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莺(2)

“老大,真不是我們能力不行,咱這是個一線城市,每年外來的年輕女性也太多了,她們又沒有什麽人際關系,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被分屍了可能死了都沒人知道,你這範圍太大了我……”魏淮銘擡手阻止了趙政接着往下說。他剛才被氣昏了頭,現在才琢磨過來不合理的地方,轉頭看向秦硯:“我剛剛才想起來,秦教授好像知道的有點多啊。”

秦硯偏了偏頭,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主要是好奇,秦教授是怎麽斷定兇手是個男人的呢?”魏淮銘手指敲着桌面,補充道,“而且在屍檢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就能看出來是先奸後殺,有點厲害了。”

秦硯也不避諱他的眼光,笑得純良:“猜的。”

“怎麽猜的?”

“經驗,大數據,直覺……這些都可以猜出來。我知道這樣說有點大言不慚,但我看到刀口的時候就大致猜出了當時的場景,然後我把自己代入做了模拟——這需要魏隊配合一下。”秦硯看向魏淮銘,後者很配合地站了起來。

秦硯也站起身來,指了指自己,“我是一個犯人,今天晚上,我要選一個女人。”

秦硯手上比劃着:“我守在一條小巷裏,看到一個女人走進來,她穿得很性感,身材也很好。小巷很黑,而且我提前看過,并沒有監控,于是我跟蹤她。”

“她發現身後有人跟着,腳步越來越快,可是她穿着高跟鞋,走得很慢。”秦硯猛地伸出手去,左手捂住魏淮銘的嘴,另一只手卡在他的腰間,“我的左手有迷藥,但是我怕劑量不夠,于是我用電棍電暈了她。”

“我把她拖進我的後備箱,然後帶到提前租好的房子裏,那個房子裏有我的玩弄她所需要的道具。但在這之前我要弄醒她,我要讓她看着。”

“細節我就不講了,不過是這類案子的正常進展,魏隊應該很清楚。”魏淮銘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她反抗得很激烈,于是我鞭打她,掐住她的脖子。”秦硯掐住魏淮銘的脖子,眼裏是野獸看到垂死的獵物的興奮,魏淮銘本能地反抗,卻被他壓制住了,“她越反抗我就越興奮,可是我一不小心,把她玩死了。”

“我很驚慌,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具屍體……”秦硯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無奈地坐回在椅子上,“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犯人一定是第一次殺人,可是他為什麽會想到分屍,甚至把屍塊扔在不同的地方?而且根據我們發現屍塊的地點可以推測,他抛屍的地點應該都是監控死角——一個可以說是過失殺人的人,是怎麽在短時間內找到這麽多隐蔽的地方的?”

“所以你懷疑他有同夥?”魏淮銘接了一句,“可是這樣就又有問題了。同夥在這裏面充當什麽角色?難不成他還要找人玩3p?”

“不對。”秦硯搖頭。他的手指交疊在一起變換成不同的符號,好像意有所指又好像撲朔迷離,“他要的是絕對征服,所以不可能和人共享,甚至不會讓人旁觀。”

“所以我想不明白,這個知道他在做什麽并支持他,在他無助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想到的一個絕對信任的人,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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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突然變得很凝重,所有人的大腦都當機了。

“咱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了,在其他部分屍塊和各種信息找到之前先不談這個。但是剛才秦教授的推理中,我有幾點不明白。”魏淮銘從兜裏摸出來一根煙點上,煙霧映得他的臉有種滄桑感,“第一,為什麽你是在小巷裏藏着而不是早就跟蹤了這個女人,找到合适的時機再動手?如果你在這蹲一晚上還沒有人經過呢?第二,兇手如果是把人電暈然後再帶到自己租的房子裏的話,那麽租的房子應該在什麽地方?第三,你剛才和我一起演示的時候,左手順着我的嘴劃了一下,這又是什麽說法?”

魏淮銘擡起左手,自唇角起勾勒着嘴的輪廓,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秦硯心髒空了一拍,張嘴的動作都有些遲滞:“如果一開始就跟蹤,會引起對方的警覺,不可控性太強了,所以兇手應該是提前觀察過被害人的生活習慣,然後下手的。至于出租屋,線索不足,我還不能确定在什麽地方,但是肯定足夠偏僻。”

第三呢?

