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驟雨轉變成綿綿細雨, 淡紫色的窗簾遮掩住所有的秋景。
兩人四目相對時,祁瑾秋仿佛變成了一只提線木偶,她所有的微妙變化都交由紀沄眠掌握。這種感覺對于感情史一片空白的人而言, 無疑是陌生的。
理智逐漸回籠,她耳根滾燙地撇開視線, 松開了兩人十指相扣的手。車廂內的旖旎讓人面紅耳赤,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祁瑾秋也有些不懂,該怎麽打破此刻微妙的靜谧。
她不說話, 從床上坐起的Omega也不會主動開口。兩人在這方面格外有默契, 一場了無硝煙的戰争拉開了序幕,空氣中仿佛洇出了清冷淡雅的白茶香、及馥郁迷人的小蒼蘭香,香味萦繞在兩人的鼻尖,飄落數朵無形的花瓣,最終還是祁瑾秋認了輸。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些, 深情款款的桃花眼不經意間撇過Omega的紅唇:“你還記得發出了什麽嗎?”
從始至終都很安靜的紀沄眠神情淡淡, 困惑問:“發生了什麽?”
聞言, 祁瑾秋舒緩了一口氣。
有的人喝酒後會将自己做過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但有的人卻會大腦空白般斷片。從紀沄眠的反應不難看出, 她明顯是屬于第二種。
不記得也好,祁瑾秋心想,畢竟她們..她們現在還是朋友,但車廂裏發生的事顯然超出了正常朋友的界限。而且紀沄眠那麽害羞, 如果她記得的話, 小蝸牛可能真的會一直縮在殼子裏, 羞怯地不肯出來。
她這麽想着, 也是這麽安慰着自己。
可不知為何, 聽到紀沄眠這麽說, 她還是隐隐有些悵然和失落。
“那你還記得些什麽?”祁瑾秋問。
“我記得我們吃完飯等雨小就上車離開了。”紀沄眠抿了抿唇,垂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上車後發生了什麽我都想不起來了。”
祁瑾秋刻意避開那些缱绻時光的細節與她解釋:“你還記得吃午飯的時候,院長遞給我們的那兩瓶易拉罐嗎?那其實是摻了酒精的飲料,度數很低,只有四度。這種飲料國內商場也常常售賣,按理來說是不會醉的,所以我當時才沒告訴你,可沒想到你滴酒都沾不得。”
她揚起明媚的臉龐,語氣真誠道:“不好意思,是我的問題。無論怎樣,我都應該跟你說一聲的。”
這種酒精飲品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酒,很多小孩過年時都會嘴饞地嘗一嘗。她是真沒想到,紀沄眠會醉的那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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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潢簡約的室內,紀沄眠看似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說話語速不夾雜任何赧然,仿佛是在問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我喝醉後做了什麽嗎?”
聞言,祁瑾秋眼底露出了笑意:“沒有,你坐下就睡着了。”
既然紀沄眠已經記不得了,那她也沒有必要提出來。她想。
可她觀察的還是不夠仔細,亦或是一切疑惑迎難而解、她的心态完全轉變後,她沒再好意思像以前那般,明目張膽地放肆打量紀沄眠,以至于她沒有捕捉到床上Omega垂在側邊的手将被子捏出了褶皺,清淩平靜的杏眸裏潛藏着羞怯。
“麻煩你了。”紀沄眠低聲道,“謝謝你送我回來,給你添麻煩了。”
“小事,不用說謝。”祁瑾秋站起身,先一步離開了房間,“我先去看看綿綿,這個點它可能也睡醒了。”
紀沄眠點頭:“嗯。”
一扇門之隔,祁瑾秋的心境卻全然不同,她淺淺呼出一口氣,而後蹲下身去揉睡醒的小兔子腦袋,語氣溫和:“綿綿,待會才能回家哦,你餓了嗎?”
