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纖塵不染的玻璃窗外, 碧空千裏,一架民用飛機在湛藍的空中留下棉白色的行跡,如水彩畫中徒然添了筆油彩。
畫室內。
在聽聞身旁人突如其來的道歉後, 祁瑾秋有過一瞬間的錯愕,她撇過臉與紀沄眠對視, 低聲問:“為什麽忽然道歉?”
紀沄眠将懷裏的小兔子遞給祁瑾秋,臉上神情淡如雪,一雙明亮的杏眸裏卻藏着小心翼翼。
她緊張的時候, 總是下意識去攥手裏的東西, 譬如此刻。她攥緊垂落在身側的白色裙帶,大拇指往下的虎口處綴着一顆淡褐色的小痣,因她的動作格外明晰。
“賽威尼斯畫展的事情。”她頓了頓,措辭小心,“是我态度不好, 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說話、甚至還拉黑了你的號碼。真的很抱歉。”
抛開前後, 那件事情确實是将兩人關系降到冰點的矛盾中心。聽到紀沄眠的道歉, 祁瑾秋靜默了一會兒,她沒說原諒, 也沒有揪着不放,只是思量問:“在這以前,是我做了什麽事情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嗎?”
因為從一開始,她對她的态度就不太友好。
聞言, 紀沄眠輕咬了下唇。
雖然在來前, 她就在心裏打好了草稿, 甚至還對着空氣默念了好幾遍, 但當她真的置身于其中時, 她還是沒有想象中那麽輕松、淡定。
因為這個誤會, 是她以兔形呆在祁瑾秋身邊時才解開的。
第一次見面的那場沙龍聚會,她去的很晚,到的時候就只剩邊角最後一個位置了,那個位置離祁瑾秋很近,她能清晰地聽到她們的聊天內容。
她記得,當大家聊到動物畫時,有人提問了句“最不喜歡、最不想畫的是什麽動物?”,很多人幾乎沒有答案,極少數會提到深山猛獸,只有祁瑾秋,在衆人目光中輕描淡寫地回答了句:“兔子。”
當時衆人嬉笑,只有她在不解。
後面她們又聊到了什麽她已經記不清了,她依稀記得祁瑾秋說:“兔肉不好吃,兔子...”
她那會除了不解,奇怪,還有幾分的說不清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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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她在洗手間撞見那個女beta給祁瑾秋表白,甚至撲過親上去時,她心中的不喜達到了頂峰。
她雖然交際能力很差,但也聽聞過那個女beta私下風評不好,常常跟魚龍混雜的人亂混在一起,而且在飯桌上,她還聽到女beta說她跟圈外的設計師在一起了。
所以,多種情緒交織下,她誤以為祁瑾秋也是那種,跟她亂混在一起的人。
可這些誤會都在祁瑾秋帶兔形的她,回暮錦別墅那段時間就解開了,她不是讨厭兔子,只是童年陰影在作祟,而且她也沒有跟那個beta攪在一起,她推開了她、拒絕了她。
她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人,一切都只是她誤會了。
可當時的她并不知情,她直接就在心裏給祁瑾秋判了死刑。
在賽威尼斯畫展前的一段時間裏,她??x?常常接到來自陌生號碼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女聲明顯經過了高端變聲器的處理。
“你好漂亮啊,我的寶貝。”
“好想把你藏起來、這樣你就可以只屬于我一個人了。”
“別害怕,不要怕我啊。我只是一個默默愛暮你的人。”
每次她接起,聽到的都是類似的內容,她拉黑一個,那個人又會用新的外地號碼打過來,就像是藏在陰溝裏的老鼠,接連不斷地冒出,難以完全消滅幹淨。
她去派出所報過警,警方在受理後也難以尋蹤到,于是便遲遲沒了下文。
那段時間,她總是如履薄冰,每當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就下意識想要挂斷。
當時她為了畫展的事情忙前忙後,那個人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在接到祁瑾秋的電話時,她的第一反應也是挂斷。直到她瞄了眼,瞧清那是本地號碼才選擇了接通。
