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拾捌

?京都守備葉重率兵馳援東夷邊境,慶帝領百官出城相送。

葉靈兒紅衣烈烈,騎着高頭大馬,?走在隊伍前列,不時轉過頭來與京中好友告別,李承澤左右瞥了一眼,突然中氣十足地沖葉靈兒的大喊,“靈兒,我等你!”望去的目光滿是眷戀。?引得朝臣議論紛紛。

早聽說慶帝欲與這二人說親,今見葉靈兒離去還以為婚事吹了,現在看來二皇子情根深種啊,這葉家丫頭好手段。蒙管怎麽說吧,反正是斷了再找這二人結親的念頭?。

李承澤默默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只是範閑這厮今日似乎一直在躲他,又作什麽妖呢?

?送走了葉靈兒,林婉兒也要出發了。

這些年所有事?兒都有靈兒陪着她,現在靈兒去實現夢想了,她也想趁這個機會,靠自己的努力去做些事情,京城孩子們的問題解決的差不多了,她便往外走一走,天下之大,她能幫多少算多少。

送行的只剩下李承澤和範家兄妹。

李承澤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給婉兒,“以此為憑,你可以到內庫各地分號支取銀錢,不要拒絕,都是為了慶國的孩子們。”?

範閑也掏出一包送給大寶的零食玩具,若說他從前對林婉兒是欣賞,現在已經轉為敬佩了。

從老娘,李雲睿,到海棠,戰豆豆,再到葉靈兒和林婉兒,他遇到的淨是些不肯安分做男兒肋骨的角色,一個個抛開軀體蹦噠的可歡,倒讓他這個須眉男兒汗顏了。

如此,林婉兒也帶着大寶和李承澤給他的兩個護衛打天下去了。?

回去的馬車上,範若若有些愣怔,好像一夜之間她身邊的人都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那她呢?她想做什麽?她又能做什麽?

範思轍拉着李承澤興高采烈的介紹新書的暢銷,“你那本書可受歡迎了,印了一批兩天就賣完了,現在第二批正在加印呢!”

範閑心說完蛋,這倒黴孩子淨添亂。

“我那本書?”那本紅樓解注?

“我給你留了一本呢,你瞧瞧~”範閑争搶不及,書已落到李承澤手裏,“飯甜”二字不大不小當中排列。

“呵~”李承澤怒極反笑,範思轍還沒讀懂空氣,“劇社那邊也出了幾篇佳作,不過跟你這一比,那是雲泥之別……”

李承澤看着範閑,壓低了嗓子,“說說吧。”

“不是,”範閑抹了一把臉,重新組織語言,他的靈巧機變在心上人面前經常大打折扣。

“你說你這書寫的這麽好,不印出來供衆人傳閱簡直太可惜了。”搬出範思轍昨天的理由。

“繼續說。”

“你是二皇子,直接寫你名字确實不太方便,你怎麽知道他們買你的書是欣賞你的才華還是貪慕你的權勢呢?”避重就輕。

“繼續說。”範閑覺得李承澤此時的笑容就像那聊齋女妖殺人取心前綻放的妖豔。心一橫,把範思轍推了出去,“都怪他!他是他幹的!”

“怎麽就怪我了,你說署名飯甜的。”

“我說的是範家的範,不是吃飯的飯!”

“那你先前不說清楚……”

範閑本想借着和範思轍争吵把話題岔開,可李承澤那邊陰測測的冷笑存在感太強了,心上人與自己過分心意相通就這點不好,你什麽小心思都瞞不過去。

罷!罷!罷!

