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卷完

淩宸煊心裏很明白,皇上之所以會把明王喪葬之事交給淩承祈,無非就是給自己一個警告,他分明知道就算交給了淩承祈,淩承祈還是會找自己商量,皇上之所以沒把這件事交給其他的王爺,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試探。可是父皇終歸是低估了自己,不管他怎麽試探自己,那天自己跟父皇說的那番話都是自己的真心話,如果非要在皇位和輕染之間選一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輕染,就像是有些事情是一開始就是注定好了的。

馬車一路駛出城門,在郊外一處供行人歇腳的涼亭邊停下,淩宸煊翻身下馬,墨輕染和歐陽之禾也自馬上下來,來到涼亭中歇息,按照淩宸煊屬下傳來的密報,再計算腳程,墨宛秋她們應該很快就到。

而墨輕染不知道的是,自她們出了宅子開始,就有不少的人跟了上來,準備伺機而動,卻被淩宸煊吩咐在暗中的侍衛一一給擋在了後面,這看似平靜的背後實際上是風雲暗湧。

遠遠的,一輛通身烏漆的馬車朝這裏駛來。

“小姐,是夫人他們。”秋瞳驚喜出聲。盡管隔着這麽遠的距離,秋瞳還是認出了在前面駕車的是覓竹,坐在她旁邊的男子應該是煊王的屬下。

果不其然,待那馬車駛近,墨輕染看清坐在前面駕車的就是覓竹。覓竹也看到等在涼亭中的墨輕染她們,聲音歡快地沖着坐在馬車裏的墨宛秋道:“夫人,我看到小姐她們了,就在前面涼亭裏等着呢。”

坐在馬車裏的墨宛秋忙是撩起紗簾,眼神尋覓着,果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涼亭,隔得有些遠,她有些看不清,待近些,她看看清原來還有一個男子跟她們一起來,不用猜,這個男子一定就是煊王殿下了,他跟小時候大不一樣了。再看看已然恢複本來容貌的女兒,墨宛秋暗暗嘆息一聲,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躲不過,只希望上天到底能善待輕染。

而此時,柴夏陽就坐在墨宛秋的旁邊,從墨輕染那裏得知墨宛秋的住處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去找墨宛秋,再次見到自己挂念了這麽多的女子,柴夏陽幾乎要落下淚來,時光在她的身上仿佛沒有留下痕跡,她仍是那麽美。她很快做出要回京的打算,他自然也跟着她一起回來。柴夏陽心想,以後,她去哪裏,自己就去哪裏,就算她仍不願跟自己在一起,自己跟在她身邊也是好的,只這樣,也就滿足了。

馬車停下,墨輕染迎上前去,覓竹離落地跳下馬車,“小姐。”

墨輕染唇畔綻開笑意,覓竹還是一如既往地英姿飒爽,而本來坐在她旁邊的男子也是跳下馬車,徑直都到淩宸煊的面前,抱拳躬身道:“星淵見過王爺。”

淩宸煊點頭,“這一趟辛苦你了,等回去之後,你好好休息幾天吧。”京城這般情況,想必他們來的這一路上也不安穩,全靠星淵布置了。

“謝王爺。”星淵在淩宸煊身後站定。

此時,萱彤已經扶着墨宛秋下了馬車,數月未見娘親,墨輕染自然想念,本來很是擔心娘親那邊的狀況,如今見娘親安然無事,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

墨宛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女兒,輕嘆了一口氣,“這幾個月,你定然是過得不好的。”有些事情她已經從柴夏陽那裏聽說了,她本以為輕染能瞞不過去,等治好太後的病回去也就罷了,沒想到卻是暴露了身份,還有林家的那些人……

墨輕染輕笑着搖頭,“也不總是壞事,到底也是有些好事的。”

墨宛秋看着自己面前美麗出塵的女兒,自己擔憂了這麽多年,終究還是沒能避免這一天,墨宛秋擡手撫上墨輕染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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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輕染小心翼翼地問道:“娘親不會生氣吧,我的臉……我不是故意的。”

墨宛秋輕笑,“傻丫頭,我有什麽好生氣的,如今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不易容了也好,也好……”說着便是看向站在墨輕染身後的淩宸煊,“這位就是煊王吧,多謝這些日子來,煊王對輕染的照顧,還特意派人去了山谷,實在是感激不盡。”

