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若薇還跟淩昊睿大鬧了一場,但是淩昊睿也沒有辦法,自己好求歹求,父皇才同意讓薇兒回京,這個時候不能再觸怒父皇了,若是惹惱了父皇,讓自己休了薇兒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被淩元嘉這般提起,淩昊睿心中仍是有些不舒服。瑤妃見狀,忙橫了淩元嘉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睿王妃被降為側妃了,你還問什麽。”

“哦,降為側妃了?為什麽?”淩元嘉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墨輕染在心中确實暗自冷笑,這麽大的事情,淩元嘉身為皇室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只怕是因着剛剛自己撞破了他的事情而故意給自己難堪的。

皇上瞪了他一眼道:“還能因為什麽?因為她犯了錯。”

見皇上的怒火又起,坐在他旁邊的皇後親手盛了湯遞過去,輕聲道:“如今睿王妃被降為側妃,也是該重新立個正妃才好。現如今,元嘉、煊兒、恒兒還有祈兒他們幾個都到了要娶親的年紀,皇上也該考慮一下了。”皇後就是擔心萬一自己的兒子淩宸煊真的喜歡上那個阮之禾就完了,雖然這阮之禾容貌醜陋,無論怎麽想,煊兒都不可能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子,但是從近日煊兒的表現來看,煊兒對那阮之禾真的太不一般了,若真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就晚了,自己得早作謀劃才好。

瑤妃聞言也是看向自己的兒子,滿臉笑意地問道:“嘉兒可中意了哪家的小姐?若是有中意的人,趁早讓你父皇為你賜婚,成了親,這心思就定了。”

淩元嘉輕輕摩擦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有啊。”

瑤妃廷尉淩元嘉的話,心中一喜,“是誰?哪家的小姐?”

淩元嘉擡手飲盡杯中酒,一雙眼睛卻是看向坐在太後身邊的墨輕染,“阮之禾是嗎?本王很喜歡這個名字。”

墨輕染依舊不動如山地坐着,不置一詞,這個時候無論自己說什麽,總是不對的,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淩元嘉見墨輕染垂眸不語,又是輕笑着看向淩宸煊,眼睛裏有着挑釁的意味,淩宸煊便知他這是故意對自己說的,手中的酒杯暗暗握緊。

“三哥這話是什麽意思?”先出聲的竟是淩承祈。

“什麽意思?沒什麽意思?本王只是覺得若是娶了阮小姐也不錯,聽說阮小姐醫術奇絕,倒也是個奇女子了,雖說容貌醜陋了些,但是本王還能忍受。”

“說什麽胡話呢?!”太後也是輕斥淩元嘉,之禾好歹也是一個女子,他怎麽能當着之禾的面兒說這種話呢?

墨輕染輕聲安撫着太後,又是看向淩元嘉,聲音清淡,“之禾素來有自知之明,從未奢求嫁入皇室,嘉王也不必忍受于我。”墨輕染不知道淩元嘉突然說出這種的話究竟有何目的,但是自己絕不是能任他玩笑的人。

雨旋公主也是沉下了臉色,“今日原是一家人好好吃頓飯的,三哥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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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元嘉淡淡一笑,“本王不過說了心中的話,沒想到又是錯了,四弟,你說本王剛剛的話可有什麽錯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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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煊王夜探香閨

淩宸煊冷眸看向淩元嘉,“嘉王不過還是因為上次父皇責罰的事情賭氣,何苦為難阮小姐?嘉王好歹也是皇子,怎麽能如此中傷對太後有救命之恩的女子,甚至拿她的婚姻大事開玩笑,嘉王的言行的确是太過了些。”淩宸煊故意挑出淩元嘉如此言行是想要向皇上表達心中的不滿,針對墨輕染更是對太後不恭。

皇上聽聞心中火氣又是上來了,一雙眼睛含着怒火看向淩元嘉,“朕罰你一個月不許上朝入宮,就是想讓你在府裏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沒想到你非但沒有改進,如今越發地乖戾了!你若是不想安靜地坐着,就趁早離開,別在這裏讓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皇上已經許久都沒有發過這麽大的脾氣了,在座的幾位嫔妃俱是沉默,沒人敢勸。就在淩元嘉準備起身離開之際,那瑤妃卻是戚戚道:“皇上,臣妾腹中孩兒還未來得及出世就被人害死,現只有嘉兒一人養在膝下,今日是家宴,若是嘉兒不在,臣妾心中……”說着竟是淚如雨下,“還請皇上饒恕嘉兒這一回吧,等回去以後,臣妾定會好好說他的。”

