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阿姆沙斯潘丹(2)

魏淮銘啧了一聲:“你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怕你被抓,那還大費周章地搞一堆事幹什麽?”

“我剛想通啊。”男人回頭望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車,岔開話題,“我從這兒能看見後邊有五輛車,其中三輛的車牌號我都見過。”

“特意過來警告你的。”魏淮銘把證件遞出去,回頭和車裏的人說話,“讓你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對了一半。”男人找旁邊的何延要了口水喝,清了清嗓子,“他們的意思是,我知道的東西都要說。”

他手裏的情報一定有一部分是錯的,而這一部分足以誤導警方。

秦硯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也不過是枚棋子。”

“可是他這棋下得并不怎麽樣。”男人對“棋子”這個詞很抵觸,表情變得焦躁起來,聲音也不像剛才一樣平穩,“他把手裏的棋子都扔了,還想怎麽贏?”

如果說之前查處的幾處場所是“卒”的話,“金三角”和鄭淵都可以算作是“車”。

把“金三角”逼到和警方合作,調換U盤裏的視頻讓他們有機會把鄭淵抓起來,這些都相當于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這兩枚,我也不要了。

收費站的小妹拿着魏淮銘的證件和他本人對照了好幾遍才還給他,然後探着身子望了望副駕駛。秦硯感受到她的視線,回頭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小姑娘立刻捂着胸口朝他們兩個意味不明地笑了。

車裏的人被後面的跟屁蟲搞得煩不勝煩,沒人理會她,魏淮銘接過證件就把車開走了。

對面窗口的小姑娘探出頭來,一臉八卦的表情:“拍照了嗎拍照了嗎?”

“拍了!”這邊的小姑娘掏出手機來給她看,感嘆了一句,“果然現在長得好看的小哥哥都和小哥哥在一起了……不過真配啊。”

車裏的人可不知道他倆又不明不白地上了一次熱搜。

魏淮銘騰出一只手來抓了抓頭發:“扔掉那些會所是被迫之舉,可是把兩個重要的棋子送到我們手裏又是什麽意思?”

“很奇怪。”秦硯轉過頭去看“金三角”,“你和他們鬧翻了,這個很正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瑾那次模仿作案之後,你殺了一個人,但是這次并不是他們給你的任務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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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排的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的作品被別人糟蹋了,真的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所以你這次擅自作案吓到了他們。不受控制的殺人機器最可怕,他們必須除掉你。”秦硯繼續往下說,“那麽第一個疑點就是,李瑾為什麽要模仿作案?”

秦硯上次對李瑾進行了催眠,她很明确地提到了“金三角”三個字,而且另一個嫌疑人對這個名字的反應也很劇烈,但是他能得到的信息除了“金三角”這三個字以外什麽都沒有。

一個家世清白沒有污點的普通女人,為什麽要冒死把這個連環殺手引出來?

她甚至對這個案子沒有清晰的理解,又怎麽能确定這個舉動可以把他引出來?

“第二個疑點,是孫楷辰的U盤。”

既然孫楷辰可以确定U盤裏的東西被人替換了,那替換的人為什麽不直接把U盤清空,而是要放一堆足以讓他們有理由把鄭淵抓起來的視頻?

“有沒有可能……”魏淮銘心裏冒出來一個想法,把自己都吓到了,不确定地說,“除了我們和那幫瘋子以外,還有一撥人……在幫我們。”

這三波人,才是真正的“金三角”。

後排的男人突然擡眼看他。

通了,這下全都通了。

“這麽想的話,我在逃的過程中,好像确實有人在幫我。”

何延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所以案子越來越複雜了?”

“不。”秦硯笑了一聲,“是越來越簡單了。”

車還沒開到警局門口就聽見了争吵聲。

周沐叉着個腰邊罵邊跺腳,對面站着的男人低着頭,不說話也不反抗,就任由她罵。

魏淮銘在車裏看了一會兒,就等着周沐罵夠了再進去,結果這位姑奶奶戰鬥力驚人,用詞不帶重樣地罵了十分鐘也沒有要停的意思,魏淮銘只好下車去勸架。

“祖宗哎,他這是把你肚子搞大了還是對你始亂終棄了,能讓你罵這麽久?”

周沐沒好氣地看了魏淮銘一眼,直接甩臉子走人了。

秦硯跟着下了車,走過來問:“怎麽了?”

