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絲情面,林白露面露尴尬,這時,歐陽之禾走了過來,含笑輕聲道:“祈王殿下息怒,在下想林小姐定然不是故意的。”
林白露聞言看向歐陽之禾,心中暗道:這人是誰?長得竟是如此英俊,看他的穿着應該也是出身富貴之家,卻從未聽說京城中有這樣一位公子。聽他出言幫助自己,林白露心中一陣感激,忍不住多看了歐陽之禾兩眼。
淩承祈奇怪地看了歐陽之禾一眼,歐陽之禾卻只是如沐春風地笑着,淩承祈皺眉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麽?你不是說有急事要趕回林府去嗎?此刻倒是不急了?”
林白露這才輕聲告辭,上了馬車,往林府的方向去了。
淩承祈和墨輕染他們找了一間茶樓進了雅間坐下,淩承祈這才問歐陽之禾道:“你剛剛為何要出言幫那林白露,你不知道她之前還給之禾下藥……”
歐陽之禾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我知道。”正因為知道才會這樣做,“反正我在京城呆得這段時間也有些無聊。”正好可以拿那林白露逗逗樂子,說不定還有機會進到林家呢?自己真是要好好會會那林白露的爹娘。
墨輕染沒有出聲,歐陽之禾的意思她已經明白,心想也是,過幾天,那些傷者都無大礙之後,自己也不好每日都出宮來了,之禾她一個人呆着也怪無聊的,就拿林白露逗逗樂子也無妨。
淩承祈也不是笨人,聽歐陽之禾話裏的意思,他就明白了,頓時一陣好笑,卻原來這歐陽公子也是一個有趣的人,只道:“歐陽公子若覺得無聊,不如,你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我帶你逛逛,保準你一點都不會無聊。”
“多謝祈王好意,這倒是不必了。”歐陽之禾婉言謝絕。
淩承祈卻是不折不撓,“不知歐陽公子現在住在哪裏?如果不方便的話,不如住到我府上去吧,這樣也方便一些。”
歐陽之禾心中暗嘆:這祈王殿下怎麽這麽難纏啊?
嘴上只道:“不必麻煩了,在下臨時在京中找了一個住處,住得倒也習慣。”
“這樣啊。”淩承祈的語氣有些失望,正欲再問,卻是被墨輕染輕易扯開了話題,也沒有再問下去。
當天,是由淩承祈送墨輕染回宮的,其實淩承祈本來是打算跟着歐陽之禾,看看他究竟是住在哪裏,可是歐陽之禾哪裏會任由他知道自己的住處?光是想想就是一場災難,就說服他送墨輕染回宮了,既然話都說出來了,淩承祈也不好拒絕,就送墨輕染回宮了。
而此時,淩宸煊也在宮中,他是被皇上召進宮的,只說是有要事要囑咐他,可是進了宮,見了皇上,卻被吩咐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剛準備離宮,皇後就派人來請了,淩宸煊心中明白,這只怕是皇上和皇後商量好的,不就是想讓自己見見那南晴郡主嗎?行,自己去見,只要他們別後悔。
進了皇後的寝宮,正殿裏,皇後坐在榻上,旁邊坐着含笑輕語的南晴郡主,看起來兩人相談甚歡,聽聞宮女通報聲,皇後看了南晴郡主一眼,臉上露出笑意,而南晴郡主面頰微紅,忙是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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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清俊的淩宸煊走了進來,先是給皇後請安,皇後示意他坐下來,南晴郡主也是垂着頭給淩宸煊行了禮。
淩宸煊在皇後的宮中陪着皇後可有可無地閑聊了一會兒,皇後卻是道:“南晴進宮來,母後也不能陪着她四處逛逛,你就陪着南晴去宮中各處走走吧,你們年輕人也好說話,省得啊,南晴在母後這裏給悶壞了。”
