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卷完
面全都是墨宛秋以前的的首飾,墨輕染取出一個紅珊瑚手钏輕輕撫摸着,“我看,只怕是不夠吧,我娘的東西應該不止這些才對。”
傅绮琴語氣不不善,“能找到的全都在這裏了,如果墨小姐不信的話,盡可以派人去搜,如果能搜出來一件半件的,我傅绮琴任憑墨小姐和煊王處置。”
墨輕染微微一笑,“雖然東西不全,但是事隔多年,我也不跟你們計較了,林大人,林夫人,多有打擾,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墨輕染擡手關上木箱,傅绮琴眼睜睜的看着,心中生疼,早知道就全都換成銀子罷了,她哪裏能想到她們母女兩個竟然還活着,甚至回來找自己要回這些東西。
初槐上前抱起那小木箱子,墨輕染看着林明翰輕聲道:“告辭了。”
“等一下。”林明翰站起身來,墨輕染轉過頭去看他,“林大人還有什麽事嗎?”
“你娘她還好嗎?”林明翰猶豫着問出來,宛秋,那個溫柔美麗的女子,那個自己曾經放在心尖的女子。
墨輕染諷刺一笑,“林大人是希望她好呢?還是不好呢?你知道當年我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們母女兩個那時候的絕望,而你身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你又做了些什麽?”墨輕染說完之後就徑直走了出去,淩宸煊走在她的身側,心情也是複雜,當年經歷的那些事情,對輕染的傷害一定很大,母女兩個相依為命,她們一定經歷過一段極其艱難的日子。
直到走出林府的大門,墨輕染輕輕松了一口氣,她感覺整個人輕松了很多,淩宸煊看着她的側臉,輕然開口,“怎麽樣,有沒有一種出了一口氣的感覺。”
墨輕染點頭,唇畔笑意清淺,“特別是在看到傅绮琴和林白露那種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時候。”
淩宸煊笑着伸出手輕揉了揉墨輕染的青絲,“其實,你跟小時候也沒多大的改變。”偶爾也會露出這種調皮的笑意。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卻是碰到了一個插曲,馬車正在行進的時候突然停住了,淩宸煊告訴她,前面有人暈倒了,墨輕染作為一個大夫,自然下了馬車去看情況。
墨輕染和淩宸煊的出現霎時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在人們驚嘆于墨輕染絕世容顏的同時,墨輕染已經在淩宸煊的保護下穿過人群走到那已然暈倒的男子的身邊,旁邊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的侍從。
然而墨輕染在看到地上躺着的男子瞬間,心口卻驟然痛了一下,很難受的感覺,淩宸煊注意到墨輕染的異樣,連忙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嗎?還是發病了?”
墨輕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眼睛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眉目英俊的男子,愣愣地回不過神來。
淩宸煊也朝着那男子看去,那是一個穿着素白衣衫的清秀男子,面色蒼白,幾乎沒有血色,一雙眼睛緊緊閉着,肌膚比女子還要白皙。
“小姐,你怎麽了?”秋瞳擔憂地晃着墨輕染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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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似曾相識
墨輕染擡手輕撫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那裏已經恢複平靜,來不及多想,墨輕染已經在那男子的身邊蹲下,正欲伸手查看他的狀況,旁邊那男子的侍從拔劍阻止墨輕染,“你幹什麽?”
墨輕染淡淡道:“我是大夫。”那侍衛懷疑地看了墨輕染一眼,倒也沒有再說話。
衆人只見那美若天仙的女子蹲在地上細細查看那暈過去的男子的情況,一時都是小聲議論着,“這位應該就是林府的大小姐林輕染了吧?”
“可不是,她旁邊的人不就是煊王嗎?”
“傳言果真不假,真是絕世傾城之貌啊。”
衆人的注意力卻都不在那暈過去的男子的身上了,墨輕染探上那男子的脈象,問旁邊他的侍從道:“他的心疾是打小就有的嗎?”