皇上看瑤妃哭得這般傷心,更何況淩元嘉也是他的兒子,今日家宴若是少了他的确是不圓滿,皇上臉色稍稍緩和,也沒有再說什麽,瑤妃忙是拭幹了淚痕,示意淩元嘉重新坐下來。

淩元嘉也沒有再繼續鬧騰,一場皇宮家宴也算是有驚無險,眼看着天色已晚,結束之後,所有人都是各自散去,墨輕染也跟着太後一起回了碧寧宮。

淩宸煊、淩承祈他們幾個王爺也是一起走出皇宮,淩承祈本來就是個真性情的人,走在一起的時候卻是諷刺那淩元嘉道:“雖然知道三哥素來不善待與人,但是今天也是讓六弟我刮目相看啊。”

夜風帶着幾分涼意拂過幾人的臉頰,而淩元嘉的語氣讓這夜風更是添了幾分冰冷,“六弟最近也讓三哥大開眼界啊,沒想到一向風流倜傥的六弟竟然會看上那樣的女子,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不知道又會生出怎樣的事端?還有那阮小姐,她也脫不了幹系。”

淩元嘉如此說,其他幾位王爺便是想着他口中說的淩承祈喜歡的那個女子是墨輕染,畢竟他們兩個走得很近,可是淩元嘉說的卻是蝶漪的事情,淩承祈為了替蝶漪贖身親自拿了贖身銀去找他,而墨輕染給蝶漪醫治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聽了淩元嘉的話,淩承祈心中雖有怒氣,但是卻忍着沒有吭聲,他倒不是擔心自己喜歡蝶漪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而是擔心這件事會連累到墨輕染。

見淩承祈沒有出口反駁,其他幾人也只當自己是猜對了,只聽得那淩昊睿出聲道:“六弟,你該不會真的喜歡阮之禾吧?大哥勸你,還是盡早收了這份心思吧,且不說阮之禾的容貌如何,單憑她的身份,父皇也不可能同意的。”

淩承祈着惱道:“誰說我喜歡阮之禾了?我跟她是朋友,是知己,也就你們這些人,整天都往歪處想。”說罷就甩袖離去,蝶漪剛走,淩承祈的心裏本來就不是滋味,剛剛又被淩元嘉給将了一軍,心中更是堵得慌,索性不跟他們一處唠叨。

淩昊睿看到淩承祈就這麽走了,心中暗自不爽,再加上他本就因為盧若薇的事情有些惱那墨輕染,語氣不善道:“真不知道六弟是不是被下了蠱了,怎麽會看上那個容貌醜陋的女人?”

淩昊睿話音剛落,就聽淩元嘉冷冷一笑,“睿王可別這麽說,若是被有心人聽到了,心中只怕是要不舒服的。”

“喜歡那醜女人的也就不開眼的六弟一個,他既走了,哪還會有人不舒服?”

淩元嘉意味深長道:“那可未必。”

而淩宸煊始終不發一言。

這廂,墨輕染跟着太後一起回到碧寧宮之後,太後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便是讓墨輕染回房去休息了。事實上,墨輕染并不在意淩元嘉諷刺她容貌的話,她在意的是淩元嘉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麽用意?墨輕染越想越覺得不簡單。

侍候墨輕染睡下之後,秋瞳和初槐便各自去了隔壁的房間休息,而墨輕染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着該怎麽把那枚麒麟玉佩送還給淩宸煊,又想着今晚淩元嘉在席上說的那番話,墨輕染輕輕嘆息一聲,本來想着盡快治好太後的病就好了,可是現在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墨輕染良久都沒能入睡,索性就披了衣服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外面皎潔的月光灑了一地。夜涼如水,樹枝輕搖,仿若有水草蕩于其中,恍然間,墨輕染看到一人立于琉璃瓦上,月光下,那人墨發輕揚,衣衫被夜風吹起,有一種要随風而去之感,墨輕染竟是無法作出反應,就這麽愣愣地看向站在琉璃瓦上之人,月光下的他恍如天人。

墨輕染稍一愣神,那人已輕然落在窗外,就這麽面對面站着,墨輕染能夠清楚地看到月光灑在他側臉上的模樣,“煊王殿下,這麽晚了,你為何還未回府?”