她當時的情緒不太好,聽聞祁瑾秋的來意,想起她的為人,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雖然她向來獨來獨往,不善于跟人類打交道,但她也不想跟祁瑾秋那樣品性的人結交,更不想退讓自己忙碌已久的畫展,所以便冷漠地拒絕了她。
往後幾天她又接到那個人給她的電話,那次她用了一個本地號碼。
“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會注視着你。報警也沒用的,寶貝。”
那時是暑期,她卻如墜冰窯。
匆忙挂斷後,祁瑾秋調解畫展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她依舊冷漠,煩悶之餘索性直接拉黑了她。
此後她去市區直轄警局報了案,許是起了作用,在那段時間後,她再也沒接到過那個人的騷擾電話了。
從錯綜複雜的回憶掙脫而出時,紀沄眠松開了攥緊的手。
她依照早就想好的借口,小聲道:“你沒有做什麽,只是那段時間發生了點事,我被影響到了,沒有控制住就把情緒發洩到了你身上,真的很抱歉。”
言外之意,就是跟祁瑾秋本人無關。
她擡起腦袋,烏黑的發絲拂過她白皙的臉頰:“對不起,如果你想出口氣還回來,我可以無條件退出這次畫展。我會跟舉辦方那邊解釋,你不用...”
“紀沄眠。”沉默已久的祁瑾秋叫住她,她身形高挑,側過身觑向她時,明豔的臉上沒什麽笑意,“你說我沒做什麽,那你為什麽又覺得我必須出口氣要你還回來?”
她抱着安靜乖巧的小兔子,上前一步,潋滟的桃花眼緊盯着她:“還是說,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眦睚必報,計較锱铢的鬥筲之人?”
才被松開、布滿褶皺的裙帶又被紀沄眠重新攥緊。
她垂眸望着地面,清淩杏眸裏滿是不知所措,只溫吞吐出幾字:“不是,不是的。”
“那是什麽?”意識到自己太過迫人,祁瑾秋退了半步,拉開兩人間的安全距離,目光深遠地望着她,“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為什麽現在又忽然道歉呢?”
紀沄眠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很嘴笨。
她預想了很多種情況,卻依然難以猜到祁瑾秋的回答。
她不能告訴她,其實她就是..綿綿。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在經歷了前天的應激後,她覺得她人很好、她不想..不想她們之間總是劍拔弩張,尴尬詭谲,如果她願意,她想跟她成為、朋友。
這一切都難以言明,因為在祁瑾秋的認知裏,她是紀沄眠,她不是她的綿綿。
萬般猶豫下,她只能又搬出以前的話:“因為,你幫了我很多次,我覺得你人很好。”
望着眼前仿佛要縮進殼裏的溫吞小蝸牛,祁瑾秋在心底嘆了口氣。
她不覺得這就是真實的理由,可能占一部分,但絕對不是全部。可她也不想再步步緊逼了,因為眼前人這副架勢,好像她再多問一句,她就會鑿開地面鑽進洞裏。
而且在聽聞過她發小和她媽說的那兩件事後,其實她就對紀沄眠有了一點點改觀。
念此,她扯唇笑了笑:“這樣啊,我覺得你人也挺不錯。”說着,她望了眼懷裏眼巴巴的小兔子,莞爾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們之間一筆勾銷。了”
紀沄眠這才擡眸望她,她臉上的淡漠消退了些,杏眸裏閃爍着細碎的光芒。她說的很認真,點頭也是:“嗯。”
“不要再說什麽無條件退出了,這次的畫展是我們一起合作開展的。”為了緩解尴尬,祁瑾秋帶着她邁步走向兩道的作品,解釋道,“有些是我的作品,有些是買來或者拍來的名畫。”
紀沄眠亦步亦趨地跟着她,說話音量很小,“我也很喜歡安塞爾尼亞的作品,她很厲害。”
“嗯,她對色彩層次把控的特別好,我最喜歡她那副《晚霞》,那是上個世紀末我最喜歡的水彩風景畫。”
兩人又沿着往下多聊了些,祁瑾秋的心情逐漸轉好,唇角揚起的笑就沒消過。
她跟紀沄眠的喜好很相似,某些想法總能聊到一塊去。等賞了整一圈,祁瑾秋才帶着她進了小型書房。
比起書房,這兒其實更像是一塊辦公區域,十排書架整齊羅列在房間右端,書架上擺放着各式各樣書籍,其中只有後面三排跟藝術類相關。
她坐在小型沙發上,将小兔子放下,任由它撒歡蹦到紀沄眠的懷裏:“關于那個主題,你有什麽想法?”