淩宸煊皺眉,“煊兒還有事要處理,只怕沒時間陪郡主閑逛。”
“怎麽沒時間?母後已經問過皇上了,皇上說最近除了紅衣教的那些事,也就沒別的事了,紅衣教的事情不是處理完了嗎?你還能有什麽事,去吧,陪南晴逛逛。”
淩宸煊看向一旁紅着臉的南晴郡主,心中一陣煩躁,瞬間起身,“啓禀母後,兒臣府裏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陪母後說話了。”說完也不顧皇後在後面喚他,徑直就走出了皇後的寝宮。
徒留皇後在心中暗惱,卻也無可奈何,她素來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他要是不願意,怎麽着都不行,得想個辦法才行。
而墨輕染這邊卻是遇到了淩元嘉,準确地說,應該是淩元嘉特意在這裏等她的。
☆、074 淩元嘉識破身份
想起上次皇上壽宴那日,他莫名其妙地來訪,墨輕染不禁微微皺眉。
“好久沒見了,你還是那麽……防備本王。”淩元嘉嘴角帶着笑意,可是那笑卻是極為意味深長。
墨輕染心中不願跟淩元嘉多做周旋,只是敷衍道:“嘉王多慮了,如果嘉王沒什麽吩咐,民女就先回碧寧宮了。”墨輕染打算繞着淩元嘉走開,卻是被淩元嘉給拉住了手腕。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淩元嘉的半邊臉被夕陽映照着,另外半邊天卻陷入黑暗之中,淩元嘉又是靠近墨輕染一步,墨輕染皺眉,掙脫了淩元嘉,往後退了一步,淩元嘉笑了一聲,“膽小的丫頭,你還擔心本王會對你非禮嗎?你的兩個侍女不還在這裏嗎?”
墨輕染心中有些微惱,卻是耐着性子道:“王爺還有什麽事嗎?”
“你平常也是這麽跟淩宸煊說話的嗎?在本王看來可不是這樣,難道本王就比不上淩宸煊了?”淩元嘉的語氣突然變得邪佞,說着,淩元嘉卻是伸手探上墨輕染美得眉間,撫平她眉心的折痕,輕聲道:“你應該明白,以你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嫁給淩宸煊的,就算是抛開身份地位,但就你的容貌來說,皇上也不可能會同意讓淩宸煊娶你。”
墨輕染嘴角露出諷刺的笑意,別說自己并沒想過要嫁給淩宸煊,就算自己真的想嫁,也輪不到他來說教,“所以,王爺的意思是……?”
“如果你願意的話,本王可以娶你……做正妃。”他已經打聽到了,太後并不反對讓墨輕染嫁給淩宸煊,不過,卻只能做妾,他很清楚像墨輕染這樣的女人是不可能回同意做妾的。
墨輕染冷冷一一笑,“民女該對王爺感激涕零嗎?”
聽到墨輕染這略帶諷刺的話,淩元嘉倒是愣了一下,“你不願意?”以她的這般容貌想要嫁一個普通男人只怕也難,自己許給她的可是一個正王妃的位置。
墨輕染反問,“我好奇的是,王爺為什麽要給我這般優待呢?民女雖然愚笨,但是卻也有自知之明,王爺大可不必娶我這般容貌醜陋的女人。”那次在宴會上,他諷刺自己的容貌可是絲毫沒留情。
淩元嘉暧昧一笑,“你的聰明足以彌補你容貌上的缺漏。”最主要的是,她是淩宸煊喜歡的女子,而且她很聰明,醫術也很高明,比起那些愚蠢的大家閨秀來說,這阮之禾倒也不是太讓人難以忍受。
“多謝王爺的高看,可是民女并沒有嫁進皇室的意願,我早已跟太後禀明了,等太後的身體痊愈之後,我就會離開皇宮,離開京城。”墨輕染不想介入到他們這些複雜的關系裏,不管淩元嘉對自己說這番話的意圖究竟是什麽,她都沒有陪他玩下去的義務。
墨輕染決然離開,走出幾步之後,卻聽聞後邊傳來淩元嘉的聲音,“若是本王把你的秘密說出呢?比如你跟林明翰的關系。”
墨輕染的腳步頓住,心中的震驚是難免的,她強迫自己快速地鎮定下來,回身看向淩元嘉,“王爺的話倒是叫民女生了好奇之心,民女願聞其詳,民女跟林大人是什麽關系?”
