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正是因為墨輕染的醜陋的容貌,才免于流言的侵襲,省去了很多麻煩,就像這一次,淩宸煊說起來也算是為了救墨輕染受傷的,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卻沒有人會猜測墨輕染跟淩宸煊之間會有什麽關系,因為他們心裏覺得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有哪個男人能舍了貌美如花的含煙郡主而喜歡一個容顏醜陋的女人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淩承祈輕笑,“你倒是一點都不自卑。”說起自己的容貌來,她竟然一臉的坦然,難道這阮之禾竟能超脫到如此地步了嗎?

墨輕染淡淡一笑,“自卑有什麽用?已經成事實的事情,只有接受而已。”

淩承祈站在原地看着墨輕染離開,心中暗想,這個女人還真是夠灑脫的。

墨輕染回到房間之後,心中卻是有些恍惚,就連淩承祈都看出來了淩宸煊的不同尋常,墨輕染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她知道淩宸煊在試探自己,這次受傷的事情他根本故意的,所以她在給淩宸煊包紮傷口的時候故意沒有用自己慣常用的手法,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墨輕染有些苦惱。

但是讓墨輕染苦惱的遠遠還不止這個,後宮嫔妃們為了拉攏墨輕染,都是派人送來了一些東西,基本都是珠寶首飾什麽的,墨輕染把這件事如實禀報給太後。

太後只是輕笑着道:“既然是她們送給丫頭你的,你且收着吧,沒什麽不妥的。”

墨輕染終究還是把這些東西都封存起來了,這等華麗的東西她委實也用不着,将來離開皇宮的時候也就把這些首飾留在這裏罷了,全交由太後處置。

墨輕染原本以為短時間內自己不會見到林家的人了,畢竟太後也不樂于見到他們,不過林明翰終究還是不死心,這一次不僅帶了他的女兒林白露,還帶了他現在的夫人傅绮琴一起進宮。

他是跟皇上還有淩承祈一起過來的,太後也不好回絕,就讓他們一家人進來了,當時不僅墨輕染在,淩宸煊也在。

“臣見過太後,太後金安。”林明翰俯身下拜,站在他旁邊的林白露和傅绮琴也是同他一起下拜。

太後的表情淡淡的,“行了,都起來吧。”

“謝太後。”

墨輕染站在太後的床前眸光清冷地淡淡掃了一眼站在林明翰身邊的傅绮琴,時光對這個女人還算是夠寬容的,這麽多年,她雖然老了不少,卻依舊是風韻猶存,但是眉宇間的淩厲與心計卻有增無減,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墨輕染真的想問一問她,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記得自己血的味道嗎?

傅绮琴也是極為懂得察言觀色之人,猛然見感覺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只見那站在太後床前的女子微微垂眸,傅绮琴心中暗想,難道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

“太後的臉色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這一次太後您一定能否極泰來。”林明翰臉上帶着明顯讨好的笑意,墨輕染心中暗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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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淡淡一笑,伸手握住墨輕染的手,“還不都是這丫頭的功勞,她雖然才剛進宮這短短的時間,哀家的病卻好了很多。”太後對墨輕染的喜歡是絲毫不加掩飾的,這一點皇宮中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關于這一點,林明翰也是有所耳聞,所以看向墨輕染的時候臉上也帶了讨好的笑意。

“沒想到阮小姐年紀輕輕,醫術竟是如此了得,實在是讓人敬佩。”不過,這位阮小姐的眼睛怎麽會這麽熟悉?

墨輕染語氣淡淡的,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出一些冷意,“民女愧不敢當。”

淩宸煊一直都在注意着墨輕染的反應,此時的他眼睛裏也是若有所思。

林明翰朝旁邊的林白露使了一個眼色,林白露立即會意,“太後娘娘,這是白露特意去廟裏為太後求的平安符,希望這個平安符能夠保佑太後的身體早日好起來。”林白露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看起來天真可愛,有些不知世事的樣子。

太後示意身旁的宮女接過,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林小姐有心了,看着你啊,哀家就想起輕染那個苦命的丫頭,當年她也跟宛秋一起進宮來看過哀家,真是一個清透靈淨的孩子。若是當年沒有出事的話,她也該是跟之禾這丫頭一般年紀了。”

