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的又打消了此念。
他嘆了一聲,心想:“無論如何,反正這蜂人掌的功夫,從明日起我是不練了。”
他左思右想在床上輾轉了一夜,到天亮也沒有睡着;而且也無心再練功夫了。
中午,洗又寒由外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照夕仍如以前一樣的不聞不問,他卻暗中注意師父的态度,可是并沒有什麽異樣。
到了傍晚,洗又寒忽然把他喚到了身前,含笑問道:
“你的功夫練得如何了?”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洗又寒忽然哈哈一笑道:
“你不要怕,你已學到不少功夫,也該知足了。”
說着又笑着點了點頭,照夕不由肅然道:
“弟子功力尚差……師父誇獎了!”
洗又寒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客氣……我早已想到了,你的功夫也差不多成了,就是那‘蜂人掌’尚不到十分火候。”
他說着,把那一雙雪珠似的眉毛皺了皺,如電的目光,在照夕身上轉了一下道:
“不過,也差不多了,我預備明日,考察一下你的功力。”
照夕不由吃了一驚,洗又寒又嘆了一聲道:
“你來了也快五年了,要是功夫練成,也該下山了。”
照夕聽到這句話,倒不由一喜,心想:
“果真能下山,豈不等于離開他了麽?”
四
第二天清晨,照夕早早就起床了。洗又寒帶他到素日練武的地方,他的臉上浮着一層憂慮,使人望之生寒,也許他是為這個即将離他而去的徒弟而所感傷吧。照夕只是默默地随着他,不發一語。
他雖知道師父是一個個性極怪,又有着特殊隐情老人,他那冷落的态度和孤癖的性情,很難使人有好印象,自己對他也有特別畏懼的心情,可是如今不同了。
從丁裳的口中,得知了這個令他戰栗的隐秘之後,對洗又寒的感觀,可就完全變了,同時也不禁興起逃脫之心。
他一句話也不說,望着洗又寒那張消瘦的臉,心中不由暗自盤算着。
“不知他今天要怎麽來考我?我是不是能通得過?”
同時那雙眸子,也不禁仔細地打量着這個老人,令他暗自驚心的是,那看來道貌岸然的面孔,竟會是一個殺人的魔王!這真令人不敢相信,可卻又令人不能不信,照夕望着他,腦中不停地思索着。
洗又寒那雙閃爍的眸子,對他注視了半天,白眉緊緊地皺着,他說道:
“你明白我今天帶你來此的目的麽?”
管照夕點了點頭道:“師父是為考察一下我的功夫。”
洗又寒笑了笑,但仍似未能掩飾他面上的憂愁,他道:
“這自然是一個原因,可是……”
他眸子轉了一下,似把到口的話忍住了,極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老實對你說吧!
當初我投師門的時候,那情形是和今日一樣的。”
他目不轉睛望着管照夕道:
“我師父紫衣道人當初苦心傳了我一身功夫,讓我繼承了他的衣缽。不獨如此,而且我還繼承了他的事業甚至他的秉性與為人。”
他說到了這裏,面色帶出了些陰森的味道,照夕聽着,不由由背脊骨中直冒冷汗。
他仍是靜靜地聽下去,洗又寒冷笑了一聲道:
“這數十年了,紫衣道人也許早已歸天了,可是我卻沒有辜負他對我的期望……”
他目光重新看在照夕臉上,笑了笑道:
“現在,我同樣希望你也是如此,因為我在你身上,是用了很大的苦心的,我把我全身的功夫,也都傾囊傳授給你了。我知道這些年,你也很用功,自然像今天的考驗,你定能順利通過的。”
照夕仍是一聲不哼,洗又寒站起身子,走了幾步,他那沉重的步伐,令管照夕心中懷疑着,不知除了武功之外,師父另外還有什麽交待沒有。
洗又寒倏地轉過身來,沉聲道:“管照夕,與其說今天是對你一種武功考驗,不如說是對你生命的一種生死判決!”
管照夕不由吃了一驚,當時緊張地道:
“師父,你說什麽……怎會是生死的?”
