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阿姆沙斯潘丹(3)

“外面真冷啊。”女人把窗戶關上,往手心裏吹了幾口氣,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不知道那個小兔崽子有沒有照顧好我的準兒媳婦。”

屋裏安靜了幾秒。

“您這次是來替他們彙報近況的嗎?”女人轉過身來,略帶輕慢地挑了挑眉,“孫先生?”

孫桢站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和她對視。

“我以為我們是合作關系。”

“您這話說的,好像我違了什麽約一樣。”女人腳上的高跟鞋還沒脫,往他跟前一站倒是占了點身高優勢,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虧心事辦多了難免見鬼,可別把鬼辦的事推到我頭上,年紀大了,受不起。”

孫桢被她這綿裏藏針的态度氣笑了,話裏也不遮掩什麽:“大家都是生意人,誰也別說沒做過虧心事。沈蔚,什麽事改辦什麽事不該辦,你自己掂量。”

“現在是魏夫人。”女人皺着眉糾正他的稱呼,“我們家老魏眼裏容不得沙子,但我不是。我要跟老魏一個性子,你跟你手底下的那群人早就進去了。既然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麽多年了,我有必要摻一腳?”

末了加了一句“真是越老越糊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就讓管家送客了。

屋裏又恢複了冷清,女人走到窗邊,在滿是霧氣的玻璃上畫了個倒三角,添了兩筆變成了個瓜子臉的小美人。

“今年冬天是真冷啊。”她把擦手的紙巾扔進紙簍,嘆了口氣,“想吃年夜飯了。”

孫桢到了家都沒想明白她這句“被人坑了”是怎麽回事,導致他現在看誰都疑神疑鬼的。

孫楷辰正好拿了車鑰匙準備出門,剛坐上車就被他爸攔住了,只能乖乖地從車裏鑽出來。

孫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見他人模狗樣的裝扮就心煩:“你最近和魏家小子走得很近啊。”

“一直很近啊。”孫楷辰不明所以地接話,“您不是讓我多跟他學嗎?”

“那是上學的時候。現在你跟他學什麽?管理公司還是打架?”孫桢語氣突然嚴厲起來,“那小子放着好好的公司不管非得去當警察,你也跟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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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楷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我沒他身體素質好我也去當警察”。

“什麽?”

“沒什麽。”孫楷辰擺了擺手,岔開話題,“爸你今天怎麽了?心情不好?”

孫桢愣了一下,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沒事,你去玩吧。”

“好嘞,有什麽事叫我啊,24小時随時在線。”

孫楷辰今天開的是他那輛騷包跑車,發動起來的聲音堪比噪音污染,壓得孫桢最後說的那句話像消音了一樣,但他還是聽見了。

他說:“辰辰,你要記得,我是你爸爸。”

跑車駛出車庫,身上刺骨的涼。

趙政和孫楷辰約好了給魏淮銘他們接風,下了班一直沒走,老早就全副武裝地準備好了,結果因為實在是太暖和就趴在二樓休息室睡着了。

秦硯和魏淮銘把周婉和他男朋友送走以後才看見趙政從二樓下來,裹得跟個雪人似的,嘴都被圍巾給蓋住了還舉着個手機嘟嘟囔囔地說話。

“你還有兩分鐘就到了還給我打電話?”

“想……想什麽想……”

“哎老大,你們回來了啊?”最後這句是對着魏淮銘說的。

魏淮銘伸手揪掉了趙政頭頂的帽子,看着他頭頂的一圈汗,費解地問了句:“你在屋裏穿這麽多是想悶死自己?”

“不是啊。”趙政挂斷了電話,又把帽子搶回來戴上,“我是想着你們快來了,幹脆收拾好,等你們來了直接去吃飯。”

秦硯把手表伸到他面前:“我們都回來一個小時了。”

“失誤……”

“晚上好啊各位。”突然出現的孫楷辰打斷了幾人的談話,左手食指上轉着車鑰匙,給趙政抛了個媚眼,“約飯嗎?”

何延摸了摸自己早就餓得亂叫的肚子,很沒骨氣地問了句:“請客嗎?”

魏淮銘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最後他們還是放下對嚴寒的恐懼,去白吃了一頓飯。

何延在後座打着哆嗦,說話也說不利索:“為……什麽咱……們……要敞着篷?”