淩元嘉微笑着接近墨輕染,“你真的要本王在這裏說出來,這裏是皇宮,隔牆有耳,若是被別人聽了去,那本王可是概不負責。”淩元嘉靠近墨輕染的耳邊小聲道:“你說是不是?林大小姐。”
此時淩元嘉緊挨着墨輕染,兩人的姿态看起來極其親密,而恰在這時,正打算離宮去的淩宸煊經過這裏,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墨輕染幾乎是靠在淩元嘉的懷裏的,下意識的,眉頭就已經深深皺起,眸中的冷意也是加深。
初槐率先注意到了淩宸煊的身影,于是小聲提醒道:“煊王過來了。”
淩元嘉這才慢慢直起身子,嘴角含着慵懶的笑容,意外之喜,沒想到恰好被淩宸煊給看到了,這樣倒是更好。淩元嘉淡淡向淩宸煊看去,眼睛裏甚至有些挑釁的意味。
墨輕染心中仍是震驚着,淩元嘉怎麽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接下來該怎麽辦?
直到淩宸煊走近,墨輕染才注意到他,看到他,墨輕染心中陡然有一種安心的感覺,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淩宸煊。本來淩宸煊看到剛剛的場景,心裏有一種暴戾的沖動,但是此刻看到墨輕染這麽盯着他,帶着依賴和信任,他心中的暴戾之氣就這麽瞬間被安撫了。
淩宸煊牽起墨輕染的手,對淩元嘉道:“我有話要跟阮小姐說,如果嘉王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之後,淩宸煊就拉着墨輕染離開了,淩元嘉的臉上始終保持着笑意,并未阻攔他們。
淩宸煊一直把墨輕染牽到一處安靜的地方才停下,秋瞳和初槐自覺地站在不遠處盯梢。
“發生什麽事了?你剛剛跟淩元嘉說了些什麽?怎麽這麽心事重重的樣子?”剛剛牽着她一路走過來,她都是心神不定的,很少見她這種模樣,一定是淩元嘉跟她說了什麽。
墨輕染這才擡頭看向淩宸煊,“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而直到這時,墨輕染仍是沒有注意到她跟淩宸煊交握在一起的手。
淩宸煊聽聞墨輕染的話,微微皺起眉頭,“他怎麽跟你說的?”淩宸煊也是驚訝,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墨輕染主仆之外,就只有自己跟柴夏陽,柴夏陽應該是不會說的,而且自己已經吩咐暗衛日夜跟着柴夏陽了,從那日墨輕染見了他之後,他從未接觸過淩元嘉,那淩元嘉是如何知道的?
“他說他知道我的秘密,并且稱呼我為‘林大小姐’”墨輕染神色有些頹然。
淩宸煊眸色暗沉,“他知道你的身份卻沒有禀告父皇和太後,卻直接跟你說明,他有什麽目的?他還跟你說了別的什麽嗎?”
墨輕染輕咬下唇,随即道:“他說……他說他要娶我為正妃。”
☆、075 向太後坦誠事實
淩宸煊輕嘆了一口氣,“他這樣做大約是沖着我來的。”墨輕染從未聽過淩宸煊這樣嘆氣,心中愣怔了一下,卻又隐約有些明白淩宸煊的話裏的意思,上一次為雨旋公主接風的時候,他故意那樣說話,當時墨輕染就覺得他似乎在跟淩宸煊作對,剛剛淩元嘉跟自己說的話裏也提到了淩宸煊,他們兩個之間難道很不合?
就在墨輕染心中暗自揣測着他們二人之間有什麽恩怨的時候,淩宸煊又是問道:“你怎麽回答他的?”
“我說我不會留在京城的,更不會嫁給他。”可是她心裏很清楚,淩元嘉并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人,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淩宸煊的目光突然落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而墨輕染只顧想着這麻煩事,至今仍是沒有注意到,淩宸煊陡然開口道:“既然瞞不住了,索性就說出來,這樣他的手裏就沒有砝碼了。”淩宸煊向來是一個不喜歡被對手牽制的人,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聽聞淩宸煊的話,墨輕染陡然擡起頭來看着他,眼睛裏有着不可置信,他的意思是讓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這太冒險了。
淩宸煊當然看得出墨輕染眼睛裏的遲疑,他緊了一下握着墨輕染柔荑的手,堅定地看着墨輕染一雙清澈的眼睛,“別怕,我會保護你,你願意相信我嗎?”