洗又寒仰天一陣狂笑之後,道:
“你自然不懂……可是你也就快要懂了。”
照夕一時有些毛發聳然,他用驚異的眼光注視着這個語無倫次的怪老人,不知他心中什麽打算。
這時洗又寒卻由提來的一個口袋之中,取出一件黑色長衣,穿在了身上,又由袋中摸出一小塊石灰,遞與照夕道:“這是一塊石灰,你把它捏碎了,抹塗在你右手中食二指之上……”
他又抖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我這件黑衣服,是很幹淨的,現在我們可互相對一陣功夫,你可把你所學的一身小巧功夫,完全施展出來,向我身上下手。”
照夕似乎面上微有難色,洗又寒又笑了笑道:
“你可以放心,我決不會向你下手,可是我卻會盡力躲閃,在三十招之內,看你指上的白灰,點在我身多少。”
管照夕這才知道,原來師父是借此來考核自己的身手,當時點了點頭。洗又寒又道:
“可是,你點中的地方,必須是我身的穴道。在動手之間,我口中會不停的報出各處穴道的名字,每處穴名,我只報一遍,在口中報出的時間之內,你沒有點中,便失去了再點的機會,你請不清楚?”
照夕不由驚恐道:“師父如此身手,只怕我一下也點不中。”
洗又寒冷笑了一聲道:“要是如此,這五年以來,我的心血可就全白費了!”
照夕聞言,不敢再說什麽,只好依言,把那石灰塊緊緊夾在雙指中間。他不敢把石塊捏碎,因怕那麽做,會不太清楚。
這時洗又寒已縱身在草坪間,回身點首道:
“你快點來,要記住我口中所說穴名,不可有錯。”
管照夕到了此時,也只好把心一硬,當時身子往前一縱,已到了洗又寒身前。就見洗又寒身如敗絮殘花似的猛然飄出了丈許,同時由他口中傳出了一聲低叱道:
“志堂!鸠尾!”
照夕這時集中全身精力,聞聲唯恐時光不再,哪敢絲毫怠慢,猛然用“踩雲步”的身法,追到了老人身後,骈指就點!
可是他才點到了“志堂穴”,尚不及往下再點“雞尾穴”時,洗又寒身子卻緊跟着變了。
同時在他柳浪似的身形變化之中,一連串的穴道名稱,就如同炒蹦更似的脫口而出。
那一襲黑色長衫,帶起了唆唆的風聲,獵獵起舞,真似鬼影飄蕩一般。只見呼呼的疾風影中,裹着照夕倏起倏落的身影,約半盞茶之後,那洗又寒一聲長嘯,倏地振臂拔上一聳石尖,高叱道:“好了!”
照夕本已撲上,聞聲不由把去勢一收,這時洗又寒已由石尖之上,如同一片枯葉似的飄了下來,他那枯瘦的臉上,帶着無比的興奮之色,道:
“想不到你的身手,竟有如此進步。”
他一面說着,一面不時低頭,審視着身上那件黑色長衫,只見黑衣之上,白斑點點,他略一注視,點了點頭道:
“我報出了六十三穴,你僅有五穴沒有點中,其它都差不多……實在難得!”
他用手把身上的白粉拍掉後,看着管照夕道:
“你在武功方面,我也不用試了……現在你随我來。”
他說着回過身來,直向山邊走了過去。管照夕這時心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這多年以來,總算沒有白費時間;憂的是不知師父下一步又将如何。
當時跟着洗又寒走了有三四裏路,來到一處窄道,照夕不由道:
“師父,再走可有住家的人了。”
洗又寒站住了腳步,見道旁有幾塊石頭,他用手指着一塊石板道:
“我們先坐下。”
照夕怔了一下,依言就坐,洗又寒這時臉色鐵青道:
“我們等一個過路的人。”
照夕心中不由奇怪,可是也不敢多問,只低着頭,心中動着心思,洗又寒鐵青着臉,坐在一邊良久,也沒有說一句話。
又過了一會兒,才見一個背着鋤頭的人,由遠遠的山道上走來,洗又寒微微一笑道:
“好了!有人來了。”
照夕不由馬上由石上站起,仔細向那路人望去,奇怪地道:
“他是誰,我不認識!”
洗又寒微笑道:“我們都不認識,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過路農人。”
照夕不由驚道:“可是,你老人家……找他有事麽?”
洗又寒冷笑了一聲,翻着眼皮,慢慢道: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凡人我門中之人,在出道之前,需要當着師父的面,親手殺一人!”
才說到此,照夕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怔了一下道:“這……這又為什麽呢?”
洗又寒忽然哈哈一陣大笑,他那冷峻的目光,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