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女娲宮楊戬療傷昆侖山瑤姬逼子
“伏羲總有一天會回來，你怕，你擔心，你做的那些事注定得不到伏羲的原諒，所以當你看到楊戬那麽信任陸壓的時候，你恨，你妒忌！”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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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宮後殿
結界內，楊戬盤膝坐在杏黃色的蒲團上，雙目微閉，上衣被褪至胳膊以下，腰間玉帶也被扔至一旁，內衣向兩邊敞開着，那把鋼刀依舊插在離肚臍向上三寸偏右的地方，不過已經不再往外滲血。陸壓道君坐在離他不足一尺的對面薄團上，雙手成掌前推，法力源源不斷地送出，在刀口處游弋，直到緊貼刀身的地方都只剩下白白的皮肉，再也看不到一星半點的血跡。乍一看之下，那把刀嚴絲合縫地忤在那兒，倒好像是生來就有的似的，要多詭異有多詭異。然後陸壓深深地籲了口氣，緩緩收功，取下腰間的斬仙葫蘆，将葫蘆口朝着那把刀，自己則對着那把刀很是虔誠地小心翼翼地拜了下去。那把刀似有所感慢慢地從楊戬身體裏退了出來，直到刀身完全離開楊戬的身體。整個過程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那把刀只是抵在楊戬腰上，從未破過皮，連擦傷都不曾有過似的。
那刀剛一退出來，在回到葫蘆的瞬間，楊戬便醒了。入目的是陸壓道君雙手撐地慢慢直起身子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陸壓一擡頭便發現楊戬正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也不解釋，回以一個溫和笑容，随手拿起地上的腰帶遞給楊戬道：“外面大概等急了”。楊戬剛醒，沒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人解開過，這時才感到有些不妥。他三兩下穿好衣服，一擡頭正撞上陸壓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楊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蹙了下眉頭。陸壓倒不以為意，稍錯了下眼，依舊一臉溫和，複盯着楊戬，問道：“衆所周知，斬仙飛刀乃貧道随身法寶，你何以認定貧道不會傷你？”
楊戬聽了這話，回以一個“這不是明擺着的”微笑，道：“且不說這刀的靈性和位置太異于往常。道君一向逍遙于山水，楊戬自認沒有什麽地方得罪過您老人家。何況——，以道君的修為，想除掉一個小小的楊戬，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怎會如此拖泥帶水，這不像您老人家的風格。而且前輩也不像是做了不敢承認的人”
“事關生死，你居然還能如此地冷靜”
“新天條出了，母親我也見了，若當真有什麽天譴，也是楊戬該得的”
“你小子倒是看得開”說着袍袖中手指微動，竟是不動聲色地撤了結界，“那楊婵呢？不管怎樣，那一刀因她而起，你不恨她嗎？而且她現在這個樣子，你難道真的不管了嗎？”
“我關了她二十年，這一刀算是我讓她失去二十年幸福應得的吧。至于其它，也許真的是楊戬的存在阻礙了他們的幸福，只要楊戬永遠消失”
楊戬的話還沒說完，內殿的殿門被毫無預兆地推開，女娲、瑤姬在前，三清于後走了進來。陸壓沖楊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楊戬的心裏立刻打了個突，剛才的談話母親不會全聽到了吧？楊戬看着五人或無耐或嘆息地神色，尤其是母親，那張臉陰沉得都快能下雨了。楊戬複看向陸壓，陸壓卻只是假裝看不見，然後輕咳兩聲走出了殿門，留下楊戬一人獨對着五位重量級的人物。其實卻是很不厚道地躲在殿門外偷聽。