最後範閑答應給他做老王家的小籠包賠罪。其實李承澤對此并不生氣,反正沒人知道“飯甜”是他,署什麽名都無所謂,只是一向才情過人的範閑手忙腳亂的樣子讓他覺得十分有趣。

所以紅樓後面的注解署名依然是“飯甜。”

這個名字也迅速在士子間引起轟動,甚至有人不遠萬裏從北齊趕至澹泊書局想見見這位橫空出世的才子,此人言語風趣,又用詞考究,有幾分當初文壇大家莊墨韓的意思,又多了三分辛辣。其行文既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暢達,又有回首向來蕭瑟處的淡漠,再加上“飯甜”這個敷衍極了的假名,釣足了讀者的好奇心。

可誰也沒能見着“飯甜”,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幹嘛的,他只是安靜的寫着文,除了評紅樓,他也評小範大人的其他著作,甚至一些先賢經典亦有涉獵。

範思轍給慕名而來的書粉解釋,“這位啊,不喜歡人群,諸位有什麽想說的可以寫下來,我代為轉達,大家以文會友,以文會友。”

京都突然又出了個文壇才俊自然沒躲過慶帝的關注。

“你說,這個飯甜會是誰呢?”

李承平這次沒有保持沉默,“肯定是二哥,”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紅樓夢》。可他二哥怎麽起這麽個名兒,對甜食的向往已經這麽強烈了嗎?好煩,他們在儋州時他還能勉強自己在此渡劫,現在他們回來了還在外面幹的熱火朝天就更讓他如坐針氈了。

“父皇,要不我去幫你問問,範思轍肯定知道。”

慶帝也就随口一問,李承澤和範閑的交往無時無刻不在他的掌控中,過了這麽多年,老二竟又重拾了舊夢,還搞出這麽大動靜。只是範閑剛整頓了檢察院他這邊就出書,倒是比先前與太子鬥時更謹慎穩重了。

不管怎麽說,南慶又出了個驚才絕豔的文人他作為國君也面上有光,若老二以後真能有所成就,那便給他一間屋子,讓他安靜修書吧。

于是告訴李承平,“範閑是你師父,你自然該去範家多走動,你要多看看範閑,也順便多看看你二哥。”

半年後,同一個城門,範閑又送走了範思轍和範若若。

随着與東夷戰事交惡,南慶與北齊的關系反倒和緩,商貿往來頻繁,範思轍想趁機把生意做過去,範若若一方面不放心範思轍,一方面她還是沒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想着出去走走興許能遇上呢~

範建派了護衛随行保護,兒女沒出息看着心煩,有出息了又讓人擔心,都是債啊!

範閑也尊重他們的選擇,寫信托海棠朵朵代為照看,為了老娘,也為了李承澤,為了自己,他與慶帝終有一戰,把他們提前送走他們也更安全些。

可留下的人,終究是寂寞了些。

範建和陳萍萍似乎是打算定居儋州了,五竹叔也走了一個多月,不知幹嘛去了,滕梓荊和王啓年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又剩他一個人對着大宅子了。

正嘆着氣,一回頭就瞧見了來送李宏成的李承澤,範若若走了,李宏成又怎麽肯好好待在京城?

範閑記得他說過,跟着李承澤是想幹一番事業的,可現在事業沒幹成,魂先丢了,範閑心說,原來自家單純可人的妹妹竟也有做狐貍精的潛質。

回去時,二人棄了馬車并肩而行。

“準備好了嗎?”範閑撞了一下李承澤肩膀。

“啊?”雖然打不過,但要撞回去。

又撞,“能不能別整天就盯着你那些書,身後的暗衛都換了十幾波了看不見嗎?”

“那就換呗。”撞回去。

再撞,“這麽坐以待斃可不是你啊。”

“那我該怎樣?”撞回去。

……

李承澤始終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要不是面色紅潤有光澤,範閑都要懷疑他又回到初相識那“目中無人”的狀态了。

倆人像小孩子似的在大街上撞來撞去,後面跟着個表情詭異的謝必安。

謝必安,人稱冷臉劍客,面無表情是他的獨特标識,認識範閑後卻經常處于表情崩壞的邊緣。他覺得自己不光武藝輸給了五竹,表情管理也輸了,說到五竹,确實好長時間沒見了,下次遇見再打一架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