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烤平菇

若是往常, 陳容氏一般都會讓兩個閨女自己吃了。但是那烤過的土豆香味一直在自己的鼻尖萦繞，動作快過大腦，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 她已經低頭咬下了一片。

察覺到旁邊圍觀人的目光, 她臉上隐隐有些發燒，低下頭去快速咀嚼後咽下, 摸摸兩個閨女的頭：“你們快吃吧，娘這裏有呢。”

兩個丫頭開心地繼續去吃了起來。見周圍人的目光移開, 陳容氏這才悄悄咽了口唾沫，回味着方才的土豆味兒。嗓子眼兒還能感受到微微的辣, 嘴裏還滿是土豆的焦香味。要是土豆都能這麽好吃, 她願意天天吃土豆。

她拿起那串排骨。兩個丫頭牙還沒換完，這骨頭不知道能否咬得動。牙齒咬進肉的那一刻，一股微燙的肉汁噴薄而出，鹹辣的肉香味中還帶着微微的甜, 不知道是用什麽腌制過的，不同于其他的排骨風味。關鍵是, 雖然邊緣烤得有些焦, 但內裏的肉完全是軟嫩的，一點兒也不柴, 兩個姑娘一定咬得動。

兩個丫頭吃得那叫一個搖頭晃腦，完全是出來大快朵頤的。陳容氏看得滿臉都是笑容，将兩個孩子喜歡的肉留給她們, 自己拿起了一串平菇。咬下去的第一口她就愣住了：平菇烤得比其他的吃食都過一些, 咬下去咔擦一聲竟然有脆感, 然而咬到裏面, 竟有些彈牙, 仿佛是肉一樣的質地。平菇還能有這樣的口感呢？

瞧見第一個人和陳容氏一家的表現，衆人這還有什麽不懂的，紛紛湧上去要起了串兒。哪怕是再吝啬的人，一文錢也是掏得出來的，要一串過過嘴瘾也是可以的。

連珞珞絲毫不慌，按照每個人的順序将菜在架子爐上依次排開，每一樣什麽時候翻面什麽時候刷油什麽時候撒調料都是胸有成竹。她面前那麽多瓶瓶罐罐，各種顏色的調料琳琅滿目，她都能一一分辨清楚。

旁邊本有供人坐的桌椅板凳，但是大家何曾見過這樣新奇的烹饪方式，都不願意走，在旁一邊看着一邊偷偷咽唾沫。

有些人瞧見這邊圍得滿滿當當，也探了個頭進來瞧。瞧見這架勢，基本上都走不動路了。雖然衆人也都烤過食物，但都是在外頭的時候烤一只雞什麽的，只圖個飽，內裏能烤熟就不錯了。如今瞧見有人這樣燒烤，都紛紛湊了過來。

這樣一來，這街占去了大半，行走的人還好，唯獨那馬車就有些過不去了。

只見馬車一晃，實在避讓不開，只得停了下來。車門處的簾子被人從裏頭打起，小翠的臉拉得老長：“怎麽回事？怎麽不走了？”

車夫用衣袖擦了一把額上的汗，賠笑道：“客官，這邊的攤子上圍的人太多，擋了些路。我這就下去跟他們說說。”

同坐在外頭的松問也點點頭：”這裏特別多人，聞着也怪香的。主子不是晚間沒怎麽用東西嗎，我去瞧瞧，若是好，我也給主子弄點兒去。”說着他跳下馬車就一溜煙去了。

馬車晃了兩下，小翠差點兒沒站穩。她忙扶住旁邊的車壁，啐了一口：“整天這樣毛毛躁躁的沒個正形。”

片刻後馬車又一沉，車簾子外傳來了松問欣喜的聲音：“主子，那邊賣的是一個叫烤串的東西。是将東西串成一串，有葷有素，用炭火烤制的。我用兩倍的價格從剛拿到的人手上買了兩串，主子要不要嘗嘗。”

簾子刷地一聲打了起來。小翠拿起那幾串烤串就進去了，一邊回身一邊嘟哝着：“主子，這個不就是往常您與各位姑娘們一道烤的肉那樣的嗎？那都是冬天取暖的，誰大夏天吃這個？還是這樣的路邊攤，恐怕不幹淨。我看，還是別吃的好。”

杏衣姑娘看的第一眼也是如此，但是就當小翠轉身要将串拿出去的時候，一股奇異的香傳了過來。本是沒什麽胃口的杏衣姑娘肚子裏忽然暗暗叫了一聲，她耳後飛起一片粉：“讓我看看呢？”

本來打算去奚落松問的小翠怔住了，愣愣地将那串遞過去。

杏衣姑娘挑了一串羊肉和一串花菜。入口的那一瞬，她神情一凜：就是這個香，剛才聞到的就是這個香。沒想到聞起來香，吃起來更是美味。

小翠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姑娘将所有的串兒都吃完了，就連她不喜歡的韭菜都吃得幹幹淨淨。外頭的松問又興高采烈地問道：“主子，我又去買了幾串，可還要吃嗎？”

“再要一串菇吧。”杏衣姑娘剛戀戀不舍地吃完最後一塊土豆，聞言忙道。杏衣姑娘拿起一個銀瓜子，遞給小翠，“這東西找得好，該賞。”

小翠掀開簾子，臉比之前拉得還長，丢給他一個銀瓜子：“這是主子賞你的。”