殿門內楊戬看着瑤姬越來越陰沉的臉，讪笑道：“娘，這次不用您吩咐，孩兒自個兒來”說着就向殿門走去，準備長途奔徙——跑步。
“慢着”，瑤姬轉身不緊不慢地走到楊戬身後道：“這回又打算怎麽個折騰法啊？”
“還等着幹什麽，上手啊”楊戬正想着怎麽說才能不更挑起瑤姬的怒火，三清忽然一擁而上，也不管瑤姬、女娲是個什麽表情，還沒等楊戬反應過來架起人就走。“師祖，師伯祖，師叔祖，你們放我下來啊！你們再這樣，請恕楊戬無禮了！”見雙臂被人揪住不放，楊戬微怒，沉聲喝道。
“有本事你無禮個給我們瞧瞧，還就不信了，我們三個老家夥還拿不住你一個小家夥！”架出了殿門，見陸壓還沒走，眼睛眯成一條縫，肩膀抖動，估計也是極力克制着才沒笑出聲來。三清當然不能讓他站着看戲，太上老君招呼道：“還愣着幹嘛，過來搭把手。”
結果三大高手，果斷變成了四大高手，元始和通天一人抓着一條胳膊，太上老君和陸壓分別抱起一條腿，楊戬很不幸地被四人擡着“綁架”回了昆侖。一路上楊戬很難得地沒有再掙紮，因為有女娲娘娘和他老娘在後面殿後。而且自己被人擡着本來就很難堪了，如果再一個勁地折騰，只會讓自己更難堪。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僥幸真的逃跑了，只會惹得他老娘更加不高興，所以果斷放棄*的反抗！但是，就這樣束手就擒豈是楊戬的作為？一想起離開華山竹屋時，楊婵那如魔怔般的情狀，楊戬的心就糾了起來。于是他神乎其技地，那個，元神出竅了，而且是第二元神，他只是想悄悄地去看看妹妹，有第一元神在這裏應付這幾個老家夥，誰能看出他第二元神不見了，可謂神不知鬼不覺。但他似乎忽略了，在場的可都是人精，而且是上古大神，結果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發現自己的胳膊腿還有後背上的脈門都被人勞勞地制住，元神根本無法出竅。就這樣楊戬的計劃被無情地扼殺在萌芽狀态。現在他才算真正領教到什麽叫做“老狐貍”。
但是，這一路注定是不平靜的，走了沒多大一會兒，玉鼎真人就帶着嘯天犬出現了。當然玉鼎真人是不知道楊戬下山後發生的事的。只是楊戬前腳下山陪母親游上元節，這還沒多大功夫，三清就火急火燎地集體玩失蹤。這不免讓玉鼎真人心中感到十分地可疑。于是他果斷地招來正在玩筋鬥雲的嘯天犬延路找來。入目的便是自個徒弟手腳被人制住，臉朝上舉過頭頂，怎麽看都覺得是這四個老不死地在欺負他家徒弟。而楊戬則一動不動任人擺布，活像個木偶似的。玉鼎真人看到這一幕，那邪火就一個勁地往上蹿。三清和陸壓看到玉鼎真人那副要殺人的眼神，感到事情大大地不妙，便不約而同小心翼翼地把楊戬放了下來。太上老君先說話：“那個，玉鼎啊，把劍放下，有話好好說！”
“這是怎麽一回事？”玉鼎無視太上老君的勸阻，眼睛掃過幾人，周圍空氣瞬間低氣壓，衆人頓感冷風嗖嗖直從腳底往上蹿。瑤姬和女娲看到這陣勢，互相遞了個眼神，然後對着玉鼎努努嘴，指了指陸壓。三清見勢也一起将矛頭指向陸壓。于是乎，一瞬間周圍的寒氣全都集中在了陸壓一個人的身上，玉鼎真人用足以令周圍空氣都凍結的寒眸死死盯着陸壓，也在同時，女娲和瑤姬悄悄将楊戬拉到一旁，三清也在不知何時閃到了盡可能的安全地帶，以免波及自身。玉鼎真人舉起斬仙劍向屹立在寒霜中的陸壓砍去，陸壓也不硬接，轉身就走。看着兩人在天地間追逐的影子，太上老君冷哼一聲笑道：“讓你剛才看戲，現在也該輪到我們看看戲了”。
元始天尊聽了，好整以暇似有所思道：“就是不知道，這斬仙劍與斬仙飛刀的對決，哪個略勝一籌？”
通天也湊熱鬧道：“早有誇父追日，今有玉鼎追日，不知道傳到人間會不會也成為美談啊？”
三人對視，大笑。然後元始天尊上前一步，大袖一揮，向對面女娲等人說了個“請”字，六人便欲趕回昆侖。見楊戬步履遲緩，眉宇間透出些許的顧慮，知他是擔心玉鼎真人，女娲便溫言安慰道：“沒事的，不用擔心”