“舉辦方只是給了一個主題,但沒有限制具體的類別。我覺得按擅長的來就好。”觸及軟乎乎的小兔子,紀沄眠目光柔和,“你怎麽想?”
“按你說的來。”
紀沄眠有些驚訝,撞入祁瑾秋含笑的目光後,她又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嗯。”
“那要現在就開始嗎?”
“我都可以。”
“你需要休息一會兒嗎?”
紀沄眠搖頭:“不用。”
祁瑾秋站起身:“那我們先試一幅吧,按照你說的試試。”
“好。”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兩人都沉浸在畫裏,雖然她們從未一起合作過,但每一處想法和構思卻總能恰到好處的不謀而合,紀沄眠只是擡頭望望她,祁瑾秋便能知曉她下一筆會落在哪裏。
向來活潑靈動的小兔子,全程都沒有打攪兩人,它安靜地縮在桌沿,絨白的尾巴尖時不時掃過桌面。
不知不覺中,一副用油畫棒法合作而成的畫作已然完成。
畫紙在畫桌上平鋪開來,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懸紅落日,餘晖給波光粼粼的湖面染上了層橘金色,三角形吊橋上的行人姿态閑散,神情惬意。遠處是高聳入雲的萬丈高樓,天地缥缈,襯得橋上行人如一粒砂石。
這與畫展主題‘虛無’十分契合。
祁瑾秋的眼中露出笑意,她心覺,她們的合作好像比她想象中要輕松很多。
她撇過臉去望身旁坐在畫凳上的人兒,倏地瞧見紀沄眠皓白的臉頰上染上了淺粉色的顏料,仿佛綴了片三月春的桃花花瓣。
顏料選用的是進口的新型聚乙H8,相比于傳統顏料,它上色浸潤程度更好,而且也更容易清洗掉。
“顏料沾你臉上了。”她提醒道。
紀沄眠回神,表情迷蒙地像只誤入叢林的小鹿:“嗯?”
祁瑾秋點了點自己臉頰相應的位置:“這裏沾了點顏料。”
反應過來的紀沄眠站起身,放下手中的畫筆,小聲道謝:“謝謝,我去一趟衛生間。”
“嗯。”
祁瑾秋心情很好,她抱起安靜乖巧的小兔子又欣賞了會,繼而發自內心地贊嘆紀沄眠的天賦之高。
對于常人而言,那些晦澀難辨的顏料,落在她手中卻像是拱她把玩的積木,她揮灑自如,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利用這些積木塊,搭建出一個恢弘壯麗的王國。
望着這幅令她十分滿意的合作作品,她捏了捏小兔子的爪爪:“她很厲害。”
兔兔仿佛聽懂了般擡起小腦袋,繼而蹦跶到兩人的畫作上,留下一個無形的爪印。
祁瑾秋被它逗笑,“我們綿綿也很棒。”
被誇贊的小兔子羞紅了耳朵。
此時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了,懸在窗外的太陽比起晨時少了幾分溫和。祁瑾秋将畫紙細致地保存好,接着才抱起兔兔,去飲水機旁等着紀沄眠。
沒過一會兒,衛生間的門被從內往外推開,祁瑾秋的目光停在了她那被揉搓到泛紅的臉頰上,她不禁問:“是那個顏料難洗掉嗎?”
