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紮打鬥的痕跡,說明智安對兇手完全沒有戒心,那兇手一定是他很熟悉、很信任的人。再來說那些來上香的小姐、婦人,她們一年半載地也不見得能來一回,智安怎麽可能對她們熟悉、信任?所以兇手只能是寺裏跟智安朝夕相見的人,而這寺廟裏只有和尚,和尚難道還有女人不成?”
雨旋公主含笑看着淩承祈,“沒想到你認真起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你說的這些還真的是很有道理。”
“我也同意六弟說的這些,所以這樣一來,我們只需要重點查一下平時跟智安來往比較親密的人就可以了。”淩宸煊心頭一松,這樣的話,這個案子明天應該就可以結了。
“那林白露給之禾下媚香的事情呢?”雨旋公主也明白剩下的事情應該就很容易了,但是這林白露雖然不是殺人兇手,但是她幹出這種龌蹉事來,怎麽能輕易饒了她?
淩宸煊聞言看向墨輕染,“你想怎麽做?”
墨輕染眸色微暗,“按刑部的規矩來吧。”
雨旋公主卻是不依,“不能讓刑部來處理這件事,不管怎麽樣都要鬧到太後那裏去,若是讓刑部的人全權處理,最後一定會不了了之的。”說着看着墨輕染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會跟太後說的。”
此時,房外突然傳來刑部尚書的聲音,說是有事情要跟淩宸煊商量,淩宸煊應了一聲,轉而看向墨輕染和雨旋公主,“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們先休息吧。”
“那四哥你呢?”
“我還要跟刑部的人查問一些事情,今天晚上大概是不用睡了。”說完之後,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雨旋公主心中一動,這最後一句話四哥說得貌似有些意外深長啊,不用睡了?是讓某人心疼的意思嗎?
雨旋公主輕笑着上前拍了一下淩承祈的肩膀道:“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跟四哥一起查案去。”
“我可不能跟四哥比,他不用吃飯睡覺,我可不行,我要找間禪房去睡覺了。”
雨旋公主又是取笑了他幾句,回頭看向墨輕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們也去休息了。”
送走雨旋公主和淩承祈以後,墨輕染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推開糊了薄紗的木窗,清冷的月光洩了一地,若是這個時候能去桃林就好了,一定會有另外一番美景,但是門外有侍衛把守,墨輕染只得在窗下坐下了,秋瞳和初槐則是在房內守着。
等到淩宸煊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墨輕染視線中的時候,墨輕染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裏坐了多久,只見他一身清寒從寂冷的月光走來,仿佛周圍的一切都離他很遠很遠,墨輕染想這麽多年來,他定然是孤獨的、排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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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還沒睡,坐在這裏幹什麽?”雖說冬寒已過,但是夜晚還是涼意深深的,而且她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
墨輕染緩緩起身,隔着打開的窗戶看着他,“我睡不着,你不休息嗎?還要繼續查案子?”
淩宸煊的斂着的眉頭松動了些,“不用了,已經查出兇手了。”
“是誰?”墨輕染略微驚訝,這麽快?
淩宸煊清淺一笑,清冷的月光更襯得淩宸煊嘴角的笑痕如水般生動明澈,“你想知道?可是我現在已經餓壞了,為了查這個案子,我幾乎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
☆、042 兇手的善念
站在墨輕染身後的秋瞳和初槐看着這樣面上含笑的淩宸煊,不禁一怔,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煊王殿下嗎?此刻的他完全不像人們口中說的那個拒人于千裏之外之外的冷面王爺。
墨輕染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淩宸煊,眸中多了幾分揣測。淩宸煊不以為意,雙手撐在窗臺上輕松躍進禪房站在墨輕染的面前,淩宸煊唇畔的笑意未消,此時的他帶着幾分少年的明朗,耀眼奪目,只見淩宸煊伸手輕握住墨輕染的纖細的手腕,“走吧,我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把這件事告訴你。”
在墨輕染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時候,淩宸煊就已經把墨輕染給拉走了,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指骨分明,完全不同于他平日裏給人的冰冷的感覺,他的手溫暖而幹燥,仿佛能安撫人心一般。
墨輕染轉動手腕試圖擺脫淩宸煊的手,淩宸煊倒也沒有為難她,只是側頭看了墨輕染一眼,就松開了自己的手。
“去哪裏?”墨輕染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為什麽要跟着他走?反正遲早都會知道兇手是誰的,也不急在這一時。
淩宸煊回過頭看向站在那裏不走的墨輕染,輕聲道:“你應該是會下廚的吧?我聽太後提起過,你親手為她煮過面。”淩宸煊往回走了一步,站在墨輕染的面前,他眸中有燦爛的光芒閃過,“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休息了,你該不會真的忍心讓我餓肚子吧?”
