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與虎的較量(一) (1)

一、會說話的灰塵

“魏先生,魏先生,該起床了。” 岳鳴一大早就來叫魏仁武。

“別叫我,這還是上午啦,讓我再睡會兒。”魏仁武緊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地回答道。

“別睡了,你難道忘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了麽?”岳鳴依舊不放棄。

“能有什麽事比我睡覺還重要。”

“今天可是舒心案開庭的日子。你忘了嗎?是你讓我今天一定要提醒你的。”

魏仁武被子一掀,立馬從床上彈起來,可見舒心這兩個字,對于他來說,有多大的威力。

魏仁武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岳鳴吓一大跳。

“我去洗漱。”魏仁武全身幾乎一絲不挂,只頂着一條三角內褲就跑去廁所。

在法院裏。

法官重重敲了一下法槌,宣判道: “本院認為被告人舒心,教唆他人自殺,導致三人死亡,本當處于重刑,但考慮到舒心主動投案,認罪态度良好,因此本法官在此宣判,為嚴厲打擊犯罪,維護社會管理秩序,保護公民身心健康,根據被告人舒心的犯罪事實、犯罪性質、情節和對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判決如下:被告人舒心犯故意殺人罪,處于有期徒刑五年,個人財産予以沒收。請問被告人舒心對判決還有沒有意見?”

舒心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裏的魏仁武,微笑着回答道:“沒有意見。”舒心看着心情相當輕松,臉上始終挂着微笑。

坐在魏仁武旁邊的岳鳴小聲地說道:“魏先生,咱們今天只是來法庭旁聽,不是來參加宴會的,你犯不着一定要穿成這樣吧。”

魏仁武今天梳了一個非常正式的大背頭,身穿白色襯衣、黑色西服,還專程系了個洋氣的大紅色領結,顯得十分的隆重和紳士。

魏仁武小聲回答道:“你懂什麽,今天是舒心重獲新生的大好日子,自然得隆重一點才能配得上屬于她新生的場合。”

庭審很快便已經結束,時間差不多也快到午飯的點了。

魏仁武和岳鳴準備在附近找一家像樣的飯館,先把午飯吃了,一早便過來這裏,連早飯都沒有來得及吃,魏仁武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邊走,岳鳴還邊問道:“魏先生,故意殺人罪怎麽才判五年?況且還死了三個人,按理說,會不會太輕了點。”

魏仁武叼着“藍嬌牌”香煙,悠哉地回答道:“教唆精神病患者,本來應該是重罪,至少十年以上,但已經有診斷報告顯示三個人都處于痊愈的階段,再加上她是自首的,我又專程請林大隊長去向法官求情,所以最終結果就只判了五年。”

岳鳴哈哈笑道:“我一直以為魏先生面對罪犯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沒想到你也有這麽柔軟的一面,竟然還願意幫罪犯求情。”

魏仁武搖搖頭,調侃道:“非也,非也,我不是在幫罪犯求情,我是在幫一個大美女求情,像這麽漂亮的女人,坐十年牢實在是太可惜了,十年下來已是半老徐娘,五年出來,我心裏還是可以接受的。”

岳鳴疑惑道:“怎麽,魏先生還準備等她出來,讓她以身相許嗎?”

“以身相許就算了,一夜春宵倒也未嘗不可啊,哈哈哈哈哈……”魏仁武發出陣陣淫蕩的浪笑。

岳鳴簡直不想接他的話,一臉嫌棄地白了魏仁武一眼。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家“蘸水肥腸”的飯店的門口,這家店外觀看似普普通通,但是裏面的客人卻異常的多。

“就這家店,看這客人的數量和他們臉上期待的表情,就能告訴我,這家店的肥腸肯定會讓我滿意。”魏仁武指着這家店,很有信心地說道,不過魏仁武看中的餐館,味道便從來沒有差過。

進了這家店,實在很難找到一個合适的位置坐下,因為每張桌子都有人,甚至有些人是拼桌坐的,生意火爆的程度,可見一斑。

魏仁武對岳鳴說道:“我想先去上個廁所,所以你先在這裏等桌子空出來,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喜歡和不是美女的人拼桌。”

岳鳴無可奈何地說道:“那你去吧。”

魏仁武直接朝後廚走去,走到廚房邊,剛好端菜的夥計出來,他拉着夥計,神神秘秘地小聲詢問道:“兄弟,你們有後門嗎?”