淩宸煊态度恭謹,“伯母這麽說就太見外了,小的時候,每每承伯母照顧,雖多年不見,依舊有親近之感,伯母無須跟我見外,直接喚我的名字就好。”

墨宛秋說話的時候也在細細打量着淩宸煊,眉眼俊朗,挺拔如松,一雙眼裏透着堅毅,比之幼時的聰穎機靈,長大後的淩宸煊多了十分的沉穩。早在山谷的時候,她就知道輕染和淩宸煊的事情了,那時她再想起多年前那個總是偷偷來找輕染玩的那個小男孩兒,心中多了幾分對命運的感慨,有些事情原是命中注定的,怎麽躲也躲不掉。

只是淩宸煊畢竟是一個王爺……将來若是納妾,墨宛秋的心裏并不是很樂觀,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第二個自己。所以,時隔多年後的再次見面,墨宛秋對淩宸煊的态度不甚熱絡,淡然疏離。對比,墨宛秋對歐陽之禾的噓寒問暖,事無巨細,落差可見一般。

只是,墨輕染在一旁對自己的娘親道:“不用稱呼之禾為歐陽公子了,煊王都已經知道之禾是女子了。”事實上,淩宸煊早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可能放心讓墨輕染跟歐陽之禾住在一起。

☆、021 墨宛秋的擔憂

聽到墨輕染稱呼自己為‘煊王’,淩宸煊的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地暗了一下,而墨輕染卻未注意到,她只是習慣性地叫出來而已,并未細想。

墨宛秋有些訝異,之禾從來都不告訴別人這件事的,當初要不是輕染看穿了之禾是女扮男裝,她定也不會告訴她們的,整個歐陽家也是守口如瓶,甚至他們家大多數下人都不知道之禾的真實身份,只有少數的心腹知道,就算淩宸煊跟她們走得很近,輕染和之禾應該也不會告訴淩宸煊這件事才對。

聽了墨輕染的話,柴夏陽倒是一驚,脫口而出道:“歐陽公子竟然是女子?!”枉費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見過那多形形色色的人,竟然沒看出來這阮之禾竟是個女扮男裝的,再看這歐陽之禾,身形修長地站着,雖說跟大多數男子相較确實太過清秀了些,但是眉宇、行動之間的那股男子氣概顯露無疑,竟是看不出絲毫的女氣來,難怪自己辨不出來了。

“抱歉,只因女子在外經商不便,所以一直以男裝示人。”

墨輕染看向歐陽之禾,心中難免有些酸楚,之禾的父親早死,家裏又沒有男子可以繼承家業,她的娘親就把她當做男子來養,這些年來,全靠之禾一個人撐起整個歐陽家,她女子的身份更是瞞着所有人,也許,很多時候,之禾也把自己當做一個真正的男人吧,所有的磨難都是自己一肩抗下。

柴夏陽笑道:“哪裏的話,倒是讓我敬佩還來不及了。”

墨輕染扶着墨宛秋的胳膊道:“我們先進城吧,你們這一路來,也是舟車勞頓,等到了之後好好休息一下。”

細雨中,兩輛馬車駛近了城門,馬車的車輪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的聲響,四周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墨宛秋撩起車簾細細看着街道兩旁林立的店鋪,有些是老字號,至今依舊未變,有的則是她以前未見過的。如今的京城對墨宛秋而言,不陌生,卻也不熟悉,從逃出去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沒想過再回到這裏,可終究還是回來了,卻不知前路幾何,墨宛秋淡淡地嘆了一口氣。聽得墨宛秋的嘆息聲,馬車裏的人都未吭聲,知道她此時定是百感交集。

終于到了墨輕染和歐陽之禾的住處,墨宛秋下到馬車來,看着宅子的大門笑道:“之禾還真是有本事,能在京城找到這樣一個好住處。”眼睛卻是看向守在宅子四周的侍衛。

墨宛秋進了宅子之後,只跟墨輕染他們稍稍聊了幾句,邊說自己累了,想去休息,柴夏陽也是告辭,說改天再來。

就只剩下歐陽之禾、墨輕染和淩宸煊三人面面相觑,歐陽之禾笑着看向淩宸煊,微微挑眉,“煊王殿下,看來您未來的岳母大人似乎對您不怎麽滿意啊。”