小兔子安靜地望着她,軟乎乎像果凍般的兔耳朵聳拉微垂,兩只爪爪乖巧地放在墊子上,身體攤成一團棉花糖。
“這幅樣子就是還沒餓。”祁瑾秋戳了戳它的絨白前爪,“再等一會哦。”
小兔子倏而蜷縮成一團,就像之前掉進杯子裏,四只爪爪黏附起來,毛茸茸的模樣像極了小雪球。它似乎不好意思了起來,閉着眼睛開始裝睡,無論祁瑾秋說什麽,它都一動不動。
沒過一會,主卧的象牙白房門從內推開,身形曼妙的Omega穿了件杏色針織開衫,清冷眉眼間的薄雪仿佛融化了些:“想喝什麽?冰箱裏有很多飲料。”
祁瑾秋委婉地拒絕道:“下次再喝,我先帶綿綿回家了,明天畫室見。”
秋雨才停歇複又重新席卷而來,一覺睡醒已經将近四點了,這個點就算再去畫室最多也只能趕完一幅畫。她從來都不小瞧Omega,beta,可第二性別帶來的差異十分明顯,如果她讓一個剛醒酒的Omega,冒着大雨去畫室裏畫畫,她媽一定會痛批她。
而且,她也舍不得。
聞言,紀沄眠穿着粉兔子拖鞋緩緩走到飲水機旁邊,曲身接了杯水。她微微俯身時,黑稠的發絲散落拂過臉頰,露出了紅如血月的耳朵。
祁瑾秋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麽,只是一瞬便禮貌地撇開了視線。
紀沄眠盛了兩杯水,其中一杯放在了祁瑾秋身旁的沙發桌上,她掀起眼簾,輕聲道:“好,明天再見。”
“嗯,那我先走了,晚上記得吃飯。”說完,祁瑾秋便将那杯溫白開一飲而盡。
“好。”
兩人心照不宣、祁瑾秋将紙杯丢進垃圾桶裏時,瞄見裏邊有兩個新拆封的書袋。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車廂裏紀沄眠一臉單純地說墜入愛河的場景。按壓下的心思随着書袋折痕被撕開的口子,緩緩湧出,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新買了書嗎?”
紀沄眠頓了下:“嗯。”
“方便問一句叫什麽名字嗎?”祁瑾秋打量着她的神情,眼底笑意越發濃厚,“我最近也想多買幾本書看看。”
紀沄眠呼吸微滞,靜默片刻才極其小聲道:“《查爾斯心理學秘密》,《中世紀油畫史解析》。”
“這兩本我之前聽過,怎麽樣?好看嗎?”
“好看。”
每場戰争的結局似乎都是注定的,無論她如何占據上風,最後都會以失敗告終。歸根到底,無非源于她喜歡紀沄眠。她喜歡這個瑰姝的Omega,所以她難以穩定軍心,紀沄眠只要稍微流露出一點難掩的無措,她都會交付自己的軍旗,直接宣布投降。
因此祁瑾秋沒再揪着不放,她抱起不知為何十分羞赧的小兔子,跟紀沄眠道別後便離開了。
而她一走,老式風格的裝修房內,立即漾出了一股極淡的小蒼蘭香。
紀沄眠坐在沙發上,手指攥緊紙杯,嫣然的花瓣唇被她咬的越發潋紅,從醉酒後便憋了許久的兔耳朵和兔尾巴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因為過度羞赧,連帶着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将被攥出褶皺的紙杯放下,她面紅耳赤地捂着臉,甚至都不敢回想她喝醉酒後發生了什麽。
她沒有斷片。相反,對于她做過的每件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逼仄的空間內,她黏在祁瑾秋身上,無論怎樣都不肯下來,甚至還主動親了祁瑾秋。腦海中光是冒出這些,就夠她羞赧好一陣了。
她覺得自己...特別丢人。
很丢她作為一只兔子的臉。
她之前從來都沒碰過酒,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醉酒後是那副模樣,既話痨又黏人。
而且她說的都是...什麽?
紀沄眠越想臉越紅,等牆上挂鐘裏的秒針轉了五圈後,她的臉如熟透的蜜桃,仿佛掐一下就會漏出香甜可口的汁水。她渾然不覺,甚至還羞憤地捂住了兩只滾燙的兔耳朵。
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那樣做?
她才剛确定自己的心意,如果祁瑾秋因此而讨厭她,覺得她私生活有問題、她該怎麽辦?
她越想越亂,倏地邁起步子重新回到卧室??x?裏。她将那兩本藏在密碼櫃裏的書拿了出來,同時也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不要慌張。
她翻開書錄,視線緊鎖八十七頁的心動技巧——如果心動對象讨厭你、或是對你抱有成見該怎麽辦?
瑩白的指尖很快便翻到了那一頁。
她細致地浏覽着,目光從第一句話徐徐往下——首先、沒有攻略不了的人,只有你學不會的技巧。
瞧見這句話,紀沄眠扯過坐墊,嚴謹地端正坐姿,毛茸茸的兔尾巴拂過坐墊邊沿時,她認真地對着自己的尾巴說:“不要再亂動了,我在學習。”
她面若桃李,說話時粉白色的兔耳朵會稍稍聳動,仿佛在替委屈的尾巴發出抗議。
這是一件很嚴肅、也很重要的事情。
紀沄眠不敢懈怠,俨然已經忘了是因為她害羞和緊張、所以她的尾巴才會動。說完,她全身心都投入到戀愛知識的學習中,專心致志地順着往下,甚至還拿出紅筆認真地做筆記。
[主動、但也不要太主動。你要讓她知道你在意她。]
[如果她不抗拒你的主動,那就說明在她的心裏,她至少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讨厭你。這是一個很好的開頭!請謹記主動!]