紀沄眠搖頭:“我皮膚比較敏感。”
祁瑾秋懂了。
萬物進化都依據弱肉強食的法則,分化後的Omega與alpha間簡直天差地別,相比于alpha高挑、強壯的身形,Omega往往都更加嬌小柔弱,當然,她們的相貌也更加精致柔美些。
沒了合作畫畫時令人沉浸的氛圍,兩人又無端沉默了下來。很快,祁瑾秋就打破了這種不穩的沉默:“方便一起吃個飯嗎?以後合作愉快。”
紀沄眠抿了抿唇,紅潤的唇瓣如同最嬌柔的花蕊??x?:“方便的。”
“嗯,那走吧。”
檢查了遍畫室的水電,祁瑾秋才關阖那扇智能防護門。兩人乘坐電梯下了一樓,現在也算是下班高峰期,來往的行人時不時會瞥向紀沄眠的臉。
祁瑾秋察覺到這些打量的目光,情緒淡淡地垂下眼簾,默然地望着懷裏的小兔子。
這片開發區她還算熟悉,所以在提出邀請時心中就有了餐廳選項。沿着過道一路向前,祁瑾秋帶着她走進了這片最為聞名的花園餐廳。
節假日人流量大時,花園餐廳還需要提前預定座位。
原本她以為今天是正常的工作日,人流量應該會少很多,所以就沒有提前預訂。可沒想到一走進去,她們就被服務員告知已經沒位置了。
站在她身後的紀沄眠輕聲問:“換一家嗎?”
祁瑾秋正想點頭,就聽到了二樓的樓梯傳來了熟悉的招呼聲:“瑾秋,瑾秋。”
她擡頭望去,瞧見是秦芝蓓時點頭笑了笑。秦芝蓓從樓梯下來,鹿眼彎彎:“你怎麽在這邊?”
“去了趟畫室。”
秦芝蓓欣喜地望着她懷裏的可愛小兔子,臉上綻放的笑容卻在瞧見她身後的紀沄眠時僵住。她下意識想要拽過祁瑾秋,将兩人間的距離扯遠些。
祁瑾秋察覺到異常,撇過臉溫聲問:“怎麽了?”
“你看看你身後站着誰?”秦芝蓓壓低音量,“紀沄眠欸。”
祁瑾秋失笑。
她的三個發小裏,商迩常年在生意場沉浮,是四人中最理性、冷靜的生意人,柳怡薇年紀最小,性子卻是最靜得下的,用一句柔情似水來形容最合适不過。只有秦芝蓓夾在中間,活潑開朗,從小被家裏人驕縱,愛憎分明。
所以當她得知她們兩之間的矛盾後,她的情緒起伏比祁瑾秋這個矛盾事件的本人還要鮮明。
念此,祁瑾秋低聲道:“待會再跟你說。”
“我跟薇薇一起吃飯,還沒開始上菜呢,你要不要來?”秦芝蓓問。
祁瑾秋望向身後緘默不言的人,退了兩步退到她身邊,繼而偏過臉問她:“這家餐廳的味道算的上是這片區域的頂尖,要跟她們一起拼個桌嗎?她們都是我發小,人很好。”
紀沄眠沒有意見:“我都可以。”
“好。”祁瑾秋朝秦芝蓓道,“走吧,一起上去。”
即使很不解,秦芝蓓也依然保持體面,沒有多言。
她走在前面帶路,花園餐廳的二樓才真正與其主旨相符,比起一樓擺放的鮮花,二樓顯然精致的多。
從頂端到牆角的每一處,都綴滿了色澤鮮豔的花朵,每一朵都被餐廳的工作人員用特殊的方式固定住,以确保不會在用餐途中出現意外。餐桌和桌椅都與市面上的常規款不同,象牙白的切割理桌面形狀并不規則,似五角星板的桌沿放着鮮花制成的香蠟,熏香淡雅怡人,毫不嗆鼻。
秦芝蓓訂的是靠窗的位置,觀賞性最好。
一桌一共五個位置,等到紀沄眠坐下後,祁瑾秋才狀似随意地坐在她身邊。
她覺得紀沄眠應該會有點不自在,所以特意坐在她身邊,以免她尴尬。她不是沒想過換個地方兩人單獨吃飯,但她沒有開車,附近也沒味道更好的餐廳了,而且竟然已經被秦芝蓓撞見并邀請了,她也不好再拒絕提議。
