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為了見一個人(大粗長章)
寧折迷迷糊糊睜開眼,昏暗幽靜的石室印入眼簾,幾豆陰冷的燈火挂在石壁上,靜靜燃燒着。
他動動指尖,卻發現手腳皆被冰冷的鎖鏈扣住,拴在榻上。
“阿奴。”
榻旁的男人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臉,低低喚他一聲,柔聲缱绻。
寧折盯着他看了好片刻。
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漂亮的鳳眸裏黑得深不見底,沒有絲毫情緒,像是吞噬了所有的光似的。
青鸾眉心不自覺蹙了蹙。
這個模樣的琴奴,讓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難以掌控的錯覺。
“阿奴,”他笑笑,捏了捏寧折軟嫩的臉頰,“怎麽,傻了?”
寧折長睫微閃,漸漸回過神。
那雙空洞的眸子裏漸漸有了光,像是深淵裏升了顆星子,閃閃爍爍的,神秘惑人。
青鸾眸色深了幾許。
寧折張了張幹裂無血的唇,“青鸾......”
聲音沙啞,微弱地幾乎聽不見。
“我在。”青鸾低聲應他。
寧折皺起眉,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沒有......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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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知道。”青鸾嘆了口氣,摸摸他蒼白的臉,心疼道:“阿奴,是孤不好,誤會你了,你此番受苦了。”
然而盡管如此說,他卻絲毫沒有解開寧折身上鎖鏈的打算。
寧折眸色微動,低頭看了一眼。
腕上的鐵鏈是鎖魂鏈,牢牢連着身下的床,輕易解不開。
這床榻是一張冷硬的玄冰床,幽幽寒氣正一縷縷從榻上冒出,望之便心生寒意。
本就是天寒地凍的時刻,又躺在這冰榻上,便更是叫人凍得難以忍受。
寧折輕輕打了個哆嗦,眼睫上漸漸挂了白霜,随着他卷長的睫忽顫忽顫兒地,看着倒是漂亮得緊。
青鸾忍不住湊上前,俯身輕輕在他眸上啄了一口。
寧折眼睫一抖,白霜遇了暖,便化作水滴,從兩頰落了下來。
青鸾用唇輕輕吻了去,又迷戀地抵着寧折的肩窩,深深嗅了口香氣,才将他放開了。
寧折微微蜷起身體,聲音顫抖:“青鸾......冷......”
青鸾笑了,眉眼愈發柔和,“阿奴,你是魅魔,五感遲鈍,理應連痛也感覺不到才是,又怎麽會冷呢?”
聽着他的話,寧折陡然打了個顫。
這細微的動作落在青鸾眼裏,讓他更眸底的笑意興味更甚。
他修長冰冷的指在寧折身體上游走,帶起連綿不絕的冷意。
“現在呢?阿奴,還冷麽?”
寧折輕輕喘息着,胸腔不停起伏。
半晌,他慘白着唇,絕望地搖了搖頭。
青鸾看見他的眸子裏的光,像水花般,漸漸破碎了。
最漂亮的那顆星子,落進深淵,失去了光彩。
青鸾險些就要繃不住嘴角亢奮的笑意了。
這種親手折斷翅膀、捏碎美好的感覺,讓他興奮到極點。
榻上失去希望墜落凡間的少年,真是美極了......
青鸾嘆息着,緩緩低下頭,在少年唇上碰了碰。
一吻極致溫柔,宛如羽毛輕輕掃過。
少年怔怔地,閉上了眼,身體痛苦絕望到顫抖不停。
青鸾只當做沒看見。
暗侍在門外喚了聲“太子殿下”,稱有要事禀報。
青鸾應了一聲,随後輕輕勾起唇,撫了撫寧折的臉,“阿奴,你乖乖的,孤過會再來看你,好嗎?”
見寧折并無反應,他唇角笑意更深,指尖漸漸用力,在寧折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寧折身體顫抖,痛得睜開眼,強行露出了一個乖順的笑容。
“好......阿奴、阿奴會聽話的......”