“是,少主他自一出生就有心疾。”那侍從連忙應聲,“這位小姐,我家少主他不會就這麽……”
淩宸煊聞言眸光漸深,周身皆是戒備,少主?這個稱呼……
墨輕染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個素白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喂到那男子的口中,“你放心吧,你家少主暫時不會有什麽事的,但是如果以後……”墨輕染沒有再說下去,心疾無藥可醫。
墨輕染低頭看着那個面色蒼白的男子,他看起來有些瘦骨嶙峋,已近夏日,衣衫單薄,墨輕染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消瘦而突出的鎖骨,作為一個男子來說,他實在是有些單薄得可憐,而且奇怪的是,自己就這麽看着他的時候,竟然會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對他生出一種不同于旁人的憐惜,這太奇怪了,可是墨輕染确信,自己以前從未見過他。
“輕染,你怎麽了?”淩宸煊有些疑惑地看着墨輕染,自從看到這個男子以後,輕染看起來有些不同尋常,難道說輕染她認識這個男子?可是又不像是這麽回事兒。
秋瞳和初槐當然也看出墨輕染的不同尋常,不由得多看了躺在地上的那男子兩眼,除了眉目相較別的男子清秀一些,也沒什麽特別的啊,為什麽小姐會頻頻失神?
墨輕染站起身來,“你家少主現在不能搬動,你就在這裏等着他醒來吧,應該很快。”然後又把手中的瓷瓶遞給那侍從,“還有這藥你拿着吧,每天喂你家少主吃一粒,雖然不會有什麽大的改善,但也不會有什麽壞處。”
那侍從接過墨輕染手中的瓷瓶,拱手沉聲道:“多謝這位小姐出手相救,還不知道小姐芳名,待到少主醒來之後,定當上門道謝。”
“道謝就不必了,你家少主有心疾,以後還是多在家靜養為宜。”墨輕染最後看了那男子一眼,轉而上了馬車。
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漸漸有了知覺,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背影,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讓他覺得很熟悉。
墨輕染坐上馬車,心頭再次緊縮,那種熟悉的疼痛感又是襲來,墨輕染微微皺眉,擡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一直注意着她的秋瞳和初槐皆是緊張地問道:“小姐,你是不是舊病發作了?”剛剛小姐的臉色就很不對,也是捂着心口,好像是很疼的樣子,可是小姐以前發病的時候,心口并沒有什麽異樣啊,只是身體很虛弱罷了。
墨輕染搖頭,“不是舊病發作,只是心口突然有些不舒服。”墨輕染說着便是探上自己的手腕,脈象平穩并無異樣,可是為什麽自己會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呢?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而此時在外面騎馬的淩宸煊也在想着剛剛的事情,他注意到墨輕染在看到那個男子之後所有的不正常,可是看起來輕染又不像是認識他的樣子,而那個侍從又稱那個男子為‘少主’,這不得不讓淩宸煊猜想他有可能是江湖上某一個門派的少主,再者,他又有心疾,他的心疾乃是天生,無藥可醫,也許,他們就是沖着輕染來的。
回到宅院的時候,沒想到淩承祈也在,不知道他跟歐陽之禾兩個人在說些什麽,讓墨輕染詫異的是,這一次歐陽之禾的臉上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色,似乎還很高興的樣子。
“怎麽樣?在林府的時候有沒有好好給自己出一口氣?”淩承祈依舊是一副随意潇灑的模樣。
墨輕染點頭,嘴角帶着笑意,“他們的臉色的确是不怎麽好看。”
歐陽之禾看向初槐手裏的小箱子,“這是什麽啊?”
“我娘以前的首飾。”
歐陽之禾打開一看,驚訝道:“這些首飾還真是價值不菲。”
“娘親以前是西靈族的靈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這些首飾原也是她從西靈族帶出來的。”其實仔細看得的話,這些首飾跟天辰國的首飾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那個……之禾啊,恕我問一句不該問的啊,既然你娘在西靈族過得挺好的,為什麽要離開,還嫁給了林明翰這樣一個男人了呢?”淩承祈有些不解。
墨輕染輕笑,“就好比你,你現在過得也很好,錦衣玉食,到哪裏都有人侍候,可是你不是也偶爾會想着離開京城去外面游歷看看嗎?”就像是雨旋公主,她也跟自己說過,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她就真舍了公主的身份,離開皇宮、離開京城。
“至于為什麽要嫁給林明翰,只能說娘親當時識人不清吧,沒有看清楚林明翰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歐陽之禾盯着墨輕染的臉道:“不過,輕染,我看你的臉色怎麽有些不對勁啊,是不是林府的人找你麻煩了?”
