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祈笑着看像淩宸煊，“四哥怎麽這個時候進宮啊？”

淩宸煊先是掃了一眼站在淩承祈身後的墨輕染，然後才把目光移到淩承祈的身上，“你們出宮去幹什麽？”

淩承祈微微一愣，這句話可不像是從四哥的嘴裏問出來的，他對什麽事情都是不冷不淡的态度，話少得可憐，以前的他哪裏會關心別人去哪裏？幹什麽？怎麽，四哥今天突然關心起自己來了？

“噢，我帶阮姑娘去給我的一位朋友看病。”

淩宸煊微微點頭，“那我先進去了。”說完之後就轉身走開了，只剩下後面一臉莫名其妙的淩承祈，這個四哥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啊？

淩承祈微微搖頭，便是帶着墨輕染她們進了宮門，在回太後寝宮的路上，有不少的宮女妃子都在旁邊議論紛紛，雖然隔得太遠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但是墨輕染直覺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這次真的謝謝你了，我聽蝶漪說了，你的醫術的确是不凡，作為答謝，我可以送你一件東西，你想要什麽？”淩承祈輕笑着看向墨輕染。

墨輕染心中暗道，這個淩承祈也不算太讨厭，最起碼他身上沒有皇家貴族的那股淩人之勢，還會跟自己道謝。

“一兩的診金。”墨輕染淡淡道。

“一兩的診金？就這樣？”淩承祈驚訝地看着墨輕染。

墨輕染點頭，難道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嗎？

“本王可提前跟你說好了，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你想要什麽就趁現在跟本王說，不然的話，再後悔也沒用了。”自己可是鮮少這樣開口的，這醜丫頭還不肯領情！

“我已經說了……”墨輕染的話還沒有說話，卻是被人打斷。

“白露見過祈王。”聲音裏帶着幾分隐忍的雀躍和嬌羞。

墨輕染是背對着淩承祈站的，所以她只聽到女子的聲音，卻沒有看到女子的臉。墨輕染眼睛中有些恍然，白露，這個名字好熟悉啊，那個女人的女兒不就叫白露嗎？因為她是在白露那天出生的，所以就取名叫白露。

墨輕染緩緩轉過身去看向那女子，她并不确定面前的女子是不是林白露，畢竟人小時候跟長大了是差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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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是跟令父一起進宮的吧？”

林小姐，果真是林白露，自己名義上的妹妹，果真是冤家路窄嗎？這個林白露小時候可就不簡單呢。

☆、010 宮女之死

“是，聽說太後的病好了一些，爹爹便帶我進宮來看看太後。”林白露頗為乖巧道。

“那你怎麽在這裏？林大人呢？”淩承祈問道。

“爹爹去觐見皇上了，囑咐我在這裏等着。”林白露臉上帶着輕快的笑意，墨輕染心中卻是冷笑一聲。

“那你在這裏等林大人吧，本王就先走了。”淩承祈說完之後，就示意墨輕染跟他一起離開。

走遠之後，淩承祈才開口道：“這個林白露是大理寺卿林明翰的女兒，林明翰跟太後算是遠親，雖然是遠得不能再遠了，但是他們這樣的人，但凡是沾上一點親戚都要死命抓住的。”淩承祈的語氣裏有些不屑，墨輕染卻是未置一詞，沒想到自己剛進宮沒兩天，就碰到了林家的人，墨輕染心中冷笑，不知道那個喝了自己血的女人現在過得怎麽樣？

淩承祈帶着墨輕染回去見太後，淩承祈也是個會哄人的人，見了太後就笑道：“皇奶奶，祈兒可是把阮姑娘好端端地給您帶回來了，若是以後丢了，可別找祁兒來要人。”

太後笑着瞪他一眼，“你這個油嘴滑舌的，當初求哀家的時候軟言好語的，現在倒是想要趕快推幹淨了。”這一聲皇奶奶倒是叫得她心裏很舒服，在這宮中，也只有祈兒私下裏會稱呼自己一聲皇奶奶。

淩承祈在太後的床前坐下，輕輕地按捏着太後的手臂，“皇奶奶這可是冤枉祈兒了。”

太後笑着看向墨輕染，“出去一趟應該累了吧，快坐下歇會兒。”