墨輕染心中暗道:忍心,怎麽不忍心?可是這樣說出來好像又有些怪怪的,像是小孩子在鬧別扭。而且,說起來,如果不是他這麽奔波、急着查清這件案子,自己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擺脫殺人的嫌疑,也罷,只當是報答他一些了。
淩宸煊見墨輕染沒有吭聲,聲音愈加輕快,“走吧,我們去廚房。”
此時已經是下半夜了,甘泉寺的所有人都已經休息,當然除了那些心懷忐忑的人之外。整個寺廟都是靜悄悄的,只有淩宸煊和墨輕染并肩走着,後面跟着秋瞳和初槐,天地仿佛都安靜下來了,沒有人開口打破這種令人安心的寂靜。
淩宸煊推開廚房的門,摸出火折子點燃燭臺上的蠟燭,昏黃的燭光霎時照亮了整個房間,淩宸煊四處找了找,輕聲道:“似乎沒有什麽能吃的。”
墨輕染也是四處看了看,淡淡道:“你先坐在那裏等着吧。”
淩宸煊聞言,眉目間有光彩流動,也就在旁邊的木凳上坐下,只見墨輕染從一個小瓦缸裏取出面團放在案板上,“既然你那麽想吃面,那就下面好了。”仔細聽的話,墨輕染的話裏似乎有些揶揄之意,淩宸煊微一挑眉,輕笑不語。
墨輕染示意初槐來揉面,自己則是在廚房裏找了一些食材做配菜,秋瞳打下手。其實說實話,自己真的是要好好謝謝淩宸煊的,不管是這次命案的事情,還是上次在行宮裏睿王妃的事情,沒有他的幫助,事情沒有這麽容易解決的。
“不想問問兇手是誰嗎?”淩宸煊坐在那裏擡眸看向忙碌的墨輕染。
墨輕染正在翻炒鍋中的菜,并未擡頭,“如果煊王現在想說的話,我洗耳恭聽。”
“是寺中的一個和尚,法號智明,智安的師弟。”淩宸煊的聲音有些暗沉。
墨輕染手中的動作停滞了一下,“他都承認了嗎?”
淩宸煊點頭,“我跟刑部尚書一起審問的他,他承認在你去到那間禪房之前,他就把智安給殺掉了。”淩宸煊輕嘆了一聲,有些悲憫之意,“他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眼睛裏全是解脫和釋然,他說終于擺脫了那個惡魔,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聯想之前在智安和尚房間裏發現的那些春宮畫冊,這其中的事情不難猜想,那智安定是用這些不恥的事情要挾了自己的師弟智明,讓他供自己玩樂卻不敢聲張,但是人的忍耐都是有極限的,從屍體上的傷口來看,就知道智明對自己這個師兄的恨有多深。
見墨輕染不說話,淩宸煊繼續道:“而且在智明的口中,我們還知道了另一件事情。”
墨輕染終于擡頭看向淩宸煊,“關于那百兩銀子的事情?”除了林白露之外,應該還有一個人……墨輕染想起在太後宮中,闳含煙試圖說服自己跟她們一起來甘泉寺的一番話。
“除了林白露之外,另一人是誰?”