淩宸煊眉頭微蹙,歐陽之禾卻已經飄然離開。

墨輕染輕聲道:“走吧,我送你出去,祈王這會兒一定急得頭都快炸了。”墨輕染語氣很是輕松,可是淩宸煊卻輕松不起來,他并沒有想到墨宛秋來到京城之後會是這個局面,畢竟自己小的時候,伯母她還是很喜歡自己的,可是今天她對自己的态度分明疏離客氣到了極點,連看都沒看幾眼,更別提能說上幾句話了。

墨輕染和淩宸煊二人并肩走在曲折的回廊,細雨自檐上落下,輕輕拍打着樹上翠綠的葉子,淩宸煊的餘光可以看到墨輕染那素色的裙裾随着她的行動微微劃出翩然的姿态,可是他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不怎麽舒服,他太知道伯母在輕染心中的地位了,可是從今天伯母今天對自己的态度看來……

“娘親她只是擔憂,你不用太在意。”墨輕染怎麽可能看不出淩宸煊的異樣,這個天之驕子,大概從未被這麽冷待過吧。

見淩宸煊不吭聲,墨輕染繼續說下去,“娘親她如今對男人實在是沒什麽信心了,其實,娘親她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我一輩子不嫁人的話也并不是什麽壞事。”從此可以看出,娘親對男人的失望到達了何種程度,她擔心自己會重新經歷她的生活,寧願自己一輩子不嫁人,其實,在重遇淩宸煊之前,墨輕染也真的有了一輩子都不嫁人的打算,所以當時墨輕染再次收下淩宸煊送出的麒麟玉佩的時候,她其實是在賭。

淩宸煊突然停住,墨輕染轉過身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會成為第二個林明翰的。”

墨輕染看着淩宸煊的眼睛輕笑,“我相信你。”

淩宸煊上前一步握住墨輕染的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我會證明給伯母看。”

墨輕染點頭,“我知道。”

送淩宸煊離開以後,墨輕染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看到墨宛秋正在房間裏坐着,後面站着萱彤和覓竹,似乎在等她的樣子,而墨輕染也瞬間明白,娘親要跟自己說的事情是什麽。

墨輕染在墨宛秋的身邊落座,墨宛秋拉過墨輕染的手,語氣中有些心疼,“你瘦了。”

墨輕染輕笑,“娘親這是太過擔憂了,我哪裏瘦了?”

“你跟煊王……是真的嗎?”

墨輕染點頭,“是,我收下了他的定親信物,這件事宮裏的人也都知道了。”

“那宮裏的人是什麽反應?”墨宛秋口中宮裏的人也就是指皇上、皇後和太後。

墨輕染輕咬下唇,“不樂觀。”皇上和皇後是堅決不同意的,至于太後……

見自己的女兒這般,墨宛秋也是心疼,“別說是他們,我也不怎麽看好,輕染,娘親以前跟你說的那些難道你全都忘了嗎?就算淩宸煊是真的喜歡你,可他畢竟是一個王爺啊,以後是一定要納妾的,以你的性子,你能忍受跟別的女子共侍一夫嗎?而且……你回京不過數月時間,你怎麽就能肯定他對你的真心呢?竟就這麽收下了他的定親信物,以後你們的路可怎麽走?”墨宛秋的語氣裏滿是無奈和擔憂,最終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022 向淩承祈請教

墨輕染微微垂眸,靜靜地聽墨宛秋說着,墨宛秋話音落下之後,墨輕染并未立即應聲,她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一般,眼神放在一處虛空的地方,墨宛秋也不打擾她,兀自喝着茶杯裏的茶。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墨輕染的目光終于清明,她擡起頭看着墨宛秋,“娘,你不信他,你信我嗎?”

墨宛秋愣了一下,随即莞爾一笑,“信,怎麽不信,不過……我這裏可沒那麽容易過關。”聽到墨輕染問出這一句來,墨宛秋知道輕染已經對淩宸煊動了真情了,她一想也是,輕染從小就是極有主心骨的人,既然她已經認定了淩宸煊了,必然有她的道理,她要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

墨輕染也是輕然一笑,“娘親慢來,無妨。”說完這句話,母女兩個相視而笑。

墨宛秋輕拍了一下墨輕染的手,緩緩站起身來,對墨輕染道:“行了,我先回去休息了。”然後對旁邊的萱彤和覓竹道:“你們兩個也不用侍候我了,這麽長時間沒見,你們好好說說話吧。”這四個女孩子雖然名義上是輕染的侍女,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感情與姐妹無異。

墨宛秋剛走,萱彤便是一臉好奇地看着墨輕染,“小姐,跟我們說說呗,你跟這位煊王究竟是怎麽回事兒?”萱彤真是好奇極了。

覓竹連忙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萱彤頓時回過頭去看她,“難道你不好奇嗎?”