“謝太後。”墨輕染輕聲應着，在旁邊坐下，其實剛剛她是想跟太後開口告退的，不然一會兒肯定會撞見林明翰和林白露，可是還沒等自己找到機會開口，太後就讓自己坐下了，現在自己倒是沒辦法開口告辭了。

“對了，皇奶奶，剛剛祈兒在來這裏的路上碰到林白露了，她說她是跟林大人一起進宮來給皇奶奶請安的。”淩承祈一邊請按着太後的胳膊，一邊說道。

太後聞言微微皺眉，對侍立在旁的宮女道：“你去吩咐前殿的太監，看到林大人來了，就說哀家身子不舒服正在休息，別讓他們父女兩個來打擾哀家。”

“是，奴婢明白。”那宮女轉身走出去。

墨輕染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不用見到他們父女兩個了，她倒不是怕見到他們，要說怕的話，也是他們擔心見到自己，畢竟是他們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她是擔心自己見了他們的話會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太後面前露出破綻來。

最終，林家父女兩個還是沒能見到太後，淩承祈在太後的宮中稍坐了一會兒也就回去了，太後也沒有問墨輕染關于她出宮究竟去了哪裏、給誰治病。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風平浪靜，太後的病情在墨輕染的醫治下有了明顯的好轉，墨輕染現在只等着太後的病一好，她就離開，可是沒想到短短幾日就又出事了。

這天早上，墨輕染起床之後，正打算去太後那裏，可是卻聽到外面亂糟糟的，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有一個宮女投河自盡了。宮女投河自盡在宮中原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有時候被主子罵了，或是責罰了，都有可能一時氣不過就自盡了，可是在太後的宮中還是頭一遭，太後自從做皇後的時候對自己宮裏的人就十分親和，從來不無故地打罵自己宮裏的人，很是體恤自己的下人，所以在太後宮中當差的宮人都是受人羨慕的，從來沒有發生過有宮人自盡的事情。

而且讓墨輕染心中一凜的是，這個死去的宮女就是每次給自己傳膳的那個宮女，聯想到自己剛進宮那日，那被無聲無息放在自己桌上的字條，墨輕染下意識地覺得這件事并不是這麽簡單的，這是繼字條之後，給自己的又一個警告嗎？

太後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就連皇上都被驚動了，而這一次跟在皇上身邊的人也是讓墨輕染微微詫異，那不是自己進宮第一天是看到的那個發瘋的瑤妃嗎？現在的她梳着高高的發髻，頭上步搖華麗，看起來很是高貴，跟那天自己看到的那個瘋女人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随後，淩宸煊和淩承祈他們幾個王爺也都陸續到了。太後對這件事很重視，她不相信在自己的宮中會有宮女自殺。

皇上本來以為這不過是一件小事，一個宮女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他是擔心會驚到病重的太後才過來看看的，卻沒想到太後堅持要查明真相，略略有些頭疼，然後看向站在那裏的幾個王爺，略微斟酌了一下道：“煊兒，就由你來查這件事吧，祈兒你來協助你四哥。”

淩宸煊淡淡應聲，而淩承祈就有些不樂意了，自己才不想去查這等破事兒呢，這哪能查出什麽來啊？而其他幾位王爺雖然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可是心中卻是各有心思，就連站在皇上身邊的瑤妃眼睛裏都閃過沉思。

太後借口累了，也就把他們都打發走了，其實他們的心思，太後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只是這些事情都不好說破罷了。等他們都離開後，太後握着墨輕染的手關心地問道：“這件事沒吓到你吧？”

墨輕染微微搖頭，“沒有。”還點事情還不至于吓到自己。

太後輕嘆一聲，“有些人真的是蠢蠢欲動了，先是給哀家下藥，後來又在你房間裏放那威脅的字條，現在又死了宮女，是有人不想讓哀家安寧啊。”

“太後多慮了。”墨輕染寬慰道，其實宮女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陰謀。

太後輕撫着墨輕染的手背道：“你是大夫，對于屍體也懂得多一些，你去幫幫煊兒和祈兒，哀家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墨輕染稍稍猶豫了一下，随即點頭道：“民女知道了。”既然太後說出來了，她能說不嗎？而且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宮女究竟是真的自殺的，還是被人給謀殺的，難道真的是沖着自己來的嗎？但是跟淩宸煊接觸，總還是有些別扭，特別是那天他們兩個在太後寝殿門口對視之後……

