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章節

送上藥汁,二丫鬟又把照夕攙扶坐起,勸他飲下了藥,又為他蓋好了被子,這才轉了出去。

照夕在床上思今追昔,真是愛一陣、恨一陣;甜一陣、酸一陣,壁角的銅漏滴滴答答,不知不覺夜盡天明,好長好難耐的惱人之夜,總算過去了。

這一夜卻使這位多情的少俠,漸漸平靜了,俗謂“哀莫大于心死”,也許管照夕,此刻确是死了心了,當天色微微明亮的時候,他竟進入夢鄉。

白天夫人來看了他兩次,在他床前守了一個多時辰,他都沒醒,夫人很為他高興。

因為能睡覺對于病人,總是好現象。

吃藥的時間到了,夫人也不敢喚他,照夕這一覺直睡到申時方自醒轉,他精神好多了,夫人得信又匆匆趕了過來,照夕忙含笑坐起。夫人見他已不像昨天那麽憔悴,心中很是安慰,親自看着他把藥吃了,又守着他吃了些東西,這才問了問他病情。照夕只告訴母親是中了暑了,對于江雪勤之事,卻是一字不提,管夫人雖知兒子病因,可是卻不敢問,因怕由此加重了照夕病情。只想等再過幾天,病情大好之後,再伺機問問清楚。

夫人在床前,和照夕談了一會兒,因見他今日精神好多了,心中暗喜,母子二人談了一會兒,管夫人又令他休息。正待離去,匆見念雪自外跑進,含笑對照夕道:“公子!

外面來了一個姓申屠的,要見公子。”

夫人方皺眉道:“他如今有病怎麽能見客,你請他到客廳,待我去見見他好了。”

照夕聞說申屠雷來訪,不由心中大喜,當時在床上猛然翻身坐起道:“母親且慢!

還是請他進來吧!”

一面對念雪道:“你快去請他進來,就說我身體不适,不便去接他,請他直接來此就是了。”

念雪領命而去,照夕遂對母親道:“這就是孩兒路途之中,結識的一位兄弟,想不到他今天竟會來找我。”

夫人早已由兒子口中,得悉他在路途之中,結拜了一個兄弟,把申屠雷說得人品如何如何清高英爽,心中也頗想一見。此時一聽來人就是,不由心中也甚歡喜,方想出外迎接,卻聞得室外一聲笑道:“怎麽!大哥貴體不适麽?”

接着念雪先進,她身後跟着出現了一位英俊少年,此人正是申屠雷。

只見他身着寶藍綢衫,外罩地天青官紗馬褂,頭戴玄緞帽,中鑲着一塊朱紅的珊瑚結子,愈發顯得英姿飒爽、氣宇不凡。

照夕此時已靠身坐起,見他進來,忙含笑道:“多謝賢弟來訪,愚兄只是沿途受了些暑,如今引發,沒有什麽大病。”

申屠雷乍見照夕情形,似乎吃了一驚,正待開口,照夕卻為他引見了母親。申屠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口稱伯母,夫人忙讓他坐下,又令思雲去端來酸梅湯待客。申屠雷卻是目注照夕,滿臉關切之容,因管夫人在此,卻不便露出吃驚情形,直似欲言又止。

夫人又問了幾句申屠雷家居情形,又囑告照夕不可多言,遂向申屠雷微笑道:“小兒沿途多承關照,更蒙結為金蘭之好,如今賢侄也不是外人了,以後尚請時來舍間玩耍才好。

等照夕病愈之後,再請其至府上向尊大人問安吧!”

申屠雷忙彎身道:“伯母體要客氣,小侄與令郎一見如故,情同骨肉。令郎人品才學較小侄高出十倍,錯蒙謬賞,敢不盡心結納,你老人家太謙虛了!”

管夫人私觀這申屠雷,果然人品談吐俱佳,兒子能結識此子,心中也代他高興。

因知年青人在一起,自有他們一套說詞,自己不便混在其中,遂略微談了幾句,徑自返房而去。

申屠雷親送管夫人背影去遠之後,才回身進房,吃驚地道:“适才因伯母在座,我不敢說,怎麽別才數日,大哥竟會如此憔悴?看來病勢還不輕呢!”