夥計疑惑道:“往裏面走就是後門。”

魏仁武嘴角抿笑一下,說道:“謝謝。”

穿過飯店後門,就是一條小巷,魏仁武輕手輕腳地從小巷繞進靠近大街的一條小道裏。

在小道的盡頭和大街交彙處,有一個頭頂鴨舌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探頭觀望着魏仁武和全開所在的那家“蘸水肥腸”飯店。

魏仁武把腳步放得很輕,輕到像一根羽毛在地上滑行,慢慢滑向那個男人,等已經到那男人背後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鉗住那個男人的右手臂,将他重重的按趴在牆上。

“痛痛痛……”魏仁武的力氣很猛,痛得那個男人直叫喚。

魏仁武冷冷道:“你是誰?為什麽要跟蹤我?”

“我……我……我是……是……”那男人痛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魏仁武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嘴裏喃喃道:“戴一副‘防輻射眼鏡’,室內電腦工作者,領口的扣子裏藏着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

魏仁武突然松開了手,說道:“原來你是記者,我還以為我的什麽仇家呢。”

這個男人扶着自己疼痛的右手臂,心裏膽怯地望着魏仁武,小心說道:“魏先生,我是大成網的記者,我叫伍月,我只是想調查你的一些生活習性,并沒有惡意,魏先生你千萬不要介意,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魏仁武哈哈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大成網經常寫我的記者啊,我知道你。”

伍月尴尬地賠笑道:“正是我,我一直在寫魏先生的專題報道,沒想到魏先生有關注過我刊登的報道啊。”

魏仁武提醒道:“小夥子,你寫我,這倒沒什麽,但是我得奉勸你,最好不要再來跟蹤我了,我的仇家太多,萬一哪天不小心把你當成我的仇家給處理掉,可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喲!”

伍月連連點頭,魏仁武的話把他吓到了,而且方才的誤會,更讓他不敢再有今天的行為了。

魏仁武又微笑道:“這個,我得拿走。”魏仁武扯掉了伍月領口裝着針孔攝像頭的扣子,又拿走了伍月衣服口袋裏的竊聽器。

“我的日常生活不能被曝光,不然很容易被我的那些仇家給利用,所以你不要介意我拿走它們。”魏仁武說道。

“這……這,魏先生盡管拿去吧。”雖然跟蹤偷拍魏仁武的日常生活是伍月的此次目的,但是魏仁武要拿走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他又不敢反對。

魏仁武臨走之前還留下一句話:“另外,我再給你一個建議,下次我再破了什麽大案子的時候,讓我的新聞在版面頭條上多呆幾天,有時候,我又想嘗試一下當紅人的滋味。”

伍月連連點頭。

魏仁武還是從飯店後門進入的,這時的岳鳴已經找好桌位,點好菜。

岳鳴怪責道:“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魏仁武摸着自己的小腹,癟嘴道:“天氣冷了,有些鬧肚子。”

然而兩人不知道的是,在兩個街區外,正有一副望遠鏡正對着他們,望遠鏡的後面是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男人一只手拿着望遠鏡,另一只手拿着手機放在耳邊。

男人對着手機說道:“那個魏仁武反偵察能力太強,我不能太靠近他……好的……我明白了……不,不需要堂主您親自出馬,這件事就放心交給我吧……好的,我會按計劃行事。”

魏仁武和岳鳴回到了他們所住的東坡北二路“左右小區”。

“味道還不錯吧。”魏仁武站在家門邊,用牙簽剔着自己的牙齒,得意地說道。

岳鳴用鑰匙打開家門後,才回答道:“那家店的肥腸确實不錯,肥而不膩,調制的海椒油也相當的爽口,麻辣十足,就連米飯都是泰國香米,是一家有誠意的餐館。”

魏仁武走到客廳,突然說道:“小岳啊,我之前是不是告訴過你,家裏不要經常打掃來着?”