瑤姬本來這一路上就沒打算給楊戬好臉色，但看到兒子皺着眉頭，不由地便想湊上前安慰兩句，卻發現兒子的手觸手冰涼，瑤姬忙心疼地把兒子的手放在自己雙手間揉搓焐熱。女娲看到這一幕便已了然，一定是剛才被三清和陸壓扣着脈門扣得太緊，無法用法力抵禦空氣中的寒氣。這畢竟是初春時節，天氣不怎麽暖和，而且剛才在雲中行的又快。怎麽就忘了這一茬呢？思緒翻轉間，不由狠狠地瞪了一眼走在旁邊的三清。三清立時一個冷戰，卻不知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娘娘，只以為是剛才對楊戬太無禮，所以惹得女娲不高興了吧？但看到瑤姬那麽心疼地又是捧着自己兒子的手來回揉搓，又是不時地撫摸兒子的臉，才恍然大悟，那個後悔不疊喲……
華山，
昨天下午劉彥昌被狐妲己綁在長案上打得皮開肉綻，現在還趴在床上動彈不得，直到聞到香噴噴的燒雞味，才睜開眼睛，發現腹內肌腸膔膔。于是他便拉下臉皮，對正坐在桌邊品着佳釀的三聖母道：“娘子，能不能把那燒雞給為夫端過來呀？”
“那怎麽行。平時你不是規定受罰期間不能飲食嗎？”其實三聖母平時是不吃凡物的，只是喜歡喝茶而已。“要不這樣，昨天的棍子還不夠數，咱們接着打。打完了我就讓你吃東西，如何？”
“怎麽可能？不是八十棍嗎？為夫數過，夠數的呀！”昨天狐妲己不知用了什麽法術，硬是沒讓劉彥昌中途疼暈過去。硬是八十棍打完為止。
“昨天可是你答應過要加倍懲罰的”三聖母好奇地問道：“怎麽，你忘了？”
“你！”劉彥昌立時被氣暈了過去。
狐妲己走到床邊，仔細打量着劉彥昌道：“得幸虧這一年多裏，三聖母幾乎把華山的野山參都拔了來，全喂了你這只白眼狼了。否則我還真沒本事讓你接剩下的八十大棍！”說着将劉彥昌強行弄醒，扔到了長案上。
昆侖山，
自從結界大開後，元始天尊便一直讓十二金仙打理一切，招待那些遠道而來赴會的衆仙。現在時辰未到，三清和楊戬是不會露面的。回到昆侖後，楊戬便直接回了清源宮。
溫泉池邊，瑤姬拉着楊戬的手，蹲在池邊，看着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溫泉水中，只露出個腦袋和淺淺肩膀的寶貝兒子。剛才礙于三清的面子，不好說什麽，現在只有母子二人便再無顧忌，将兒子前額一縷碎發搭在腦後，滿是心疼地責問道：“冷，為什麽不說話？”
“兒子沒感覺到冷”其實當時整個身子都有些麻了，确實是沒感覺到冷。楊戬不想再惹瑤姬生氣，聲音放得極低。
“兒啊，你這性子能不能改一改啊，你總是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想氣死娘啊？”瑤姬又急又氣，她不知道該怎麽給楊戬說，楊戬才能明白，才能珍視自己。竟是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楊戬本是垂着眸子，靜聽瑤姬教誨的，卻看到幾滴水滴在了胸前的水面上，還滴在他的胳膊上，觸感冰涼。楊戬一驚，慢慢抑起臉，看到母親臉上猶有淚痕，心中無比自責，是他把母親弄哭了。楊戬擡手擦去瑤姬臉上的淚水，安慰道：“娘——，娘別哭，都是二郎的錯，二郎以後一定聽娘的話，娘您別哭了。”
瑤姬止住眼淚，一臉嚴肅道：“那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我——，我錯在沒有照顧好自己，讓娘擔心，讓娘難過”
“還有呢？”
“還有，還有——”還有什麽？這幾天自己也沒幹什麽啊？楊戬惘然不知所措，努力翻找着這幾天的記憶。
楊戬嗫嗫哝哝了半天“還有”，也沒找出症結所在。瑤姬看着兒子低頭苦苦尋思，一幅生怕她會再次生氣地模樣，心中的火氣便消了大半。她沉聲說道：“陸壓道君的斬仙飛刀只能請不能拔，當時你為什麽不告訴娘那是斬仙飛刀？是怕娘擔心嗎？你這樣瞞着娘，萬一當時娘真拔了那把刀，你知道是什麽後果嗎？”想起這事瑤姬就後怕。
“孩兒知道，是，是——”楊戬心虛地低下了頭。
“說！”把楊戬的胳膊重重地甩進水裏。
“元神會被強行剝離肉身，祭刀。肉身會化為一灘烏血。若有一魂或者一魄能僥幸逃脫也只能徘徊在三界之外，自生自滅”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如果真是那樣，娘只好借得斬仙飛刀，希望也能有一魂或者一魄沒有泯滅。這樣娘就可以去那個寂靜如死的地方看二郎，只是不知道到時候二郎是否還認得為娘……”瑤姬面無表情地看着遠方，眼神空洞地吓人。
