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仍是由你我分擔才好,否則,小弟豈不受之有愧?”
申屠雷嘻嘻一笑,一面點頭道:
“既如此,往下住店,由你支付就是。”
照夕欣然點首,這時小二已把馬牽了出來,照夕見除了自己的馬以外,尚有二馬一騾,都已鞍蹬齊備,尤其是那小騾背上,都放好了箱子;另外青硯那匹馬上,也有些日用什物。
三人下階上馬,由側門而出,直向一條驿道上行去,經過一日休息,人馬都甚有勁,照夕雙足一磕馬腹,那馬長嘶了一聲,向前疾奔而去,照夕一面回頭道:
“來!我們跑它一程。”
申屠雷微微一笑道:“使得!”
他把雙腿一夾,坐那匹花斑馬,已潑刺刺猛追上去。二馬這一陣疾馳,霎時間已跑下了十數裏之外,身後早已失去了那青硯的影兒。
照夕留心申屠雷的騎術,暗驚對方雖是一讀書人,卻有很精的騎術,他上身挺直紋絲不動,可是雙腿卻能随着馬波上下起伏。這種本事,看來雖易,可是若非經年老手,斷難至此地步。
再留意那匹馬,個子雖不頂高,可是鼻孔極大,兩耳下垂,馳騁時卻往後緊豎,正是難得的良駒,不由勒馬笑道:
“申屠兄!你這匹馬太好了,我這馬卻是萬萬比不上。”
申屠雷早也在暗中留意了對方,對照夕控馬騎術也是十分佩服,聞言笑道:
“照夕兄你太客氣了,你這匹馬,也是難得的好馬呢!”
管照夕拍了拍坐下馬,見它已經不住長跑,鼻子出息有聲,不由感嘆道:
“小弟北京故居,倒有兩匹好馬,比這匹可強多了!”
申屠雷笑道:“改日到了北京,小弟一定要至府造訪,就便看一看吾兄的寶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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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夕微笑不語,二人柳下談笑半天,才見那青硯在馬上汗下如雨,一只手還拉着一匹馱書的騾子,自身後跑來,遠遠地看見二人,不由大叫道:
“我的少爺,你們可別再跑了,可真要了我的命了,我又騎不好。”
照夕不由笑了笑道:“既如此,我們不妨放慢一點,好在離着北京已不遠了,今兒晚上能趕到保定歇上一夜,明天就可到家了。”
申屠雷連連點頭,同時由頸後抽出了折扇,連連地扇着,一面呼道:
“好熱!好熱!”
這時那青硯才算走到了,由馬上下來,又由馬頸上摘下了水葫蘆,喝了好幾口,嚷道:
“少爺!歇一會兒再走吧!”
申屠雷皺眉道:“不帶你,你非要來,唉……我們要趕路,哪有許多時間等你呢?”
青硯卻坐在樹下直皺眉,又把鞋脫了,用手使勁地捏着腳,二人都看着他,照夕不由笑了笑道:
“看樣子他是真走不動了,這麽吧,我們歇一會兒就是了。”
申屠雷嘆了一聲,翻身下馬,照夕方才下馬,卻見來途馳來一匹黃馬,在官道上揚起了滿天灰土。其來如風,不多時已馳到近前。
這匹馬本是其快如飛,誰知到了近前,卻忽然放慢了腳步。馬上人是一個黑高的彪形大漢,頭上戴着一頂馬連波的大草帽,身着一件土綢的馬褂,前襟全都敞開着,露出長滿着毛的胸脯。
這漢子扭過頭對着這邊仔細看了幾眼,特別是在那小騾子身上看了幾眼,這才抖了一下缰繩,那匹黃馬複又如飛而去。
青硯不由翻了一下眼道:
“少爺!這小子準不是個好東西,東瞧西看的。”
申屠雷卻瞪了他一眼道:
“不要胡說八道,莫非人家看看咱們也犯法不成?”
青硯不服道:“看人哪有這麽看呀!我看……”
照夕早在那漢子過時,心中已有見地,只是不願多說而已,當時微微一笑道:
“我們走我們的路,出門人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申屠雷卻對他笑了笑道:
“管兄所言及是,出門人還是少管閑事的好,小弟就不信,這京城附近,還會有人膽敢下手行劫不成?”
照夕也搖頭道:“我想不會吧!”
