘平仄仄仄仄,仄仄平平平。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這該用‘摩爾斯碼’怎麽解讀呢?”
“‘摩爾斯碼’用的代碼包括五種: 點、劃、點和劃之間的停頓、每個字符間短的停頓(在點和劃之間)、每個詞之間中等的停頓以及句子之間長的停頓。無論哪種格式,都是要有相對應的兩個符號來組成這段編碼。這裏剛好就是‘平’和‘仄’。”魏仁武很耐心地解釋着,“五個點劃為一組,所代表的是數字:1是點劃劃劃劃,2是點點劃劃劃,3是點點點劃劃,4是點點點點劃,5是點點點點點,6是劃點點點點,7是劃劃點點點,8是劃劃劃點點,9是劃劃劃劃點,0是劃劃劃劃劃。”
“‘平’是點的話,那麽‘仄’就是劃,這段密碼就是1733,又或者‘平’是劃,‘仄’就是點,密碼就應該是6288。”
“不是6288,只能是1733。”
“為什麽不是6288?”
“不可能是6288,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