淩宸煊搖頭,“不知道,但是那一個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淩宸煊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冷意。
經過淩宸煊和刑部的人反複查問,跟智安和尚關系最好、來往最密切的人就是他的師弟智明,智明本也不是極惡之輩,在淩宸煊和刑部的人審問之下,難免會緊張,而淩宸煊又怎麽能看不出來他的異樣,經過淩宸煊一番緊密的盤問,智明終于受不住,松口承認了是自己殺了智安。在智明的口供中得知,智安的确跟他提起過有人收買他,智安自以為自己完全控制了智明,所以很多事情他并不避諱智明,包括這次有人收買他毀了墨輕染清白的事情,智安都沒有瞞着智明,甚至跟他說起的時候還有些得意之色。
智明說,有人先給了智安一筆銀子,讓智安引林白露上鈎,智安果然不負所望刻意在林白露面前露出自己的本性,林白露就真的選中了他去毀墨輕染的清白,那兩筆銀子一筆是林白露給的,另一筆就是那個人給的,可是智安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來跟他談這件事的是一個身形适中的年輕男人,只是交代他任務,卻絲毫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智安自然也不會傻到去問。
墨輕染聽了淩宸煊的話,暗自嘆了一口氣,“智明和尚之所以選在我到達禪房之前下手,應該也是心存了善念吧?”
淩宸煊點頭,“他說他其實也是臨時起意,智安和尚讓他去那間禪房事先收拾一下,而他進了禪房之後,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另一個人跟他一樣陷入地獄,心有不忍,同時長久以來受折磨的他心中的恨意已經達到極點,殺意頓起,他就用自己偷偷藏起來的匕首殺了智安和尚。”
☆、043 請太後介入
沒想到佛門清淨地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事實真像智明和尚說的那樣,那智安和尚也算是死有餘辜。只是這件事未免讓人心生感嘆,如果沒有智安的脅迫強逼,智明應該也只是這甘泉寺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現在身上卻是背負了人命。
白霧從鍋蓋裏溢出,墨輕染取了碗盛出已經煮好了的面,淩宸煊起身走了過來,一股清淡的面香味立刻萦繞而來,墨輕染把面遞到淩宸煊的面前,“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慣,這裏也沒有其他東西了,你就将就着吃吧。”
淩宸煊淡淡一笑,“這就足夠了。”
墨輕染輕然開口,“如果煊王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淩宸煊微滞了一下,卻沒有開口,墨輕染已然緩步走出了廚房。
出了廚房的門,夜風陡然襲來,涼風灌進墨輕染的衣領中,讓她不自主地微顫了一下。
“小姐,你說另外一個收買智安和尚的人會是誰?”秋瞳好奇地問道,小姐這麽聰明她或許猜得出來吧。
墨輕染擡手輕攏了一下額前被夜風吹亂的青絲,語氣有些涼涼的,“我猜也許是闳含煙吧,但是我們沒有證據。”現在智安和尚已經死了,沒有人能證明那個人是誰,闳含煙這個女人要比林白露深藏不露得多。
秋瞳輕嘆了一口氣,“宮裏的人一個個都是笑裏藏刀,實在是惡心得很。”
墨輕染輕笑,“再怎麽惡心也不過是幾個月的事情,目前太後的身體恢複的情況很好,或許我們能提前離開皇宮。”皇宮這個地方是越呆越危險的,自己貌似已經得罪了不少的人了。
墨輕染回到禪房之後,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明天還有林家的事情在等着她呢。
盡管這天晚上,墨輕染睡得很晚,但是第二天一早房門外的動靜還是早早喚醒了墨輕染,墨輕染洗漱過後就走出了房間,外面刑部的人都在準備撤離,昨天因為這件命案而被滞留在寺中的百姓也都相繼離去,對于這件事那些至今都不明真相的百姓都是小聲議論着。
墨輕染淡淡看過去,卻是跟一個人的目光相撞,那人就是她昨天在桃園見過的娘親的故友柴夏陽,自己小的時候喚他柴叔叔。柴夏陽看着墨輕染的眼睛裏有疑惑、有探究、還有些小小的訝異,墨輕染心中一緊,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正欲轉身走開,卻是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
“你剛剛在看什麽呢?你認識柴夏陽啊?”走過來的正是淩承祈。
墨輕染輕輕搖頭,“不認識,只是昨天在桃園裏有一面之緣。”
“哦,這樣啊。”淩承祈淡淡一笑,“聽說這柴夏陽年輕的時候跟林明翰也有一些交情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兩人就疏遠了,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像柴夏陽這樣的人當初怎麽會跟林明翰那樣虛僞、谄媚的人交朋友?”