岳鳴關掉大門,回答道:“你是這樣說的,我當時問你為什麽,你卻只是笑笑。”

魏仁武坐在沙發上,說道:“現在我告訴你為什麽。這是因為只有你不打掃,才會留下很多灰塵,而這些灰塵會告訴我,我們的這個家是不是安全的。”

岳鳴一頭霧水,疑惑道:“什麽意思?”

魏仁武笑道:“你好好看看我們的家,看看角落裏的灰塵,灰塵可是會說話的。”

岳鳴順着魏仁武的意思,四處張望。

“你主要看我們家的那些角落裏的灰塵,那些灰塵正在告訴我,今天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有客人私自光臨我們寒舍。”

二、約會

“什麽,我們家進了小偷?但是屋裏的東西擺放很工整啊。”

“東西是工整,但灰塵卻不是,你看門口邊的櫃子,拉環處的灰塵消失了,是被人開過櫃子,再看沙發的接縫處的灰塵也被抹掉了,是有人仔細搜查過沙發,最重要的是……”魏仁武走到電視機前,搗鼓了半天,取出一個針孔攝像頭。

他接着說道:“竟然還被人安裝了監控設備。”

“這……這是誰幹的?”岳鳴心裏的一陣恐懼感油然而生。

魏仁武把針孔攝像頭扔到垃圾桶裏,說道:“看來‘封神會’的人終于來了,他們是在找我藏起來的名單。”

“那現在怎麽辦?”岳鳴有些慌了。

魏仁武又坐回沙發,攤開手說道:“不要慌,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只要他們找不到名單,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岳鳴指着自己,說道:“萬一他們把我怎麽樣了,可怎麽辦?”

魏仁武哈哈笑道:“那就最好了,找你麻煩,我還能救你,但是找我麻煩的話,我可指望不上你來救我了。”

岳鳴試探性的問道:“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躲一躲?”

“躲?你能躲到幾時,‘封神會’一天不拿回名單,他們就一天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要不把名單還給他們。”

“我看過名單的內容,就算還給他們,他們也還是會幹掉我們的。”

“那你說該怎麽辦?”岳鳴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

魏仁武點燃一根煙,緩緩說道:“第一,不讓他們找到名單;第二,不被他們幹掉;第三,幹掉他們。”

岳鳴癟嘴道:“聽起來,不是什麽好辦法。”

魏仁武學着岳鳴癟嘴的樣子,說道:“那你有什麽好辦法呢?”

“我就是沒有辦法了。”

“那就聽我指揮就是了。”

“那我們的第一步該怎麽走?”

“看到我們家的冰箱沒有?”

“我當然看得見。”

“走到冰箱前。”

岳鳴按照魏仁武所說的去做,走到了冰箱前。

“打開冰箱。”

岳鳴打開了冰箱。

“裏面都有什麽?”

“有白菜、苕尖菜、芹菜。”

“有肉嗎?”

“沒有了。”

“那你的第一步,就是出去買肉。”

“啊?”岳鳴驚呼出來。

魏仁武掐掉即将熄滅的煙,說道:“啊什麽啊,不買肉,晚上只吃素麽?”

“好吧,我去買菜。”岳鳴無可奈何地準備出門。

“等等。”

“又怎麽了?”岳鳴回頭望着魏仁武“出去的時候,再幫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

“樓下有一家‘鏈家地産’的房産中介店,店裏的前臺有一個很漂亮的妹子,你幫我去要她的電話號碼?”

“這……”岳鳴的臉有些泛紅,“我做不來這些事情。”

魏仁武笑道:“別害羞,很簡單的,你只需要說一句話——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萬一有很多妹子呢?你得告訴我具體是哪一個?”

“不管裏面有多少妹子,你進去後,就一定會知道是哪一個,因為她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為什麽你不自己去要電話號碼?”