誰知道淩宸煊竟是伸手撫上了墨輕染落了疤痕的側臉,月光下,墨輕染看不清他一雙如漆墨瞳裏情緒,他說:“能告訴我,你的臉為什麽會傷成這樣嗎?”而墨輕染從他的語氣裏聽到了類似自責和不忍的情緒。

墨輕染側身躲開淩宸煊的手,聲音如月光般清涼,“小時候遇上了一場大火,燒傷了。”墨輕染略頓了一下,擡眸看向淩宸煊,“我不是王爺幼時認識的那個小女孩兒,我也希望王爺不要把我當作是她。”他無須為自己的事情自責、難過。

淩宸煊依舊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墨輕染,墨輕染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這麽晚了,若是被人發現王爺仍在皇宮裏,只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王爺還是趕緊回府去吧。”

“我有話要問你,是很重要的事情。”

墨輕染無奈,看他這樣子若是問不到自己想知道的,定然是不會離開的,于是輕聲道:“王爺先進來吧。”這般站着說話,很快就會被夜巡的侍衛給發現的,說着便是邁步往房門處給淩宸煊開門,誰知道淩宸煊竟是兀自從窗戶處跳了進來,随即便是反手把窗戶給關上了。

☆、034 涼風有意

“王爺想問什麽?”墨輕染立在那裏靜靜地看向淩宸煊。

“今晚在入席之前,你碰到了淩元嘉?”雖說是問句,卻帶着幾分篤定的味道。

墨輕染輕應了一聲,“我的确是碰到了他,而且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淩宸煊聞言皺眉,“不愉快的事情?是什麽事?”

墨輕染思量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淩宸煊,“我無意間看到他跟一個女子在行風月之事,本想不動聲色地走開的,誰知道卻是被他給攔住了。”

“他如何說?”淩宸煊心中起了憂心,以淩元嘉素來的性子這件事只怕不會善了。

“想他應該是擔心我把這件事說出去,倒也沒有多做為難。”只是那淩元嘉的眼神和語氣都讓墨輕染覺得有些不舒服,尤其他又在席上說出那番似是而非的話來。

聽聞墨輕染言語間似乎有擔憂之意,淩宸煊軟了聲音道:“這件事你無須擔心,有我在,他必然對你做不了什麽的,但是只一點,以後見了淩元嘉能避則避,他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而且我懷疑,太後中毒還有那宮女笑梅的事情跟他有關。”

墨輕染聽了,也是微微吃驚,“竟是他?”不管怎麽說太後都是他的親祖母,他怎麽能狠得下心給太後下毒?卻不知究竟因何緣故。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種種蛛絲馬跡都指向他,但是目前還沒有确鑿的證據,你自己小心一點,我想上次那些刺殺你的人應該也是他派去的。”對于這個三哥,淩宸煊一向是心有芥蒂。

“我知道了。”墨輕染輕聲應着。

此時恰好有一列侍衛巡夜經過,兩人一時都沒有開口說話,淩宸煊盯着站在那裏青絲披散的墨輕染,而墨輕染則是微微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未睡下?”

墨輕染反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未出宮?”這個時候宮門已經落鎖了,不知道他打算怎麽出宮去。

淩宸煊微愣了一下,嘴角卻是勾起明顯的笑痕,“既然睡不着,我帶你去一處地方。”

“已經這麽晚了,王爺該出宮去了。”

淩宸煊卻是不應聲,伸手環住墨輕染纖細的手腕便是把她帶出了房間,外面巡夜的侍衛已經過去,淩宸煊把墨輕染攔腰抱起,飛身上了屋檐,“你應該不怕高吧?”說完不等墨輕染回答,淩宸煊便足尖輕點使了輕功飛身而去。