“沒有,只不過剛剛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又心疾的人暈倒在路上了,覺得有些……不忍心。”事實上,在回來的一路上,墨輕染的腦海裏不斷地出現那個男子蒼白的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兒,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麽牽連一樣,這種感覺是墨輕染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難道跟自己是西靈族的靈女有關嗎?
☆、012 再起詭計
淩承祈開玩笑道:“看你這心神不寧的樣子,該不是那男子太英俊,你被迷得回不過神來了吧?”說罷還挑眉看向淩宸煊,淩宸煊神色依舊,可是那雙眼睛裏分明也快速閃過了不一樣的情緒,他可以确定自己從來沒見輕染這麽失态過。
墨輕染兀自坐下,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思索着什麽,口中輕聲道:“我也有些奇怪,我覺得自己跟那個男子似乎是似曾相識,可是我分明從未見過他,可是在我看他的第一眼,我心裏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淩承祈誇張笑道:“輕染,你跟那個男子該不會是什麽前世注定之類的吧?”這事也太玄了些。
可是淩承祈瞬間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感覺到一股似乎要穿透他的冰冷氣息直直向他射來,那種如寒芒在背的感覺,讓淩承祈下意識地看向淩宸煊,然後沒出息地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尴尬地笑了兩聲,“那個……我亂說的啊,你們只當沒聽見算了。”
說實話,墨輕染只到這時在注意到淩宸煊的不尋常,剛剛她自己也在一直在困惑着,此時淩宸煊身上散發的冷氣已經讓整個前廳都冷了幾分,墨輕染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人都說當今煊王殿下最是冷靜理智,殺伐決斷毫不猶豫,可是這個時候他真是別扭得……像個孩子,可是與此同時,墨輕染的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因為這個在乎自己,所以才會這樣啊。
“人死如燈滅,哪裏有什麽前世今生的?不過我猜想這個男子是不是跟西靈族有關的人,畢竟本身我的血能醫治百病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或許西靈族內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畢竟這一切都沒辦法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是西靈族的靈女,難道你不知道西靈族的事情嗎?”淩承祈懶懶開口。
“我從小就不在西靈族長大,娘親她也是私自離開西靈族的,她不希望西靈族的人找到我們,也沒有告訴我關于西靈族的任何事情,我也從來都沒問過,只知道西靈族的族人都住在一個神秘的地方,繁華且等級森嚴。”其實,如果不是因為要告誡自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不能流血的話,娘親只怕一輩子都不打算告訴自己西靈族的事情。
歐陽之禾點頭,的确,她認識輕染這麽長時間了,偶爾也會去谷中住一段時間,跟墨宛秋相處的時間也不短,可是卻從未聽她提起過關于西靈族的任何事情,這些事情都是輕染告訴她的。
“看來這件事只能問伯母了。”歐陽之禾看向墨輕染。
淩宸煊淡淡道:“也許,他會自己告訴我們。”
“他?那個男子?”淩承祈疑惑地看着淩宸煊。
“如果那個男子真的跟西靈族有關的話,他如今出現在這裏定然不是巧合,只怕也是沖着輕染來的,我們只需等着他來找上我們就夠了。”不過在這之前,自己還是先派人打探一下,這麽多年來,他也一直在打聽西靈族的消息,雖然西靈族隐藏得很好,但是這麽多年下來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如果萬不得已的話……
除了這個男子,還有那個刻着‘風’字的木質令牌,實在是讓人想不透究竟是怎麽回事。
而此時林府中,林白露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發瘋,因為墨輕染,她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一回到房間就拿丫環們出氣,還嫌不夠,拿起身邊的茶杯便往地上摔,那瓷瓶碎裂開來的聲音尖利得讓人心頭很不舒服,那些侍女都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在林白露又舉起一個青玉瓷瓶往地上擲的時候,傅绮琴推門而入,輕喝一聲,“露兒,你幹什麽?”