墨輕染心中頓時有萬千念頭閃過,願意相信他嗎?能相信她嗎?如果說出去了,那自己就會有殺身之禍,到那時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盯着自己,時時刻刻都會不得安寧,當年娘親不相信爹爹能保護自己,他能嗎?自己能相信他嗎?可是現在自己還有退路嗎?
半晌之後,墨輕染終于點頭,“我相信王爺。”她想通了,與其讓淩元嘉握住自己的秘密,要挾自己,倒不如自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她不相信淩元嘉這個人會幫自己保守秘密。
淩宸煊看着墨輕染點亮的眸子,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就是這樣,他要的就是她這般毫不猶豫的信任,為了這份信任,他定會全力以赴。
淩宸煊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輕撫了一下墨輕染額前的碎發,他的動作極快,輕觸一下就離開了,而那微涼的指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地蹭着墨輕染的額頭劃過,墨輕染覺得被他的指尖蹭過的地方有些莫名的發燙。
“不過你不用擔心,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只需要把這件事告訴太後就行了,以防以後事情被淩元嘉捅出來之後,父皇治你的欺君之罪,到時候太後只說她知道,并吩咐你不準說出去就行了。”這點事情,太後也會答應的,太後對當年她們母女兩個的事情也很遺憾,所以這麽多年來,對林明翰他們夫妻兩個一直都沒有好臉色,連帶着這不怎麽喜歡林白露,所以太後也不會把這件事輕易透露出去的,有太後坐陣,到時候父皇倒也不好治她的欺君之罪了。
墨輕染點頭,這樣也好,太後應該不會太責怪自己的吧?可是自己畢竟是隐瞞了太後,明知道她心裏介意林輕染的事情,可是自己還是沒有說出事實,不知道太後會不會生氣。
看出墨輕染想法的淩宸煊輕聲道:“放輕松一點,以你這段時間随太後的了解,她知道真相之後會治你的罪嗎?”淩宸煊頓了一下繼續道:“而且,不還有我呢嗎?放心,會沒事的。”
墨輕染微微仰頭看着淩宸煊,看到他眼睛裏不同以往的神彩,墨輕染的心中顫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垂下頭去,卻又看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自己的手被握在大掌中,似乎已經沾染了他手心的微涼,墨輕染心中又是一驚,他這樣握着自己的手有多久了?為什麽自己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呢?墨輕染難得地有了些羞澀的心情。
墨輕染微窘,正欲抽回自己的手,淩宸煊卻是拉着墨輕染的手邁步離開,一邊走一邊道:“我們現在就去跟太後說。”
“你先把手松開啊。”墨輕染無奈道,自己力氣太小,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能任由他這麽拉着自己往前走。
此時秋瞳和初槐也是看了過來,看着二人的神色,初槐的眼睛裏閃過了然,心中有一絲欣慰,卻也有些擔憂,而秋瞳想的就比較簡單了,她還從來沒見小姐的眼睛裏有過這般無奈卻又有些羞澀的神色,小姐還說自己對煊王沒有男女之情,這下她可真不相信了。
淩宸煊回過頭看她一眼,倒也是松開了手,只是輕聲道:“你要慢慢習慣這樣。”夕陽把淩宸煊的影子拉得很長,只聽他的聲音不同以往地帶上了些許暖意,“輕染,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那枚麒麟玉佩也是一樣,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墨輕染和淩宸煊一起回到碧寧宮的時候,碧寧宮的宮人看到他們二人的神色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
二人一起去到太後的寝殿,太後正坐在榻上跟雨旋公主閑聊着,似乎聊到什麽開心的事情,兩人的臉上都是帶着笑容。
太後聽聞外面太監的通報聲,對雨旋公主笑道:“還說之禾這丫頭怎麽還不回來呢?這倒是回來了,該是煊兒送她回來的。”
正說着,淩宸煊和墨輕染兩人就走了進來,太後笑道:“怎麽,今日煊兒親自送之禾回來的?”
淩宸煊未答,卻是拱手道:“太後,煊兒有重要的話要單獨跟太後說,不知道太後可否吩咐旁邊的人都暫且退下?”
太後知道淩宸煊向來是個知道分寸的人,看他這般嚴肅認真的神色,也知道他要說的定是件大事,于是也未遲疑,就吩咐殿內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淩宸煊又是看向坐在一旁的雨旋公主,“雨旋公主可否也回避一下?”