“聽得出來你很欣賞柴夏陽。”關于柴叔叔的事情,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小時候見過幾面,那時候只覺得他很親切,別的也沒什麽印象了。
“是有一些,柴夏陽這個人也算是京城的傳奇人物了,年輕的時候白手起家,如今已是京城首富了,在整個天辰國也是首屈一指的,最難得的是他還樂善好施,人們都說無奸不商,這個柴夏陽倒是一個例外,我是有些佩服他的。”
“最讓人們奇怪的是,他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娶妻納妾。”雨旋公主也是走了過來,補充了一句。
墨輕染聽聞雨旋公主的話心中一動,突然間生出一種猜想,難怪昨天他……等墨輕染再望過去的時候,柴夏陽已經不知所蹤了。
“之禾,關于兇手的事情,你知道了嗎?”雨旋公主問道。
墨輕染點頭,“我已經知道了。”
淩承祈疑惑道:“咦,你不是剛剛起床嗎?怎麽就知道了?”
雨旋公主微微一笑,“這還用問嗎?定是昨天晚上知道的呗,四哥昨天查這件案子也是查到半夜。”
淩承祈輕佻地吹了口哨,眼神暧昧地看着墨輕染,墨輕染卻是懶得搭理他,“智明和尚呢?”
“刑部的人正看守着呢,等會兒就會把他帶去刑部大牢,我們也該回去了。”
墨輕染是在甘泉寺的門口見到那智明和尚的,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和尚,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雙眼睛裏全是坦然和解脫,墨輕染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他被刑部的人帶走,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只有黑與白這麽簡單的兩面。
而後,林白露也被刑部的人給帶走了,林白露在經過墨輕染身旁的時候,眼睛裏露出狠戾之意,墨輕染淡淡一笑,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倒好像是我害得一樣,天作孽尤可憐,自作孽不可活。
在回去的路上,墨輕染坐在馬車裏小憩,昨天晚上她幾乎是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着的,只有趁着現在休息一會兒,雨旋公主看着她眼睛裏有着暧昧的了然。
淩宸煊和淩承祈則是在前面策馬而行,他們還要進宮向父皇彙報這件事情。淩承祈無聊地看向一旁的淩宸煊,“四哥,你說父皇會怎麽處理林白露?”刑部的那些人自然不敢擅自處理林白露,一定會請皇上裁決的,林白露究竟怎麽樣,還得父皇說話。
淩宸煊微微皺眉,“最多也就是訓斥一頓,罰林明翰幾個月俸祿了事。”
“就這樣?”淩承祈不可置信地看着淩宸煊,“要不是阮之禾發現了房間裏點着媚香,要不是那智安和尚已經提前被人給殺了,阮之禾不就因為林白露的陷害而失了清白之身,這對一個女子來說是多麽大的事情,就這麽輕而易舉地饒過那林白露?”
淩宸煊淡淡道:“你也說了‘要不是’,事實上,并未造成實際上的傷害,所以很難給林白露定罪,再加上林明翰的關系,父皇也不會多為難林白露。”
淩承祈氣憤,“這也太便宜林白露了吧!”怎麽能這樣!
淩宸煊眸色深暗,“所以,這件事要讓太後介入,而且必須在父皇做出裁決之前。”
“可是,我們一進宮就要去見父皇……”
“不是還有雨旋公主嗎?”淩宸煊眉頭微揚。
☆、044 只有這一個女兒
馬車在皇宮門口處停下,墨輕染和雨旋公主下了馬車便是往碧寧宮去,淩宸煊和淩承祈則是要去往禦書房向皇上複命,他們二人特意放慢了腳步,就是想要拖延一點時間,好讓太後來得及趕去禦書房。
雨旋公主拉着墨輕染腳步匆匆,剛剛四哥已經跟自己說了,若是照父皇的意思只怕不會懲罰林白露太重,這件事還是得讓太後出面才行,林白露做出了這麽過分的事情,怎麽能輕易饒過她?!墨輕染看着拉着自己疾步匆匆的雨旋公主,心中驀地一暖,能遇上這樣為自己着想的朋友,怎能不心存感激?