照夕為他這麽一提,只覺得心中一酸,當時只苦笑了笑道:“你是情有未知,一言難盡,以後我再慢慢給你說好了。”

申屠雷怔了一下,遂接嘆道:“我只當你這幾天故人把握,春風得意呢!誰知卻是卧病在床,早知如此,我該前兩天就來看你。”

照夕聞言似有感觸地嘆息了一聲,當時目視窗外,卻沒有言語。

申屠雷知他定有心事,只是自己問他,他未必肯吐實情,好在來日方長,以後不難打探出來。自己與他既是兄弟之交,情逾骨肉,決不能目視他如此意志消沉。他想到了這裏,心中有了主張,卻也不急于探詢,遂微微一笑道:“家叔聽說我路上結識了大哥,極為欣慰,也頗想一睹大哥俠容呢!”

照夕含笑道:“我一二日內病好了,理當去叩見大叔。”

二人遂又談了些別的,申屠雷因知他心情不暢,所以盡找些輕松愉快的事情,與他攀談。照夕亦是健談之人,不由也暫時抛開愁緒,和申屠雷談笑了起來,一直到晚上,照夕還留申屠雷在房中,一起用了飯,才行告辭。

自此天天申屠雷都來,每日都是到晚上才走,有時帶幾幅書畫,二人床前同評共賞,有時談些趣聞,吟些詩句,氣氛至為清純。

照夕在這種情形之下,心事既能抛置,病情也就一天天的大為轉好了。

到了第八天,照夕已大致康複了,等申屠雷再來訪時,他已早下床了。

申屠雷自是十分高興,照夕因在房中悶了将近十日,心情十分煩悶,見申屠雷來,不由含笑道:“我方才已命小厮備好了馬,今日我病已全好了,我要與你共騎而出,小游一下,借此開暢一下心性,不知你意如何?”

申屠雷不由點頭道好,卻又微颦道:“大哥久病新愈,騎馬遠行恐不宜吧!”

照夕搖頭笑道:“你也把我看得太嬌嫩了,我們只不要走太遠也就是了。”

申屠雷遂笑了笑道:“話雖如此,還是不可大意,我看再遲一二日,等你大愈了再去的好!”

奈何管照夕意志已決,非要去不可,後來并有怒容,說是申屠雷要是不去,他一人也非去不可。

申屠雷拗他不過,只好嘆道:“既是大哥執意非去不可,我也只好奉陪,只是卻要改騎乘轎才好。大哥如同意,我們就去,否則我是不敢從命。”

照夕無奈笑道:“好吧!依你就是……”

遂把念雪喚了進來道:“我要和申屠公子共出小游,你快去前院叫小厮準備兩擡小轎……”

念雪怔了一下,遂笑道:“夫人可知道?”

照夕雙目一瞪,念雪馬上笑道:“好!好!我去!我去!”

說着轉身飛跑而去,申屠雷哈哈笑道:“不只我一人不叫你去吧,你看這位姐兒也怕你身體不行呢!”

照夕臉色微紅笑道:“這丫鬟是同我從小一塊長大的,玩笑慣了,倒令你見笑了!”

說着念雪已笑着跑回來,一面笑道:“少爺!你們要上哪去玩呀?”

照夕皺眉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出去逛逛也是好的!”

念雪看了申屠雷一眼,轉着那雙大眸子道:“啊!我想起來了,西四牌樓護國寺,今兒個可熱鬧,聽說有大廟會,各地方人去的很多,少爺和申屠公子去那裏走走豈不是好?”

照夕不由笑道:“好!好!我們就去護國寺看看廟會好了。”

申屠雷聞言也很高興道:“好!去看看廟會倒是挺熱鬧。”

當時念雪遂找出了一套水緞袍綢長衫,照夕匆匆換上,對鏡理了理頭發,又戴上了一頂小涼帽,覺得十分輕快。申屠雷打趣道:“大哥病了這幾天,如今看來更潇灑了。”

照夕少不得也回敬了幾句,兩個允文允武的翩翩佳公子,遂把臂而出。

兩乘小轎,已遵命直擡到了花園裏,轎簾打開着,這種東西,一向是婦人女子乘坐,二人都很久沒有坐過了,心中自有一種新奇感覺。

這時思雲又追上來,笑着與照夕送來一個綢子披風,說是夫人令送來的。

照夕不忍拂母親之意,只好收下笑道:“等一會兒冷了,我自會穿上。”

申屠雷卻在一邊微微發笑,他心中不由暗自忖道:“這位照夕哥,原是如此一位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卻能學成這麽一身功夫,可真不簡單。”

照夕接過鬥逢,見申屠雷正自望自己微笑,知他所想不由俊臉一紅,讷讷道:“兄弟!你笑什麽?天下父母都是一樣的啊!”

申屠雷嘆息了一聲道:“正是如此,所以令我想起家中的雙親……也不知二位老人家近來可安好?”

照夕不由微笑道:“你也不過才離家二月有餘,伯父母大人,怎會不好呢!別多想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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