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庫曼(6)

魏淮銘湊過來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趙政,最後問:“你确定?”

定位在秦硯住的小區。

“這個小區離咖啡店不遠,倒也不是不可能。”秦硯幫魏淮銘把外套拉鏈拉上,苦笑了一聲,“看來我跟這個人還挺有緣。”

魏淮銘把開車的任務交給了孫楷辰,自己長腿一邁閃進了後排,把企圖和他們擠在一起的趙政打發到了副駕駛座上,戳了一下身邊的秦硯:“手機還能定位,是不是證明周婉暫時還算安全?”

“只能說明手機還沒被發現。”秦硯嘆了口氣,“當然也不排除手機已經被扔掉的可能。”

總之一切都是變數。

秦硯搓了搓凍僵的臉,想到周婉在電話裏求救的語氣,心裏一緊——那是一種害怕到極致的聲音,透過屏幕都能感知到她的恐懼。

她到底看到了什麽?

魏淮銘端着槍貼在牆上,死死地盯着那扇緊閉的門,用氣聲問:“确定是這?”

見趙政點頭,他上去一腳踹開了門。

自從那次他在秦硯家裏被人綁走以後,就對他們小區這個形同虛設的門印象深刻,後來他不止一次和秦硯提過搬家,秦硯嘴上答應了,卻沒有付諸實際行動。

魏淮銘輕輕松松地踹開門以後回頭看了秦硯一眼:“我就說讓你搬……”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硯撲倒了,耳邊炸開一聲巨響。

魏淮銘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秦硯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搶過他手裏的裝備連開了兩槍。

又是一聲巨響以後,屋子裏恢複了平靜——如果忽略一道嘶吼的話。

一直站在走廊處的趙政倒吸了好幾口冷氣,往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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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楷辰比他還多退了幾步,差點就一腳踩空從樓梯口摔下去。

趙政看着他為了保持平衡而抓住自己衣角的手,翻了個白眼:“真慫。”

孫楷辰目測了一下趙政和房門的距離,覺得他完全是五十步笑百步。

像是猜出來他的想法,趙政啧了一聲:“看什麽看,我本來就是後勤人員。”

孫楷辰不服:“那我還是編外人員呢!”

魏淮銘铿锵有力的喊了聲“操”,吓得後勤人員和編外人員都噤了聲。

屋裏的場景要多混亂有多混亂。

剛才砸在地上的是一把錘子。魏淮銘一時想不到形容詞,第一時間想到了武俠小說裏煉鐵的錘子,後來又覺得誇張,覺得比較像還是小品裏那種“大錘八十小錘六十”裏的大錘。

反正是,很大。

如果不是秦硯撲了他一下,這一錘就會結結實實地敲在他頭上。

男人兩條腿上都被秦硯嵌了子彈,疼得倒在地上,試着爬了兩下以後看到眼前出現了兩只腳。

秦硯低頭望着他,笑得像勾人魂魄的惡魔:“好久不見啊,張叔。”

地上的男人避開他的視線,抖如篩糠。

魏淮銘在裏屋搜了一通,最後從一個亂七八糟的屋子裏把五花大綁的周婉扒拉了出來。

周婉見面前的遮擋被拉開,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魏淮銘細致地解開她身上的繩子,輕輕地抱住了她。

“對不起,來晚了。”

周婉用力地搖了搖頭,回抱了他:“謝謝。”

魏淮銘感到肩上傳來一股黏膩感,沒多久就濕透了。雖然說自己并沒有潔癖,可是也不能容忍別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自己身上蹭,但是現在周婉趴在自己身上哭,他只覺得心疼。

周婉哭夠了,抹了把臉,沖魏淮銘笑了一下。

像三月的花。

秦硯已經把客廳裏的男人綁在了椅子上,現在正非常仁慈地把嵌在他腿裏的子彈往外拔。男人感受着腿上的疼痛和秦硯翻攪在傷口裏的手指,疼得幾乎昏厥過去。

孫楷辰搬了個凳子在一邊嗑瓜子,随手遞給了趙政一把。

“你哪來的瓜子?”

“剛才在宴會上抓的。”孫楷辰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什麽事沒說,趕緊抖了抖口袋,掉出來一堆零零散散的糕點,“給你帶的。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都抓了點。”

趙政看着他手裏爛成一團的不明物體,皺了眉頭:“你确定能吃?”

孫楷辰往嘴裏塞了一塊,含糊不清地回他:“你看,能吃。”

剛說完,就感覺手上的重量消失了。

周婉折騰了這麽久早就餓得不行了,從裏屋出來以後就見孫楷辰手上捧着一堆東西,很不客氣地順到了自己手裏。

孫楷辰:“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受害人吧?”

周婉點了點頭,給自己倒了杯水。

“受害人不是應該……慘一點嗎?”