墨輕染和雨旋公主進了碧寧宮就往太後的寝殿而去,也顧不上宮女們的行禮,雨旋公主拉着墨輕染直接進了太後的內殿,由于已經有宮女禀報說墨輕染和雨旋公主已經回來了,所以當太後看到雨旋公主和墨輕染的時候并沒有很意外,只是關心道:“你們兩個丫頭都沒事吧?怎麽這麽着急的樣子?”昨天甘泉寺發生命案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只知道皇上已經讓煊兒去處理了,具體的情況卻是不得而知。
雨旋公主拉着墨輕染的手輕聲道:“太後,要不是之禾醫術高明,說不定就真的出大事了。”
“這是怎麽說?”太後示意二人坐下。
雨旋公主便是把林白露買了媚香、收買甘泉寺中智安和尚,想要毀了墨輕染清白的事情跟太後一一說了,最後還特意說道:“四哥和六弟已經去了父皇那裏,四哥還說,畢竟之禾現在好好的,父皇應該不會太過懲罰林白露,只怕是訓斥幾句也就罷了。若真是這樣,那之禾也太委屈了,雖說林白露是林大人的女兒,可是之禾也是醫治太後您的大夫啊,要不是之禾她識出了媚香,那後果……可是毀了之禾的一生啊。”
墨輕染也是淡淡出聲道:“之禾乃是一介民女,自知比不上林小姐身嬌肉貴,反正終究也沒釀成大禍,算了也罷了。”墨輕染輕輕嘆息一聲,多少帶着些隐隐的悲哀之意。
太後聽聞她們二人的話,眉頭緊緊皺起,“之禾,你別擔心,這個公道哀家會替你讨回來的,你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哀家定不會讓你白白吃了這個虧的,走,扶哀家去禦書房。”這個林白露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她自以為她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自己就真看不出了?自己在後宮中也呆了這麽多年了,什麽樣的女人自己沒有見過,還能看不透她一個小小的丫頭,自己雖然知道她心思不簡單,卻是沒想到她竟是做出這麽惡毒的事情來,貞潔對一個女子如此重要,她這麽做是要毀了之禾啊,心腸如此歹毒,怎麽能輕易饒過她呢?
而這廂,淩承祈和淩宸煊到了禦書房的時候,林明翰也在那裏,這并不意外,昨天淩宸煊帶着那賣媚香的人去林府指認的時候,林明翰就知道事情已然敗露。昨晚他擔心得一晚沒睡,今天一早,他就得到消息說自己的女兒露兒已經被刑部的人給帶回刑部大牢了,林明翰知道這件事必然要由皇上裁決,所以得到消息之後就立刻進宮面見皇上,希望能請皇上放過自己的女兒。
“見過煊王殿下、祈王殿下。”林明翰給淩宸煊和淩承祈二人請安。
二人輕應了一聲,林明翰便是直起身來站在一旁,心中也是忐忑,他知道媚香的事情已經敗露了,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沒有多說其他的一些什麽。
“煊兒,這甘泉寺的命案究竟如何了?”剛剛林明翰把林白露的事情跟自己說了,說是林白露一時糊塗才做出那樣的事情,請自己饒過林白露,但是自己沒有松口,他還得聽聽這件事究竟是怎麽樣的,怎麽林白露和阮之禾都跟這甘泉寺的命案扯上關系了呢?