青鸾溫和一笑,拂袖離去了。
他走後,寧折臉上的表情便漸漸淡去了。
他被鎖在榻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頭頂漆黑的石壁,眸裏空蕩寂靜得令人害怕。
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他像是一張白色的宣紙,任人擺弄,誰都能在上面染一抹肮髒的顏色。
可無論是誰,卻都無法透過這張紙,看到紙背面的情景。
寧折睜眼時間長了,眼睛有些酸澀。
他眨了眨眼,靜靜阖上眸子,睡去了。
突然,一聲悶響傳來。
才合上不久的石門又打開來,一個黑色的人影走到榻旁。
寧折以為是青鸾回來了,便沒有動作。
誰料黑色的人影輕輕開口,聲音沙啞低沉,語調卻極為熟悉:“這麽冷的床,虧你也睡得着。”
寧折突然睜開眼,語氣訝異:“67號?”
來人一身黑色勁裝,衣角以祥雲瑞鶴作飾,面容冷酷英俊,氣質內斂深沉,脊背挺直猶如利劍,随時都能給敵人致命一擊。
卻正是青鸾手下的暗侍統領,太子曾親自賜名為——封凜。
“以後在外面不要這麽喊,你是怕自己暴露得不夠快嗎?”
67號伸出手,粗糙紮人的指腹抹去寧折眼睫上結的霜。
寧折眨眨眼,長長的睫毛掃在67號指腹上,癢癢的。
67號指尖蜷了蜷,收回了手。
他取出一只瓷瓶,捏着寧折下颌,将裏面的清液一股腦灌進他嘴裏。
寧折嗆了兩聲,一股暖流自腹中蔓延開來,一直暖到四肢百骸。
67號低着頭,一邊收起瓷瓶,一邊淡淡問他:“還冷不冷?”
寧折搖搖頭,卻是道:“餓。”
“你破事怎麽這麽多?”67號語調不耐,沒理他。
“67號,原來你長這個模樣,”寧折仔細盯着他的臉,眸子裏充滿好奇。
67號這幅身體身量極高,容貌極是俊朗,側臉線條尤其冰冷鋒銳,站在人群裏很是吸引目光。
“啧,誰長這麽醜。”
67號低頭看了眼自己暫居的身體,卻是嫌棄得要命。
若非他沒有多餘的能量出去,又怎會待在這具毫無力量的凡體裏。
他對寧折道:“我暫且只能勉強控制此人的身體,你在青鸾面前當心點,切勿暴露我的身份。”
寧折看着他,乖乖點頭。
石室外漸漸傳來腳步聲,67號擡頭看了眼門外,對寧折淡淡道:“巡邏的侍衛來了,我先走了。”
說完也未等寧折出聲,便身影一閃,匆匆離去了。
寧折靜靜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後,又閉上了眼。
到了晚間,榻旁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驚醒了寧折。
他睜開眼,卻見67號不知從何處挪了床被褥來,正往他身上蓋去。
“青鸾呢?”寧折問他。
67掀起眼簾,不鹹不淡瞥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怎麽,才多久沒見,就想他了?還是說你這低賤的身子又耐不住,還念着被他用玉勢破身的那滋味兒?”
