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霍時予,花滑大獎賽決賽金牌得主,四大洲錦标賽亞軍,明年世錦賽最熱門選手之一,現在,當着她面親口承諾由他來帶她。

程适意一時目瞪口呆。

原書中,霍時予是天才的存在,明明上着全日制高中,卻愣是憑借努力和天分獲得了如今的花滑成績,這在絕大多數普通人看來幾乎不可能,但他就是做到了。

可他就算再厲害,一天的時間也只有24小時,他不可能兼顧自己訓練的同時還當她的教練。

如果他沒開玩笑,那也就意味着,他放棄了明年的世錦賽。

程适意自己也是花滑運動員,當然明白對于他們來說,世錦賽意味着什麽,何況還是霍時予這樣的熱門選手。

許朗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沒聽錯吧?不是,你要為程适意放棄明年的世錦賽?”

“想什麽呢?”霍時予瞥了他一眼:“不參加世錦賽是早就做的決定。”

目瞪口呆的程适意:“……”好險好險,她剛才差點就自作多情了。

霍時予挑眉看向程适意:“不願意?”

程适意哪能不願意,當然一百個願意,這是哪片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有生之年她居然也能趕上這等好事。

但她還是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麽不參加世錦賽?”

許朗回頭附和:“奏是,為啥想不開?”

霍時予顯然不想多說:“我有自己的理由。”

程适意一時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落,按理說,她該欣喜若狂的,畢竟天上掉下來這麽一個外挂般的師父,但她又控制不住有些失落,那樣優美酣暢的花滑表演,合該在世界面前展現的。

真的很可惜,不知道霍時予的那幾百萬微博粉絲聽到這個消息,會怎樣的哀鴻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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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會想殺了她吧。

程适意忍不住雙手抱住了自己——都怪她太美麗,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

冰鷹花滑俱樂部就位于海濱公園旁,占地面積比海濱公園還大,饒是程适意也算見多識廣,還是被財大氣粗的裝修風格震撼了一下。

文教練看起來跟百度圖片上不太一樣,百度圖片上風流倜傥一老帥哥,私下居然胡子拉碴、穿着随意,像是隔壁開麻将館的文大叔。

他嘴裏叼着半根煙,跟霍時予和許朗一點頭:“來了?”

許朗上前,勾住文教練肩膀:“老文,今天吃飯得多帶一人。”

文教練掃了程适意一眼,挺漂亮一姑娘。

“誰?你女朋友?”

許朗挺淡定:“不是,你徒孫。”

文教練回敬:“就你那水平,收徒?別禍害人了。”

許朗狡黠一笑:“我沒禍害,霍時予打算禍害。”

文教練嘴裏的煙差點驚掉,看着霍時予。

霍時予點頭:“是。”

煙掉了。

文教練挺随意一大叔,暴躁起來那也是暴躁老哥。

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徒弟,說不參加明年世錦賽就不參加了,說收徒就收徒了,還收了這麽大個一徒弟,擱誰誰不暴?

文教練上蹿下跳地數落了霍時予三百條罪狀,霍時予就雲淡風輕一句話:“年紀大了,注意身體。”

文教練:“……”

罵累了的文教練總算平靜了下來,問霍時予:“決定了?”

霍時予:“是,之前跟你商量的時候已經決定了。”

文教練:“……”我不要面子的?

文教練嘆了口氣:“運動員追求完美極致當然好,但沒有人能一下就做到極致,就算明年世錦賽不能奪冠,多一次經驗也好。”

霍時予:“認識下你徒孫?”

文教練猛提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注意身體。

程适意看出來了,文教練射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頭豬,一頭拱了自家白菜的豬,還是模樣極不喜人的豬。

“是騾子是馬,冰場上遛遛”文教練如是說。

文教練讓程适意自己随便選曲目,臨場發揮。

花滑哪有臨場編曲一說,他顯然就是在為難程适意。

不過程适意扪心自問,就算他不有意為難,以她現在的水平,也入不了文教練的眼。

這樣想着,整個人的狀态反而放松了下來。

她最近一直有意在鍛煉這具身體,本來就不錯的柔韌性有了更大幅度的提高,但處弱勢的力量和平衡能力雖然有所提升,也還是短板。

程适意心思飛轉,可以嘗試下貝爾曼,跳躍肯定還是不行,那就在步法上花點心思。

她這樣想着,腦海中就出現了之前體育課上臨時發揮的那套動作,刀齒步、結環步、貝爾曼……

她想到曲目了——《學貓叫》。

《學貓叫》又嗲又歡快的音樂在冰場上響起,皮膚白到發光的少女在相得益彰的潔白冰面上追逐着輕快的節奏,時而小跑,時而舒展跳躍,像貓一樣輕盈,又像貓一樣俏皮,可愛的點狀痕跡灑落一路。

很少聽到的編曲曲目加上沒見過的少女吸引了冰場上衆人的目光,也讓文教練微微眯起了眼睛。

“倒是很會揚長避短”文教練說。

霍時予扭頭問他:“怎樣?”

