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知道,平反對他是很重要,但是卻沒有那麽重要。
他們陳家是為現今的皇帝陛下擋了災。
說冤枉也冤枉,說不冤枉也不冤枉。
皇位争鬥,本就是你死我活,既然他們陳家站了隊,就要有傾覆的心理準備。
當年陳家抄家的時候,還叫陳亭的他就明白這些道理。
果然剛到下午,新的工部左侍郎就走馬上任。
左侍郎是個不大不小的官位,惦記的人卻絕對不少。姓鐘的那位既然出了事,自然有多的是人想要把她拽下去。
只是這拽下去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肖亭不懂官場上的道理,只是覺得,新來的這個左侍郎合作起來倒是比之前的那個輕松許多。
說來好笑,之前那位是個入贅的,事事依靠夫家,在外面卻是一副對男子瞧不起的模樣。對于肖亭,雖說明面上不敢說什麽壞話,可卻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看不順眼,不知給他找了多少麻煩。
——
肖亭照舊回去的很晚。大鳳朝沒有宵禁,他坐的又是郡主府的馬車,一路通行沒有障礙。
銀影衛已經送回了消息。
他在雅親王府角門看到的那個男人果然是夭夭,而且更可笑的是,雅王肖興雅不僅将這個通緝犯藏了起來,甚至還将他收入了房中,給予他夫侍一般的待遇。
全府上下都知道雅王又新納了一個男人,但因為夭夭做了易容,并将他标志性的紫色眼眸掩飾起來,并沒有人懷疑他就是那個逃犯。
——若非肖亭對這個男人恨入骨髓,也不會僅憑一個身影就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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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風透過未關嚴的窗子漏進來,吹動了燭火,肖亭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渾身都在顫抖。
就是他,半魔夭夭,想借皇室直系血開啓封魔大陣,将封印在鎮魔塔下的妖魔放出,才故意接近勾引肖興雅,将她騙到了封魔大陣。
若非如此,肖茯苓怎麽會為了救肖興雅,并阻止大陣開啓而喪命?
那邊屍骨未寒,這邊肖興雅就已經原諒了夭夭,并且和他恢複了濃情蜜意?
很多人都知道,雅王府裏尊卑不分,正夫和其他夫侍都是一樣的待遇。
雖然目前雅王只有正夫曾姚所生的一個女兒,但是有兩個夫侍已經懷了孕,偏偏這兩個夫侍都是出身不高,乃至于低微的賤民。
于是看熱鬧的貴族朝臣都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兩個孩子生下來,雅王會不會也宣布說,他們和嫡女一樣擁有平等的繼承權呢?
肖亭知道,肖興雅在男色上一向糊塗,但他從不敢想象,她竟能做到這種地步!
若她能将夭夭害她受重傷視為情人間的小打小鬧,那肖茯苓呢?
肖茯苓是為了她死了啊!
害死她的兇手,怎麽可以就這樣安然無恙,備受寵愛?
是了,若非最開始肖興雅招惹了這個男人,又怎麽會有這麽多禍端?
肖亭滿口血腥,眼眶通紅,顫抖的手将寫滿了消息的信紙伸向燃燒的燭火。
火焰瞬間卷上了易燃的紙張,将其化為灰燼。
“肖興雅”
這三個字,在寂靜的夜晚,格外的冰冷恐怖。
……
直到地面上一片血紅映入眼簾,肖亭才後知後覺的擦了一下嘴角,看到滿手的鮮血後,露出一絲苦笑。
主子……妻主……你看看,她都把我氣吐血了,你也不知道來幫幫我。
罷了,你不幫我,我就自己來。
肖亭以前聽老大夫說過,青年吐血,非長壽之道。當時沒有什麽反應,今日他滿腔憤懑仇恨,胸中激蕩,血氣上湧,卻不覺得有多害怕。
反倒是覺得,若是如那個老大夫所說,也是個解脫。
因為這府中就他一人,肖亭此刻疲乏,也懶得收拾地上的血跡,随意的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
本以為知道了肖興雅做下的事,今夜定又是個無法安眠的夜晚,卻沒成想剛剛沾了床褥,他便沉睡了過去。
随時做了夢,卻也不是像前段時間一般連續的噩夢,反而是一個好夢。
夢裏他又回到了孤靈峰的那段日子。
那日肖茯苓收到了來自京都的信,便去了書房。肖亭按照她的吩咐,指揮着傀儡人偶,把藏書樓的書搬出來曬太陽。
按照經驗,看信加上回信,主子總是要花上大半日的功夫。
這次卻花了更多的時間,整整一天,她都待在書房裏沒有出來,叫她吃飯都被拒絕了。
直到晚上就寝時,她才帶了一身夜晚的涼氣來到了他的房間。
“主子,今日怎麽這麽久,可是京都出了什麽事?”