☆、011 故意受傷

“你怎麽來了？”淩承祈看向正朝這裏走來的墨輕染，臉上帶着笑意。

墨輕染走到屍體的旁邊看了一眼，輕聲道：“太後說讓我過來看看這屍體有沒有什麽異樣。”說完之後，墨輕染就蹲下來查看地上的屍體。

墨輕染一邊查看着那宮女口中的異物，一邊輕聲問道：“這屍體除了搬移之外，還有別的人動過嗎？”

此時淩宸煊也在那宮女的屍體旁邊蹲下，“沒有人動過，我們正在等刑部的仵作過來。”

墨輕染卻沒有再應聲，兀自仔細地查看着屍體上一切的細節，過了片刻之後，墨輕染微微皺眉，“她懷有身孕。”

“什麽？！”站在旁邊的淩承祈驚訝出聲，“你說她懷孕了？”宮中有嚴格的規矩，宮女是不能跟外人私通的，就算是王爺也不行，因為從道理上來說，宮女也算是皇上的女人，這可是死罪啊。

墨輕染肯定地點頭，“她确實懷有身孕了，如果你們不信的話，等會兒仵作來了之後，你們可以去問他。”可憐啊，一屍兩命。

淩承祈輕聲道：“這麽說來，她就有自殺的理由了，擔心被人發現她懷有身孕呗，索性就自己死了算了。”

淩宸煊輕輕搖頭，“現在還不可以輕易地下結論。”只聽得淩宸煊吩咐身後的太監道：“你去把平時跟這個宮女接觸比較多，關系比較好的幾個宮女叫來，本王有話要問她們。”

所有事情都是淩宸煊在處理，淩承祈倒是落得自在，湊到墨輕染的身邊輕聲道：“這件事沒吓到你吧？”要說這阮之禾來得也真夠巧的，進宮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發瘋的瑤妃，這剛在宮中住了幾天又遇到了這種事情。

春日溫暖的陽光在墨輕染的身上渡了淡淡一層光暈，就連她臉上的傷疤都沒有那麽可怖了，墨輕染的聲音卻有些飄渺，似乎是從遠處飄來的一般，“我是一名大夫，生老病死見得多了，還不至于因為這種事情被吓到。”她真正擔心的是，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沖着自己來的。

淩宸煊在吩咐那太監一些事情的時候，清冷的目光在墨輕染和淩承祈的身上淡淡掃過，卻也只是一瞬而已。

在那些宮女被帶到這裏的時候，刑部的仵作也過來了，經過一番仔細的查看，死者的身上并沒有任何外傷，跟墨輕染說的一樣，這名宮女的确是懷有身孕了，因為尚不足一個月，所以不容易看出來。

“你們幾個都是跟她經常接觸的人，她懷有身孕的事情，你們知道嗎？”淩宸煊冰冷的聲音傳入幾位宮女的耳中，她們俱是一抖。淩宸煊是皇宮中所有的宮人一致認為最難相處的一位王爺，整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雖然從未苛責過宮人，但是只要往他的身邊一站，在炎熱的夏天也會感覺到冷飕飕的。

“奴婢們不知。”宮女懷孕這可是天大的事情，要被處死的，她們可不想被連累。

淩承祈輕笑道：“你們別怕，最近這兩天，她是不是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只要是你們知道的，都可以說出來，若是說的有用，本王獎勵你們。”

相對淩宸煊來說，淩承祈是最有親和力的一個王爺了，宮中的宮女們都樂意見到淩承祈，淩承祈見到誰都是樂呵呵的。

“要說反常，有一件事奴婢倒是覺得奇怪。”有一位宮女猶豫着開口道。

淩承祈頗感興趣道：“你說。”

“奴婢是跟笑梅住一個房間的，有一天晚上，笑梅突然神神秘秘地跟奴婢說，她很快就要離開皇宮了，她要出宮去過大富大貴的日子。奴婢好奇地問她這是什麽意思，她卻沒有再多說什麽，後來奴婢再問她的時候，她只說當時自己是胡言亂語的，讓奴婢不要當真，不過這幾天，笑梅的确心情很好的樣子，不像是要自殺。”