覓竹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後重重地點頭,“嗯,好奇!”語氣無比嚴肅認真。

頓時房間裏的另外四人同時看向覓竹,她用不用說得這麽……嚴肅啊?

墨輕染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覓竹啊,你還真是……”墨輕染一時也找不出合适的說辭來。

“小姐啊,你就別管覓竹了,跟我們說說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墨輕染稍稍止住了笑意,“還能怎麽回事兒,就這麽回事兒呗,淩宸煊,我們小時候就認識,就是當朝的煊王殿下,這些事情你們也知道的。”

“不是啊,我們是想知道小姐你跟煊王殿下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萱彤好奇地追問。

墨輕染哪好意思跟她們說這些,随便說了兩句,便打發她們離開了,她不說,自然有人說,秋瞳這丫頭早就憋不住了。她們四人剛走出墨輕染的房間,秋瞳就急着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

“秋瞳,你家小姐我耳朵還沒聾呢,要說你也走遠一點再說啊。”門口傳來墨輕染無奈又好笑的聲音。

秋瞳傻傻嘿嘿了兩聲,跟萱彤、覓竹和初槐面面相觑,然後以逃離的速度走開。房間裏的墨輕染輕笑着搖頭,緩步走回書桌前,心中有些歡喜,許久未見,才知這般歡快的日子又多珍貴,以後定再也不分開了。

卻說這廂,秋瞳、初槐、萱彤、覓竹四人在後院的涼亭裏坐下,秋瞳開始繪聲繪色地向萱彤和覓竹兩人說起墨輕染和淩宸煊之間的事情,萱彤聽到秋瞳提起那枚墨色的麒麟玉佩,下意識地擡手拍向石桌,“那玉佩是我拿出來的!”說完之後,才感覺到自己手上傳來的又疼又麻的感覺,頓時捂着手嗷叫起來。

初槐笑道:“是啊,小姐當時還納悶說明明讓你收起來了,怎麽會出現在行李中?說起來,還真像是天意似的,你本來想收進行李中,可是被小姐阻止了,然後你随手放在那裏,被壓在包袱下面,偏偏我以為那玉佩是小姐落下的,又随手給塞進了包袱裏,如此看來,說不定這還真是上天的意思呢。”

“不過,說實話,這段時間你們兩個都跟在小姐身邊,這煊王爺究竟怎麽樣啊?”萱彤突然認真起來,這畢竟是關系到小姐的終身大事。

“說起來,這煊王殿下還真不錯……”秋瞳和初槐是陪着墨輕染一路走過來的,墨輕染和淩宸煊的事情她們都很清楚,所以她們二人心裏是很樂意看到墨輕染和淩宸煊走到一起的,秋瞳的話裏自然是偏向淩宸煊。

而此時,微風細雨中,淩宸煊已經到了祈王府,剛進大門就碰到禮部尚書,看起來甚是焦慮的樣子,在看到淩宸煊的剎頓時放松了表情,臉上也有了笑意,“見過煊王殿下。”

淩宸煊微微線頭,“你是來跟祈王商量明王葬禮的事情的吧?”

禮部尚書點點頭,“是,祈王說……”祈王對這些事情不熟悉,自己也不敢擅自決定,以往這些事情都是由煊王拍板的,這幾天也都是在跟煊王商量,可是不知怎麽了,今天竟是找不到煊王殿下。

淩宸煊自然是明白禮部尚書話裏的意思,淡淡道:“行,本王知道了,你跟着一起來吧。”

禮部尚書跟着淩宸煊一起進到了淩承祈的書房,只見淩承祈埋首在書桌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而書桌上正攤着許多折子。

“王爺,煊王來了。”

聽聞侍衛的聲音,淩承祈頓時擡起頭來,眼睛裏剎那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四哥,你去哪兒了?”