[低級的主動是變成黏人的小貓咪,可要想真正攻略下心動對象,這遠遠不夠。你需要拉扯!請注意,是有效的成年人拉扯!]
....
[以上提到的眼神、動作、氛圍、言語都是拉扯裏最有效的手法。你必須要學會善于運用。]
一連串看下來,紀沄眠的臉卻越來越紅,頭頂仿佛也熱得冒煙,就連那兩只手感極好的兔耳朵也越發粉嫩,整個人好似蒸完桑拿出來。
真的…會有用嗎?她想。
另一邊。
祁瑾秋正開着車,途中發現腿間的小兔子越發滾燙時,她擔憂地停了下車。
她雙手合十,将小兔子捧起平視:“綿綿不舒服嗎?”
小兔子不敢望她,翻過身用兔尾巴對着她。
“前面有一家寵物醫院,我帶綿綿去看看好不好?”
聞言,兔兔的兔尾巴都要委屈地炸開了,那雙漂亮澄澈的琉璃眸子清淩淩地望着她,許是真的擔心會被送去醫院,兔兔忍着羞在她掌心讨好地蹭了蹭。
“我知道綿綿不想去,但你現在的體溫很高。”滾燙的體溫沿着她的掌心紋路,蔓延至她的十指,她擔憂道,“去看看好不好?”
小兔子跳到副駕駛座,落地時發出了氣鼓鼓地跺腳聲,祁瑾秋伸手去抱它,指尖再将要觸及前,被小兔子一口咬住了。
祁瑾秋早就猜到了她養的小兔子怕醫院,但也沒想到竟然到了這個份上。
指尖傳來溫軟的觸感,另一只手順勢而下,将小兔子又抱回了懷裏。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綿綿不想去醫院的話,就早點回去讓家庭醫生過來看一看好嗎?”
像團糯米滋似的兔兔認真地打量着她,确定她沒有騙兔,才重新任由她抱着,沒再扭動掙紮。
“乖,我開車呢。”
溫柔如月光般的語氣讓小兔子原本降下的溫度又逐漸升了起來,意識到不妙,它急忙蹦跶到側面櫃上,而後窩成一團小毛球,像極了一個裝飾玩偶。
祁瑾秋沒有讓它下來,加快車速一路暢通無阻回了別墅。等她再去抱小兔子時,驚訝地發現溫度已經降低恢複正常了。
在她繞進山路後,雨便停了。可天邊依然遍布陰霾,冷冽晚風中夾雜着濕意。她将小兔子抱進懷裏,用外套給它擋風,邁入客廳時,恰巧遇見了正準備出去的祁筝。
“怎麽樣?”
“嗯?”祁瑾秋有些不解。
“我聽媽說,你去參加基金會的活動了。”祁筝理好西裝領帶,修剪完的利落短發被夾在耳後,冷白的耳垂上綴着祁氏名下昂貴的黑鑽耳環,“是陪人去的吧?”
祁瑾秋并沒有否認,她早上十點時接到了她媽的電話,當時她在幫紀沄眠拿物資,事後再回電話時把早上出門的緣由全都交代清楚了,所以她并不意外她姐會知道。
“以後我會把每個月百分之十五的收入投入基金會。”
祁筝漠然的眼底浮現笑意,如果沒有那只嬌氣的小兔子在,她興許會點一支煙:“百分之十五?确定嗎?”
“嗯。”祁瑾秋堅定道,“以後有活動第一時間告訴我。”
祁筝瞥了眼手腕上名貴的腕表,沒再多言:“嗯,走了。”
智能防護門重新關阖,偌大的客廳只剩她一人。她坐在沙發上,正準備給家庭醫生打個電話,懷裏的小兔子卻先一步察覺到她的意圖,擡起爪爪拽住了她的手指。
祁瑾秋失笑:“綿綿。”
兔兔無聲地與她對峙,且為了讓兩腳獸放下心,它分外黏人地在她的掌心蹭來蹭去,就像一團來回撚搓的小雪球。最後,唯恐兩腳獸讓醫生來,它甚至活蹦亂跳地跳起了兔兔舞。
手舞足蹈的模樣讓祁瑾秋心都軟了。
她捏住它的小爪子,小聲問:“真的有這麽讨厭醫生嗎?”