太後這句話一出,林明翰他們一家三口的臉色都變了變,尤其是傅绮琴一張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015 她沒有死

當年林家嫡女林輕染用自己的血救了身中劇毒命在旦夕的四皇子淩宸煊,不久之後,京城中盛傳林輕染的娘親是西靈族的後人,而林輕染就是西靈族幾百年難得一遇的靈女,她的血可以解百毒、治百病,一時間無數勢力盯上了林輕染。

但是,不過幾天功夫,林輕染跟她的娘親卻是突然失蹤了,林家對外只說是她們母女二人染了急病去世了,但是外人對其中的內情卻是多有猜疑,因為當時林明翰的寵妾傅绮琴也身患重疾,整日卧床不起,但是自從林輕染母女失蹤之後,傅绮琴突然就好起來了,并且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的,這其中的緣由由不得人們不去猜測。人們都說這林家的嫡女林輕染只怕不是失蹤,而是她父親為了治好自己寵妾的命把她的血給用盡了,她們母女倆哪是失蹤,分明就是死了。

從那之後,在林家,林輕染和墨宛秋的名字就是禁忌,沒有人敢提起他們,如今太後在他們面前重新提起,他們三人的心中俱是一驚,尤其是傅绮琴,她知道太後一向不喜歡自己,而關于傳言……

林白露聞言臉上有些尴尬,卻又迅速換上了悲傷的神色,“姐姐她真是命苦,如果當初沒有染上急病的話該多好,白露也能多一個姐妹為伴了。”這話說得當真是假得可以,這世上最希望林輕染消失的人只怕就是林白露了,林輕染生來就極其出色,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華、氣質都是林白露遠遠不可企及的,衆人從來都只知道林府的嫡女林輕染,卻不知還有一位二小姐林白露。早在那時,在林白露的心裏就埋藏了嫉妒的種子,但是她在她的親生母親那裏學會了隐藏自己的嫉妒,選擇隐在暗處伺機而動。

站在皇上身後的淩承祈微微一愣,關于林輕染的事情他也聽說過,傳言中這個林家的嫡女自幼就很出色,而她用自己的血救四哥的事情,自己一直不知道究竟是真還是假,因為父皇和太後都不許任何人在宮中提起這件事,這件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大概也只有他們知道吧。

皇上也很是疑惑,太後不是擔心會影響到煊兒,不許在宮中提起這件事嗎?怎麽如今太後卻主動提起林輕染的名字了?這似乎有些不尋常。

待到林明翰一家三口離開之後,太後看向皇上,神情有些不耐,“以後還是少讓他們進宮吧,哀家實在不想看到他們。”

皇上看了一眼坐在太後床邊的淩宸煊,輕聲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朕有話要跟太後說。”

墨輕染也是跟着淩宸煊和淩承祈一起告退,走出太後的寝殿,淩承祈看向淩宸煊,輕聲問道:“四哥,你沒事吧?”其實他多少也猜得出四哥突然變了性子應該跟林家的小姐林輕染有關,剛剛在太後那裏,四哥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

淩宸煊微微靠向旁邊的柱子,聲音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我沒事。”

墨輕染心中腹诽:沒事,沒事,從來就只會說自己沒事,他這臉色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墨輕染走近一步,仔細查看淩宸煊的臉色,“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應該不是又碰到傷口了吧?”

淩宸煊微微垂眸,聲音很低,“大概是碰到了吧。”幾縷陽光灑在微微垂眸的淩宸煊的側臉,生生褪去了幾分平常的寒涼。

墨輕染的聲音裏有些無奈,“先回偏殿處理傷口吧。”随即回過頭看向淩承祈,“麻煩祈王幫忙扶一下。”

“不用了,我沒那麽虛弱。”淩宸煊的嘴角隐約有一絲笑意,淩承祈幾乎要以為自己眼花了。

走到偏殿門口的時候,淩宸煊回頭看向淩承祈,“我有話要單獨跟阮姑娘說,麻煩你先回避一下。”