“是，奴婢也覺得笑梅這幾天心情都很好，聽道她自殺死的事情，奴婢也很驚訝。”

墨輕染聽了她們的話，心中暗自猜測，如此說來，笑梅自殺的可能性并不大，出宮去過大富大貴的日子？一個宮女想要出宮都很難，又怎麽可能會過大富大貴的日子？難道跟她肚子裏懷的孩子有關？

“你們知道笑梅跟哪個男人走得比較近嗎？”淩宸煊繼續問道。

幾個宮女皆是搖頭，“這個奴婢們就不知道了。”這種掉腦袋的事情，怎麽可能會被別人輕易地看出來。

“給本王挨個兒地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隐藏得再深，總不可能避得過所有人的目光，把所有人跟笑梅有過接觸的男人都帶到本王面前來。”淩宸煊沉聲道，現在這件事已經很不簡單了，不光只是這宮女是不是自殺的問題，而是在宮中私通這種嚴重的事情，而且淩宸煊懷疑，這個跟笑梅私通的男人的身份應該不簡單，最起碼能把她弄出宮去，還能讓她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

墨輕染心想着，這裏應該沒有自己什麽事兒了，“那我就先回去跟太後禀報了。”就在墨輕染轉身之際，眼睛卻掃到後面拱門處有一鬼鬼祟祟的人影，似乎在偷聽，墨輕染轉身輕聲道：“門後有人偷聽。”

淩宸煊聞言已經飛身到拱門處，果然看到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躲在拱門之後。

“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裏幹什麽？”淩宸煊冷聲問道。

那侍衛卻是轉身就跑，淩宸煊自然不會讓他逃走，就在淩宸煊的手即将叩上那侍衛的肩膀之際，那侍衛竟然拔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聞聲趕過來的淩承祈和墨輕染都有些驚到了，這侍衛竟敢跟淩宸煊動手，還有他為什麽要跟淩宸煊動手？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那侍衛看到墨輕染出現，手中的劍竟是往她的方向刺去，這突然的轉變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眼看着那劍直直地刺向墨輕染的心口，初槐已經蓄勢待發，但是在初槐出手之前，淩宸煊已經擋在了墨輕染的身前，那一劍結結實實地刺進了淩宸煊的身體。

而此時的淩承祈已經反應過來，上前擒住那侍衛，手裏沒有了武器的侍衛，沒跟淩承祈對上幾招，就敗下陣來，而此時淩承祈心中想的是，四哥是他們所有皇子中武功最好的一個，就算他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讓這個侍衛在他的手下出這麽多招兒，更不可能會受傷啊，難道他是故意的？淩承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給淩宸煊檢查傷口的墨輕染，最近四哥是怎麽了？上次在太後寝殿的門口也是，這兩個人……氣氛怪怪的。

☆、012 煊王住進太後宮中

身為一名大夫的本能，看到淩宸煊受傷，墨輕染下意識地就去查看他的傷口，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舉動有何不妥，在墨輕染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的這一舉動可是驚呆了身後的衆人，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女子能這般靠近煊王，別說是女子了，他們什麽時候見過有任何人碰過煊王的一片衣角了？

墨輕染微微皺眉，傷口很深，不過好在并不在要害處，雖然恢複起來需要些時間，但是還不至于有什麽危險。

“先去偏殿躺下吧，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墨輕染目光微斂。

淩宸煊擡眼看向淩承祈，“先把他關起來，派人嚴加看守，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他。”淩宸煊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詭異，他們好像是沖着自己身旁的這個女子來的。

“我知道了，四哥你快去處理處理傷口吧，這裏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由于傷口處血流如注，這短短的功夫，淩宸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片，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就連臉色都蒼白了幾分，墨輕染下意識地扶住身子有些搖晃的淩宸煊，然後看向自己身後的秋瞳，“秋瞳，你先撫煊王去偏殿裏躺着，我去取藥箱過來。”

“是，小姐。”秋瞳連忙上前扶住淩宸煊，墨輕染已經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去取藥箱了。

