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無奈,只好皺着眉返回座位,才坐下,不由驚得又站了起來。

原來方才自己所寫的那張紙,竟不翼而飛,另在那疊素箋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一行字,仔細一看,那紙上寫着:“不要胡思亂想!”

筆力細草,卻十分蒼勁,細看之,墨跡尚未全幹,分明是剛剛書寫上去的。

再看那枝筆,仍舊好好地插在筒內,照夕這一驚,不由吓了個目瞪口呆。心忖自己只是一轉身的當兒,這人竟能從容來去。

這還不說,居然還在紙上留下了字,這簡直是神乎其技,真不敢令人相信!

想着也不及開門,就由桌前開着的窗子,躍身而出,口中沉聲道:

“何方高人來訪?請示俠蹤!”

茫茫黑夜裏,哪有什麽蹤影,月光灑在庭院裏,花石舒然有序。

他今夜真個是遇到高人了!

多少年來,他一直醉心着能結攀異人,好習武技;可是只聽傳聞。雖訪盡三山五岳,卻沒見着一個能夠令自己真心佩服之人,所以多年以來,他每想起來,總引以為畢生憾事。

可是這番心思,他從來沒有泯滅,今夜——也就是這一霎時,他的心可又活了!

他擡頭望着皎潔的天,心中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是悵然所失!

無奈,癡癡回至房中,雙手捧起了那張紙,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依舊看不出什麽名堂。

突然他想到了,失去的那張箋上自己所寫的字,不由俊臉一陣發紅,暗暗罵了聲:

“真是糟糕!要是這位異人看見了,不笑壞了……”

忽然他搖了搖頭,又道:“不!他根本不認識她……”

也就在他發呆的當兒,一個婀娜的身影,正在屋檐上窺視着他。

只聽她輕輕笑了聲道:“傻小子!”

遂見她以“海燕鑽天”的輕功絕技,陡地撥空而起,嬌軀再一下落,卻用“細胸巧翻雲”身法,滾轉之間,已消失在沉沉黑夜裏!

江府的雪勤小姐,派丫鬟來催請了三次,說是客人都已來齊了,只等着照夕一人,無論如何務請賞光。照夕這才換了衣裳過去。

本來他是不大習慣和女孩子打交道的,尤其是赴少女之筵,還是第一次,所以顯得有些緊張。而第一次赴約,就令人家三請諸葛,可是不大好意思哩!

兩個小丫鬟思雲、念雪,一個為他理着那條油松似的大辮子,一個急着為他找這個弄那個,思雲一面理着照夕辮子,一面笑道:

“對門的小姐,八成許是看上我們少爺了,一會兒功夫就催了三次!”

念雪哼了一聲,翻着眼笑道:“本來嘛,才子佳人……”

照夕俊臉一紅道:“你們不要亂說,參加詩會的人多着呢,也不是只請我一個人!”

無奈兩個小丫鬟更是口不饒人,你一句我一句,照夕簡直無法擡頭,只好匆匆離開了房間。他走了幾步,忽然想道:“對了!今天還是她的生日,我哪能空着手去!”

他想着劍眉微皺,不禁又發起愁來,正打不定主意,忽聽得馬槽內一聲馬嘶,照夕偏頭一看,見是自己那匹心愛的“雪中炭”,正在欄內豎耳掃尾,每逢照夕出門,這馬總是如此!

照夕慢慢走到欄邊,這裏拴着他三匹愛馬,那是“烏雲蓋雪”、“雪中炭”、“老劈靂”,就三匹馬個性來說,“雪中炭”最好,“烏雲蓋雪”也是父親所愛,不敢擅作主張,而“老劈靂”性情太暴,女孩子是不好騎的。

他用手摸着這匹“雪中炭”,嘆了聲道:

“莫可奈何,只有把你送人了!”

他把它牽出圈來,這馬本是蒙古木赤千總送給父親的,父親轉贈給了自己,想不到今天竟又把它轉送給人,這也許是“物各有主”吧!

馬僮遠遠跑來,嚷道:“少爺你上哪去呀!我來給你上上鞍子!”

照夕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牽出去遛遛腿。”

這馬僮快腿張心中犯着嘀咕,直朝着照夕翻白眼兒,心說:

“這可稀罕,今兒個他老人家想起遛馬了!”

管照夕牽着馬,往外走,可真有點就應了那兩句唱詞:“店主東牽出了黃骠馬,不由得秦叔寶淚如麻……”

到了江府門前,一個小厮笑着來接馬,一面笑道:“管公子您才來?”

照夕微微一笑道:“這匹馬是我送給你們小姐的,我要面交給她,你去通禀一聲吧!”