淩承祈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哦……哦,哦。”等到淩承祈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墨輕染和淩宸煊已經走進了偏殿中,淩承祈心中暗自驚訝,該不會真的讓自己給猜着了吧?四哥對阮之禾真的有什麽?!這件事若是被含煙郡主給知道了定要傷心死了。

“先躺下吧,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不用了,我的傷口沒有裂開。”

墨輕染擡眸疑惑地看着淩宸煊,而淩宸煊則是目光誠然地看着墨輕染,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墨輕染陡然覺得自己似乎要被看穿了一般,她不動神色地微微避開淩宸煊的目光。

“你知道太後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嗎?”淩宸煊直直地盯着墨輕染,墨輕染不語。

“因為你的眼睛很像一個人。”淩宸煊頓了頓,“可以擡起頭看着我嗎?”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墨輕染早已收拾好情緒,神色自若地看向淩宸煊,“我知道,這件事,太後跟我說起來過,太後說我的眼睛跟林家小姐林輕染的眼睛很像,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看看我跟她,我們兩個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很像,只是很可惜,林家小姐林輕染已經死了。”墨輕染的語氣很是惋惜。

“她沒有死。”淩宸煊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墨輕染略微詫異地看向淩宸煊,她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王爺何出此言?林家的人明明說林輕染已經……”墨輕染的表情完全符合一個局外人應有的表現。

“她沒有死。”淩宸煊固執地重複着這一句話,不知道是試圖說服墨輕染還是說服自己。

墨輕染眸光清冷地看向淩宸煊,“所以呢?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系?王爺說有事要單獨跟我說,難道就是指的這件事嗎?”

淩宸煊深深看了墨輕染一眼,略略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輕聲道:“當然不是,本王是有重要的事要問你。”淩宸煊示意墨輕染在凳子上坐下,“皇上讓本王調查太後中毒的事情,而本王要問你的事情就是有關于此的。據本王所知,前幾天死的那個宮女笑梅是太後宮中跟你接觸最多的一位宮女,而那個侍衛當天也是有意要殺你,我想你應該也感覺到有人在沖着你來吧?”

淩宸煊一雙星目看向墨輕染,“自從你住進太後宮中開始,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本王希望你如實說來,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016 心中的恨意

墨輕染微微垂眸,她知道有人在針對自己,從自己進宮的第一天開始,那個就想把自己弄出皇宮。準确來說,這個人并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太後,那個人的目的就是要太後的命。

淩宸煊目光深邃地看向墨輕染,“這件事關乎你的性命安危,我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

墨輕染擡起頭看向淩宸煊,沉聲道:“我在住進太後宮中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一張用朱砂筆寫的字條,讓我盡快離開皇宮,不然就必死無疑。”墨輕染頓了一下,輕聲道:“看到字條的當天,我就把這件事告訴太後了,可是太後似乎有意要隐瞞下這件事情,不僅沒有追究的意思,還囑咐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所以墨輕染懷疑,太後心中應該已經有了懷疑的人,可是她卻有意要護着那個人,墨輕染至今都很不解,寫字條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給太後下毒的那個人,太後為什麽還要護着他?

淩宸煊微微皺眉,“看來太後心中已經有了懷疑,但是卻又護着那背後的人。”淩宸煊的心中所想跟墨輕染不謀而合。

“那張字條還在你的手裏嗎?”

墨輕染微微搖頭,“在太後那裏。”

淩宸煊微微點頭,“除了字條的事情,還發生其他事情了嗎?”

“沒有。”

“我知道了。”淩宸煊微微皺眉,眼睛裏若有所思。

墨輕染緩緩起身,“如果煊王爺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就在墨輕染準備轉身離開之際,淩宸煊卻是叫出了她,“等一下。”

“煊王還有什麽事嗎?”

“你……”淩宸煊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算了,沒事。”

墨輕染走出去的時候,沒想到淩承祈竟然還在這裏等着。

“四哥跟你說了些什麽?”淩承祈見墨輕染出來,忙是一臉好奇地上前問道。

“沒什麽,就是有關于案子的事情。”墨輕染淡淡應道。

“案子?那宮女的案子不是結了嗎?還有什麽要問的?”