從小到大,傅绮琴都是把林白露放在心尖上疼,鮮少有這般生氣的時候,林白露到底也不敢在傅绮琴面前任性,終是把那青玉瓷瓶放下,賭氣地坐在榻上,重重哼了一聲,以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傅绮琴越過一地的碎片在林白露的身邊坐下,今日之事,傅绮琴何嘗不氣不惱,那墨輕染故意侮辱她們母女兩個也就罷了,沒想到老爺竟然也向着那墨輕染說話,反而指責起自己跟露兒來,府中的那些姬妾,這時候還不知道怎麽偷偷笑話自己呢。
“露兒,我知道你心裏氣,可是娘心裏又何嘗不氣,但是你要明白,如今這情況,你也只得忍氣吞聲,若是惹惱了你爹,我們母女兩個都沒有好果子吃。”其實傅绮琴心底深處到底是有些自卑的,她出身貧寒,比不得墨宛秋得體大方、知書達理,當年她之所以能從墨宛秋那裏搶得林明翰的寵愛,完全是用了從青樓女子那裏學來的勾人之技,而這些林明翰當然是無從得知的,這麽多年來她的心計越發深沉,那些姬妾們雖然年輕但終究不是她的對手。
還有一點讓傅绮琴有恃無恐,那就是林明翰只有一個女兒,是她所出,只這一點,她就足以保住林夫人的名頭,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母女兩個還活着。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如今墨宛秋的女兒出落得傾城絕世,想要嫁一個好人家簡直是太容易了,煊王又對她一往情深,青梅竹馬的緣分,老爺定然是要偏向她的,萬一,墨宛秋也回到京城……那自己林夫人的位置只怕就保不住了。
“娘,我不甘心,為什麽只要她一出現,我就變成一文不值。”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傅绮琴怎麽忍心看着自己女兒這等模樣,絕不能讓墨輕染這麽嚣張,傅绮琴心中有一念頭閃過,臉色一變,轉頭命房中所有侍女都退下。
“娘,你幹什麽……”
林白露的話未說完,傅绮琴就輕握住林白露的手,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除了我們,不是還有一個人對墨輕染恨之入骨嗎?”
林白露恍然大悟,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娘親說的是……含煙郡主?”
☆、013 奉旨治病
雖然那些意圖觊觎墨輕染的人都被淩宸煊的屬下給擋在了外面,更有甚者更是把命都悄無聲息地丢在了這裏,偷潛不成,有人便光明正大地在外求醫,有淩宸煊的事先吩咐,這些事情自然不會被禀告到墨輕染的面前,可是盡管如此,墨輕染也可以猜到外面的景象,畢竟每日宅院外面的喧嘩聲、甚至是打鬥聲她還是聽得見的,不過她并無意圖要見那些人。
那些人與其說是來求醫的,不如直接說是來求血的,但凡來這裏的人,想必大都是走投無路的不治之症,墨輕染行醫多年,生老病死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她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消耗了,如果她用自己的血救了第一個人,那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若是不救後面的人,他們會認為不公平,憑什麽自己救了別人,卻不救自己,他們的絕望、憤怒會變成仇恨把自己燃燒,可是世上将死之人那麽多,就算把自己的血都放幹也救不完,索性就做了這鐵石心腸的人罷了。
可是,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也便罷了,就算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也能拒之門外,可是有一個人卻是拒絕不了的,那就是當今皇上,聖旨一下,宣墨輕染進宮,這是怎麽都無法拒絕的,否則就成了抗旨。
宣旨太監到達墨輕染的住處的時候,淩宸煊還被皇上絆在禦書房裏處理政事,禦書房戒備森嚴,淩宸煊自然無法得知此事,等他知道的時候,墨輕染已然被宣進了皇宮,可是就算淩宸煊知道又怎麽樣呢?他終究還不是皇上,他也不能抗旨不遵。
墨輕染被太監帶到一處宮殿,皇後已經在那裏等着了,除了皇後之外,還有幾位墨輕染并不認識的人,看他們的裝束應該地位應該不低,到了這裏,墨輕染也隐約猜到了皇上宣自己進宮的目的,雖然在聖旨上并未說明。
皇上和皇後已經算好了時間,等墨輕染身在宮殿的時候,淩宸煊已經要出宮去了,可是他們沒算到的是,就在淩宸煊即将走出宮門之際,淩承祈策馬而來。原來是歐陽之禾去祈王府找了淩承祈說明此事,淩承祈心知事情不對,連忙就趕進宮來。歐陽之禾心知皇上宣墨輕染進宮定不會有什麽好事,又從淩宸煊屬下那裏得知,淩宸煊已經進宮良久了,歐陽之禾一時不知道這皇上究竟想幹什麽,自己又不能進皇宮,就連忙趕去了祈王府告知淩承祈這件事,有他在的話也好一些,淩承祈這才快馬加鞭地進宮,恰好在宮門口看到欲離開皇宮的淩宸煊。
“四哥,你怎麽出來了?輕染呢?”