坐在角落的柳怡薇瞧見兩人,笑吟吟地朝祁瑾秋點了點頭,繼而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柳怡薇。”
“你好。”臉上的冰雪消退了些,紀沄眠輕聲道,“紀沄眠。”
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如山澗流水拂過岚玉石,給人的感覺特別舒服。
柳怡薇主動打開了話題:“我知道你,我看過你的畫,畫的特別好。”
“謝謝。”
祁瑾秋坐在她身邊,主動給她倒了杯茶:“嘗嘗這家特有的花茶,還挺不錯的。”
見到兩人的互動,秦芝蓓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嚴重懷疑她的發小,已經被被紀沄眠的美貌迷惑的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于是連忙喝了口熱茶壓壓驚。
上菜間,紀沄眠獨自去了趟衛生間。
秦芝蓓立馬抓住這個時間縫隙,連小兔子都不看了,就興沖沖地問:“你跟她怎麽在一起啊?你怎麽還給她倒茶啊?我們也就幾天沒見,你們之間就這樣了?”
“哪樣?”祁瑾秋好暇以整地望着她,“我沒給你倒過茶嗎?”
秦芝蓓眨了眨眼睛,醍醐灌頂道:“噢噢,我懂啦。你這是殺人誅心,你是不是想趁着這個合作機會跟她維持表面朋友關系,然後等合作結束再...”
柳怡薇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不禁道:“蓓蓓,你是不是看小說看多了?這哪跟哪呢?”
“少看點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然你這怎麽贏得過商迩?”祁瑾秋摸了摸懷裏安靜的兔兔,“你想象力太豐富了,薇薇說的是對的,之前的事情是誤會,她已經跟我解釋清楚了。”
“什麽誤會?”秦芝蓓不信,“你肯定是中了她的美人計。”
祁瑾秋實在驚嘆于秦芝蓓的想象力,纖細的玉指輕敲桌面,她正兒八經道:“解釋清楚就好了,你別想太多了。”
“那你現在跟她是什麽?”秦芝蓓提問,“朋友?”
祁瑾秋撐着臉頰,心中也在思索這件事。
紀沄眠對她的态度确實轉變了不少,她也願意相信她說的那部分原因,可是..紀沄眠只是說覺得她人很好,就沒了下文。
朋友麽?
她是很有邊界感的人,對友情和愛情的态度,向來都是寧缺毋濫,所以這麽些年,身邊總共也就這幾個交好的好友。
在合作完第一幅畫後,她覺得以前的确是她對紀沄眠的認識不夠。這個天賦異禀,創作大膽的新起之秀,遠比她想象中更為優越,更有魅力。
而且她跟紀沄眠有很多相似的見解與喜好,如果能跟這樣的人成為朋友,應該...
“你不會還有其它的心思吧?”柳怡薇調侃出聲。
這一個問題将祁瑾秋的思緒扯了回來,她淡笑着搖了搖頭:“沒那回事。”說完,她又跟秦芝蓓多提了幾句,“我跟她之間的事情已經了清了,她人也比你聽到的那些傳言要好。”
“懂你的意思啦!!”秦芝蓓癟了癟嘴,“就是讓我放緩态度是吧?”
