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意氣

無衣加冠禮第二天。

楓岫懶懶的躺在樹上看無衣練射箭,一支,不中,再一支,不中,“你這樣不行。”楓岫皺皺眉道,“夫子說十天後考五經六藝,你這騎射一關始終不過,再練也不是辦法。”

無衣抿着唇角一言不發,再拿一支箭,“嗖——砰”命中靶子邊緣。

楓岫搖頭嘆了口氣,眼見天上驕陽似火,無衣臉都白了,“我有個主意。”楓岫說。

“什麽?”無衣擡頭看他。

“去軍中,找拂櫻和殢無傷,他們兩個從軍這幾年,這點東西肯定已經不在話下。”楓岫看着無衣笑。

“你不過就是找個借口去見拂櫻罷了。”無衣冷笑。

“見又如何,你說說這兩三年,你又見過殢無傷幾次?難為小時候他跟屁蟲一樣跟着你。”楓岫哼了一聲,“我上次見拂櫻還是過年的時候他們放了一天假。”

三年前,軍中招兵,殢無傷毫不猶豫就去了,棘島玄覺一紙薦書讓拂櫻得了一個報名的機會,四人就此分別,聚少離多。殢無傷雖然身份還在,可一旦進了軍中,卻也是從最小的事情一點點做起,無衣也就是年節等他回府拜見丞相才能見一面。

“各人有各人的路,人長大了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還黏在一起。”無衣哼了一聲。

楓岫已經跳下樹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

“無衣師兄,太宮說如果你騎射實在過不去,不如去軍中找找殢無傷,他讓我轉告師兄,無傷師兄必能有所指點。”院子裏跑出一個孩子,正是當年被棘島玄覺抱回的幼子元別。如今整個太學都是棘島玄覺負責,對棘島玄覺的稱呼從夫子變成了太宮。

楓岫一攤手,一臉你看我說的吧的表情看無衣。

元別跑過來,将手中的書信遞給無衣,“太宮說了,把這封信交給軍中管事兒的,能讓殢無傷和拂櫻放幾天假。”

楓岫一把把信搶過來笑道:“學生多謝太宮!”他轉身就朝外面走,一邊走一邊搖了搖手中的信,“無衣,你不去的話,我就跟軍裏管事兒的說殢無傷的假不用放了,反正他跟我倆在一起也沒話說。”

“你站住!一起走!”無衣哼了一聲連忙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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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裏管事兒的倒沒敢為難丞相和太常卿家的兩個公子,看了書信連忙讓人去喊殢無傷和拂櫻,結果兩個人一來楓岫和無衣就愣了一下,一看他倆滿頭灰土,身上甲衣下面的衣服都撕破了好幾處,拂櫻頭盔都掉了,幾縷汗濕的頭發就那麽貼在臉側。

“見過将軍!”兩個人進門先看了一眼楓岫和無衣,又轉頭施禮。

“将軍有令,你們兩個從明天開始放三天假。”軍裏管事的說。

“是!”二人齊刷刷的開口。拂櫻偷看楓岫一眼,楓岫對他眨了眨眼笑。

等四個人出來拂櫻才笑着問,“你們兩個怎麽來了?”

“這不是十天後太學裏考試,六藝精通,騎射這關我倆是過不去了。”楓岫笑着看他,“你倆這又是什麽情況?打架了?”

“操練呢啊,今天練對戰,剛好我倆一組,要不是你們來了我腦袋讓殢無傷薅禿了。殢無傷你下次能不能別跟流氓打架一樣,還帶扯頭發的!”拂櫻哼了一聲。

殢無傷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戰場相遇,什麽樣的都有,練兵就要真練。”

“行行反正我打不過你你說了算。”拂櫻翻了個白眼,又看楓岫,“太常卿大人不是專門請了老師教你功夫?我記得你功夫不錯啊,騎射又怎麽了?”