“不是宮女的案子,難道你不知道嗎?皇上把調查太後中毒的事情交給煊王來調查了。”這件事應該不是什麽秘密吧?

淩承祈微微點頭,“原來是這件事,我還以為……”他還以為四哥真的對阮之禾……原來是因為案子的事情。

他以為什麽,墨輕染也能猜得到,不過确實是太無稽了些,淩承祈本來還以為能從墨輕染這裏聽到什麽好玩兒的,沒想到卻是案子的事情,他一向對這些事情意興闌珊,便也不再打聽。

墨輕染回到房間之後,就半躺在床上,輕輕嘆了一口氣,時隔這麽多年,再次見到那些人還是止不住地厭惡,林明翰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不,應該說他變得比以前更加虛僞,為了榮華富貴他真是什麽都豁的出去,一點點臉面算什麽。

傅绮琴啊,傅绮琴,她當初用盡了手段勾引林明翰,讓林明翰為了她,棄娘親于不顧,為了她林明翰甚至親自動手取自己的血,可是後來不還是喜歡了別的女子,聽說林明翰府上的姬妾可是不少,但是傅绮琴也算是有手段,有那麽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在林府虎視眈眈,她還能牢牢地保住從娘親那裏搶來的正妻的位置,應該也是耍盡了手段吧。

墨輕染閉上眼睛,娘親囑咐自己,就算見了林家的人也要裝作不認識,不要為了以前的事情報複,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今天在見過他們之後,墨輕染心中那隐藏已久的恨意卻是陡然浮現出來,當初他們如此欺負自己跟娘親,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都浮現在墨輕染的眼前,以前不見他們也便罷了,如今見了他們,心中總是不平,當年的債他們也該還了。

宮中琉璃瓦下的銀鈴随着溫柔的春風輕響,墨輕染微微側身看向窗外藍得極其純淨的天空,她有些想念娘親和阮爺爺了,這個時候阮爺爺應該已經回到山谷去了吧,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自己把那壇酒挖出來喝了而氣得跳腳,墨輕染莞爾一笑,嗜酒如命的阮爺爺一定氣壞了。

而這廂,林明翰一家三口回到林府以後,也是不安穩。

“你聽聽太後說那話,還不都是沖着我來的嗎?”傅绮琴口氣不善,在皇宮的時候,她就憋着一股氣。

林明翰狠狠地瞪她一眼,“沖着你來的又怎麽了?人家是太後,說了你也得聽着!”林明翰的語氣也是沖。

傅绮琴立刻委屈道:“老爺,你怎麽這說?我好歹也是你的妻子啊,太後沖着我來,不是也等于是沖着你來嗎?”

林明翰冷哼一聲,擡眸看向林白露,“你也不争氣,都這麽長時間了,祈王殿下對你怎麽還是那麽不冷不淡的?要是換了……”林明翰說到這裏卻是止住了,眼睛裏有着後悔。

“要是換了什麽?你說啊,你還想着那對母女是不是?”傅绮琴突然激動起來。

林明翰狠狠地瞪着她,“是,宛秋生的女兒就是比你生的女兒強,要是換了輕染,她早就成了尊貴的王妃了,那些個王爺還不是個個追着?再看看你的女兒,就一個祈王殿下,都這麽久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林明翰現在真的是後悔,如果當初沒有那回事兒的話,以輕染的容貌、才學、品性,想嫁給哪個王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自己也早就跟着她榮華富貴了。

“爹,你怎麽這麽說?我哪一點比不上林輕染了?”林白露從小到大就讨厭別人說她比林輕染差。

“你還有臉問出這種話來?容貌是天生的,你比不上她也就算了,這麽多年來,我給你請了多少夫子,教你琴棋書畫,只差沒有把你當成一個公主供着了,你爹我可從來都沒有心疼過在你身上花去的銀子,可是你呢?學了這麽多年,還是平平無奇,你拿什麽去讓那些王爺對你傾心?”林明翰的語氣不善,林白露也不敢反駁,事實上她也無從反駁,因為林明翰說得都是在理的,自己的确是沒什麽也別出彩的地方,這一點林白露也是正有自知之明。