這時青硯也由地上站了起來,一面拍着褲子上的土,一面說道:
“我們走吧!別再耽誤了,還有好些路呢。”
申屠雷忍不住笑道:“你還知道要趕路,我看是吓着了。”
青硯紅着臉上了馬,也不說話,只是催着馬,率先而去,使得二人都不由大笑了起來。
照夕同申屠雷,遂也各自上馬,一路并排前行着,前行約有二裏,卻見這條官道分為二股,路邊有指标,一書着“奔無極”,一為“奔新樂”。照夕按馬不動,心中不解,申屠雷卻以手中小馬鞭,指着“奔新樂”的牌子道:
“到了新樂,直上清風店到望都縣,再下去就是保定府了。”
照夕不由大喜,遂問道:“那這一邊呢?”
申屠雷搖頭道:“無極縣下去是深澤,那是冀中的路,不對。”
說着策馬直向“奔新樂”的驿道而去,照夕知道他是臨縣人,所以這一帶情形十分了解,遂放心的随他一路策馬而下。前行十數裏,走過一片竹林,一邊是一座不十分高的山。
這時烈日當頭,三人都想快快策馬走進竹林,好涼快一下,時間可也是正午時分了。
展望着這條黃土路上,竟是沒有一個行人,忽見一個擔着擔子的小販,自竹林中走了出來,他遠遠地叫道:
“客人!水蜜桃要不要?”
申屠雷點頭道:“好!我們下馬買幾個挑子吃吃。”
那桃販子笑着趨近,一面咳嗽着道:
“這桃子是京裏來的,個大水多。”
申屠雷已下了馬,一面指着前面那片竹林道:
“那邊涼快,我們去那邊。”
賣桃的販子連連答應着,他頭上戴着一頂大草帽,一雙袖子高高的卷着,露出黝黑的一雙胳膊,足下是一雙芒鞋,褲管子亦是高卷過膝。
自他一來,照夕已對他十分注意,這時見申屠雷竟要買他的桃子,已知不妙,但卻未說什麽,只是策馬緊緊跟下,一面回頭對青硯招手道:
“青硯!你看好那頭小騾子,把騾子牽過來。”
那賣桃子的,聞言猛然朝着照夕看了一眼,嘻嘻笑了笑道:
“這位相公,也要買兩個桃子吃吃麽?”
申屠雷卻笑道:“我們是一起的,我買幾個就是了。”
這賣桃子的卻是不聞,仍然朝着照夕走了過去,不想申屠雷卻跺了一下腳道:
“喂!你到底賣不賣呀?”
賣桃子的回過頭來嘿嘿一笑道:
“我已說過,你倒是別慌呀,小老兒只有一雙手呀!”
申屠雷這時走上了一步,一面笑道:
“我已說過買,我要買,你幹嘛還要往那邊走?”
那賣桃之人,年已半百,唇上留着胡須,當他擡頭之際,才發現原來竟有一目失明,露着一個深而黑的窟窿,十分怕人!
他重重地把擔子一放,哈哈笑道:
“賣你賣他,都是一樣,相公!你看這個如何?”
他說着話猛然拿起一枚桃子,向上一揚,可是申屠雷卻猛地往下一按,正按在這賣桃子的手上,一面笑道:
“這個不好!”
那賣桃之人,不由臉一陣紅,他猛然放下桃子,向後一揚手;可是申屠雷卻像是和開玩笑一般,向前一伸手,不偏不倚,正叼在這賣桃之人的手腕之上,只聽那老者抖聲道:
“你……”
申屠雷已松開了手,很快的自籃中挑了幾個桃子,丢了十幾個制錢,對着老者嘻嘻一笑道:
“你這桃子哪是京裏來的,我看分明是旗杆頂來的,八成許是金老頭子的買賣,對不對?”
那老者更不由臉色大變,即刻挑起了擔子,回身就走,申屠雷只望着他後影,微微冷笑了笑。
這時管照夕早已日見一切,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申屠雷自知敗露了身手,不覺臉色一紅,照夕已趨前笑道:
“老兄!好高明的一手‘游龍探爪’,你可當真把小弟給瞞住了。”
申屠雷也不由吃了一驚,暗驚這管照夕真是好眼力,自己招式并未施出,只一伸手,他竟看出了是何招式,此人真是了不起。
想着不由窘笑了笑道:
“管兄休要取笑,其實你我原本是一道中人呢!”
照夕不由一怔,那申屠雷卻哈哈笑道:
“閣下身手,昨夜早已拜領過,實在高出小弟百倍,怎麽如此健忘呢?”
照夕這才恍然大悟,一時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來,一面卻搖頭笑道:
“好個申屠雷,原來是你呀!”
申屠雷這時卻一抱雙手,深深向照夕打了一躬,面帶微笑道:
“小弟自一見管兄,已知決非一般常人,是以百般結讷,午夜造訪,看看是否我道中人,卻不想老兄聽視極精,若非掌下留情,小弟哪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