墨輕染就這麽被淩宸煊抱在懷裏無從躲避,卻也不敢聲張,若是被人聽到了,自己跟淩宸煊的麻煩就大了,索性就安靜地呆着。

夜黑如墨,清冷的月光下,有一英俊男子懷抱一長發如瀑的女子飛身于重重宮殿之上,青絲飛過暗夜,留下幾縷幽香。

墨輕染擡眸看着淩宸煊的側臉,他的臉上似乎有幾分飛揚的神色,這種神色是自她進宮以來從未見到過的,恍惚間,墨輕染覺得自己看到了小時候的他,墨輕染想,那個小男孩兒長大之後合該是這個樣子的。

須臾之後,淩宸煊停了下來,墨輕染定睛一看,他們所站之處正是一個寬闊的高臺,站在這裏竟然能把整個皇宮都盡收眼底,此時雖然已是夜深,但是宮中各處仍舊是燭火不熄,星星點點一派璀璨。

淩宸煊輕聲道:“別只顧着看下面,往上看。”

墨輕染随即擡起頭來,只見空中那輪明月此時似乎近在眼前,更有滿天的星光閃爍,仿佛只有伸出手去就能把那繁星摘下來一般。此時的天空很近,似乎能一把扯下來蓋在身上似的,天上的星光映着地上的燭光,別有一番不可言說的意境,墨輕染心中不禁暗道:好一個所在。

看着墨輕染眼中比那星光還要耀眼的光芒,淩宸煊輕然開口:“這裏是皇宮最高的一處,下面是藏書閣,是天辰國歷代國君藏書之處。”

墨輕染心中道:下可以讀書強知,上可以縱覽美景,這一處只怕是整個皇宮最雅致之處了。

此處遠離後宮繁盛之地,此時正是夜深之際,更是一片寂靜,這裏更像是獨立于皇宮的一處所在,墨輕染喜歡這樣的安靜,只有安靜下來,這般美景才能體驗得深刻。

淩宸煊和墨輕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安靜地感受着春夜的美景,此時無言卻勝過萬言。

最後,淩宸煊把墨輕染給送回了房間,未置一詞便是轉身離開,墨輕染本來還擔心他該怎麽出宮去,但是轉念一想,他必然有自己的辦法,也沒有再問,在床上躺下,很快便睡去了。

因着這晚睡得遲了些,墨輕染次日起床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起床洗漱罷,忙是去太後殿中為太後施針,不曾想雨旋公主、含煙郡主、林白露還有幾個看着有些面熟的小姐也坐在那裏說話,想來這些小姐應該是知道雨旋公主回宮,特意進宮來探望的。

雨旋公主看着墨輕染笑道:“怎麽看你這精神昨晚似乎沒有睡好?這倒是巧了,剛剛四哥來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也說他看起來像是沒怎麽睡好的樣子呢。”

墨輕染淡淡道:“昨日的确是很晚才睡下的。”

太後示意墨輕染到自己身邊坐下,滿臉笑意道:“剛剛她們幾個丫頭還說呢,要一起去甘泉寺賞桃花,你倒也跟着她們一起去吧,整天呆在皇宮裏也怪悶的,那甘泉寺不僅是桃花開得好,女子求姻緣更是靈驗。”

求姻緣?自己倒是不必了。曾經海誓山盟、甜言蜜語,到頭來也不過是歡情易薄、人心善變,愛你時捧入手心、厭你時棄之敝履,墨輕染自幼時便是不起這份心思了。

“太後也知道我最近身子有些不好,就不跟各位小姐一起去了。”墨輕染淡淡回絕。

雨旋公主拉着墨輕染的手道:“正因為身子不好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呢,也好讓身上的病氣散了些,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那含煙郡主也是開口道:“是啊,阮小姐就跟我們一起去吧,甘泉寺也不遠,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便回來了,實在是那裏的桃花極值得觀賞,不去倒是可惜了。”

☆、035 你是誰?