寧折眸子顫了顫,低低垂下眼簾,不再言語了。
67號冷嗤一聲,也不再說話,只将被褥裹在他身上,把他那張小臉蒙住了大半。
寧折轉頭看他,卻見他根本不看自己,盤腿坐在一旁打起坐來。
寧折抿了抿唇,往被褥裏縮了縮,盡可能汲取着溫暖。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不知過了多久,寧折肚子突然“咕叽”一聲,餓得叫了起來。
寧折渾身一愣,耳尖陡然泛了紅,豔得幾乎要滴血。
他轉了轉眼珠,偷偷瞥了眼坐在旁邊的冷酷男人。
見他閉着眼一動不動,似乎沒聽見,寧折才輕輕松了口氣,悄悄往被褥裏縮了縮,幾乎将整個人都蒙住了。
就在寧折迷迷糊糊打着盹兒快要睡着的時候,頭頂的被褥卻突然被人掀開了。
寧折還未清醒過來,閉合的唇便被一根手指撥開,一塊泛着甜味兒的糕點沫塞進了嘴裏。
寧折驚訝地擡起頭,卻見67號手裏正拿着半塊糕點,正漠然看着他。
約是放在懷裏時間太長的原因,糕點已經被擠壓得變形,還帶着一縷67號溫熱的體溫。
見寧折只顧盯着他,卻不吃東西,67號有些煩躁,又掰了一小塊糕點塞進寧折嘴裏,冷道:“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寧折嘴巴被塞得鼓鼓的,哪有平日半分魅惑誘人的姿态。
他動了動嘴,輕輕咬了一口,柔軟的舌尖卻不小心舔過67號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指。
鹹鹹的,有股血腥味兒。
寧折下意識想道,心裏很平靜。
67號卻反應極大,猛地就收回了手,眸色深沉地盯着他,聲音冷得浸人心骨:“別耍小把戲!”
寧折看着他,輕輕眨眨眼,乖乖“哦”了一聲。
67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很快就冷靜下來,看着寧折慢慢吞咽着糕點。
見寧折豎着耳朵,時不時往門外看一眼,67號淡淡道:“青鸾今夜不會來,他被一件麻煩事礙住了手腳,如今是自顧不暇。”
麻煩事?
寧折眼睛忽閃忽閃地,鼓着嘴巴,聲音模糊不清地問:“什麽......事?”
67號将剩下的糕點沫塞進他嘴裏,冷冷敷衍道:“多管什麽閑事,吃你的東西就行了。”
“唔......”
寧折險些被噎着,好不容易才吞了下去,眼角都泛起了微紅,有淚花在裏面閃爍。
67號淡淡移開眼,席地坐在了地上。
寧折吃飽喝足了,又想起昨天67號答應他的事,不由得寸進尺道:“67號,你昨日說過要放電視的。”
67號沒理他。
“你......你又騙我......”
寧折委屈極了,又不敢發脾氣,只能小聲嘟囔一句,縮進被褥裏睡覺去了。
聽着他的抱怨,67號長眉挑了挑,只當做沒聽到。
夜色深沉,一束淺白的月輝透過石壁上的鐵窗,靜靜照在地面。
冷意一股一股,接連不斷從玄冰榻上湧出,慢慢滲進榻上少年蒼白孱弱的身體,讓他忍不住發起抖來。
“冷......”
“好冷......”
67號眉心動了動,未理。
寧折受不住,意識不清,極小聲地哭着嗚咽了一句:“67號......”
67號密密的長睫動了動,輕輕睜開來。
寧折在榻上不停地打着哆嗦,臉色慘白得不似活人,雙唇幾乎失盡血色,腳趾都凍得緊緊蜷縮在一起。
他蹙着眉,雙手掙紮着想握住什麽,嘴裏喃喃喚着:“67號......好冷......67號......”
他一直在喊67號的名字,就像是下意識在尋找自己認為安全的東西。
67號指尖不聽指揮地動了動。
他低下頭,眉眼沉沉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須臾,他唇角突然扯出一抹譏諷的冷笑,冰冷的薄唇吐出一個字:“賤。”
也不知是在說誰。
寧折冷得不停打顫,身體極力想蜷縮成一團取暖,卻因為手腳被鎖,動彈不得。
67號漠然站起身,指尖在他手腳腕上輕輕一點,便見鎖鏈“咔嚓”一聲,全部斷裂。
寧折得了自由,立刻弓起腰身,蜷起雙腿,将自己緊緊抱成了一團,可憐地縮在床榻一角,牙關劇烈打着顫。
67號看了他片刻,不由傾身上前,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帶着安撫之意。
寧折模糊間似乎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暖意,小心翼翼地用臉頰蹭了蹭67號的手,試探着抱住他的胳膊。
67號沒有阻止。
寧折像是得了允許,順着67號的手臂,一點點蠕動過來,八爪魚一般纏上了67號的身體,緊貼着不放了。
67號動作微微頓了下,還以為寧折是醒了。
可他低下頭,看了寧折一眼,卻見這人睡得正沉,哪有分毫醒來的跡象?