“輕染不是在宅子裏嗎?”淩宸煊看着一臉焦急的淩承祈,心中一緊,難道是輕染出事了?
“父皇宣輕染進宮了,歐陽之禾告訴我的,她擔心父皇會……我這不才快馬加鞭地趕來嗎?”看樣子,四哥并不知道輕染已經進宮了,難道父皇是故意的?
淩宸煊面色一緊,轉頭就往回走,如果父皇做出什麽傷害輕染的事情的話……淩宸煊握緊了身側的拳頭,淩承祈心中也是不安,急忙跟上。
墨輕染看着床上躺着的已然白發蒼蒼的老人,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收回自己為其診脈的手,還未等墨輕染開口說話,那與林明翰年紀相仿者,已然等不及開口詢問,“墨小姐能治好父親大人嗎?”
他口中的父親,也就是躺在床上的這個人是皇上的叔父,也就是先皇的親兄弟,現如今已是過百歲,算是高壽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世間的常事,老王爺年事已高,就如同那樹葉春盛秋衰一樣,乃是天地之輪回,不必強求,順其自然就好。”墨輕染已然明白,皇上宣自己進宮就是為了保住這老王爺的性命,可是一個人總有老去死去的時候,人老了,身上各處皆是衰竭,已經不堪重負,自然只有死去才是解脫,這種情況藥石也是無用。
“可是,父王他的身體一直都很硬朗,只是前不久摔了一下,才會成現在這樣的,太後那般情況,墨小姐都能治得好,父王的病對墨小姐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吧,再說了……”再說了,你身上的血不是可以治百病嗎?當然,安王并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完,他只是要父王能夠再活下去,不管墨輕染用什麽辦法去醫治。
皇後也是發話,“墨小姐,太後一直都誇你醫術高明,如今老王爺病重,只有你能救了,老王爺是先皇唯一還活着的兄弟了,皇上小的時候跟老王爺也很是親近,這件事非同小可,等墨小姐醫治好老王爺後,皇上定會重重封賞的。”
皇後這一番話是軟硬兼施,治好了有功,治不好有過,可是看來這過自己是擔定了,這老王爺本來就年事已高,就算身體比其他老人硬朗,可畢竟是上了百歲了,再經這麽一摔,身體哪裏經得住,腿摔斷了不說,也碰到了腦袋,現在還在昏迷。
上了年紀的人比不得年輕人,老王爺的體內已經沒有可以複原的元氣,這腿只怕是沒辦法自行愈合了,至于昏睡,倒是有辦法讓他醒來,只是那也只能是徒勞無功而已,世間萬物皆有壽命,就算沒有這一摔,老王爺的壽命也所剩無幾了,墨輕染自然不敢輕易許諾。
“回皇後的話,輕染無能,只怕不能醫治好老王爺了。”
“墨小姐,你這是在敷衍本王嗎?就算你再怎麽受太後寵愛,可父王畢竟是皇上的皇叔,你連試一試都不肯,就直接說治不了?”那安王瞪着眼看向墨輕染。
墨輕染卻無視他的目光,他知道這安王也是擔心自己的父親,誰不希望自己的親人能活得長久一些呢?墨輕染理解。可是理解歸理解,她從不承諾她無法做到的事情。
“如果,王爺只是要老王爺醒來的話,輕染倒是可以試一試,但是醒來之後的事情,輕染就不能保證了。”
------題外話------
謝謝x19950821x送的花花。
☆、014 恩将仇報
“你的意思是父王他有可能會死?”安王不可置信地看着墨輕染,那種不可置信裏甚至還帶着王室貴胄天生的威嚴與壓迫。
他聲音裏的焦急并不是裝出來的,墨輕染斷定這位安王一定是一個孝子,可是生老病死、天道輪回哪裏是人能阻止得了的,這般年紀西去也是壽終正寝了。