雨旋公主心中納悶,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竟也不能讓自己知道,但是看着淩宸煊此時的神色,她也不敢多問,正欲起身告退,墨輕染卻是開口道:“沒關系,雨旋公主知道也沒關系的。”
☆、076 真實容貌
雨旋公主坐下,聽着墨輕染把一切都緩緩道來,心中震驚不已,沒想到之禾竟然就是那個傳言中已經‘死’了的林家的大小姐,天啊,這也太震撼了吧。
而太後心中的震驚也并不比雨旋公主好多少,心中暗道:難怪自己見這丫頭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她的眼睛跟輕染那丫頭太像了,原來她們竟是同一個人,怪不得煊兒一直對之禾這丫頭這麽照顧,他應該早就知道之禾就是輕染了。
雨旋公主聽完,拉着墨輕染的手道:“我真是太意外了,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她知道這個秘密事關重大,而之禾,不,輕染願意告訴自己,就足以說明她對自己有多麽信任。
太後也是伸出手去,示意墨輕染坐到自己的身邊來,眼睛裏已經有了濕潤之意,握着墨輕染的手問道:“孩子,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你娘她還好嗎?”
“多謝太後挂心,我娘她很好。”墨輕染輕聲應着。
太後深深嘆了一口氣,“你娘也是個命苦的女子,不知道你娘跟你說過沒有,當年她也曾像你一樣在哀家的身邊呆過一段時間,後來她嫁給了林明翰就很少進宮了,現在想想,哀家真是有些對不住你的娘親。”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宛秋竟還牽挂着自己,得知自己生病了,還囑咐她的女兒冒着這麽大的風險給自己治病。
“太後言重了,母親她一直感念于太後的救命之恩。”
太後輕拍了一下墨輕染的手背,竟是有些緩不過神來,坐在一旁的雨旋公主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剛剛說為了擔心別人認出來特意易了容,這麽說來,你的臉并未受傷了?”這麽想着,雨旋公主的心裏還有些慶幸,她一直都有些遺憾,像之禾這樣的女子卻是被容貌所累,白白遮掩了她如光月華般的氣質。
墨輕染點頭,“自我幼時開始,母親就囑咐我每次出谷的時候都要易容。”她猶記得娘看着自己的臉,眸中滿是憂愁的樣子,她說:有時候美麗的容貌是一種禍害,她更希望自己的這張臉再普通不過,那樣她才放心。
“為什麽?是怕別人認出來嗎?還是……你長得太美了?”雨旋公主的語氣裏帶了玩笑之意。
墨輕染卻是不答,只道:“還請太後諒解,輕染這也是無奈之舉,并非刻意欺瞞。”
太後輕撫墨輕染肩頭的青絲,輕笑道:“傻丫頭,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怪你?哀家知道你有苦衷,不會跟你計較的。”說着又是看向淩宸煊,“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竟然瞞着哀家,你們這兩個孩子,還好你們事先告訴我了,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傳到皇上的耳朵裏,那不成了欺君之罪?”