“謝主子賞。”松問笑嘻嘻地遞過去一串菇：“這菇賣得可快了，方才我去的時候，就剩最後兩串了。主子可還要旁的嗎？”

“不必了，就一串菇就行了。”杏衣姑娘暗暗揉了下腰。這已經比她平時吃得多了，但是她今兒個就想再多吃一點點菇。那菇的口感，可是太好吃了。

小翠接過去那串菇，還略等了一下，見松問沒有反應，她沖着另一串菇擡了擡下巴。

松問見小翠盯着自己，忽然一拍腦袋，跳下車去：“小翠姑娘不喜歡這個烤串，那我就去旁邊吃。很快的，我超級快！”空氣中只剩下一股離去的風吹起烤香味。

這個沒眼色的小子！等到了之後，自己一定要讓主子把他給弄去倒馬桶。小翠看着自己手上那串菇，暗暗吞了口唾沫，也沒有私瞞下來的膽子，拿進去給杏衣姑娘，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下回絕對不嘴快了。

杏衣姑娘接過那串平菇，小口小口地吃完，将空簽子遞給了小翠，感嘆地道：“若是這會兒有些涼飲子，那該多好？”

不光是杏衣姑娘有這等想法，攤子上其他吃串多的客人也發出了同樣的感嘆。一位腰圓膀大的壯漢客人一口氣吃了五串五花肉，額上出了一串汗，不斷用扇子扇着：“老板，這附近可有哪裏賣涼飲子的嗎？”

“我這裏就有啊。”連珞珞将一把串放進墊着芭蕉葉的小圓簸箕中，遞給他們。

張青雲幾個同窗一聽這話，登時來了興致：“可有什麽飲子？“

“有兩種。一種是酸梅湯，還有一種是略帶些酒的，涼米酒，都是三文錢一碗。“連珞珞笑着擡頭，“幾位想要哪種？”

“涼米酒，我要一碗！”壯漢連忙道。

張青雲幾人也連忙道：“我們要兩碗涼米酒，兩碗酸梅湯。“

其他叫串多的客人也紛紛下單。

連珞珞連忙叫了饅頭：“饅頭，上飲子。”

因為烤串裏面的步驟太過複雜，所以連珞珞都是自己掌着，飲子的事她就交給了饅頭。只見饅頭從板車下拖出了兩個帶蓋的木桶，揭開盛起一碗後，又拿起旁邊一個桶，裏面居然包着棉絮，打開裏面居然是冰。她用一個像是刮菜的刮子刮下一些冰，刮一次的就是一碗的，她放好就依照順序開始将飲子送給每桌了。

飲子桶本就用井水鎮過的，如今加了冰更是涼沁沁的。放到桌上的時候，碗外邊都挂上了一層細密的小水珠，看了就覺得涼快了不少。入手涼冰冰的，暑氣已經消了大半。

酸梅湯是褐色的，入口只覺得一股酸味直沖天靈蓋，瞬間什麽暑熱，什麽油膩都沒了。而那酸味完全打開了味蕾，明明已經吃得七八分的肚子這會兒突然又有些餓了。

涼米酒是用冰糖和甜米酒一道拿去煮，煮好後就用井水湃着的。放了冰在裏面後，只覺得米酒的酸和冰糖的甜完美融合在了一起，雖然酒的量不多，卻有一種汗完全消失無蹤的爽感。

壯漢一口就喝了大半碗：“老板好巧思！再來一碗。“

其他雖然只買了一兩串的人也紛紛點起了飲子。夏日冰是貴物事，能有飲子裏頭真的放冰，他們也理解了為何跟肉一個價錢了。

連珞珞适時推出了環保概念：“大家也可以用自己的竹筒或者水囊來買飲子，量是一樣地，而且可以便宜，兩份五文錢。“

人們一聽這話，紛紛開始和旁邊的人湊起來，奔回家自己拿東西來買。酉正天剛黑完，串和飲子都賣得一幹二淨。沒有買到的人紛紛要求明日多做些。

張青雲他們也紛紛應和，要求連珞珞多做些。

連珞珞挑了下眉：“我也是如此想，但這樣一來，晌午飯可能就少了。”

張青雲幾人心中一凜。糟了，想起了這頭，倒忘記了那邊還有一群狼。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周戎清了清嗓子：“車兄弟按着自己的步驟來就可。明日午間和晚上我們都早些來就是了。”

“晌午其實還有個法子。”連珞珞笑道，“之前你們買的花糕匣子洗幹淨，讓你們書童提前拿來。我把飯做好，在裏面鋪上葉子，再把飯放進去，書童再給你們提回書院。這樣不需要來排很久的隊，我也省了些工夫可以多賣些，還幹淨。豈不更好？”

張青雲連忙叫了一聲好：“就照老板這樣。我們這就去給同窗們說這法子。”

周戎同樣點頭：“車兄弟這奇思妙想真是絕了。那如此就麻煩車兄弟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喜歡吃就好。”連珞珞滿意地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雖然這古代沒法推廣外賣，但也可以推廣這樣自帶餐具，也少了自己洗碗的工夫，這樣也能夠早些賣完回來準備晚上的烤串。這樣豈不是一舉幾得。

明日裏還要想想新飲子，還有不知道能不能買到新鮮的藕，可以多加幾樣菜。這樣下來，夏天還沒過完，差不多七夕的時候她就能開上自己的飯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