一直像個木頭樁子似地站着的男人見周沐走了,掏出紙巾擦了一把臉上的吐沫,略帶歉意地欠了欠身子:“真的非常抱歉,我是來報失蹤的。”

“失你大爺的蹤!”進了屋的周沐聽見這句話又沒忍住罵了一句,“少他媽貓哭耗子了,誰把周婉送到那種變态手裏的你他媽自己不清楚?我們沒抓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昨天就跟你說了找着了也不告訴你,快滾,我們警局丢不起這個人。”

秦硯聽明白了——這就是那天晚上把周婉帶走的那位。

魏淮銘回去把蘇窈拉了出來,何延那邊也把離他比較近的“金三角”給拽了出來。

秦硯和善地朝男人笑了笑,做了個“請”的動作:“裏面坐坐?”

周沐還想說什麽,被秦硯一個眼神吓回去了——她唯獨怕秦硯。

見所有人手裏都有活幹,自己閑着也不是個事,周沐轉了一圈以後鎖定了看起來非常弱小但實際上并不弱小的何延。

“需要幫忙嗎?”

何延本來長得不算矮,可臉比較顯小,“金三角”一米九的身子還看起來比他魁梧得多,周沐看着他倆的對比突然母性泛濫,非常親切地過來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忙。

他剛見識了周沐罵人的功夫,被她突然的态度轉變搞得無所适從,不确定地回了句:“嗯……大概不用。”

“這樣啊。”周沐擡起頭盯了他一會兒,“那你需要一個微信好友嗎?”

“嗯……嗯?”

何延看到面前笑容明亮的女人,心跳漏了一拍。

魏淮銘正在和蘇窈拌嘴,試圖讓她接受監獄裏的床比她平時睡的要舒服這個論點。秦硯靠着牆站在一邊默默聽着,視線一直放在“金三角”身上,看見那邊的情況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

魏淮銘回過頭來看他:“怎麽了?”

秦硯指了指對面,何延正在掃周沐的二維碼。

“那邊的男嘉賓。”魏淮銘嘴角也勾了起來,朝着何延喊了一聲,“您現在正在添加的好友是個相親狂魔,謹慎啊!”

周沐迅速白了他一眼,又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着何延,聲音裏都帶了點甜:“別聽他的,你前邊就只剩下五個相親對象了,一星期就能解決。”

何延:“……”

他是不是需要提前祭奠一下他還沒開始就死去的愛情?

蘇窈擡起頭問魏淮銘:“什麽是相親?”

“就是兩個人見一面,如果覺得合适就交往。”

“見一面就能确定嗎?”

“看緣分吧。”秦硯溫柔地看着魏淮銘,“如果是命中注定的愛人,見一面就知道了。”

魏淮銘突然被撩了一下,無奈地揉了揉秦硯的頭發。

蘇窈的視線飄到“金三角”身上,又很快收了回來。

如果命中注定的愛人不愛自己,那該怎麽辦?

把蘇窈和“金三角”的問題處理完了,秦硯才想起來角落裏還坐了個男人,過去詢問了前因後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并不知道周婉被人拐走了?”

“不知道。”男人搖頭,“本來給她準備了一個生日驚喜,結果走到半路上突然想上廁所,就随便拐進了一個小區上了個廁所,結果一出來她人就不見了,打電話也是關機。”

周婉常用的手機被那個人販子砸了,打不通很正常。

秦硯問了句題外話:“那天是周婉的生日?”

“對。”

在生日當天滿心歡喜地和男朋友出去玩,結果落入了那種人的手裏,添了一身的傷還差點死掉,到最後只是輕描淡寫地和他們說了一句“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一滴淚都沒有掉。

“我希望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秦硯盯着他的眼睛,語氣像是父親交付女兒一樣的鄭重,“所以我需要你來證明自己清白。”

像是早就猜到他會這麽說,男人迫不及待地掏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遞給他:“這裏面有我的簡歷,資料,家庭住址,從業經歷……”

他每掏出一件來就介紹一下,把牛皮袋掏空以後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們應該也都能查到,我給你看這些可能是多此一舉,但是……”

“我真的清清白白,而且是真的喜歡她。”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的話,我絕對不會把她弄丢了。

秦硯還沒有開口,聽見樓上傳來了一聲輕笑。

周婉站在樓梯口抱胸望着這邊,眼裏亮晶晶的,一勾嘴角把淚也勾了出來。

男人匆匆忙忙地跑過去抱住她,一路上帶倒了好幾個凳子。

周婉被他圈在懷裏,擡起頭和他對視,眼睛彎彎:“我的生日禮物呢?”

男人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泣不成聲。

周婉親了親滑到他下巴上的淚珠。

我還是願意相信,我這麽努力地活着,一定值得所有美好。

“天黑了。”秦硯話音剛落,街燈就争先恐後地亮了起來。

魏淮銘環住他的腰:“沒關系,燈光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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