林明翰輕嘆了一口氣,“如果輕染還在的話,那些王爺還不是手到擒來,就算是最不近人情的四王爺也不在話下,他們從小就是有交情的。”事實上,林明翰最想讓自己的女兒跟淩宸煊親近,因為淩宸煊是皇後所生的嫡子,雖說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但是大皇子生性怯弱,沒什麽治國之才,而煊王卻是頗有才能,而且受到皇上的重視,他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如果自己的女兒能夠嫁給煊王的話,那自己豈不就是未來的國丈了,看朝中還有誰敢低看自己。

奈何煊王一向冰冰冷冷的,別說是親近他了,自己的女兒就連跟他說上一句話都很難,林明翰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淩承祈了,但是沒想到就連一向最親和的祈王,自己的女兒仍是毫無進展,真是急壞了林明翰。

☆、017 春林宴

春日晴暖,在墨輕染的醫治之下,太後的病也慢慢好轉,此時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了。而淩宸煊傷好之後也搬出了太後宮中,從那之後,墨輕染就很少見到淩宸煊了,這一段時間似乎很風平浪靜。

太後大半輩子都在後宮中度過,她跟很多女人都打過交道,而跟墨輕染相處下來,太後真是愈加喜愛這個女子了,心中也是暗自可惜,這麽出色的一個女子竟是毀了容貌,不然的話,嫁給自己的孫兒也是不錯,祈兒不是跟她挺聊得來的嗎?

“好了,扶太後起身吧。”墨輕染的聲音打斷了太後的心思。

墨輕染收回銀針,旁邊的宮女則是把躺在床上的太後給扶了起來,現在太後的氣色明顯比以前好了很多。

太後坐起身來,頗為惋惜地看着墨輕染,“之禾啊,你的臉真的沒有辦法治好了嗎?你的醫術這麽好,應該是有辦法的吧?”

正在收拾藥箱的墨輕染微微搖頭,“當時傷得太重,疤痕已經沒有辦法消除了。”她也不想欺騙太後,但是沒有辦法,因為自己的眼睛,太後和淩宸煊都已經懷疑自己的身份了,若是自己的這張臉再恢複原貌的話,自己的身份只怕就瞞不住了。墨輕染倒不是擔心林家的人會認出自己,而是自己的身份一旦揭開,那就意味着自己将再度陷入危險之中。

太後伸手握住墨輕染的柔荑,“你這孩子也是叫人心疼,以後就陪在哀家身邊可好?”雖然之禾的容貌有缺憾,但是有自己護着,嫁給一個好人家還是不成問題的。

墨輕染跟太後相處了這些事情,自然明白太後的心思,她現在很理解娘親當初為什麽一定要讓自己出谷為太後治病,太後她實在是一個良善的人。

“多謝太後的好意,但是之禾還是雲游四方為人治病比較自在一些,還請太後見諒,恕之禾不能在宮中常伴。”這皇宮、這京城都不是自己久留之地,雖然對太後有些不舍,但是墨輕染還是希望能盡快離開。

太後一臉輕笑,“好了,哀家的病剛好了一些,你要離開還得一段日子呢,這件事我們就先不說了。不過,哀家卻是有一件要緊的事要跟你說,過幾天就是春林宴了,你陪着哀家一起去吧,你自進宮之後,整天就悶在這裏,連哀家的宮門口都沒怎麽出過,正好趁着這次機會陪哀家出去看看吧,現在正值盛春,行宮的景色一定是極美的。”

太後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墨輕染也不好再推辭,只好點頭答應,其實倒也不勉強,她困在宮中這麽久,也想去看看宮外的景色了。

其實,墨輕染是知道春林宴的,當年娘親也曾經跟林明翰一起去過,春林宴是每年春天在皇帝的行宮裏舉行的聚會,只要是朝中官員,無論官職大小都可以出席,而且可以帶自己已經及笄的女兒出席,其實也就是變相的選秀。