“等你回來,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岳鳴只能按魏仁武所說的來到“鏈接地産”的門口,因為魏仁武每一次安排,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岳鳴站在門口,就是不敢進去,他這輩子從來沒有主動去要過一個女人的電話號碼,所以這次叫他去幹這種事,難免會害羞。

他一直在門口徘徊,頓了好久,才鼓起勇氣進去。

正如魏仁武所說的,一進門,岳鳴便知道該向誰要電話號碼。

前臺共坐了四個人,一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男人可以排除,其中兩個女人,一個胖,一個麻子臉,只有一個女人瓜子臉、齊劉海,長得十分乖巧。

“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那個胖女的殷勤地問道。

岳鳴沒有理會她,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直走到那個漂亮的妹子面前。

“诶……這個……你能不能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岳鳴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燙得跟發燒似的。

那妹子也害羞地不敢用眼睛直視岳鳴,只是拿了張紙條寫下電話號碼遞給岳鳴,連話都不敢和岳鳴說一句。

岳鳴拿着紙條,立馬離開“鏈家地産”,不敢停留一秒,更不敢看旁人投來的驚訝目光。

買了肉回來,岳鳴把紙條扔給魏仁武,說道:“拿去吧。”

魏仁武又塞回給岳鳴,說道:“第一步,已經完成,接下來你要做第二步了。”

“第二步?”

“對,第二步,你打電話給她,約她出來喝個茶、吃個飯、看看電影之類的。”

“莫非,你讓我去要電話,就是想讓我去泡她?你這次怎麽不自己去泡她了?你不是喜歡美女嗎?”

“你的問題真多,我告訴你,我為什麽要讓你去要電話號碼。”

“為什麽?”

“因為那女的喜歡你,如果喜歡我,你認為我會放着這麽漂亮的妹子不泡?”

岳鳴的臉又燙了起來,他問道:“喜歡我?你怎麽看出來的?”他感覺自己都快真的發燒了。

“我們每次出門的時候,路過她們店,那女的都會含情脈脈得看着你,以我多年的泡妞經驗來看,她肯定是喜歡你。”

“你為什麽會注意到的?”

“因為她漂亮,所以每次路過的時候,我就在看她,結果她卻在看你。”

“原來是這樣啊,但是現在我們的處境這麽危險,泡妞會不會不太合适?”

“你哪來這麽多問題啊,你只管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魏仁武被岳鳴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給問煩了。

“難道就簡單的喝喝茶、吃吃飯、看看電影麽?”

“喝喝茶的時候,你可以簡單地閑聊,閑聊總不需要我教你吧,閑聊到差不多的時候,我需要你向她打聽一件事。”

“什麽事?”

“你需要向她打聽,最近有誰在我們家附近租過房子。”

“為什麽要問這個?”

魏仁武長嘆道:“哎!小岳啊,小岳,你跟了我有段時間了,怎麽還不開竅呢?‘封神會’的人要監視我們,必定會在我們家附近租房子啊。”

岳鳴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讓我去泡那妹子的主要原因是這個啊,那問完了,為什麽還要吃飯、看電影啊?”

“因為你問完後就走,太不禮貌了,特別是對這樣一個喜歡你的漂亮妹子而言,所以我要你把步驟走完,再說你又不吃虧,怕什麽?”

那個漂亮的妹子叫做方芸,為了赴岳鳴的約,她還專門請了一下午的假。

岳鳴和方芸坐在水吧裏,互問了姓名後,都不知道該繼續講點什麽好,沒有人先打開話題,氣氛相當的尴尬。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最終還是方芸先發動“進攻”。

岳鳴不敢看方芸的眼睛,低着頭,看着水杯,說道:“之前在幫家裏人做事,主要做一些財務上的工作,現在主要在幫我的一個朋友做事。”

“你是說魏仁武嗎?”

“你知道魏先生?”

“當然知道,刑偵顧問魏仁武,其實我看過有關你們的新聞,而且本來魏仁武就在我們這一帶挺出名的。”

“想不到,你們都知道魏先生了,不過就他的推理能力來說,也确實值得出名。”

方芸噗得一下,笑了出來。

岳鳴疑惑道:“怎麽了?為什麽要笑啊?”

方芸嫣然笑道:“他的新聞還沒有出來之前,他在我們這一帶,就已經很出名了,但是他的名氣,不是因為推理分析。”

“那是因為什麽?”