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流露出絲縷委屈。
祁瑾秋溫聲軟語地哄道:“好,那我這次先不讓醫生過來,下次不能這樣哦。”
兔兔歡喜地揚起小腦袋在她指腹蹭了蹭。
晚上六點半,祁母從世家間的聚會回來了,瞥見祁瑾秋,她難得沒有過問感情上的事情,只是問了她幾句身體情況。
吃晚飯前,祁瑾秋給紀沄眠點了份五星級連鎖酒店的豪華單人餐,且細致地備注上了一大堆,那句充斥着感嘆號的[把芒果醬換成藍莓醬]尤為明顯。吃完晚餐,整棟別墅都靜下來後,祁瑾秋才有時間去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
因為想通了心意,她心花怒放。但這并不意味着這就可以了,她只是剛剛邁出了一步,剩餘的九十九步,都還需要努力。
她沒有追人的經驗,只有一顆熱忱滾燙的心,所做的一切都由最本能的喜歡所驅動。
輾轉反側間,祁瑾秋決定向好友求助,她操之過急,都忘了三個發小都是單身這回事。可在撤回消息已經來不及了,時間已然超過了兩分鐘。
【瑾秋:在幹什麽?@全體成員。】
熱愛潛水冒泡的秦芝蓓立馬回複了消息:【可憐蓓蓓:躺床上玩手機呢。】
【薇薇:加一。】
【商迩:加班熬夜。】
好在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一切尚有餘地。她沒有刻意掩過這個話題,而是輕描淡寫地說。
【瑾秋:睡了。】
【可憐蓓蓓:什麽意思?!大半夜的問一句勾起了我的興趣,又給我整一句睡了。年輕人睡那麽早幹嘛?怎麽,趕着去夢裏跟誰約會啊?】
【微微:哇哦。[小熊探頭.jpg]】
【瑾秋:不然呢?】
回複發出,祁瑾秋有過瞬間的無奈,她是太急了嗎?怎麽盡往朋友裏的火坑跳。三秒後,她撤回了消息,可已經來不及了。
【可憐蓓蓓:啊!!!我看到了什麽?是誰?是誰!快點告訴我!不然我吵得你整夜都睡不好覺。】
【微微:原來真的有情況了呀[小貓笑.jpg]】
就連商迩都難得八卦了句:【商迩:我也想知道是誰?】
沉靜的小群被祁瑾秋炸起了波瀾,她沒有如發小們的願,而是扯了個借口應付過去。
【瑾秋:亂說的,看不出來嗎?別想了,早點睡吧。】
【可憐蓓蓓:我不信!你不說我也猜得到!哎呀,某人也不臉疼,明明之前才跟我說...】
【微微:說什麽說什麽?蓓蓓!我也要聽。】
【商迩:說來聽聽。】
【可憐蓓蓓:這是我們兩之間的秘密,才不告訴你們呢!哼=w=】
見狀,祁瑾秋才放心地放下了手機,她将昏昏欲睡的小兔子抱到枕頭邊,給它蓋了條專用的小毛毯才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早上。
按照往常的約定時間,她早早開車來了畫室這邊。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送花、想送禮物、想将整顆心的喜歡都送給紀沄眠。可她也明白要慢慢來的道理,更何況她跟紀沄眠之間也才修複關系不久。
所以她只繞路給她帶了份、許多人排着隊去買的、大火熬制的營養三米粥。
她先一步到了畫室,先是開啓新拿過來的清潔機器人打掃幹淨,才将那碗三米粥擺放在姜白的理事桌面上。距離九點還有二十分鐘時,祁瑾秋聽到了門鈴響聲。
裏面有人時,智能防護門會顯示紅鎖,這點她告訴過紀沄眠。她快步走過,在打開防護門的前一瞬,又迅速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和碎發,整套流程下來沒有超過二十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紀沄眠。
紅鎖經由指紋解開,晨光沿着縫隙悄然傾入室內,那條狹窄的縫隙越來越大時,缱绻晨光也染亮了門外人的身影。
最先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張精致惑人的臉,紀沄眠安靜地站在門沿邊,身穿一襲淺紫色的絨質??x?長裙,神秘貴氣的顏色襯得她越發奪目,就連晨光都格外偏愛地停在了她的臉頰上。束腰款式的長裙勾勒出她的蜂腰削背,她秀發垂耳,唇赤如丹,眼下的淚痣不染而緋。
祁瑾秋被這潑天豔色晃得怔神,靜默了會才在紀沄眠觑過來的目光中找回自己的聲音:“早。”
“早。”
晨光退散,兩人進畫室時,祁瑾秋注意到身旁的人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具體是哪裏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我帶了份三米粥,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她說的十分自然,字句不提自己提前去也還是排了一個小時長隊的事,仿佛真的只是順便随手帶的。
紀沄眠的眸底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被她掩飾而下。她拂過長發打開紙袋,佯裝鎮定地拿出裏面的豐盛早餐,說話聲音仿佛摻進了風:“我以為...”