“回父皇的話,事情是這樣的……”淩宸煊便是把昨天在甘泉寺發生的事情一一跟皇上細說,當然也少不了林白露的事情,而且言語中還暗示着這件事跟林明翰也脫不了幹系,憑林白露一個久居閨閣的女子是不可能買到那種罕見的媚香的,淩宸煊很清楚,那媚香一定是林明翰讓自己的親信去買的,但是他的親信一口咬定,這件事林明翰根本不知情,這一切都只能讓林白露給擔了下來。
聽淩宸煊說完,皇上心中也是有了計較,“原來如此,那個殺了人的智明和尚是免不了一死了,讓刑部的人準備定刑吧,至于林小姐的事情……”皇上似乎有些猶豫。
林明翰見狀連忙跪了下來,“皇上,臣就這一個女兒,還請皇上開恩,小女之所以做出這種事情,也是出于對祈王的一片癡心,她的腦袋一時沒有轉過這個彎兒來,所以才做下這等禍事,上天垂憐,好在沒有釀成大禍,阮小姐也毫發無傷,就請皇上看在臣只有這麽一個女兒的份上,請皇上饒過小女吧。”
淩承祈聽林明翰提起自己,心中一陣惱火,他本就不喜歡林白露,現在林明翰還把林白露這喪心病狂的行為歸結于對自己的癡心一片,淩承祈冷哼一聲,“林大人這麽說可就不對了,喜歡本王的女人多了去了,難道她們每一個都能因為這個理由去傷害別人嗎?林大人說只有這一個女兒?可是本王記得林大人似乎還有一個女兒啊,”淩承祈說着,卻做出恍然大悟狀,“哦,本王想起來了,林大人的那個女兒已經死了,得了暴病死的,真是可惜了,聽說林大人的那個女兒可是才貌雙全啊,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和父親做出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會怎麽想?”
淩承祈就是故意說出來讓林明翰難堪的,京城中很多人都知道,當年林家大小姐和林夫人的突然離世事有蹊跷,八成就是林明翰為了救自己的愛妾,也就是林白露的娘親,而害死了自己的女兒和結發妻子,他林明翰連這種殺妻滅子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果然,林明翰聽了淩承祈的話,臉色猛然發白,淩宸煊看着林明翰的眼睛也愈加冰冷,當年事實究竟是怎麽樣的,他無從得知,如果真的是人們所猜測的那樣,這個林明翰,自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045 磕頭認罪
聽了淩承祈的話,皇上下意識地看向淩宸煊,見淩宸煊臉上并無異樣,也稍稍放心了一些。記得以前林輕染剛去世的那段時間,煊兒一直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也不肯見任何人,後來不知道太後跟他說了些什麽,煊兒終于肯走出房間,不過只要聽到關于林輕染的事情,他就會又把自己關在房間好幾天,後來自己就不許宮裏的人再提起有關于林輕染的任何事情,時間久了,煊兒似乎也把林輕染這個人給忘記了,可是他真的忘記了嗎?皇上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
皇上略沉吟了一下,沉聲開口,“林大人,林小姐這一次做的的确是太過了一些,不過還好沒有釀成大禍,念在林小姐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份上……”其實在淩承祈和淩宸煊進宮之前,他的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林白露的事情就算是讓刑部的人去審,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因為畢竟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後果,再說了,林明翰好歹也是朝中官員,剛剛那麽言辭懇切地懇求自己,這件事并不算大,給了他這個面子也無妨,怎麽說,這件事說起來也跟自己的兒子有關系,關于祁兒跟那阮之禾的事情,自己也聽說了一些,這一次自己是該好好跟祁兒聊聊了。
“父皇,阮之禾畢竟是給太後治病的大夫,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是不是該跟太後說一聲?”淩承祈開口打斷皇上沒有說完的話。
“啓禀皇上……”守在禦書房外面的太監這時緩步走了進來,猶豫着開口。
“什麽事情?”皇上微微皺眉。
“太後說有事要跟皇上商量,現在在偏殿裏等着呢。”
“你去回禀太後,說朕這就過去。”
“是,奴才這就去回禀太後。”
皇上看向淩承祈和淩宸煊,心中也是明白,太後突然來這裏,除了雨旋那丫頭的慫恿之外,跟自己這兩個兒子只怕也是脫不了幹系,太後向來偏袒阮之禾,這一次應該不會輕易放過林白露的。
林明翰心中更是一緊,他之所以急着趕在淩宸煊和淩承祈之前面見皇上,就是想讓皇上念着君臣之誼,放露兒一馬,如今太後卻是插手,太後一向寵愛哪個阮之禾,皇上又不輕易違逆太後的話,那露兒豈不是慘了?但是這種事情,他身為一個臣子還能多說什麽呢?既然太後來見皇上,自己也不好在禦書房多呆了,便是躬身告退,“那臣就先告退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先別離開,且在外面等着吧,關于林小姐的事情,朕待會兒再跟你說。”說完又是對淩承祈和淩宸煊道:“你們兩個跟朕一起去見太後。”
“是,父皇。”二人便是跟着皇上出了禦書房,拐向隔壁的偏殿。
此時,太後帶着雨旋公主和墨輕染正坐在偏殿中,墨輕染輕聲道:“真是巧,之禾第一次面見皇上的時候就是在這裏。”
雨旋公主好奇道:“哦,你是在這裏見到父皇的?”