“先說事情吧。”淩宸煊兀自坐下。

如此,三個人也商量起明王葬禮的事情。

等事情商量完畢,禮部尚書離開之後,淩承祈又是問道:“四哥,你該不會是跟輕染私會去了吧?”

淩宸煊白了他一眼,“什麽私會?是……伯母回京了。”

淩承祈一時沒轉過這個彎兒來,“伯母?誰啊?”

“輕染的母親。”

“你是說,林明翰的……”注意到自己的說辭有些不當,淩承祈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心中難免震驚,輕染的母親竟然回到京城來了,那林家的人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淩承祈仔細打量了一下淩宸煊,小心翼翼道:“四哥,你該不會在輕染母親那裏碰釘子了吧?”

淩宸煊的眉頭微蹙了一下,“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讨好……長輩的?”

“什麽?!”淩承祈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023 墨宛秋進宮

淩承祈差一點破了音,見淩宸煊面色陰沉,他清了清嗓音道:“四哥,不會吧,你真的在輕染母親那裏碰釘子了?”淩承祈剛才說的是玩笑話,沒想到卻成真了,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四哥可是京城中多少千金小姐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哎,這相貌、這氣質、這身份、這地位、這武功、這才學……想着想着,淩承祈都覺得如果自己是個女子的話也會愛上四哥的。就算抛開這些不談,光是四哥對輕染的在意、保護,以至于不惜跟父皇翻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女兒的女婿上哪兒找去啊?這輕染的娘親怎麽還不樂意了呢?

“你就說你有什麽辦法沒有吧。”淩宸煊請按了一下自己的額角,對于讨好長輩這種事情,他實在是不在行。而淩承祈在這方面似乎是手到擒來,每每在碧寧宮中都逗的太後開懷大笑,太後也喜歡跟他說話,而且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少的、老的,淩承祈似乎多能擺平,所以他才想着要問問看淩承祈有沒有什麽辦法。

淩承祈心中暗喜,難得一向所向披靡、無所不能的四哥也有求自己的時候,倒是頗有些得意呢。

“四哥,你只是這麽籠統地跟我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幫你啊,你跟我說說具體是什麽情況吧,輕染的母親到底對你哪一點不滿意啊?”淩承祈問這些更多的是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

淩宸煊修長的手指繼續按着自己的前額,“我也不知道,只是墨伯母她對我很冷淡,從跟她見面開始,她跟我說的話不超過十句,而且也很少看我,似乎是在刻意地忽略我。”淩宸煊如實道來。

淩承祈聽了,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對淩宸煊說道:“四哥,我跟你說啊,以你說得這情況,有兩種可能,一呢,是她壓根就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你,當然這其中的原因還得另說;二呢,就是她這是在故意試探你,或者說考驗你,看看你對她女兒是否是真心的。”

淩宸煊聽聞淩承祈的話,放在自己按着額頭的手,沉沉的聲音,“所以呢?”

“所以呢……我們要先弄清楚是哪種可能。”

“你這……”淩宸煊頓了一下,淡淡瞥向淩承祈,“不等于白說嗎?”

“這可不是白說,四哥,你聽我說啊……”

聽淩承祈東拉西扯了半天,淩宸煊終于無奈地起身離開,不過有一句話他說得倒是不錯,只要自己是真心對輕染的,她總會看到的。

“四哥,你先別走啊,這些折子……”

“你自己處理吧。”他還要去查清楚那位慕容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還有那個一直都沒有露面的冷代青。

既然墨宛秋已經回到了京城,少不了要見太後的,畢竟太後之前就跟墨輕染說過了,等到墨宛秋回京的時候,一定要讓她進宮見見,這件事定是不能瞞着了,不過,墨輕染和墨宛秋也沒打算要瞞着,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會再躲躲藏藏。

所以,當太後宣墨宛秋進宮的消息傳來之後還是相當轟動的,尤其是對于林府的人來說。

且說,太後自淩宸煊那裏得知墨宛秋已經回京的消息,頓時就高興不已,當即就讓自己身邊的太監去宣墨輕染母女兩個進京,淩宸煊卻直接言說自己去接她們進宮就好,太後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