來前練過三遍的話在舌尖打轉,意識到自己一開口就說錯了,紀沄眠倏地有些緊張:“我過來的時候也買了早晨,你要不要也嘗嘗?”
紙袋裏,透明的包裝盒旁,還放着一小束包裝有些別扭卻又極其用心的油桐花。
祁瑾秋露出笑容:“好啊,一起。”
“為什麽不收昨晚的餐錢?”瞥見泡沫盒裝的粉條,紀沄眠倏而問。
聽她提起,祁瑾秋才想起了昨晚飯後發生的事。當時她興致勃勃地給紀沄眠點了餐,酒店配送員送上門後,紀沄眠先是給她打了個電話問清事情緣由,确定沒有送錯才領了餐。
過了會,紀沄眠又給她轉了筆錢過來,話裏話外都是客套地讓她領了,下次也別再給她點。
整整一個晚上過去,她都沒有領那筆錢。
思及此,祁瑾秋莞爾道:“朋友之間都是有來有往,你請我們四個吃了飯,還帶我去參加活動,我給你點一頓餐,難道不是很合理嗎?”
她知道紀沄眠廚藝不精,離開是因為想給彼此一點緩沖時間,而非不在意。她很擔心紀沄眠醉酒後只匆匆吃點素食凍品墊肚子,所以才擅自給她點了餐。
紀沄眠無法從人類社交層面反駁她的推辭,只能小聲地堅持道:“以後不要點了。”
祁瑾秋并沒有應,而是用岔開話題的方式吸引紀沄眠的注意力:“先吃東西吧,不然就冷了。”
“嗯。”
兩人相對而坐,祁瑾秋先打開了話匣子,并試圖以此來做掩飾,從而獲取更多關于紀沄眠的有效信息。
她饒有興致地給她說着,昨晚小兔子跟她撒嬌不去醫院的事,沒有瞥見紀沄眠被秀發掩住的櫻桃紅耳垂。
“它真的特別可愛,在我手心蹭來蹭去。”祁瑾秋對于一人一兔間的微妙渾然不覺,“你以前養的兔子會這樣嗎?”
根本就沒有養過兔子,且本身就是她說的那只可愛兔兔的紀沄眠,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很快,她便想到了昨晚做的筆記,輕咳了聲,眼波婉轉道:“你也喜歡兔子嗎?”
“還好。”祁瑾秋很坦率,“我也不确定,因為我只是比較喜歡綿綿。”
紀沄眠臉熱的厲害,沒再接話。
“平時除了畫畫,你還喜歡做什麽?”探出爪子試探完,祁瑾秋狀似不經意地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紀沄眠本來想誠實地回答她沒什麽興趣愛好,可想到昨晚背了兩個小時的筆記,她決定盡量讓自己聽起來豐富有趣些:“看書、游泳、還有聽演奏會。”
紀沄眠很滿意自己的答案,因為這簡直完美符合書上的标準。
祁瑾秋眼中笑意更甚,她不露聲色地打量着對座的Omega:“我也很喜歡你說的這些,芝蓓在市南新開了一家游泳館,周末要一起去看看嗎?”
作為一只根本就不會水的兔子,紀沄眠睜圓了眼睛,竭力控制住自己下意識想去數理石板面紋路的視線。
“嗯,怡薇媽媽是國內頂尖的大提琴演奏家,阿姨正在舉行世界巡演,這周五來S市。她給了我們幾張門票,你有興趣嗎?眠眠。”
對音樂演奏一點都不感興趣,只覺得兔族的兔兔歌最好聽的紀沄眠攥緊了衣角,因為說謊,羞到指尖都洇出了桃花瓣似的粉。
可祁瑾秋不知道這些,她以為紀沄眠是真的感興趣。
她放下手中勺子,姿态閑适地往後倚,瞥見Omega似乎在猶豫不決,她撐起右臉,目光含笑問:“并不是只能選一個。如果你願意,那我們周五先去聽柳姨的演奏會,周末再開車去游泳館。可以嗎?眠眠。”
作者有話說:
眠眠:(o゜▽゜)o☆
蟹蟹小天使們的支持啦!下面請欣賞兩個笨蛋的極限拉扯:D
感謝在2023-02-16 00:25:21~2023-02-17 00:18: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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