在出宮的當天,太後特意吩咐給墨輕染單獨準備了一頂轎攆,而且就緊跟在太後的轎攆之後,這等尊榮真是讓人咋舌,衆人只道,這阮姑娘怕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墨輕染坐于轎內,秋瞳和初槐行于其側,陽光透過輕紗轎簾撒在墨輕染的側臉上,她輕吸了一口氣,春日青草嫩柳的味道清新地讓人沉醉。溫煦的微風輕輕動輕紗轎簾,露出外面一角翠綠的景色,墨輕染微微轉頭去看,正是跌進一雙清冷的眸中,只是一瞬,輕紗轎簾翩然落下,阻隔了兩人的目光,墨輕染微微垂眸,他的眼神太深邃,她看不透。

行宮距離京城倒也不遠,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朝中的那些官員們已經提前到了行宮,等着迎接聖駕。

墨輕染下轎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百官山呼萬歲的聲音,太後朝着墨輕染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邊來,墨輕染就這麽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太後的身邊,衆人的目光羨慕有之、嫉妒有之、鄙夷有之。

而林白露雖然也心生嫉妒,但是這一次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讓祈王對自己傾心,太後喜歡誰也不關她的事,反正不管怎麽說,太後都不會喜歡自己的。

春林宴其實就是一大群人游春而已,圖得就是高興,也沒有那麽多的規矩,皇上本來就喜歡借由這次春林宴讓自己那幾個還未成親的兒子選一個稱心的女子,春林宴剛一開始,就放他們年輕人去玩了,而這些官員們則是陪着皇上、皇後還有太後在行宮裏賞景。

太後輕拍墨輕染的手,“你也到處去逛逛吧,整日跟在哀家身邊也不嫌悶得慌。”

墨輕染微微一笑,“太後的病剛剛有所好轉,之禾在太後身邊守着比較放心一些。”

太後看向一身素衣簡釵的墨輕染,雖然素淡,但是整個人卻是有一種出塵清絕的氣質,她從未刻意讨好自己,但是卻莫名地讓自己感覺到親近,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阮姑娘的醫術真是高超,太後如今的面色真的是好多了。”皇後輕笑着看向墨輕染,如今太後可是真疼愛這個阮姑娘,不過也是,畢竟這阮姑娘救了太後的命,尊寵一些也是應該的。

“皇後謬贊了。”墨輕染輕聲應着。

太後看向皇上,笑着道:“哀家有些累了,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皇上跟各位大臣繼續逛吧。”

“朕陪母後在這裏休息吧。”

“不用了,你們去逛吧,有你們跟着,哀家反而不習慣。”太後也是覺得無聊。

皇上知道太後的意思,也就帶着百官一起離開了,沒想到皇上這前腳剛離開,淩承祈後腳就跟來了。

“皇奶奶。”淩承祈笑着請安。

太後笑看着淩承祈,“以往這個時候,你早撒歡跑沒影了,今天這是怎麽了?有話要跟皇奶奶說?”

淩承祈看向墨輕染,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來找皇奶奶借一個人的。”

太後看淩承祈這個樣子,心中已經了然,“行了,看出來你是找之禾丫頭的,你把她帶走吧,不過,你可不能欺負之禾丫頭啊。”

“放心吧,孫兒就找她說幾句話,馬上就給皇奶奶您送回來。”淩承祈滿臉的笑意。

☆、018 故意刁難

太後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臉上帶着輕笑,對旁邊的宮女道:“扶哀家去那邊走走吧。”

墨輕染跟着淩承祈走出一段距離之後,見四周沒有人,才叫住走在她前方的淩承祈道:“祈王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如果被別人看到了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麽流言來了。

淩承祈回過身看向墨輕染,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沒人才開口道:“蝶漪說想要設宴答謝你治好了她的病。”

“這個不必了吧,我是大夫,她是病人,我給她治病是收了診金的,無須再答謝,還請祈王幫我回絕了蝶漪姑娘的好意吧。”墨輕染無意參與進他們兩個的事情裏,墨輕染說完就欲轉身離開,而淩承祈則是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哎,別啊,蝶漪好不容易開口求我一件事,你就答應了吧,我也好跟她交代啊。”