方芸都有點不好意思說了,但她還是說道:“他是我們這一帶有名的色狼。”

魏仁武平時的不檢點,岳鳴自然一清二楚,只是沒想到這種事竟然弄到人盡皆知,他只好幫着魏仁武解釋道:“他雖然是喜歡美女,但其實他心眼還是不壞的。”

“他的心是好是壞,我并不關心,我只希望你不是那樣的人就行了。”方芸的臉有些微微泛紅,為她本來就白皙的臉龐增添了一抹少女情懷。

“哎呀,我們不說他了,我們來說說你吧。”岳鳴趕緊轉移話題。

“你想知道什麽?”

“比如你最近工作累不累啊之類的。”

“最近是有一點忙啦,有好多人都要租房子,為了幫他們找房子,可把我們累慘了。”

“這麽辛苦嗎?”

“現在都十二月底,沒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租房子的人應該會少得多,結果這兩天特別反常,來了好幾個要租房子的人。”

“他們都是同時來的嗎?”

“也不算同時吧,但基本上每隔一天就會來一個,總共來了五個人。他們的要求也奇怪,一定要住在‘左右小區’三單元,而且必須是十二、十三、十四層,又或者三單元對面的‘碧水灣’正對着‘左右小區’的十三、十四層,而且還不問價格。”

“聽起來,确實挺奇怪的,他們都是些什麽人啊?”

“五個人都是高大威猛的男人,但他們是做什麽的,我就不知道了。”

三、人情債

“我明白了。”岳鳴若有所思。

方芸看着岳鳴,疑惑地說道:“你明白什麽了?”

“沒……沒什麽。”岳鳴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掩飾道。

“你們男人都是喜歡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嗎?”方芸有點不太高興。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岳鳴趕緊解釋道。

“本來我以為……”方芸沒有把話說完。

“以為什麽?”

岳鳴也真是木魚腦袋,女孩的心思不能說透的,只能自己去猜,其實方芸想說的是本來她以為這只是一個互相對對方有意思的男女的單純約會,但岳鳴卻總是問一下和約會沒有關聯的問題,所以她才有些生氣的。

可是岳鳴竟然還要追問,方芸頓時便爆發了,她站起來失望地說道:“算了,我還是回家吧,你根本就不想約會。”

這一下,可把岳鳴急壞了,他趕緊攔住方芸說道:“沒有那回事,其實……其實……”岳鳴這時也像小女生似的,不敢直說了。

“其實什麽?”這次換做方芸來追問了。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說到這裏,岳鳴的臉立馬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說實在的,像方芸這樣單純又可愛的女生,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怦然心動的,岳鳴也是男人,他的性取向也沒問題,他自然會心動的,哪怕他約她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調查,但接觸過後,很快就有點喜歡這姑娘了。

這時,方芸的臉也不比岳鳴白到哪裏去,也紅得像蘋果似的,可愛中多了一份俏皮,她害羞得坐了下來,繼續着約會。

後來,岳鳴還是堅持将約會完成了,但是他的心思卻不全在約會上面,這是方芸所察覺不到的。

夜已深,岳鳴把方芸送回家後,便也回家。

他一進入“左右小區”的大樓,便十分小心謹慎,随時觀察有沒有跟蹤他。

最終,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他還是安全地回到家。

然而,魏仁武并不在家。

岳鳴又得忍受随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獨自一個人在家等待魏仁武。

魏仁武一到家,岳鳴便急着問道:“你去哪兒啦?”

魏仁武哈哈笑道:“就允許你去約會,難道我就不能去了麽?”

岳鳴一時語塞。

魏仁武又說道:“說吧,你今天都打聽到些什麽?”

岳鳴把方芸所說的,轉述給魏仁武聽。

魏仁武點燃一根煙,嘴角上揚,似乎很得意的樣子。

岳鳴問道:“這五個人,到底誰是監視我們的人啊?”

“五個都是。”

“什麽?”岳鳴驚訝道,顯然魏仁武的回答已經超出岳鳴的預期。

“按他們所在房間的位置,有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一個在隔壁,另外兩個在街對面,這樣看來,我們确實是被包圍了。”岳鳴都緊張要死,魏仁武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岳鳴說道:“知道他們是誰,我們又能怎樣啊?”