“發育關,可惜了”文教練:“跟許朗一樣,過不了發育關,再好的天分和基礎也白搭。”

“之前哪個俱樂部的?”文教練問。

霍時予搖頭。

文教練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反問:“在她身上能找到靈感?”

霍時予盯着冰場上貓一樣的女孩,眼中難得閃過勢在必得的光:“我有信心讓她度過發育關,她會是冰鷹最優秀的學員。”

“比你還優秀?”文教練挑眉。

霍時予:“我永遠是她教練。”

這小子,就會打回旋球,文教練搖搖頭,有個過于追求完美的教練,那姑娘有罪受了。

文教練一語中的,程适意當天晚上就體會到了什麽叫魔鬼訓練。

“宿主,你還有命上分嗎?”系統在腦海中擔憂地問程适意。

程适意正靠在冰場圍牆邊喘氣:“我還沒死,你想改嫁?”

系統:“……”看來還不夠累,霍時予怎麽沒累死這貨。

霍時予是真心狠手辣,程适意是真的累,但累是值得的,畢竟因為系統的幫助,她所有的練習都會加倍正向反饋到這具身體上,不然換個人,沒準就真廢了。

訓練一直持續到一中關門前半小時,俱樂部已經沒幾個人,程适意累得癱坐在牆角,仰頭看着霍時予。

霍時予獎勵了她一瓶礦泉水。

程适意随意擦了下汗濕的額頭,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将水瓶戳到了旁邊。

經過一晚上的相處,程适意雖然被霍時予360度無死角血.虐,但對他反而沒了最開始的那種緊繃感:“我這麽努力,值得一罐冰啤酒。”

霍時予不接茬:“以水代酒。”

霍時予今天晚上只是陪練,訓練強度雖然沒有程适意那麽大,但也并不小,可他額頭上愣是沒有一點汗珠,令人忍不住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也是冰做的。

程适意單手撐地站起,驀地靠近霍時予。

霍時予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雙黑亮而靈動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曾用這種目光戲弄過器材室裏打算找她麻煩的女生,也曾嘲笑過自作多情的謝誠,就在剛才,她在冰場上滑行時,還曾用這種目光得意地尋求他的認可。

現在,這種一看就憋着壞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卻讓他心髒咚的一聲,聲音之大,吓了他自己一跳,以至于他整個人都猛地退後了半步。

退完,霍時予怔了一下,不懂自己怎麽反應這麽大。

“霍教練,你是不是不會喝酒?”程适意湊近眨了眨眼。

女孩還帶點嬰兒肥的臉滿是運動後那種健康的潮.紅,小巧的鼻尖上還綴着細密的小汗珠,本來全部高高紮起的頭發掉下來一小縷,以一種彎曲的形狀貼在汗濕的臉龐,尾端微微翹起,讓人無故想到貓的尾巴尖。

霍時予下意識就想将那點翹起撫平,手伸到一半又驀然反應過來,微頓一下轉而抵在了程适意飽滿的額頭上:“等你在大獎賽上拿了獎,再讨酒喝。”

“一言為定”程适意眼中滿是志在必得:“到時候要霍教練陪酒。”

霍時予翹起嘴角:“陪。”

剛從更衣室出來的許朗揉了揉眼,又揉了揉了眼,那邊那個笑得一臉寵溺,還用手摸女生額頭的家夥是誰?

那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沒時間跟女生玩,高冷得一批的霍少?

不不不,那一定是某個跟霍少長得很像的人。

媽鴨,見鬼了!

第二天一早,程适意剛一進教室就敏銳地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氛圍,桌子沒被踹翻,作業本好好的待在原處,椅子上也沒有腳印,看起來一片和諧。

如果不是每個人都用奇怪而鄙夷的目光盯着她,交頭接耳。

霍時予收她為徒的事這麽快就傳開了?

但這反應不對啊。

程适意狐疑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同桌周雙做賊般地用課本擋住臉,将臉歪向她的這一邊:“你昨天放學後去哪了?”

程适意莫名其妙:“不跟你說了嗎?冰鷹。”

周雙欲言又止:“你……半路上是不是上了什麽人的車?”

“究竟怎麽了?”程适意問。

周雙将手機遞過來,頁面是校內論壇。

又是“野雞之光”系列帖,帖名“野雞之光——改頭換面,原來是被包.養了。”

程适意心裏一咯噔。

點開随後的大圖——雨幕中,頭頂大菊花的女孩穿着一中的校服,正微微俯身跟旁邊車裏的人在說什麽,側臉雖然不太清晰,但也能看得出就是她。

因為拍攝角度和下雨的緣故,車裏的人臉卻完全看不清,只能勉強看得出是個男的。

“剛放學,野雞就特反常地冒雨走出校門,之後不到五分鐘,一輛豪車非常有目的性地停在了她旁邊,兩人交流了幾句,野雞就輕車熟路地上去了。”

“不在校門口上車,還欲蓋彌彰地往地鐵站走了一會兒,懂的人明白的。”

這真是開篇一張圖,之後全靠編,但凡換個女生,都不會有人信。

可這人偏偏是程适意。

周雙的聲音更低了:“對不起,我的傘太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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