墨輕染知道闳含煙對自己素來是有些敵意的,如今卻這般盛情邀請自己跟她們同行,想來其目的并不單純,不知她心裏又在打什麽主意。

見墨輕染面有猶豫,雨旋公主輕拍着墨輕染的手道:“行了,你就別猶豫了,就算你不想去,本公主也要拉着你一去的。”雨旋公主半開玩笑道。

太後笑嘆道:“你這丫頭。”

墨輕染終究還是應允了,甘泉寺,其實她并不陌生,幼時她跟娘親一起去過。事隔經年,她也想去看看那裏現如今是何等境況,看看那裏遠赴盛名的桃花是否一如往昔。

三日後,墨輕染跟雨旋公主坐上了同一輛馬車去往甘泉寺,馬車上,雨旋公主看着墨輕染道:“你要小心含煙郡主,雖然她在衆人面前一向表現得很賢惠大方,但是只要是涉及到四哥的事情,她就有些會有些不同尋常。”

墨輕染微微一笑,“多謝公主提醒。”她看得出闳含煙很喜歡淩宸煊,這朝中上下只怕沒有人會看不出來,皇上跟皇後也是心知肚明,從上次皇上當着太後的面兒提起淩宸煊和闳含煙的婚事,就可以看出其實皇上是贊同這門婚事的,皇後的态度更不用說。但是現在中間卻又夾着一個淩正恒,這就不好說了。

在這種時候那闳含煙實在沒有必要把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她該想着怎麽能把自己跟淩正恒撇幹淨,否則就算皇上很清楚闳含煙對淩正恒無意,一切只是淩正恒的一廂情願,他也不可能準了淩宸煊和闳含煙的婚事。

“阮小姐之前可有來過京城?”雨旋公主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邊輕聲問道。

“跟師父雲游的時候倒是來過幾次,不過匆匆而過罷了。”墨輕染語氣淡淡的。

雨旋公主放下紗簾,輕聲道:“可有想過以後就留在京城了?我看依太後的意思,只怕不會舍得讓你離開。”

墨輕染眼眸清澈如水,“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聚散總有時,我本不是能受得拘束之人,只怕不能在這裏久留。”京城于自己而言并不是安身之地。

雨旋公主心中有些詫異,她還以為淩宸煊跟墨輕染之間會有些什麽,但是聽墨輕染這話裏的意思,她早晚都是要走的,但是她從未見四哥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四哥會輕易放她離開嗎?只怕沒有那麽容易。雨旋公主暗自納悶,難道阮小姐對四哥真的一點動心都沒有嗎?

“四哥最近對阮小姐似乎很好,我從來沒見四哥對一個女子這麽上心過,從小到大,能接近四哥的女子屈指可數,能近他身的一個都沒有,我回宮那天,他卻是丢下了我,把你抱回宮中,難道阮小姐對四哥真的一點心思也沒有?”雨旋公主不信,無論是容貌、才華還是魄力,四哥都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一個,朝堂上下明裏暗裏愛慕四哥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這樣一個男子放在阮小姐面前,她真的什麽想法也沒有?

墨輕染聽完雨旋公主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她看着雨旋公主道:“煊王之所以會對我這麽照顧,是因為我的眼睛長得很像他小時候認識的一個女孩兒,這個女孩兒太後也見過,聽說是林家的小姐,林白露的姐姐,公主應該也是知道的吧?”無論他是出于彌補、愧疚還是其他的心思來照顧自己,對于墨輕染來說都是沒有必要的,因為他并不欠自己什麽。

雨旋公主微微點頭,“聽太後提起過,卻從未見過,聽說她叫林輕染,當年她會出事跟四哥多多少少也有些關系,不過你以後在宮中不要再提及此事了,父皇不許人提起這件事,就是害怕四哥會認為林家小姐的事情都是他的錯。”那時候雨旋公主也是不小了,當年的事情她還記得一些。記得那時候四哥整天整天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開門,端進去的飯菜全都原封不動地被端了出來,直到那天,太後進去勸解了半晌,四哥才開始好起來,誰都不知道太後跟四哥說了些什麽,只知道從那之後四哥就變得沉默寡言,跟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樣了。

墨輕染輕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話。

她們一行人的腳程很快,沒多久的功夫便是到了那甘泉寺,甘泉寺并不大,坐落于半山腰上,其間有山水掩映,一派郁郁蔥蔥之意。

到了山腳下,她們下了馬車又是換了轎子上山,墨輕染心中有些可惜,這般景色合該下轎走上去才對,如此卻是辜負了,但是那些大家閨秀們定然是不會願意的。

進了甘泉寺的寺門,裏面倒也有不少的人慕名而來,雨旋公主她們走進寺門,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心中只道:“看這幾個女子的行頭做派只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也不知其家族如何顯貴,目光在看到墨輕染時,卻是目露詫異,這麽如花似玉幾個女子中間竟是混了一個容貌如此醜陋的女子,生生破壞了這美感,林白露暗自得意,墨輕染卻滿不在乎。