時隔幾天之後,墨輕染再次進宮,旁邊還有一位眉宇間跟她有幾分相似的婦人,宮裏的人一時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兒,但多少也有人猜出了點什麽,心中難免震驚,如此事态發展,讓人第一個就想到了那個最近被推在了風口浪尖的林大人。

最近林明翰可是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個個的都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态,人們都說林大人當真是眼拙,抛棄了慘然奪目的珠玉,卻拿草芥當寶貝,兩個女兒的對比實在是太強烈了。林明翰幾乎想向皇上告假不上早朝,因為每次上朝、下朝,同僚們看好戲的眼神,還有略帶嘲諷的話語都讓林明翰很是難堪,回到家之後看到傅绮琴和林白露更是氣上加氣,沒事的時候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也不見任何人,就連三餐飯幾乎都是在書房裏吃的。

一開始的時候,傅绮琴也用以往慣常哄林明翰的方法去撒撒嬌、服服軟,可是這一次她使出了渾身解數,林明翰卻依舊沒什麽反應,傅绮琴也沒辦法了,幹脆就任他去了。

如今,墨輕染和墨宛秋一起進宮,那些好奇的嫔妃也都往碧寧宮去了,就連皇後也帶着南晴郡主一起去了。當年,墨宛秋在太後身邊呆過一段時間,當時皇後也是剛進宮沒多久,所以她對墨宛秋算是比較熟悉的,她帶着南晴郡主進到內殿,第一眼正好看到含笑輕語的墨宛秋,她心中暗想:上天真是寬待這個女子,盡管有過一段颠沛流離的日子,但如今的墨宛秋美麗依舊,比之眉宇間藏着心機與淩厲的傅绮琴,這個女子的身上透着一股經歷世事的平和。

“皇後娘娘。”除了太後之外的所有人都向皇後行禮。

“免禮吧。”說罷之後,又是走到太後的面前給太後行禮,宮女忙是給皇後設座。

太後擡手免了皇後的禮,笑着道:“這是宛秋,皇後應該還記得吧?”

皇後拉起墨宛秋的手,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怎麽不記得,如今再看,宛秋妹妹跟當初想必竟沒多大變化。”

墨宛秋淺然一笑,“皇後說笑了,倒是皇後娘娘依舊是風華萬千。”

太後看了一眼站在皇後身邊的南晴郡主,淡淡道:“行了,你們兩個都坐下吧,我們也好說說話。”

其他嫔妃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其實心裏都是看好戲的心态,如今皇後帶着南晴郡主來了,墨輕染和煊王也在這裏,這該來的都來了,這三人之間的事情,宮裏的哪個人不知道,一向穩重的煊王竟然為了墨輕染跟皇上起了激烈的争執,實在是讓人驚訝。

☆、124 淩元嘉的反常

皇後看着墨宛秋笑着開口道:“你們母女兩個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打算再走了?”

墨輕染并未跟墨宛秋說過南晴郡主的事情,對于皇後的話,墨宛秋也沒有多想,只是淡淡地應道:“以後的事情還沒想過,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後微微點頭,轉而擡頭看向淩宸煊,“煊兒,這裏都是女人家,說得都是女人間的梯己話,你在這裏不方便,你先去你父皇那裏吧。”自從那天之後,煊兒從未踏進過自己的宮門,皇後多少是有些心寒的,為了墨輕染的那個女子,煊兒竟然刻意冷淡了自己。盡管南晴這丫頭不說,自己也知道她心裏難受得緊,宮中也有些人暗地裏冷嘲暗諷,南晴這丫頭心裏盡管委屈,卻從未在自己面前表露過,這丫頭的确是識大體。

淩宸煊沉思了一下,這裏都是後宮女眷,自己一個男子在這裏的确是有些不合适,語氣擡眼跟墨輕染交換了一個眼色,墨輕染示意他放心,淩宸煊這才拱手告辭,退了出去。

淩宸煊前腳剛離開碧寧宮,皇後就笑着道:“煊兒在這裏,我們總是不好說話的,南晴這丫頭也不自在。”

皇後說出這句話,墨宛秋便注意到了她話裏的不尋常,墨宛秋不動聲色地朝南晴郡主看過去,這位南晴郡主自始至終都跟在皇後的身邊,一副乖巧的模樣,墨宛秋心裏有幾分明白了,這位南晴郡主分明就是皇後屬意的煊王妃人選,這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墨宛秋只是笑笑,并沒有應聲,皇後一時拿不準墨宛秋心中所想,又不好說得太白,只得東拉西扯一些其他的,不過言語之間絲毫不掩飾她對南晴郡主的喜愛。