“小騙子。”
67號扯扯嘴角,冷哼一聲,還是伸手将他整個人囫囵兒抱進了懷裏。
寧折身量極小,封凜又生得高大,兩只手臂一環,幾乎就将他嚴嚴實實裹了起來。
離了冰冷的玄冰榻,寧折神色陡然一松,依戀地蹭了蹭67號溫熱的胸膛,舒服地嘆了口氣。
67號抱着他坐在地上,将他兩條細長的腿搭在自己膝蓋上,撈過一旁被褥将他牢牢裹了起來,只露出半張柔軟的臉。
寧折微微掙紮一瞬,自發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适的姿勢,沉沉睡去了。
67號一只手掌伸進被褥,找到他那兩只凍得已經痙攣抽搐的腳,輕輕按揉起來。
寧折一開始還舒服地直哼哼,只是過了不久,他的呼吸便漸漸粗重起來,眉頭難受地皺在一起,身體也漸漸開始發燙。
67號擡頭看了眼窗外,已是月上中天。
“67號......難受......”
寧折聲音細細的,軟極了。
67號看他片刻,眉眼沉得看不清情緒。
半晌後,他嘆息一聲,抱着寧折,躺在玄冰榻上,用寒氣微微緩解了他的情欲。
寧折在他懷裏不老實地磨蹭着,時不時便會蹭到67號的要害。
67號臉色不太好,伸手按住了他,聲音嚴厲:“別鬧,否則我就丢下你。”
寧折只安穩了片刻,随後折騰得更厲害了。
67號無法,只好木着臉,沒什麽情緒道:“乖一點,我就給你放羊羊。”
這句話顯然對寧折更有用。
寧折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67號臉色這才好了些。
然而沒過多久,便聽寧折埋在他懷裏,委委屈屈地嘟了一句:“沒有羊羊......”
67號怔了一瞬。
寧折低低哭了一聲:“你都是騙我的......”
67號頓了片刻,忽而嘆口氣,柔和了眉眼,長睫低垂,輕輕吻去了他眼角的淚滴,低低哄道:“沒有騙你,是我沒能量了,等恢複能量以後就給你放。”
寧折呼吸平穩,已經睡着了。
67號看着他,一雙黑沉沉的眸子裏情緒極是複雜。
半晌,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上寧折眉心,閉上了眼。
寧折早間醒來時,67號已經不在了。
這個想法一蹦出來,寧折便頓了下。
......不對,他為何會這麽想?這裏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67號昨夜并沒有來過。
寧折蹙着眉,揉了揉腦袋。
他似乎......忘記了什麽事......
寧折沒有疑惑多久,便有宮人走進來,将他帶走了。
寧折被宮人們精心洗浴裝扮,穿上朱紅華貴的祥雲曳地錦衫,帶去了正殿。
......
定北王府,寧堰看着棺中的神色安靜的少年,面上帶笑,放輕了聲音喃喃道:“阿寧,我現在要去找你,暫時不能陪你了。”
他摸了摸少年的一縷發,癡癡道:“待我将你神魂帶回,再回來陪着你,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已經失去溫度的少年自然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然而寧堰卻像是聽到了什麽似的,輕輕笑了起來,“我的阿寧,真乖。”
一旁侍衛看得膽顫心驚,正想說什麽,就見寧堰動作輕柔地阖上玉棺,轉過身來,恢複了一張深沉平靜的面孔。
“霍忱到哪了?”