雨旋公主說要聽這裏的主持講禪,那幾個小姐也便說要跟着一起去,墨輕染卻是輕聲道:“我素來慧根淺,只怕是聽不懂禪道,就不跟這一起去添亂了。”

雨旋公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道:“那阮小姐就請便吧,這寺廟的後院有一片桃園,雖說不大,但是桃花開得比別處都好,你且去看看吧,等我聽完了禪再去那裏尋你。”雨旋公主只以為墨輕染不喜聽禪。

告辭雨旋公主她們之後,墨輕染便是去了後院的桃園,桃園裏有三三兩兩結伴而來賞桃花之人,一切都是熟悉如往昔一般,仿佛什麽都沒有變,流年安然無恙、草木毫發無傷,唯一改變的似乎只有自己。

循着舊時的記憶,墨輕染來到一棵桃樹下,伸手拔了自己頭上的玉簪去掘樹下的泥土,秋瞳疑惑道:“小姐在挖什麽?還是我來吧。”

墨輕染卻是不肯,片刻之後,有素白手帕的一角露了出來,墨輕染面上一喜,沒想到竟然還在,又是掘深了幾分,墨輕染把手帕取了出來,輕輕拭去上面的泥土,墨輕染小心翼翼地打開手帕,秋瞳和初槐都是湊上去看,卻發現是一顆乳牙。

“小姐,這……”秋瞳剛開口,卻是從她們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帶着詫異、緊張、期待和不安,或者還有些別的情緒,一時竟是理不清。

“你是誰?”那男子問道,如果細聽的話,這聲音裏竟是帶着幾分顫抖。

☆、036 識破身份?

墨輕染轉過身尋聲望去,在看到那男人的臉時,神情一時竟有些恍惚,雖然經過歲月流年的浸染,他早已不再是當年自己曾經見過的翩翩公子,但是墨輕染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張臉。

墨輕染斂了眸中的情緒,嘴角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我是慕名來這裏賞花的人,卻不知這位前輩為何問這樣的話。”

那面容清瘦的男人定定地看着墨輕染,雖然已是不惑之年,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候的英俊潇灑,只見他疑惑地看向墨輕染手中那素白繡梨花的手帕道:“這位姑娘是如何得知這裏藏着一方手帕的?”

墨輕染聽了他的話也是驚訝,片刻的驚訝過後,墨輕染心中暗道:這顆乳牙本是當年自己跟娘親一起來甘泉寺的時候不小心摔倒給磕掉的,當時正值甘泉寺桃花盛開的時節,娘親說不如就埋在這桃樹下,倒也別致,等自己長大以後還可以看看還在不在,就用自己的手帕包了埋在這桃樹下,這件事只有自己跟娘親知道,怎麽聽他的語氣,似乎知曉其中內情一般,倒是怪了。

墨輕染心中估摸了一下,并沒有貿然回答,只是試探性地問道:“聽前輩的意思好像知道這手帕的來源?”

那男人也不回答,只是看着墨輕染問道:“你跟墨宛秋是什麽關系?”此時那男人的語氣中少了幾分疑問,多了幾分篤定,他敢肯定,面前站着的這個年輕女子定然跟宛秋有關系的,或許宛秋并沒有死,男人不禁被自己心中的猜想給驚到,更是多了幾分激動,如果宛秋真的還活着的話……

“什麽墨宛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前輩只怕是誤會了。”現在墨輕染也是搞不清楚狀況了,他究竟怎麽會知道這方手帕跟娘親有關系的?