“不，母親！您不要這樣，二郎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孩兒保證以後一定不讓娘傷心。娘，您原諒孩兒這一次，好不好？”楊戬很擔心，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瑤姬，她說得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詛咒她自己。好像下一刻就會這樣似的。
瑤姬不再失神地看着別處，她把目光定在楊戬身上，看着兒子驚惶失措緊張不安的眼神，她知道她剛才的舉動吓到兒子了，淡淡一笑，撫摸着兒子的臉頰道：“只要二郎開開心心的活着，無病無痛，娘就不會傷心。你到底明不明白啊，兒子”
“孩兒明白”瑤姬的舉動讓楊戬苦澀不已。要知道母親剛剛還魂，身體還比較虛弱，不宜操勞，自己真是沒用，惹得娘為自己傷心流淚。什麽叫作不孝啊？這就叫作不孝！楊戬心中充滿了內疚感。
看到兒子緊鎖的眉頭，瑤姬心中忽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操之過急，反倒給兒子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擾！于是她把語氣盡量放得輕柔和緩，但心中的無耐卻難以掩飾，嘆了口氣，手輕輕地撫摸着兒子的眉心，試圖撫平兒子的心事，臉上溢滿慈愛的笑容道：“你是娘的心肝寶貝，只要娘的小戬兒能夠幸福快樂，即使娘身在地獄，娘的心裏還是高興的。但如果戬兒過得不好，那麽不管娘生在天堂還是地獄，娘的心裏都是苦的，你明白嗎？小可愛”說着還點了點楊戬的鼻尖。
“……”見母親終于露出了笑容，還打趣自己，楊戬像個乖孩子似的點點頭，讪讪地笑了。
“你當真明白？”見兒子只是像小時候那樣扮乖裝聽話，瑤姬卻更加不放心了。
“母親，孩兒真的明白了。”
聽了這話，看着兒子順從賣乖，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瑤姬心中警鈴大作，當年的小二郎不就是這個樣子嗎？錯了再犯，犯了再錯，不讓他去爬人家牆頭，說了多少次罰了多少次，反倒越阻越勇。于是瑤姬皺了皺眉，狠了狠心道：“娘要你發誓。”
什麽？當看到瑤姬臉色幾經變幻，楊戬還以為母親又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情，于是楊戬的心也跟着糾緊。現在居然要自己發誓，楊戬感到大大地不妙，一種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看着母親認真嚴肅的神情，楊戬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于是，他一改剛才的孩子氣，非常嚴肅認真地道：“楊戬答應母親。”
“不夠。母親要你發誓，如果楊戬自虐，或者沒有保護好自己，讓自己受傷生病，就讓楊戬的母親瑤姬魂斷當場，元神爆裂而死，屍骨無存。”瑤姬的眼中是從未有過的絕決。
“母親！”
“說！”嚴厲的口吻一如當年。
“好，我答應母親就是了”楊戬忐忑不安地答應了下來，聲音艱澀難耐。
“我的意思是，讓你照着為娘剛才所說的誓言說一遍。”
“我，母親——”
“說——”瑤姬幾乎是吼出來的。
“是。楊戬發誓，如果楊戬自虐，或者沒有保護好自己，讓自己受傷生病，就讓我的母親瑤姬魂斷當場”說到這裏，楊戬眼中已經溢滿水汽。
“還有呢”
“母親，請您不要逼孩兒”楊戬不敢看瑤姬的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有兩行清淚溢出眼眶，在玉白的臉頰上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
“我就是要逼你，快說——”瑤姬無視楊戬已帶泣音的哀求，“嚯”地起身退後兩步，同時幻出随身攜帶的冰魄寶劍架在自己脖子上，速度之快令楊戬都震驚。她是那樣的絕決，以至于楊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淚水就那樣洶湧而出，他把臉垂得很低，鼻尖幾乎碰到水面，聲音已經變成哽咽，“母親，您不要逼我”