“我們就能反過來監視他們了。”

“我們該怎麽去監視他們呢?”

“總之,先睡覺。”說完,魏仁武就鑽進了自己房間,留下岳鳴一個人在客廳裏發懵。

第二天早上,魏仁武很早就來叫醒岳鳴。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魏仁武第一次叫岳鳴起床,他從來都要睡到中午過後自然醒的人,這次居然是他親自叫岳鳴起床,而且還是淩晨六點鐘。

岳鳴睡在床上,睡眼朦胧地望着魏仁武,問道:“怎麽了?這麽早叫醒我。”

魏仁武鬼鬼祟祟地說道:“現在淩晨六點,人類精神最疲倦的時候,也是監視我們的人防範最松懈的時候,趕快起床,我們要出去見一個人。”

岳鳴一下精神就來了,三下五除二便穿好衣服。

魏仁武把所有窗簾拉上,屋裏的所有燈打開,才離開家門。

淩晨六點,街上還沒有任何行人,只有幾個早餐店早早地開門,他們在準備早飯的食材。

微弱的路燈映照下,駛出一輛銀色的“甲殼蟲”汽車。

岳鳴駕駛着“甲殼蟲”汽車,問道:“你為什麽要把家裏的燈全部打開?”

坐在副駕駛的魏仁武說道:“這樣,就可以假裝我們兩個還在家,至少他們不敢趁我們在家的時候,又對我們家進行一次搜索。”

“我們現在上哪兒去?”

“我們去望江公園找一個人。”

到達望江公園的時候,望江公園沒有一個人,空空如也,甚至連燈光都沒有,黑漆嘛唔的,岳鳴真不知道,來這裏找人,首先也應該有一個人才行啊。

魏仁武帶着岳鳴穿過層層黑暗,來到“府南河”邊,還真有一個人,是一位正在垂釣的老人。

魏仁武恭敬地問候道:“南郭先生,早。”

垂釣的南郭先生看着緩緩流動的河流,說道:“小魏,你今天這麽早就來見我,有些反常啊。”

“‘封神會’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所以我要打破一些常規來走到他們前面。”

“但是你忘了嗎?按規矩,你該一個人來見我,但是你今天卻帶了岳中原的兒子來。”

“老人家,您認識我和我爸爸?”岳鳴很驚訝,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老人,但是這個老人卻認識他。

南郭先生冷笑一聲,并未理睬。

魏仁武說道:“我帶他來,是讓他認個路。以後,萬一我不能來,他就代我來。”

南郭先生說道:“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竟然能信任另外一個人。”

魏仁武說道:“雙拳難敵四手,我有時候也需要幫手的。”

南郭先生說道:“說正事吧。”

魏仁武說道:“‘封神會’這次來了多少人?”

南郭先生說道:“據說來了六個人。”

魏仁武說道:“我知道有五個小喽啰,還有一個是‘白虎’嗎?”

南郭先生說道:“不是,是‘白虎堂’的一個‘白紙扇’。”

魏仁武輕嘆道:“大魚沒有來啊,那能知道‘白紙扇’的身份嗎?”

南郭先生說道:“‘封神會’是一個非常神秘的組織,以我的能耐,最多能知道‘四九’這一級的身份。就連你上次逮住那一個,我都是過後才知道他是一個‘草鞋’。”

魏仁武說道:“那‘白紙扇’的動向呢?”

南郭先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能打聽到‘白紙扇’到成都,就已經很不錯了,要想知道他們的行蹤,是非常困難的,因為他們幾乎很少和其他黑道有交集,就算有交集,也最多是‘四九’和其他黑道同僚打交道,他們的管理層從來不親自露面。”

魏仁武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知道‘白紙扇’來了,就已經足夠了,那今天先告辭。打攪了,南郭先生。”

“不送。”南郭先生依然目不轉睛地望着緩緩流動的“府南河”。

一回到車裏,魏仁武就說道:“‘十萬個為什麽’,你肯定又有很多問題要問我。”

正準備發動汽車的岳鳴,先放棄開車了,而是問道:“誰是‘十萬個為什麽’?”