墨宛秋雖然臉上笑着,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聽着皇後這番話時心中的難受,這笑容總是淡淡的,有些漫不經心。

衆嫔妃一見淩宸煊都離開了,這場戲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看頭了,皇後也只是點到為止,讓墨宛秋知道這件事也就作罷,剩下的只是客氣寒暄罷了。

閑聊一會兒,太後便是把這些嫔妃都打發下去了,說是許久沒跟墨宛秋見了,想好好跟她聊聊,皇後聽聞這話也躬身退出,帶着南晴郡主一起離去了。

墨輕染則是跟雨旋公主去了後花園,雨旋拉着墨輕染笑着道:“難怪你長這麽漂亮呢,伯母看起來真是年輕。”就連保養得宜的皇後都趕不上,這宮中的女人成年累月地只能呆在這銅牆鐵壁中,整日的事情也就只剩打扮自己了,宮中的女人很是注重保養自己,可是這些拿無數銀子堆積起來的保養,竟也不及輕染娘親。

墨輕染淡淡一笑,“心态不同自然不同,娘她整日呆在山谷裏,種花、煮酒、烹茶,自然跟皇宮裏的這些嫔妃不同。”

“不過……伯母知道你跟四哥的事情嗎?”

墨輕染點頭。

“那……剛剛皇後說的那些,伯母她該不會誤會吧。”

“沒什麽可誤會的,再說了,皇後也沒說什麽,就算現在不說,娘親早晚也會知道的,現在朝中上下哪個不知道這些事情,遲早的事兒。”

“輕染,既然伯母也回京了,你們應該就不走了吧?”雨旋公主心裏很高興,當初她送輕染走的時候,還偷偷哭了一場呢,若是以後輕染都不走了,那該多好。

聞言,墨輕染愣了,她的眼睛看向遠處,聲音很輕,雨旋公主幾乎聽不到,她說:“誰知道呢,以後的事情說不定的。”直到今天,墨輕染依舊不知道自己跟淩宸煊将來會走到哪個地步。

雨旋公主沉默了,而墨輕染虛無的眼神卻慢慢凝聚起來,那個朝這裏走過來的男人不是淩元嘉嗎?自從自己再次回到京城之後總共也沒見過他幾面。

淩元嘉一身藏青色衣衫,眼神依舊沉郁,墨輕染看着他走來微微皺眉,此時雨旋公主也看到了淩元嘉,站起身來,率先開口道:“嘉王怎麽到這裏來了?瑤妃她們已經離開了。”

淩元嘉看了雨旋公主一眼,冷淡道:“我是來找墨輕染的。”

雨旋公主面上有些為難,淩元嘉跟墨輕染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自從自己回宮那天的接風洗塵宴上,他對輕染一直都是陰陽怪氣的,後來甚至輕瑤妃跟皇上提要娶輕染為側妃的事情,雨旋公主心裏覺得這一次,淩元嘉也是來者不善。

而與此同時,跟在墨輕染身後的秋瞳和初槐也是渾身戒備,每次看到這個嘉王都沒有好事。

淩元嘉挑眉邪邪一笑,“雨旋公主能先回避一下嗎?我有話要單獨跟墨小姐說。”

還未等雨旋出聲,墨輕染就淡淡道:“我的事情,雨旋公主都清楚,沒什麽事是不能當着她的面講的。”

淩元嘉勾起嘴角,“可是,本王要說的是我的事情。”

墨輕染莞爾一笑,“既然是王爺您自己的事情,何必要跟輕染說呢?”

淩元嘉斂了嘴角的笑意越發地陰沉,眸中藏着淩厲,“雨旋公主,你還是先回避一下好了,你放心,在這皇宮大內裏,我還不至于做出傷害墨小姐的事情來。”

雨旋公主轉而看向墨輕染,墨輕染輕輕點了一下頭,雨旋公主便帶着自己的侍女離開了。

“王爺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如果你真的為淩宸煊好,你就該遠離京城,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再回來的,你跟淩宸煊再這樣下去,讓皇上和皇後的面子蕩然無存,淩宸煊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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