淩宸煊輕聲道:“是煊兒考慮不周,請太後恕罪。”
太後輕笑着擺手,“罷了,哀家還真會治你的罪不成?這是件好事,哀家高興,你也先別急着出宮了,正好,跟哀家在這碧寧宮中慶祝一下,這才是真正的久別重逢啊,只可惜,宛秋卻不在這裏。”
淩宸煊看了墨輕染一眼,也就答應了。
雨旋公主又是問道:“之禾,你能不能讓我們看看你原來長什麽樣子啊?”說着又是看向站在一旁的秋瞳和初槐,“你們應該見過你們小姐的真實容貌吧?是不是很美?”雨旋公主簡直好奇死了,之禾究竟長什麽樣子呢?聽說她小時候就已經名聲在外了,那時候人們都說林家的大小姐才貌雙全,長大了必定是絕代傾城啊。
太後聽雨旋公主這麽一說,也是好奇非常,她想起自己在很多年前見到墨輕染的那一次,當時自己就覺得這個小女孩兒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了傾城之勢,長大之後定是不凡,卻不知如今她究竟長成了如何模樣。于是,也笑着道:“哀家也很好奇,記得你小時候就長得出衆,哀家也看過許多女孩子,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的,你且把臉上的僞裝洗掉,讓哀家看看你如今長成什麽樣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倒不如真的讓之禾嫁進皇室,成為自己的孫媳婦,既然是宛秋的女兒,對自己又有救命之恩,容貌也是未毀,自己定然會讓她做正王妃的,太後心中又是有了主意。
雨旋公主和太後皆是期待地看着墨輕染,淩宸煊依舊沉默着,墨輕染猶豫了一下道:“恐怕不方便吧……”墨輕染心中有些感慨,在來京城之前,她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以為自己可以一名普通大夫的身份為太後治好病,然後就全身而退,可是沒想到不禁被淩宸煊識破了身份,更是被淩元嘉給發現了,現在太後和雨旋公主都知道了,墨輕染突然有一種預感,這件事可能遠遠不止于此,但是既然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怎麽辦呢?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雨旋公主見墨輕染猶豫,便是開口道:“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們保證不說去就是了,你就讓我們看一下嘛,就一下。”
太後也是握着墨輕染的手道:“讓哀家看看你原本的模樣好嗎?哀家想知道當年的那個女孩兒究竟長成什麽樣子了,一定很美。”
墨輕染輕咬下唇,片刻之後道:“好。”然後看向秋瞳,“你去把藥膏拿過來。”
秋瞳面上帶着笑意道:“是,秋瞳這就去。”秋瞳的心裏是高興的,她不知道夫人為什麽一直要讓小姐易容,小姐明明長得那麽美,卻只能讓他們幾人看到。阮爺爺曾經說過,他活了那麽久,還從來沒見過比小姐更美的女子,可是小姐易了容之後,所有人看小姐的眼神都是嫌棄的,甚至是厭惡的,可是小姐明明不醜,而且很美,每當小姐被那些人用嫌惡、嘲笑的眼光打量的時候,秋瞳心中就很不滋味,現在小姐終于要在別人面前顯露自己的真容了,她很開心,小姐的美除了他們幾人之外,終于有人看到了。
☆、077 冰雪之姿
其實墨輕染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猶豫的,這些年來她也并不是常年困于山谷之中,她是明白娘親心中的擔憂的,但是她更明白,這件事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也只能開誠布公了,在剛剛一路過來碧寧宮的這麽短的時間裏,墨輕染甚至已經想到了自己身份完全暴露之後的所有可能。
可以預期,以後将會有一切的麻煩接踵而至,但是怕有什麽用,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既然身份都已經暴露了,也就無需再隐藏容貌了。
很快,秋瞳就把藥膏給取過來了,初槐也是去打了水來,守在外面的宮人都是訝異,這端水是要幹什麽?
而守在外面的他們無法知道,此刻在殿內,又有着怎樣讓人目瞪口呆的景象。
墨輕染接過秋瞳手裏的藥膏,這種藥膏原本是阮爺爺為她調配的,易容術也是阮爺爺交給她的,這麽多年來,自己每次出谷的時候都要做一番僞裝。一開始的時候,墨輕染是不習慣的,總想去摸自己的臉,後來就慢慢習慣了,甚至她開始覺得易容之後自己才會讓自己安心,所以,在外人面前僞裝自己的容貌已經成了墨輕染的一種習慣,而現在卻要卸下自己的僞裝,心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複雜的。
藥膏塗在臉上有一種清清涼涼的味道,淡淡的花香絲絲縷縷票開來,此時墨輕染的一張臉已經是面目全非,那原本臉上的疤痕也變成了類似面糊一樣的東西,墨輕染用水淨來,臉上面糊狀的東西開始慢慢被洗掉,原本的肌膚露了出來。
欺霜賽雪的肌膚細膩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竟隐隐地有朦胧的光暈,長長的睫毛上挂着晶瑩的水珠,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清新美麗,只是看到一個側臉,雨旋公主心中就不禁道:“天啊,之禾,你這麽掩飾自己本來的容貌是在一件會遭天譴的事情。”她的臉簡直就是上蒼的賜予,遮掩起來,簡直就是對上蒼的辜負!