墨輕染微微皺眉,抽回自己的手,擡眼看着淩承祈道:“我希望祈王不要強人所難。”墨輕染總覺得那個蝶漪姑娘好像有什麽秘密,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應該沒有那麽單純。

淩承祈微微攤手,“這是蝶漪第一次主動開口求我一件事情,怎麽說,我也要讓你答應跟我去。阮之禾,你現在不答應,我就整天跟着你,軟磨硬泡,我看到最後,我們誰先妥協。”淩承祈頗有些無賴道。

那自己也不用在皇宮裏呆了,流言就會把自己給淹死的,墨輕染暗暗瞪淩承祈一眼,“我會去的,你別再跟着我了。”墨輕染轉身走開,她相信以淩承祈無賴的功夫,絕對能說得出,做得到。

淩承祈臉上的笑容映在春日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地燦爛,他對着墨輕染的背影,大聲道:“你可以答應我了,不可以反悔啊。”

而淩承祈卻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顆大樹後面一雙陰冷怨恨的目光。

“小姐,剛剛那邊的大樹下有一個人,她躲在樹後看不清楚臉,但是可以确定是一名女子穿的鵝黃色的煙羅裙。”初槐指向不遠處一顆茂盛的大樹。

墨輕染淡淡看了一眼,“罷了,看到又怎麽樣,我跟淩承祈又沒有做什麽,最近這宮中關于我的傳言還少嗎?也不缺這一個了。”

墨輕染回到原地的時候,太後已經離開了,墨輕染索性就在涼亭裏坐下,誰知沒過多久,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且這位不速之客穿的恰好就是鵝黃色的煙羅裙,墨輕染嘴角似有若無地扯起一絲冷笑,這就坐不住了?

“阮小姐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來者聲音清甜,秋瞳側身一看,這不是林白露嗎?墨輕染目光輕然地落在林白露的身上,“原來是林小姐。”

林白露被墨輕染這樣額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随即擡手拉起墨輕染的胳膊,“阮小姐,既然你也是一個人,不如我們就一起去賞花吧,我剛剛在來的路上看到有一處地方牡丹開得極好。”

墨輕染輕輕抽回自己的手,神色冷淡,語氣也是清冷,“還請林小姐見諒,我走得累了,想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林小姐還是找別人一同去觀賞吧。”

林白露當然不會輕易罷休,竟是拉着墨輕染撒起嬌來,“阮姐姐,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墨輕染厭惡地甩開林白露的手,“林小姐,你難道不知道強人所難這幾個字怎麽寫嗎?”語氣是相當地不客氣,林白露沒有料到墨輕染會這麽不留情面地說話,也是愣了一下,随即頗為委屈道:“阮姐姐,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語氣很有些委屈求全的味道。

墨輕染因為林白露對自己的稱呼,一陣反胃,眼角瞥到從不遠處走來的幾個女子,心中便已明了林白露的意圖,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最善于惡人先告狀,在不明真相的人面前裝無辜,還真是得了她娘親的真傳,墨輕染的眼睛裏閃過諷刺之意。

林白露看出墨輕染不喜歡別人碰她,她就偏偏要抓住墨輕染的衣袖,墨輕染心中冷笑一聲,這無辜的小白兔裝得還真是夠逼真的,墨輕染只是擡頭看向林白露,語氣淡淡道:“林小姐可以放開你的手嗎?這樣拉拉扯扯的不太好吧。”

此時,那一行女子已經走近,為首的正是睿王妃,睿王爺淩昊睿是皇後所出的嫡長子,所以睿王妃的地位相比其他王妃要尊貴一些,但這也僅限于皇上立下儲君之前。睿王爺雖然出身得天獨厚,但是卻生性怯弱,凡事力求平穩,毫無為人君者的魄力,人們私下裏都在猜測,這儲君的位置大概會落在淩宸煊的身上,無論是出身還是才能,他都無可挑剔。

“喲,這是怎麽了?”睿王妃隔着一段距離便是開口相問,其實她早就對墨輕染有些不滿了,每次自己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對自己都是不冷不淡的,把自己晾在一邊,跟這個相貌醜陋的女子倒是有說有笑,在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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