墨輕染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輕吐了一口氣，初槐忙是出聲道：“小姐，你沒事吧？”

墨輕染微微搖頭，“我沒事。”

“小姐，有一句話，初槐不知道該不該說。”

“既然都問出來了，那就說吧。”

“煊王的武功明明比我高，剛剛那個侍衛刺向小姐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救下小姐，可是……煊王好像是故意要這麽做的。”初槐誠然地看向墨輕染，關于煊王和小姐的事情，她們四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當初就是因為小姐用自己的血救了煊王，小姐的秘密才會被外人知道，不然的話，小姐跟夫人也不用東躲西藏這麽多年了。

墨輕染面上的表情未變，一雙素手拿起藥箱，“我們先去偏殿吧，這件事以後再說。”其實她未嘗沒有看出來，只是……不願意深想罷了。

等到墨輕染趕到偏殿的時候，偏殿裏就只有秋瞳和淩宸煊兩人，秋瞳在床邊站着，而淩宸煊則是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窗外明媚的陽光正好灑在淩宸煊英俊的臉上，一向冰冷拒人于千裏之外之外的他，此刻竟然有一種脆弱惹人憐惜的感覺。

墨輕染輕聲吩咐旁邊的秋瞳道：“你去請禦醫過來。”

“為什麽要去請禦醫，你不就是大夫嗎？”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的淩宸煊卻突然睜開眼睛看着墨輕染。

墨輕染在床前的木凳上坐下，随手打來自己的藥箱，“這種時候還是有一個宮中的禦醫在場比較好。”

淩宸煊貌似笑了一下，卻又很快隐去，“你倒是謹慎得很，算了，別去請什麽禦醫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墨輕染不置可否，伸手扯開淩宸煊的的衣服，開始熟練地給他上藥、包紮傷口，而淩宸煊卻是專心致志地看着墨輕染的手，眉頭微微皺着，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還有些疑惑。

處理這種傷口對于墨輕染來說，已經是駕輕就熟了，傷口很快就處理完畢，墨輕染也是站起身來，“煊王殿下先在這裏躺一會兒吧，暫時不要亂動，傷口處的血應該很快就會止住的，我先去向太後禀報一下這件事情。”

“你去吧。”淩宸煊的聲音淡淡的。

墨輕染看向秋瞳，“你先在這裏照看一下煊王，等會兒會有宮女過來的。”

“我知道了，小姐。”

墨輕染又去往太後的寝殿向太後禀報了這整件事情，太後聽到淩宸煊受傷的時候，頓時就要下床去看自己的皇孫，墨輕染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太後現在的身子還不能下床，墨輕染一再保證說淩宸煊沒事，太後才勉強放下心來。

淩宸煊這傷不算重卻也不算輕，因為只要稍一移動就會牽扯到傷口，所以太後堅持要讓淩宸煊在自己宮裏的偏殿裏住下，直到淩宸煊傷口好了，再準他離開。

皇上跟皇後自然不會反對，于是淩宸煊也就在太後這裏住下了，因為太後宮中有一個現成的大夫墨輕染，也省了禦醫來回跑的麻煩了，每日墨輕染在給太後施針之後都會來偏殿給淩宸煊上藥。

而那個被抓住的侍衛就是太後宮中的侍衛，他也承認了所有的事情，他承認宮女笑梅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昨天夜裏，笑梅約他在池塘邊見面，說要他跟太後禀明這件事情，可是那侍衛卻擔心這件事暴露之後會沒命，當時情急之下就把笑梅給推了下去，他說當時他是一時糊塗才做出這等事情，回去之後就一直很害怕，他擔心煊王會查出什麽來，才躲在那裏偷聽的，拔劍相對也是一時情急，他說當時他是被吓怕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但是墨輕染完全不相信這個侍衛的說辭，一時情急之下拔劍相對？可是他那致命的一劍卻是沖着自己來的，他當時眼睛裏的殺意自己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淩宸煊也覺得這個侍衛在說謊，因為根據那幾個宮女的說辭，淩宸煊覺得跟宮女笑梅私通的那個男人一定是皇宮裏身份尊貴的人，所以笑梅才會有恃無恐，并且一時得意之下，說出出宮過榮華富貴的日子這種話，想必是那個男人承諾過她的，而且那個侍衛那一劍明明就是想要了阮之禾的命，這件事跟阮之禾又有什麽關系？他為什麽要殺了她？