“是啊,那天我在城門處揭了皇榜,就被帶到皇宮,在宮門口處還碰到了煊王和祈王,後來就被帶到了這裏。”回過頭想想,自己進宮的時間也不短了。
“皇上駕到!”外面響起太監尖利的聲音,墨輕染和雨旋公主都是站起身來,看到門口處出現龍袍的一角,兩人便是福身行禮,皇上輕輕擺手示意兩人起身,墨輕染便在太後的身邊站好。
“母後來這裏是為了何事?”
“哀家為了什麽事,難道皇上心裏不清楚嗎?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那林白露?”太後也沒有跟皇上拐彎抹角,直接就問皇上的意思。
皇上擡眼看向阮之禾,輕聲問道:“這件事阮小姐是受害者,阮小姐以為如何?”其實皇上是希望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在他的眼裏,這也算不上是什麽大事。
還未等墨輕染開口回答,太後就冷聲道:“皇上就別問之禾了,她一個小丫頭,在皇上面前能說出什麽來?就算心裏再怎麽委屈,只怕也是不敢說。但是,之禾她是救了哀家性命之人,這些日子來,她侍奉在哀家的身邊盡心盡力,哀家絕不能讓她白白受了這個委屈。”
“是,母後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這都是阮小姐的功勞,朕心中也是感激,可是這件事就算依照律例來評判,這林白露也不用受刑罰,她雖然存了害阮小姐的心,可是這事兒畢竟是沒有做成,關進牢裏也不合适,朕就想着給她一個懲戒也就罷了,讓林明翰好好教訓了一下自己的女兒,養不教父之過,再罰林明翰幾個月俸祿也算是給了教訓了。”其實皇上也不怎麽在意怎麽處置這林白露,他只是覺得就目前來說,這個方式最合理,若是罰得重了,別人只怕要在背後議論是太後偏袒阮之禾了。
雨旋公主出聲道:“就這樣懲罰林白露未免也太輕了,父皇,那林白露想要毀掉的可是之禾的清白之身啊,清白對女子來說有多重要啊,這不等于是要了之禾的命嗎?要不是之禾識得那媚香,之禾這一生不都被林白露給毀掉了嗎?”
皇上沉默了片刻沒有出聲,太後站起身來,輕聲道:“這樣吧,既然皇上說不足以定刑,那就讓林白露在刑部的大牢裏關上幾天也就罷了。”
雨旋公主一聽就急了,“怎麽能這樣呢?”只在大牢裏關上幾天也太便宜林白露了。
太後看向雨旋公主,臉上露出笑意,“哀家還沒有說完呢,你慌什麽?”
“等林白露出來之後要向之禾磕頭認罪,這應該很容易吧?皇上以為如何?”就像皇上說的,就目前的情況沒有辦法給林白露定罪,那就讓她給之禾磕頭道歉好了。
以林白露這般心高氣傲的人,要她給自己痛恨的阮之禾磕頭認罪,她心中只怕會惱死了。
皇上略略沉思了一下,便是點頭,“好,就按太後說的做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林大人還在禦書房外等着,如果太後沒什麽事的話,朕就先回禦書房了。”
“嗯,皇上去忙吧。”
等皇上離開以後,淩承祈微微撇嘴,“就這樣饒過林白露了?這也太便宜她了。”
太後輕笑,“這可不便宜,哀家說要她向之禾磕頭認罪,可是沒說讓她在哪兒向之禾磕頭認罪,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這些愛鬧騰的安排吧,只要別鬧得太出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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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她們本就是同一人
太後離開之後,皇上便是讓人把淩宸煊和淩承祈叫回到了禦書房,他要好好問問自己這兩個兒子對那個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