“是挺慘的啊。”周婉給他展示了一下胳膊上被刀子劃出來的傷疤,有幾條比較深的還在往外冒血,她卻像無知無覺一樣咽下了一大口水,笑道,“既然活下來了,總不能被餓死吧。”

說完又抓了把瓜子盯着秦硯那邊,拍了拍孫楷辰的肩膀,老氣橫秋地安慰他:“小夥子,你經歷的還少,你人生要是跟我一樣,就知道這幾條傷疤根本不叫事兒。”

孫楷辰覺得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樂得在她面前裝孫子:“奶奶說得對。”

周婉咯咯地笑了一會兒,見秦硯招呼她,一把扔下瓜子走了過去。

秦硯第三次把暈倒的男人用冷水潑醒,把周婉拽到了他面前:“認識嗎?”

男人被折磨得快要斷氣,語氣還是很強硬:“廢話,老子自己捆來的。”

“你仔細看看。”秦硯讓周婉又走近了一些,一字一頓地說,“認識嗎?”

男人盯着周婉看了一會兒,啐了一口:“不就是個陪酒妹嗎?怎麽着,跟你勾搭上了?”說完又轉向周婉,笑得諷刺,“你以為他有多幹淨?”

秦硯攔住了想上前揍他的魏淮銘,語氣疏離:“張叔,她叫周婉,要是你不記得這個名字,我就再提醒你一下。”

“他是你在我爸進去以後接的孩子。”

“你說的什麽狗屁東西!”男人聽完這話突然慌了神,想站起來和他理論,無奈自己被綁在凳子上,只能焦急地頻繁敲打地面,“什麽你爸,孩子的……”

“她說她媽把她賣給了俞縣一個姓秦的。”秦硯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對面,幫他理清這個關系,“我十四歲的時候,也就是八年前,我爸進了監獄。今年我二十二歲,周婉十六歲,但是周婉說她是十歲的時候被爸媽賣掉的,也就是六年前。”

“那麽這兩年裏,是誰在冒充他?”

魏淮銘剛放到手裏的瓜子驚得掉了下去。

他以為那件案子的兇手已經緝拿歸案了,沒想到後面還有秦硯的母親,和面前這個男人。那是不是意味着,還有更多的人和這件案子有關?

這是一張大網,一環扣着一環,缜密得近乎天衣無縫。

秦硯的父親腿有點跛,所以村裏人都叫他“秦老拐”,他幹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時用的也全是這個代號,時間長了,這就真成了一個代號。

一個秦老拐進去了,還有好多人等着接替他的位置。

這個灰色的産業鏈,永遠也不會斷。

周婉站在一邊已經聽傻了。

秦硯在她面前揮了揮手,見她回過神來才接着說:“你那個男朋友估計就是他曾經拐賣的孩子,現在跟着他做事。”

這下聽明白了。

她一開始還挺奇怪這男生怎麽對自己這麽執着,變着法的讨自己歡心,現在才知道這就是個局。

甚至自己被這個老男人擄走以後也還在心裏給那男生找理由——他去上廁所了,這就是個偶然,怪她自己非要往角落裏看看。

周婉冷笑了一聲:“我就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魏淮銘插嘴:“我是。”

孫楷辰附和:“我也是。”

秦硯張了下嘴,被周婉擡手打斷了:“行了,知道你也是。”

“不是……”秦硯無奈地笑了聲,“我是想問你看到了什麽。”

周婉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後故作輕松地舒展了一下胳膊,給凳子上的人遞了個嘲諷的眼神:“來,我帶你們去看看。”

被綁着的男人劇烈地掙紮了起來,被魏淮銘錘了兩下以後又老實了。魏淮銘囑咐孫楷辰和趙政在這看着他,自己則跟着秦硯進了裏屋。

秦硯在身後看着周婉已經被拽得亂七八糟的馬尾,好奇地問:“他沒搜你的身?”

“想搜來着。”周婉調皮地眨了眨眼,“但是我多聰明啊。一進來我就把手機掏出來假裝要撥110,然後手機就被他搶下來砸了。”

男人想着她身上沒了手機,自己又急于行動,就沒再搜她的身。

“然後我就給你打了電話。”周婉說着又想起來自己新買的手機,心疼地說,“這個能不能報銷?”

“能。”魏淮銘笑了,“十個都給你報。”

裏屋還是亂七八糟,東西多得連腳都沒地方插。屋裏沒有窗子,帶着一股奇怪的黴味,秦硯摸了摸牆壁,按亮了燈。

周婉站在最裏面的角落裏,盯着地面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望他們:“內容可能引起不适,請确認是否觀看。”

“是。”

周婉掀開了角落裏的一張大床單。

秦硯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聽到身旁傳來劇烈的嘔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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