但是，淩宸煊再怎麽懷疑也沒有用，皇上已經下令殺了那個侍衛，這件案子就到此為止了。

自從淩宸煊封王賜府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在皇宮裏留宿，夜深人靜時，淩宸煊腦海中浮現出那雙眼睛，心中暗自想着：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她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嗎？今天她給自己包紮傷口時的手法……

☆、013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淩宸煊受重傷在太後宮中住下，自然少不了有人來這裏看望，比如那個據說一直對淩宸煊傾心相對的含煙郡主，跟她一起過來的，還有皇上的第五子，恒王殿下。這倒是一個有趣的組合，正在給淩宸煊上藥的墨輕染心中暗自想着，不知道等會兒會不會發生流血事件，自己還是盡早撤離比較好，這三人之間的關系貌似有些複雜。

“還是我來吧。”含煙郡主走到墨輕染身邊，伸手欲接過墨輕染手中的紗布，墨輕染樂得輕松，反正包紮傷口也不是什麽難事，還未等得她伸手，半躺在床上的淩宸煊卻是淡淡開口，“不勞煩含煙郡主了。”

這麽直接的拒絕讓含煙郡主瞬間就變了臉色，但是含煙郡主也是善于隐忍的人，臉上硬是扯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略顯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墨輕染心中輕嘆一聲，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你有必要這樣嗎？”站在那裏的恒王語氣不善，眼睛裏對淩宸煊的讨厭更是不加掩飾。

墨輕染加快自己手上動作，這樣的事情自己可不想參與其中，還是避開戰火比較好，“包紮好了，那民女就先行告退。”

淩宸煊輕應了一聲，墨輕染便是起身離開，在經過含煙郡主身邊的時候，只聽她輕聲道：“多謝阮小姐了。”

墨輕染朝着她輕笑了一下便是離開了，并沒有看到身後躺在床上微皺着眉頭的淩宸煊。

走出偏殿之後，墨輕染卻是看到斜倚在長廊拐角處的淩承祈，淩承祈看到墨輕染走過來，站直了身子，嘴角浮起一絲淺笑，待她走近，淺笑道：“裏面的情況怎麽樣？該不會是打起來了吧？”

墨輕染聞言也是忍不住輕笑，怪不得他站在這裏不進去呢，原來是因為看到恒王和含煙郡主進去了，墨輕染微微搖頭，“不至于那麽嚴重。”

“陪本王去坐會兒吧。”淩承祈的眼睛看向湖邊的涼亭，“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請教。”

墨輕染淡淡一笑，“我可以拒絕嗎？自從上次跟王爺一起出宮以後，宮中已經有了不好的傳言。”其實跟淩承祈相處還算是比較輕松的，他沒有王爺的架子，說話也很随意，跟他的身份很不相稱，他有時候天真起來甚至像是一個孩子。

淩承祈輕笑，“我不以為你會在意這個。”

墨輕染微微擡眸，輕聲道：“人言可畏啊，祈王殿下。”

其實，傳言歸傳言，但是宮中的那些人還真不相信這阮之禾跟淩承祈之間真的有什麽，祈王爺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相貌堂堂，怎麽可能看上一個那麽醜的女人，大家也只是一時無聊，做些憑空的猜測而已。

“讓他們去說好了，有什麽關系？”淩承祈向來灑脫。

“本王真的有事要問你。”淩承祈語帶懇求。

墨輕染終究還是沒有拒絕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跟蝶漪姑娘有關的吧？”

淩承祈帥氣地打了一個響指，“聰明。”

“說吧，什麽事？”

“你是女子對她的心思應該有一些了解，你說蝶漪心裏對我究竟是怎麽想的？我是真心喜歡她的，可是她臉上雖然對我笑着，可是我覺得她的心對我卻很疏離。”一向灑脫的祈王殿下在情愛面前也變得患得患失。