這小厮彎腰笑道:“公子您裏面請吧!他們人可多着呢!都在院子裏,您進去就看見了!”

照夕答應着,遂拉馬而入,庭院之中,綠草如茵,紫藤羅一串串地由架子上垂下來,無數的蝴蝶上下飛着,夕陽之下,更顯得绮麗。

照夕牽着馬穿過了一條花徑,果見不遠一泓荷池,池邊上亂哄哄地站着、坐着不少人,笑語如珠,其樂融融。他停住了腳步,心說:“這些個人都在幹什麽?哪一個是江小姐呢?”

正在發愣,忽聽一聲嬌喚道:“管兄才來麽?”

照夕忙一偏首,卻見冬青樹林子裏,站着一個挺俏的佳人,仔細一看,不由俊臉一紅道:“啊……江姑娘,我來遲了。”

江雪勤淺淺一笑,她一面分着花,已走到了照夕的身前,照夕見她穿着一身紫色衣服,小蠻腰紮得細細的,這一行進,愈覺明豔照人,亭亭玉立,忙把目光轉過一旁。卻聽她似笑又嗔道:“那天,我不是請你早點來麽?”

照夕吃了一驚,心說糟了!她竟怪罪我了,當時怔了一下,窘道:“我……現在晚了麽?”

江雪勤笑睨了他一眼,順手抽了一下冬青樹的葉子,她手中玩着那小鞭子,嗔笑道:

“還不晚!你知道人家心裏有多急……”

說到此地忽然頓了一下,臉紅了紅,又小聲接着道:

“一會兒出來看看。”

她那雙黑亮的眸子,在照夕身上轉了轉,卻把頭低下了,管照夕搓了下手,卻不知說什麽好。

雪勤遂又擡頭一笑,看了那匹馬一眼道:

“這麽近,你還騎馬?”

照夕這才哦了一聲,道:“今天是姑娘的生日,我一時想不出送什麽東西,這匹馬如果你喜歡,就……”

雪勤喜得秀眉一揚,叫道:“呀,是送給我……”

忽然似又覺得有些害羞,紅着臉瞟了照夕一眼道:

“這不是你平日騎的那匹馬麽?這麽的貴重的禮物,我可不敢要,你還是牽回去好了!”

照夕急道:“那怎麽行……我已經決定了……我另外還有兩匹。”

其實雪勤心中早已樂意了,只是不得不口頭上客氣一句。

照夕這麽一推讓,她也就收下了,她笑着接過馬缰道:“你不後悔?”

照夕搖了搖頭道:“當然不後悔!”

江雪勤這時上下看着這匹馬,正在高興,忽然亭子裏跑出一個人來,這人二十六七歲,一身黑緞子長衫,外罩天青馬褂,挺亮的一對眼睛,他哈哈一笑道:

“姑娘原來在這裏,讓我好找!”

說着他已走了過來,雪勤微微皺了皺眉,不得已似地笑了笑,遂道: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

照夕忙一抱拳,那人卻冷冷地點了點頭,雪勤一指照夕道:

“這位是對門的管公子,過來玩玩的……”

那人似微微一驚,因為管照夕的大名他早已久仰了,素日輕財好義,有“小孟嘗”

之稱,當時抱了一下拳,道:“久仰,久仰!”

雪勤一指這黑衣少年,對照夕道:

“這位是楚少秋,楚公子。”

照夕也道了聲:“久仰,久仰!”

楚少秋遂問雪勤道:“我們過去吧!那梁厲生向我挑戰,說是要比一陣暗器,請姑娘作個公證人。”

他看了照夕一眼,笑道:“管兄過去看看如何?”

照夕一聽比武功,不由眉飛色舞,他雖沒學過功夫,可是醉心此道已久,此時聞說,連連道好。

雪勤本是皺眉不語,此時見照夕如此高興,便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去把馬拴上,馬上來!”

說着拉馬而去,楚少秋上下又看了照夕一眼道:

“管兄神射,小弟久已聞名,等一會兒卻要表演一手,叫我們開開眼呢!”

照夕搖頭笑道:“我那兩手,簡直是見不得人……倒是楚兄神術,卻是不可錯過。”

說着雪勤已來到近前,微笑道:“你們說些什麽?”

楚少秋眸子一轉道:“我是說,管兄也肯湊趣一番,豈不更佳!”

照夕不由臉色一紅道:“這可萬萬使不得。”

不想江雪勤卻道:“人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這時三人已來到池邊,照夕見滿池蓮花,開得正熾,池邊草地上擺着兩列長案,十數個少年男女,想是舞文弄墨已過,案上墨跡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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