墨輕染接過初槐遞過來的素巾擦了臉,這才露出她原本的樣貌,太後和雨旋公主都是愣愣地看着墨輕染,陡然覺得整個寝殿似乎都變亮了一些,就連一直都沉默自持的淩宸煊都有片刻的愣神,他向來不怎麽注意女子的容貌,但是此時他不得不說,面前的女子真的是美到了極致。
“天啊,之禾,這真的是你嗎?你真的不是從天上來的?”雨旋公主快步走到墨輕染的跟前,仔細打量着她的一張臉,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天啊,凡間的女子怎麽會美成這個樣子?眉眼之處竟是不帶絲毫凡俗之氣,如同化了冰雪之魂而來,且先不論五官如何,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就周遭的一切都不似人家凡物了,竟讓人不敢心生亵渎,只覺得這樣的女子合該是不屬于凡間才是。
墨輕染倒是不知他們的反應會這麽大,因為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她就習慣了在外人面前僞裝自己的容貌,除了親近的幾個人,從未有人見過自己長大後的真實容貌。其實她知道自己是美的,每次洩了僞裝之後,她都覺得鏡中的那個自己有些不真實,或許是她習慣了僞裝的日子,也或許是她早已決定這一生都不要愛上任何一個男人,所以她對自己的容貌其實是沒有太在意的。如今,見了雨旋公主和太後的反應這麽大,墨輕染倒是有些尴尬。
太後忙是示意墨輕染到她的身邊來,臉上還有未收斂的起來的驚訝,細細打量了墨輕染好一會兒,黛眉星眸、瓊鼻檀口這些已經遠遠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總覺得這些詞太過凡俗,配不得墨輕染這般脫俗的氣質。
“雨旋丫頭的話說得倒是對,你這般隐藏自己天賜的容貌真是一件辜負上蒼的事情。沒想到,一晃眼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小丫頭長成了這般傾世之貌,哀家真真是沒見過比你這丫頭更美的女子了。”太後在宮中也呆了這麽多年,後宮嫔妃無數,個個都是貌美非常,卻沒有一個能與墨輕染相媲美的。
墨輕染輕聲道:“娘親說,有時候容貌也是一種罪過,故而囑咐我每次出谷必要易容才可。”
太後聽聞,點頭道是,“你娘的顧慮是對的。”世間男子皆是喜愛貌美的女子,以之禾這般容貌,若是不加以僞裝,不知道要惹來多少的禍事,這一點,太後是深知的。
雨旋公主卻道:“有這麽美的容貌卻不被大家看到,那多暴殄天物啊?”以往,宮中人人都在背後議論之禾長得醜,就連自己聽了,都不禁心生憤怒,卻原來之禾一點都不醜,而且美得驚人,實在是一件太出乎意料的事情,若是被那些曾經諷刺過之禾的人知道了,不知會不會驚掉了下巴。
一直沒有開口的淩宸煊語氣淡淡的,“現在還不能透露她的真實身份,想必太後心中也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系。”淩宸煊并不是擔心墨輕染的身份暴露之後所帶來的一切麻煩,而是他的心中卻有些不情願,這種不情願讓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太後點頭,“确實,如果能不暴露之禾的身份的話,還是瞞住為好。”說着又是看向墨輕染,“哀家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還能聽到你們母女兩個平安無事的消息就已經很知足了。不過,丫頭,你放心,你跟你娘所受的苦,哀家都會替你讨回來的,你那個父親實在是太不是東西了。”原本太後對那些傳言只是懷疑,也不十分确信,畢竟輕染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應該不至于那麽狠心才對,可是沒想到逼得她們母女兩個走投無路的人不是別人,而正是林明翰,如果不懲戒他,如何對得起她們母女兩個。
可是,淩宸煊确實明白,就算太後有心要懲治林明翰,也會顧及着其他,不會太過嚴重,不過無所謂,反正,林明翰最後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078 我會保護你
當天晚上,淩宸煊和雨旋公主都是留在了碧寧宮用晚膳,屏退衆位宮人,太後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墨輕染已經重新易了容,遮掩住那傾世絕塵之貌。
為了慶祝,太後還特意囑咐宮人取了陳年好酒出來,雨旋公主酒量不行,很少舉杯,太後的身體不好,也不能多喝酒。出乎意料的是墨輕染倒是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