“老王爺已是百歲之齡,人之暮年,有些事情已經不可勉強。”
墨輕染話音剛落下,外面就響起太監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皇後和安王皆是站起來準備迎接聖駕,墨輕染垂首立在一旁,心中想着應對之法,萬一皇上要是強迫自己用血醫治老王爺的話……
皇上進到殿內,先是看了一眼墨輕染,然後才讓殿內的衆人都免了禮,他估摸着這個時候,煊兒應該已經出宮了。
“皇叔如何了?”皇上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床前,去看老王爺的狀況,仍是昏迷不醒着。
皇後走上前去,輕聲道:“墨小姐說……只怕是不行了。”
皇上聞言皺眉,擡頭看向階下站着的墨輕染,“朕知你有辦法救回皇叔,不論如何,朕要皇叔活下去。”
墨輕染已然知道他們在打什麽主意,卻不知這是不是皇上和皇後讓自己知難而退的辦法,他們只知自己的血可以救人,卻不知失掉哪怕一滴血傷的都是自己的本身,也是,他們哪裏管得自己的死活。
“皇上恕罪,民女無能,縱然可以讓老王爺醒過來,卻也是無法挽回老王爺的性命。”
墨輕染的聲音如水般斑斓不驚,在寂靜的大殿裏格外地清晰,旁邊的侍女大氣都不敢出,生恐皇上的怒氣遷到她們頭上去。
“你以為朕在跟你商量嗎?這是聖旨你懂嗎?全天下的人誰人不知你的血可以治百病,老王爺乃是朕之皇叔,難道就不配你舍一點血嗎?”皇上的眉目之間已是怒氣沖沖。
墨輕染一身素衣站在階下,微微垂着的頭,讓人無法看到她眼睛裏的諷刺之色,皇上果然是皇上,縱然自己救回了太後,可是自己于他來說并不是有恩,自己從來都是一個可以任他們驅使的人。此時的皇上和皇後恨不得自己立時死掉才好吧,這樣淩宸煊就不會‘執迷不悟’了,只要自己死了,淩宸煊就可以娶他們選定的南晴郡主,等皇帝西去之後,理所應當地登上皇位,這才是他們想要淩宸煊過完的一生。
“啓禀皇上……”墨輕染輕咬下唇,心中正猶豫不決,想着要不要拖一下時間,說不定雨旋和太後已經知道了自己被皇上宣進宮的消息,此時正往這裏趕。
只是墨輕染沒等來雨旋公主和太後,進來的卻是淩宸煊和淩承祈,墨輕染聽到外面太監的通報聲,悄悄地松了口氣,心想一定是之禾去報的信。
相對于墨輕染的輕松,皇上卻是猛地一怔,這是怎麽回事兒?皇後也是不安起來,萬一煊兒跟皇上頂撞起來,那可怎麽才好,更何況安王在這裏,皇上一定會覺得自己面子上過不去,煊兒也是性情剛硬的,萬一這父子兩鬧僵起來,這氣惱之下是什麽都說得出的。
淩宸煊進到殿內的時候,果然面色暗沉,進來先是跟墨輕染交換了眼色,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手上并無傷口,臉色也如常,這才安心了一些。
皇後心中一緊,于是笑着道:“煊王和祈王急匆匆地到這裏來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找皇上吧,不過再這裏談恐怕有些不妥。”說着便是看向躺在床上的老王爺。
皇上自然也明白皇後的意思,有些話自是不能當着安王的面說的,随即站起身來,看向淩宸煊和淩承祈,“你們兩個跟朕來。”
淩宸煊卻是看向皇後,“母後,在兒臣回來之前,還請母後照顧好您未來的兒媳。”
皇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安王,見他面上驚訝,皇後眉頭微蹙,“說什麽胡話!”