侍衛放下心來,低頭回道:“即将到達天祁。”
寧堰冷笑一聲,“鼻子倒是靈。”
他指間摩挲着玉扳指,若有所思道:“這麽大的動靜,寧祉那兒就沒什麽動靜?”
此人疑心極重,恐怕早已是坐不住了。
“陛下派了暗衛十七跟蹤。”侍衛頓了一瞬,“王爺,是否要除掉他?”
寧堰眉頭動了動,“暗衛十七?”
“是。”
寧堰皺起眉,思索片刻,道:“不,暫時別動他。”
侍衛不懂一個小小的暗衛有什麽值得王爺忌憚的,但還是應了聲是,又詢問道:“車馬已經準備妥當,是否出發?”
寧堰回頭看了眼棺中少年,寒潭似的眸子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即刻啓程。”
......
是夜,距天祁王朝不遠的百裏之地,駐紮着一支大越精兵。
一襲青衣,俊秀如玉的公子聲音冷淡:“大越如今還沒有同天祁相抗衡的實力,将軍此舉無異将整個大越葬送。”
霍忱漫不經心擺弄着一只匕首,将匕首刃放在燭火上燎烤。
青衣人神色不變,平靜道:“皇上坑害了十萬大越将士的性命,霍将軍曾恨他入骨,可如今将軍卻要為了他将整個大越拱手相讓,難道是已經忘了那些血海深仇麽?”
霍忱眼神驀地一凜,擡手便朝他射出手裏的匕首!
青衣人眼神未動,連腳步都未挪一下,輕易就側頭避開了疾射而來的匕首。
霍忱盯着他,輕輕扯了扯嘴角:“秦家書香門第,秦丞相倒是一身好武力。”
“秦某言盡于此,霍将軍不聽便罷。”秦慎面色淡淡地拱拱手,緩步離了帳篷。
霍忱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背影,伸手招來一個士兵。
“盯緊他。”
士兵領命離去。
霍忱收回目光,起身走出帳篷,望着不遠處天祁王朝金碧輝煌的皇都,緩緩伸出手,撫上自己的心口。
“皇上......臣就快要和你見面了......”
霍忱喉嚨微動,輕輕咽下一口惡血,眸光柔和,唇角慢慢扯出一抹溫柔至極的笑容。
不遠處,昏暗的樹下,隐着一個芝蘭玉樹的身影,那雙清越如泉的眸子看了霍忱半晌。
聽見霍忱的話後,秦慎移開視線,投向不遠處的天祁。
那雙原本平靜無瀾的眸子漸漸起了一絲漣漪,一朵暗紅的荼蘼漸漸在他瞳孔中盛放。
皇上……
原來你沒死。
……
天色漸明,一行人開始啓程,很快便抵達天祁。
霍忱遞了寧祉的親筆信,便被守城将迎進城。
才入城,霍忱便與秦慎分道揚镳,去了太子殿下宮中。
領路的守城将識得這一身玄甲威武肅重的男人,或者說,便是化成了灰,他也能認出來。
因為正是這人,以一人之神力,在戰場上節節挫敗他天祁英勇的士兵們,甚至險些将守城将斬于馬下。
在那場争奪雁關要塞之戰裏,若非大越國主投誠,孰勝孰敗可還不好說。
守城将心裏這麽想着,按着太子殿下的吩咐,将這男人帶進了皇宮。
遠遠地,青鸾便看見了那一身威勢、緩步而來的男人。
青鸾墨綠的瞳孔中劃過一抹暗芒,唇角起笑,揚聲道:“大名鼎鼎的霍将軍遠道而來,孤卻是有失遠迎了。”
霍忱站在臺階下,仰頭直視着他,氣勢分毫不讓:“太子殿下客氣了,本将軍今日前來拜見,不過是為一己私事。”
青鸾眸光微動,聽出了他話中之意。
霍忱來拜見他是為了私事,那秦慎去拜見二皇子,便是為了公事了?
青鸾扯開一抹笑容,“敢問将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霍忱眯了眯眸子,目光似乎穿過他,望向了他身後。
“為了……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