秦硯突然閉了嘴,圍觀群衆的目光都自然地落在他身上,盯得他現在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他總不能說……這是他的私心吧。

好在外面發動機的轟鳴聲拯救了他,衆人被噪聲吸引,看見一輛非常騷包的紅色邁巴赫上下來了一個更加騷包的男人。男人染了個五顏六色的頭發,發型像個雞毛撣子,穿着一身名牌,從頭到腳的logo大到再近視的人都能看清,就差沒往自己臉上貼“我很有錢”的标簽了。然而這身行頭并沒有壓住他那張臉,周沐後來形容這男人的臉為“初戀臉”,魏淮銘咬牙切齒地說初犯臉還差不多,我看見他就想殺人。

是了,這就是我們富二代警官魏淮銘的童年好友,孫楷辰。

孫楷辰他爹孫祯是H市最大的房地産商,還控着海關,要做什麽生意就沒有不和他打交道的。明明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富豪,渾身卻總透着一股子暴發戶的味道,尤其鐘愛大金鏈子大手表,他兒子非常完美地繼承了這一愛好并時刻将其家族文化發揚光大。

孫祯就這麽一個兒子,整天寶貝得不行,自從孫楷辰第一次見魏淮銘就抱着他不撒手開始,孫楷辰他爸和魏淮銘他媽一拍即合,就決定以後讓魏淮銘罩着他了。時至今日魏淮銘還在慶幸幸好自己是個男的,不然他可能三歲就被包辦婚姻了。

孫楷辰小時候被寵壞了,第一次見魏淮銘的時候就想搶他的玩具,被揍了一頓以後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從此堅定了一生跟随魏淮銘的信念,成為了魏淮銘生命中最大的一塊陰影。

在孫楷辰第四次被警校勸退之後他爸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兒子不是當警察的料,把他送去了國外學金融之後,魏淮銘才算擺脫了這個噩夢。

但是今天,這塊陰影又回來了。

“銘哥!哎呦你說這是不是巧了,這片兒原來歸你管啊!你啥時候過來的怎麽不早說啊……”外面的雞毛撣子說話了,聲線不錯,就是有點做作。

魏淮銘打斷他的話,正色道:“什麽事?”

“你對人家好冷漠哦……”

“沒事就滾蛋!”魏淮銘剛想以騷擾警察為名把他打出去,雞毛撣子又說話了:“我是來報案的!”

“我爸在外邊養的女人失蹤了。”孫楷辰接過趙政遞來的第四杯咖啡,評價道,“糖還是加的太多了。”“我沒加糖!”趙政來來回回沖了好幾次咖啡還伺候不好這位太子爺,也不敢發火,只能磕磕桌子以示憤怒。

“那就是咖啡不好,你這是什麽牌子的?”

趙政從垃圾桶裏撿出來一個速溶咖啡的包裝袋,孫楷辰的臉瞬間綠了。

魏淮銘為了防止他們的話題越跑越遠敲了兩下桌子,示意他接着說案子。

“還說啥啊,就是小姨子帶着錢跑了的故事呗。要我說根本不是失蹤,那女的比我還小,跟着他這麽一個糟老頭子圖他啥啊,覺得錢要夠了就跑了呗。我爸還真看上她了,非逼着我來這報個警,哎你還別說,其實那女的長得是挺好看的……”

“打住打住。”魏淮銘對他這個跳戲的性格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不停地提醒他把話題拉回來,伸手遞給他一張表,“你先把基本信息給我登記了,名字住址什麽的,填完再說話。”

孫楷辰一向聽他的話,抓起筆來一行行往下填,秦硯抱着個保溫杯噓着熱氣看看他又看看魏淮銘,輕輕皺了皺眉。

孫楷辰寫了幾行就寫不下去了,最後遞給魏淮銘的紙上基本是一片空白,說:“我不知道這女的住哪,平時都住我家,我爸知道我煩他這些女人,從我回來以後就讓她出去住了。仔細想想這女的好像挺厲害的,農村來的,在公司打掃衛生的時候正好被我爹看上了……現實版的灰姑娘啊,你說說這心機……”

外來獨居,年輕女性。

線索自己送上門來了。

秦硯擡眼看了魏淮銘一下,正好和對方的視線對上,于是沖他笑笑。

魏淮銘被那個笑容晃了一下,心想不知道老子喜歡男人嗎,沖老子笑那麽好看幹什麽?手機适時地響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馮渚。

“魏隊,第二袋屍塊出現了。”

魏淮銘放下手機以後拍了拍秦硯的肩膀:“走吧,秦教授。”然後轉頭看向孫楷辰,“走,哥帶你去看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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