皇上也是轉過身來看着淩宸煊,眉頭緊皺着,眼睛裏頗有些惱怒,“跟朕來!”
盡管皇後不喜歡淩宸煊說的那句話,但終究還是不敢強迫墨輕染,那安王不知墨輕染跟淩宸煊還有這層關系,聽淩宸煊剛剛話裏已經有了威脅之意,心中便忖度着,這個救了太後又容貌傾城的女子定然是煊王心中所愛了,聽說此女子跟祈王走得也很近,這兩位王爺如此急匆匆地進宮來,定然是為了這叫墨輕染的女子。
此時墨輕染正坐在老王爺的床邊,取出銀針為老王爺行針,安王看着她那絕美的側臉,那驚為天人的氣度,心中暗道:只怕是紅顏禍水啊。
皇上怒氣沖沖地進了一座偏殿,淩承祈和淩宸煊緊跟着進去,淩承祈鮮少見皇上這麽發怒的時候,縱然平時再怎麽玩鬧取笑性子潇灑,此時也不敢開口了,在看看站在自己旁邊一臉陰沉的淩宸煊,竟是跟父皇有得一比,淩承祈直覺,只怕是風暴要來臨了,心下不安。
皇上并未讓随侍的人進來,三人就站在那殿內,沒有開口說話,皇上和淩宸煊對視着,淩承祈似乎看到兩人的目光如刀鋒般在空中相接,寒芒亂竄,淩承祈忍不住一抖。
最終還是淩宸煊先開口,他不想跟皇上耗在這裏,輕染還在那殿內呢,他不放心,“父皇宣輕染進宮應該不是為了治病那麽簡單吧?刻意支開兒臣?想要她的血嗎?你們明知道她的身體已經禁不住再次失血了,你們怎麽能……”淩宸煊握緊了身側的拳頭,隐忍自己的怒氣,“更何況,她可是太後的救命恩人啊,你們這是要她死嗎?平常百姓尚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輕染不僅救了太後的命,幼時更是救了兒臣之命,如今父皇卻這般恩将仇報嗎?”
“你住口!淩宸煊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還把朕這個父皇看在眼裏嗎?明王是朕的皇叔,難道要朕眼睜睜地看着他去死不成?”皇上果真是氣得不輕。
☆、015 輕染與皇位
“好啊,既然父皇這麽想救活明王,何不拿出那凝雪丸來?”淩宸煊寸步不讓地看着皇上,眼睛裏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皇上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這凝雪丸是前年間,父皇微服巡游的時候從一位民間奉為神醫的一位老者那裏得來的。據那位老者說他終其一生尋便世間所有藥材,也只煉出這一顆來。因為是按照古籍記載所煉制,那神醫也不确定這凝雪丸的功效,只不過據他所言,那古籍上記載這凝雪丸有起死回生之效,甚是神奇。皇上雖然半信半疑,但也将那凝雪丸珍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可以說是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救命用的。
如今,淩宸煊重新提起凝雪丸的事情,皇上臉上也是一僵。
淩宸煊見皇上沉默,于是接着道:“兒臣知道那凝雪丸是父皇以備不時之需用的,這世間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父皇不願意拿出凝雪丸,卻要輕染拿出自己的命去救明王嗎?”
“朕何時讓墨輕染拿自己的命去救明王了,只是讓她給明王醫治罷了。”皇上的臉色異常地難看。
“既然如此父皇如此說,那也就是說無論輕染治不治得好明王,父皇都不會怪罪于她,也不會傷她身體絲毫嗎?”淩宸煊不敢想,如果自己沒有在宮門口碰到淩承祈的話,此時的輕染是不是已經……
皇上看着站在那裏步步緊逼的淩宸煊,惱怒道:“你真以為朕向來器重你就絕不會責罰你嗎?這段日子,朕對你一再隐忍,可是你如今是越發地過分了?怎麽?你還想逼朕不成?”皇上背過身走了兩步,又是突然回過身來,“好,你是非墨輕染不娶是不是?那你就別想繼承這皇位,煊兒,今日,朕就把話給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