那男人顯然不相信墨輕染的話,又是靠近了墨輕染幾步,秋瞳和初槐都是戒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但是從他的腳步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并不會武功。

“這位姑娘,我沒有惡意,我跟墨宛秋是多年的故友,我只是想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活着。你也無須撒謊騙我,我知道這手帕是宛秋的,那裏面包着的乳牙是她的女兒輕染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她是否還活着而已,這位姑娘,只當是我求你,你就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這桃樹下埋着手帕的就好。”那男人的眼睛裏滿是祈求之意,那種關心和期待是騙不了人的。

墨輕染當然知道他是娘親的朋友,名叫柴夏陽,小時候自己也見過他幾面,但是那時候自己很小,不會去多想,但是如今她也算是有些一些閱歷,只看這柴叔叔的眼睛就知道他對娘親不是一般的朋友之誼,只是不知道這件事娘親是否知曉,但是無論知曉與否,自己都不能說出娘親的情況,且不說娘親千叮咛萬囑咐,千萬不能洩露了真實身份,就說此刻,淩宸煊派來保護自己的暗衛都在四周守着,若是這件事被淩宸煊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只聽墨輕染淡淡道:“這位前輩真是誤會了,是這樣的,去年我來甘泉寺賞花的時候,一時興起就在一棵桃樹下埋了一捧桃花的,也是用這樣的素白手帕包起來的,剛剛突然想起了這樁事,就想看看那埋起來的桃花還在不在,一時忘了位置,沒想到湊巧把別人的東西給挖出來了。至于前輩說的人我是真的不認識。”墨輕染說着便是把手中的素白手帕連同那一顆乳牙都遞到柴夏陽的面前,“既然這東西是這位前輩好友之物,就且交給您吧,剛剛實在是冒犯了,真是對不住啊。”

柴夏陽對墨輕染的話半信半疑,真的是這麽巧合的事情嗎?但是墨輕染已經容不得他多想,把手中的素帕連同自己的乳牙一起放到柴夏陽的手中,便是示意秋瞳和初槐跟着她離開,那柴夏陽忙是追上來,把腰間的一枚玉佩遞給墨輕染,“如果你以後有什麽事的話,就拿着這枚玉佩去城東柴府找我,守門的人見了這枚玉佩就會帶你來見我了。”

墨輕染推辭不受,柴夏陽輕聲道:“今日相遇也算是我們的緣分吧,一個小物件而已,你就收着吧。”說罷之後又轉身回到那棵桃樹下。

墨輕染回身去看,只見那柴夏陽捧着那手帕在桃樹下久久地站着,心中猛地一酸,轉過頭便是出了桃園。

而在墨輕染離開之後,柴夏陽又把那顆小乳牙用那素白繡梨花的手帕包好,重現埋在那顆桃樹下,做完這一切之後,緩緩站起身來,若有所思,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剛剛那個年輕的女子看起來并不像是在說謊,她的語氣、表情、動作都很是平靜,但是作為一個跟各色人物打交道的商人,柴夏陽卻覺得她并沒有跟自己說實話。

想起當初輕染身上血的秘密被發現的時候,自己卻不在京城,如果當時自己在的話,絕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也因為這一點,柴夏陽在猜測或許剛剛那個姑娘是擔心什麽才沒有跟自己說實話的,但願以後她會拿着玉佩來找自己。

而墨輕染走出桃園以後,找了一個清淨的地方坐下,這裏倒是沒有桃花,只是有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看着也是賞心悅目,墨輕染估摸着雨旋公主他們那裏講禪應該還沒有結束,就想着在這裏坐一會兒再去找她們。

墨輕染沒想到,自己剛坐下沒多久,林白露就袅袅婷婷地走過來了,身後跟着她的侍女,一個看起來很是機靈的小姑娘,墨輕染心中冷笑一聲,不知道這個林白露又在打什麽主意了。

林白露面上帶着天真純潔的甜笑,這是她在外人面前一貫表現出來的形象,墨輕染只是暗自嘆息,從小裝到大難道她自己就不累嗎?

“阮姐姐,你怎麽在這裏啊,我找了你半天呢。”林白露的聲音軟軟的。

墨輕染聲音清冷,“我記得我已經跟林小姐說過了,我當不起林小姐這一聲姐姐,林小姐就別叫這麽親熱了。”

☆、037 林白露的詭計

林白露面上有些尴尬,低頭之間眼睛裏有陰鸷之色一閃而過,擡起頭來的時候,卻絲毫不露痕跡,臉上依舊挂着甜笑,“是這樣的,公主那裏講禪已經結束了,我們到了那桃園卻是找不到阮小姐,公主擔心阮小姐,就讓大家都四處找找,沒想到阮小姐卻在這裏,我們還是趕快過去公主那裏吧,也省得大家擔心。”

墨輕染微訝,“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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