祁瑾秋但笑不語。
“放心,我對她那樣完全是因為你們之間那點事。竟然你們之間已經說清了,那我肯定不會再那樣了。”她嘟囔了句,“我又不是真的很讨厭她。”
瞥見杏色的身影,柳怡薇提醒道:“別說了。”
三分鐘後,這桌點的菜幾乎都上滿了。四人神色各異,祁瑾秋潔癖重,即使到這樣的三星級餐廳也不忘用開水洗淨碗碟,她轉動轉盤,輕聲詢問身旁人:“你喜歡吃什麽?”
人是她帶過來的,她自然不能什麽都不管。
紀沄眠望了她一眼:“我自己來就好。”
“行。”說着,祁瑾秋還是用公筷給她夾了塊芒果鮮魚肉,“那你自己夾。”
紀沄眠垂眸望着裹滿了清香芒果汁的魚肉,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飯桌上,秦芝蓓如消音般沒再多說什麽,只有偶爾替柳怡薇夾菜的時候才會嘟囔兩句她太瘦了。
一頓飯下來,紀沄眠吃的很少,碗裏的那塊魚肉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見她吃得少,祁瑾秋又讓服務員上了一輪甜品。
期間,柳怡薇會适當跟紀沄眠聊幾句。她自帶親和感,講話聲音也溫柔,就連遇上紀沄眠這樣的高嶺之花也能依舊笑吟吟的。
秦芝蓓百無聊賴地望着睡着的小兔子,直到上了甜品她才打開話匣子。她主動給紀沄眠介紹,圓圓的鹿眼特別讨喜:“這一份最好吃,你嘗嘗吧,肯定合你的胃口。”
她将那碟慕斯蛋糕轉到的紀沄眠面前:“給你。”
紀沄眠有些意外,氤氲着水霧似的杏眸眨了眨,她拿下蛋糕,小聲道謝:“謝謝。”
“不客氣。”秦芝蓓笑了起來,“快嘗嘗。”
“嗯。”她拿起勺子挖了塊邊角,質地綿密,入口即化,“很好吃。”
“是吧,我就說你肯定會喜歡的。”秦芝蓓笑了起來,把另一碟布丁端給了柳怡薇。再轉身時,她無意間瞥見了紀沄眠垂眸時精致無缺的側臉,當即愣在了座位上。
祁瑾秋見她久久不動,語氣不解:“怎麽了?”
電光火石間,一朵粉色的蘑菇雲在秦芝蓓的腦海中炸開,就連她的臉頰上也染上了緋色。她擡手捂住臉,手指縫隙間仍睜着那雙圓乎鹿眼望紀沄眠:“沒什麽!沒什麽!”
過了會兒,她才湊到柳怡薇身邊小聲說:“薇薇,她真的很好看欸。”
柳怡薇戲谑道:“誰說我是個顏控來着?”
“哎呀!”秦芝蓓跟她嘀咕,“那不是以前嘛!我剛剛跟她對視的時候,我的心跳都加快了呢,真的好漂亮哦。”
兩人輕聲密語,祁瑾秋見紀沄眠吃了大半??x?,溫聲問:“這個真的很好吃嗎?”
“嗯。”紀沄眠認真點頭,一點兒也不敷衍。
過了會,服務員過來清空盤時,祁瑾秋倏地瞥見身旁人白皙的脖頸上暈開了一片淡淡的粉。她正想出聲提醒,就瞧見紀沄眠神色驟變,手中的鐵勺倏地跌落在地。鐵勺與地面相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回蕩在角落一隅。
三人順着聲音瞧去,卻見她呼吸急促,脖頸上的粉色痕跡沿着臉頰不斷往上攀岩,如一朵妖異的薔薇盛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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