看着兒子孤身一人站在水中抽泣，瑤姬的心痛得都快碎掉了，她真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棄了手中劍沖過去把兒子抱在懷裏好好疼愛安慰一番。但心疼歸心疼，事已至此，瑤姬是下了決心要改改兒子愛自虐的壞毛病。“你想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是不是！”說着把劍向自己的脖子挪動了一寸，立刻有一小汩鮮血流出。
“母親不要——，我說。”他提了一口氣平複了下心緒非常艱難地吐出了那十個字：“元神爆裂而死，屍骨無存。”字字重如千斤，打在他的心上，壓得他連呼吸都覺疼痛。
“嗯，剛才斷斷續續的，娘沒有聽清楚。連起來再說一遍。”瑤姬聲音低沉卻猶帶怒意地說道。
“是。楊戬發誓，如果楊戬自虐，或者沒有保護好自己，讓自己受傷生病，就，就”因為受斬仙飛刀所傷時流了很多血，雖然傷口已經痊愈，但失去的氣血用法力是醫不來的，只能慢慢養。現在心潮澎湃，導致胸中氣血翻騰，便使得氣血不足的身體更加難以負荷。
“嗯？”因當中水霧彌漫，瑤姬并沒有發現楊戬臉色已經變得十分蒼白。雖然也預感到以楊戬現在的身體狀況，情緒波動太大，會引起不适，但她還是狠狠心不去理睬。
“就讓我的母親瑤姬魂斷當場，元神爆裂而死，屍－骨－無－存。”這些話，楊戬是閉着眼睛才說完的。最後四個字聲音已經變得十分飄渺，吐字也十分艱難，因為他感覺自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頭暈目眩的厲害，連說話都顯費力。
還沒等瑤姬把配劍收起來，楊戬的身體已漸漸倒入水中。雖然隔着一層水霧，還好瑤姬及時發現，趕忙棄了劍，跳入水中抱着楊戬正在下滑的身子，才不置于看到兒子溺水。忽然想到太上老君剛才給她的一葫蘆補氣血的丹藥，趕忙給楊戬喂了一顆，然後在楊戬胸口順了好一會兒，楊戬才緩緩轉醒。瑤姬收了葫蘆，母子倆站在水中，瑤姬依舊緊緊抱着兒子，為兒子擦去臉上的淚漬，自己卻在不覺間雙眸中噙滿了淚水，道：“兒啊，無論你走到哪裏都要記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毀傷。我知道女娲娘娘已經代為娘說過這些話，但是娘今天還是要這麽說。二郎，娘求你，在你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要想想這句話，好嗎？”
“孩兒遵命就是”緩過氣來的楊戬微微點了點頭，聲音有些虛弱。感覺到母親懷抱裏的溫暖，他真想這樣一直下去，然後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看着兒子臉色漸漸轉為紅潤的睡顏，瑤姬自嘲一笑，不知道從今以後，在兒子心目中會不會留下什麽陰影？這可是大名鼎鼎的三界第一戰神，做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那些有名的妖魔鬼怪聽到他的名號都要逃的，從來都是他威逼利誘別人，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睥睨世間的人，竟然會任由他人責備訓斥要挾恐吓以至于痛哭流涕。自己這個母親是不是太過彪悍了些？想起楊戬剛才被自己逼迫，壓抑中流露出的痛苦無助，還有那如幼鹿般惴惴不安可憐兮兮的樣子，當真是被她這個母親的舉動給吓壞了吧？瑤姬看着依舊昏昏沉沉的兒子，心疼不已，她發誓就逼兒子這一次，僅此一次。
嘆了口氣，将自己的臉帖在兒子臉上輕輕摩擦，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經此一事，瑤姬深刻認識到自家兒子的脆弱，他太重感情。怪不得會被自家妹妹和兄弟們搞得遍體鱗傷，了無生趣。想到這，瑤姬的眼中滿是淩厲和對外界的戒備。她抱緊兒子，似喃喃自語道：“以後不會了，戬兒，母親會好好地保護你，不會再有傷害。母親向你保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