孫楷辰面不改色:“因為車頂壞了。”

“你家裏那麽多車,非得可着這一輛造?”魏淮銘本來想着沒多長的距離,出門連個襖都沒穿,現在同樣凍得想罵街。

“只有這輛符合我的氣質。”孫楷辰說完還做作地甩了一下頭發,帶起來的風把副駕駛上的趙政吹得打了個噴嚏。

秦硯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想給他披上,又被魏淮銘拒絕了。

“你自己穿着,別凍感冒了。”

秦硯不為所動,強行給他把袖子套上了。

魏淮銘吸了吸鼻子:“真不用給我,我不冷。”

“行,你不冷。但是我想讓你穿上,好不好?”秦硯語氣跟哄小孩似的,柔得發甜,魏淮銘一聽他這個調調就想繳械投降,認命地把衣服穿好了。

秦硯裏面就一件毛衣,保暖都沒穿,沒一會兒就被吹了個透心涼。魏淮銘見他手都凍得發紫,心疼地說:“要不還是你穿吧。”

秦硯本能地想拒絕,但确實冷得夠嗆,于是讓魏淮銘往前坐坐,把腿并上。

魏淮銘并上腿,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麽要把腿并……”

最後一個字說不出來了。

秦硯面對面坐在了他腿上,把手伸進了羽絨服裏。

魏淮銘把寬松的羽絨服往前拉了拉,隔着衣服抱住秦硯,把他整個人裹在了衣服裏。

衣服裏的溫度不低,但還是不能瞬間回暖,于是秦硯把手搭在了魏淮銘腰上。

魏淮銘打了個哆嗦:“秦小硯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秦硯抵着他的鼻子笑,擡手把帽子蓋上了。

整件衣服都很寬大,帽子也做得很大,足夠遮住他們兩個人。

秦硯在黑暗中貼上了魏淮銘的唇。

冰涼的手從衣擺處鑽進來,魏淮銘的呼吸聲越來越大,求饒似地哼了一聲:“寶貝兒,別……”

秦硯再次封住他的嘴,小聲喊着“哥哥”,把身下的人骨頭都喊酥了。

孫楷辰選的餐廳裏警局還挺遠,何延吹了一路的風也受不住了,弱弱地問:“你們誰能給我件衣服?”

趙政糾結了一會兒,大發慈悲地扔了副手套給他。

手套敲在了秦硯後腦勺上,秦硯一松手,把羽絨服給撐開了。冷風順着魏淮銘被撩起來的衣擺吹進來,把雜念都吹幹淨了,除了冷沒別的想法。

何延過來撿手套,被這倆人的體位驚了一下,匆忙坐回了另一個角上:“那個啥,我就是撿個手套,你們繼續……”

繼續是不可能繼續的,只能單純地暖暖手。

好不容易挨到了餐廳門口,幾個人拿出百米沖刺的勁頭争先恐後地鑽了進去。秦硯剛想跟着魏淮銘進去,被孫楷辰拉住了。

“我爸最近有點問題。”

秦硯停住腳步:“和你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就是感覺……”孫楷辰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來後半句話,撓着後腦勺幹着急。

“困獸猶鬥。”秦硯幫他形容了。

“差不多吧。”

魏淮銘已經在喊他們了,秦硯往那邊看了一眼,決定盡快結束談話:“不管怎樣,做好準備吧。”

有人在幫他們起底,雖然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麽,但現在必須借着這股東風查下去。

而一旦開始查,現在看來嫌疑最大的孫桢就和整件案子脫不了幹系。

孫楷辰嘆了口氣,跟上了秦硯的腳步。

“你就給我們吃這個?”魏淮銘看着端上桌來的烤串,表情一言難盡。

從外面看整得金碧輝煌的,結果是個賣烤串的。

依孫楷辰這個鋪張浪費的性子,這家店應該還挺貴。

魏淮銘嘗了一口,眉毛直接擰成了八字:“我們那兒黃毛烤的比他們這兒好多了,價錢是他的十分之一。”

孫楷辰對他這種思想表示鄙視:“你吃飯就是單純為了填飽肚子?吃飯!吃的是排面!吃的是感覺!”

何延:“不好意思,我真的是為了填飽肚子。”

“你這個思想覺悟就不行!”孫楷辰剛準備幫何延拔高思想高度,服務生又推門進來了。

“您點的牛排。”

魏淮銘叼着塊肉感慨:“感情這餐廳還混搭啊……”

服務生垂着頭笑了笑,手腳麻利地放好東西就準備離開,整個過程中一直沒有擡頭。

“等等。”秦硯叫住了他,“不好意思,你們用的肉好像有問題。”

服務生依舊低着頭,聲音也有點不自然:“有問題的話可以向主管反映。”

“那帶我去找主管吧。”

“主管不在。”

魏淮銘笑了:“什麽意思?有問題還不能反映了?”

“不是……”服務生糾結了半天才認命地嘆了口氣,“有什麽問題我來代替各位轉達吧,後續會和您聯系。”

秦硯給魏淮銘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地把門關上了。

“肉沒有問題,送它來的人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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