肖亭已經換下了外衣,僅着中衣,站在燭火下。
“沒什麽大事”,肖茯苓嘴上這麽說着,可面上的表情卻不太好。
肖亭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問。
可肖茯苓卻又開口了“阿亭,你可記得肖興雅?”
“雅皇女?”,肖亭有些莫名其妙,因為肖茯苓看着他的眼神,活像是看出軌的丈夫。
“就是她,她怎麽認識你的”
肖茯苓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快點交代要不然要你好看’幾個大字。
肖亭更加疑惑了“雅皇女認識我?”
“她說你小時候曾經救過她——有一年上元燈會,她偷溜出宮卻迷了路,差點被拐子拐跑,是你把她送回大皇子府的”
聽到肖茯苓這麽說,肖亭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那個小女孩……”
他嘴角微微翹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神溫柔。
肖茯苓卻忽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步走到肖亭面前,微微低頭看着他。
“主子?”
他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想後退,卻被她伸手攬住了腰。
“我這個表妹從未給我寫過信,即使以前在京都裏見面,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這次卻寫了滿滿五頁信紙給我,四頁都在說你的事”
肖亭再是遲鈍,也反應過來肖茯苓話中的意思。
他的肩膀顫抖了一下,垂下頭,昏暗的燭光下,睫毛更是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主子,我是你的人。我和雅皇女不過是一面之緣……我……奴……絕不敢……”
話未說完,他便被肖茯苓封住了口。
……
肖亭已經習慣了肖茯苓在床榻之間的百般折騰。
孤靈峰寂寞冷清,只有他一個侍從侍奉身側,而肖茯苓又是年輕剛剛識得情/欲滋味的時候——終究是,委屈她了。
沖上頂端的極致宣/洩後,他終究是堅持不住昏了過去,恍惚間,卻覺得女人注視着他的目光,竟然溫柔的像是落了桃花的春水。
……
茯苓郡主府內唯一的一支燭火滅了。
床上的男人眉眼放松,睡得安詳。
第 3 章
之前禦醫診斷說,肖興雅的重傷至少要卧床一個月。可是這才不過半個月,她竟然已經好個七七八八,讓太醫院的人驚嘆不已。
不過雅王身上向來多奇遇,恐怕又是從哪裏弄來的奇藥。禦醫們雖然好奇,可也不敢多問。
肖興雅一直記挂着工作成狂的肖亭,即使沒有去上班,也派人盯着,天天彙報消息給她。
想着他每天沒日沒夜的苦熬,就是為了盡快建成鎮魔塔,肖興雅心裏就和着了火一般,恨不得自己快點好,回去替他分擔一二。
至少……看着他,不要那麽拼命。
“你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莫非……又看上了哪個小情人?”
一個邪魅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上。
肖興雅眨了眨眼睛,伸手将身旁的男人拽到身邊,然後順理成章的靠在他的懷裏“你胡說什麽?我有你們幾個就足夠了”
沒有看到男人聽到她後半句話時變得難看的臉色,肖興雅舒适的感慨着,哪怕在這個女尊的世界活了二十多年,她果然還是更喜歡這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與做一個女強人相比,她還是更想做一個被人呵護的小女人。
而夭夭則是她在這個世界遇到的最能夠給她這種感覺的男人了。
做了易容的夭夭用手輕輕拂過她的頭發,輕聲笑道“在房間裏憋了這麽久,無聊壞了吧,想不想出去看看?”
“可以麽?”,肖興雅驚喜的扭過頭看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仿若水潤的葡萄。
夭夭的笑容又溫柔了幾分,眼睛裏暖暖的情誼幾乎要溢了出來“有我在,當然可以”
“嗯,我知道!”,肖興雅孩子氣的點着頭“夭夭你最厲害了……”,忽的,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你這麽好,不僅武功高強,醫術還這麽棒……我卻一無是處,連獨一無二的感情都無法給你……夭夭,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傻瓜”,男人摟緊了她“你一個天之驕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我卻只是妖魔之子,一個半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