“你是。”

“為什麽要取這麽一個怪外號?”

“你又在問為什麽了。”

岳鳴無言以對。

魏仁武哈哈笑道:“算了,你繼續問吧。”

岳鳴謹慎地問道:“那個老人家是誰啊?”

“南郭先生啊。”

“我聽到你這樣叫他了,我是想問,他是幹什麽的?這麽早就在河邊釣魚,可不是一般人會幹的事情,而且你們之間的對話,我是真的一句都聽不懂。”

“看過‘武俠小說’沒有?”

“看過。”

“‘武俠小說’裏面有個人物叫做百曉生,通曉江湖的一切事情。”

“這個我知道。”

“這位南郭先生就是成都地下世界的‘百曉生’,通曉很多連警方都收集不到的犯罪者的信息,他坐在那裏釣魚,并不是真的為了釣魚,而是在等待向他‘買’信息的人。”

“買?我沒看到你給他付錢啊。”

“南郭先生和普通的交易者可不一樣,錢在他那裏是買不到任何信息,他只要‘人情’。”

“‘人情’是指只有熟人才能去問信息的意思嗎?”

“不不不,不是那個‘人情’,是‘人情債’的‘人情’,也就是說,要向南郭先生取得信息,那麽你就等同于欠了他‘人情債’,一個月內,你必須還他的‘人情債’,不然的話,他就會把你最黑暗的那一面信息,送給你的敵人,對于我們這種混跡于黑暗社會的人來說,信息到了敵人手裏,無疑就等于死亡。”

“那麽,欠下這種‘人情債’,都應該怎樣去還呢?”

“這個就說不好了,完全得看南郭先生自己的心情,我打個比方,他有可能是讓你幫他去買瓶水,又有可能是讓你去幫他殺一個人。”

聽到“殺人”二字,岳鳴臉都綠了,他擔心道:“那你不擔心嗎?你這次問了他問題,萬一他叫你去殺人呢?”

魏仁武哈哈笑道:“我一點也不擔心。”

“為什麽你會不擔心?”

“幸好我已經預付過三次‘人情’了, 這一次用完,我也還剩一次‘人情’,所以這一次,他不會叫我去做任何事情的。”

這下,岳鳴才放了心。

四、封神會的手段

岳鳴又問道:“那你們說的‘白虎’、‘白紙扇’、‘草鞋’、‘四九’又是些什麽?”

“這是由香港‘三合會’傳出來的黑社會等級劃分,現在內地很多黑社會也在沿用這種等級制度,而‘白虎’是指‘封神會’的‘白虎堂’堂主的一個‘封號’,‘四九’則是最底層的黑社會成員,也就是小喽啰的意思,‘草鞋’是指傳遞和掌管信息的人,就是那個已經死掉的李宣然,所以‘白虎堂’的名單會在李宣然的手上,也不足為奇了。現在最重要的,也就是我們即将面對的‘白紙扇’,就是‘白虎堂’的軍師,為堂主出謀劃策的人,這樣的人,應該也是一個堂口最聰明的人。”

“這麽說來,豈不是很難對付?”

“越難對付,就越好玩,我最喜歡和聰明的人對決了。”

岳鳴發動了汽車,擔心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和林隊長商量一下,就像你剛剛說的,雙拳難敵四手,有警察的幫忙,勝算也要大一點。”

“不行,不能讓林星辰知道。”魏仁武異常嚴肅地說道。

“為什麽?”

“現在面臨危險的人,本來就只有我們兩個,告訴她,面臨危險的人就會變成三個。”

“可是林隊長是警察,她處理黑社會應該很有經驗。”

魏仁武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非常真誠地說道:“‘封神會’絕對不是一般的黑社會,相信我,這是林星辰絕對應付不來的,能對付他們的,只有我一個人。”

“‘封神會’真的這麽可怕嗎?”岳鳴擔心又增加了一分。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那個南郭老頭是‘百曉生’,然而連他都不敢透露太多‘封神會’的信息,這個組織的強大就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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