“是我不行。”無衣臉一紅,看了一眼殢無傷,“所以說……來拜托你。”

“啧你倆穿開裆褲一起長大的還拜托,要不要這麽酸。”拂櫻在旁邊忍不住道,“楓岫,是不沒我啥事了,那咱倆……”

“城東今晚花燈會,我帶了錢。”楓岫伸手拍了拍腰間,對着拂櫻一笑。

“還是你懂我!”拂櫻大笑,“殢無傷,你好好教,我們走了!”他勾住楓岫的肩膀拖着楓岫轉身就走了。

無衣看殢無傷,“所以……”

“你都開口了,一定讓你學會就是了。”殢無傷看着兩個人走遠了,又回頭看無衣,“其實你有事,派人傳信給我,我也能請假過去。”

“多謝。”無衣笑。

……

楓岫坐在馄饨攤前面看拂櫻拿起碗唏哩呼嚕的吃,無奈的回頭,“老板,再來兩碗。”

“兩碗差不多了。”拂櫻把手裏的空碗放到自己手邊,他面前已經放了五個摞在一起的空碗,“你是不知道,軍中那個飯難吃的……我都想去當個夥夫了。”

“你确定不去福滿園吃點好的?我帶的錢夠。”楓岫有點嫌棄的看着那些破碗,“這有那麽好吃嗎?”

“我的少爺,這對我來說已經非常難得了。”拂櫻看着攤主把新煮好的兩大碗又端上來,“你真不嘗嘗?”

“你先吃。”楓岫笑着搖頭,“對了,這次考試之後,我們就不用在太學上課了,父親為我讨了個太樂丞的職位。”

“那恭喜你啊。”拂櫻點點頭,“太樂丞好像是……主持祭舞的吧,你行嗎?”

“小事。”楓岫一笑,“你有什麽打算?”

“西南戰亂,十天後我跟殢無傷随軍出征。”拂櫻說的輕巧,“說不定立個軍功什麽的,我就升官了。”

“你現在是個什麽官?”楓岫問。

“十夫長。”拂櫻答,“你別笑,軍中就是這樣子,沒軍功想升官挺難得,可比不了你們這些有人保舉推薦的。”

“殢無傷呢?”楓岫又問。

“他?他有右丞相保舉推薦呢,來的時候就是個百夫長了。”拂櫻哼了一聲,他突然眼珠轉了轉,壓低了聲音跟楓岫說,“咱們要不要去看看無衣射箭練得怎麽樣了?”

“行啊。”楓岫點頭。

“前面有家點心鋪子,我要吃桂花糕吉祥果和核桃酥。”拂櫻站起身說。

楓岫看着面前這八個空碗,摸了一枚銀錢放在桌上,“老板結賬!”

月上柳梢頭,丞相府內空空的校場裏點了燈,殢無傷給無衣惡補騎射,他看無衣站在那裏拉開弓,走過去攬過無衣的手,“你姿勢不對!”幾年軍旅,他比無衣高了半個頭去,這麽借着身高優勢就把人輕松的圈在懷裏,一手握住無衣拿弓的左手,另一只手抓住無衣的右手搭在弓弦上,“手要穩,開弓力道要大,放手!”

一枚弓箭流星一般直直的盯在了箭靶紅心。

“再來!”殢無傷沒動,就站在無衣身邊在他耳邊說。

房頂上探出兩顆頭來,拂櫻小聲問楓岫,“你看他倆那姿勢,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楓岫看了半天,從頭到尾,殢無傷就沒放開手,“貼的也太近了。”他說。

拂櫻在他旁邊摸出一個油紙包來,打開,還熱着的桂花糕散發着撲鼻的清香。“你猜無衣能拿下這次太學裏第一名嗎?”拂櫻把桂花糕遞到楓岫面前問。

“看他這惡補的騎射,難說。”楓岫伸手拿了一塊糕點,“再說,還有我呢。”他對拂櫻眨眼一笑。

“快把你那欠揍樣收起來。”拂櫻翻了個白眼,“我賭無衣肯定超過你。”

“我贏了的話,等你出征回來,你應我一件事。”楓岫挑眉。

“一言為定。”拂櫻滿不在乎的說,“我贏了的話,你包我一個月的飯。”

“沒問題。”桂花糕入口軟糯清甜,帶着月色淡淡的氣息,夏日的夜晚三分清涼,有風拂過垂柳,正是少年歲月,無憂無愁。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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