“我雖然是女子，但是世上的女子有千千萬萬種，心思也是千差萬別，我跟蝶漪姑娘只見過一面，她的心思，我也不可能了解，但是世間所有的女子對自己喜愛的男子大都只有一求。”墨輕染并沒有經歷過男女之情，這些事情她也不甚了解，或者可以說，墨輕染在經歷過父親的事情之後，她已經完全不相信男女之情了，喜歡的時候柔情蜜意、萬般呵護，不喜歡的時候棄之敝屣，冷眼以對，真情不過是戲言而已。

淩承祈聽了墨輕染的話，眼睛驟然一亮，“是什麽？”

“但求真心。”墨輕染淡淡看向淩承祈，真心啊，說起來容易，可是這世間能有幾顆？

“我是真心的啊？可是蝶漪對我還是不冷不淡的态度。”淩承祈頗為苦惱。

墨輕染淡淡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者你的真心蝶漪姑娘并沒有感受到，再或者，她心裏還有其他的顧慮，這些問題王爺你實在是不該來問我。”

淩承祈垂眸沉思，墨輕染正欲舉步離開，卻聽得淩宸煊住的偏殿裏傳來打鬥聲，淩承祈擡頭跟墨輕染對視一眼，兩人皆是快步往偏殿而去。

兩人進到偏殿裏，只見裏面淩正恒和淩宸煊已經打成一團，而站在一旁的含煙公主則是一臉的恐慌，墨輕染微微皺眉，對旁邊的淩承祈道：“快把他們兩個分開，這樣大的動作會扯到煊王的傷口的。”

淩承祈聞言忙是上前分開兩人，而此時，外面的侍衛也聽到打鬥聲趕了過來，淩承祈鉗制住淩正恒的雙手，“你想幹什麽？被父皇知道的話，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已經氣紅了眼的淩正恒這才停下手來，淩宸煊經過這一番打鬥，胸前的傷口又是撕裂開來，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含煙郡主見狀忙是上前欲伸手扶他，卻是被淩宸煊躲開，淩正恒見狀又欲動手，淩承祈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再這麽鬧下去，結果就沒辦法收拾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含煙郡主會如何，你一定很清楚。”一個女人讓自己的兩個兒子這般大動幹戈，如此禍水，皇上定然不會讓含煙郡主嫁給自己任何一個兒子的。

淩正恒冷靜下來想一想，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厲害，于是轉過身對那些聞聲趕過來的侍衛沉聲道：“這件事不準傳出去，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是，屬下們明白。”

“退下吧。”

淩宸煊避過含煙郡主的手，自己在床上躺好，墨輕染忙是快步走過去給他上藥，淩宸煊微微眯起眼睛，冷聲道：“恒王殿下、含煙郡主，如果你們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回吧。”這逐客令下的絲毫不留情面。

淩正恒冷哼一聲，拉着含煙郡主的手就離開，含煙郡主一時掙脫不過，也就随他走了。

☆、014 再遇林家人

墨輕染不發一言，拿起床頭的傷藥為淩宸煊處理起傷口，本來已經漸漸愈合的傷口卻又重新撕裂了，鮮血染紅了淩宸煊素白的中衣，看起來有些可怖。

淩承祈看着淩宸煊的傷口微微皺眉，“四哥你沒事兒吧？”

淩宸煊沉聲道：“沒什麽大礙。”

淩承祈在房間裏的凳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正在低頭給淩宸煊包紮傷口的墨輕染，他心中總覺得四哥對阮之禾似乎有那麽些不同，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子可以這麽近距離地靠近四哥，但是四哥的心思向來深沉，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墨輕染利落地為淩宸煊處理好傷口，緩緩站起身來，“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在傷口完全愈合之前，煊王還是盡量不要亂動才好，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還未等淩宸煊開口說話，墨輕染已然轉身離開，而淩承祈也是随後告辭。

淩宸煊看着他們二人一起離開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阮之禾，你有沒有覺得……？”淩承祈的語氣有些猶豫。

“什麽？”

“四哥對你好像跟對別的女子有些不一樣啊，從來沒有女人可以跟他這麽親近的。”四哥性子一向就冷，尤其是對女子，要不然含煙郡主也不至于苦守這麽多年了。

墨輕染神色平淡道：“我是一名大夫，在病人面前的時候并沒有男女之分，你該不會以為堂堂的煊王殿下會對我這樣一個容顏醜陋的女子産生什麽想法吧？”

事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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