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番茄炒蛋

連珞珞這邊的生意是如火如荼, 而前線的戰事，十分膠着。

安王親自指揮，自己的兒子們一個個都派出去了。他派了三皇子甄重曜作為中路先鋒, 直面大軍主力力量。二皇子為左先鋒, 四皇子為他的軍師，兩人主要是看能否從西北的戰事中分一杯羹。而大皇子為右先鋒, 五皇子為他的軍師，主要是研究能否從水路繞過去打一個裏應外合。

而甄重遠坐鎮寧縣, 兼軍需轉運官，負責各處的糧草供應。至于裝備武器等, 是安王身邊的親信來管的。

這一工作十分繁瑣, 三路大軍的軍需官所有糧草需求都報到他這裏，再由他統一彙總調度，每三日即需将所有的入出明細賬報給安王。而那些軍需官都是每日拿牌子過來領東西，合上了才能領。

因此, 甄重遠這邊手頭十分緊。軍需轉運處就設在原縣衙前堂，他就在後頭住着, 每日要到亥末才歇下, 然後讓自己手下的幾位盯着晚上，次日卯初又是他來。

饒是如此, 晚上他歇下後，也常常被人叫醒。不為別的，糧草只有那麽多, 運送還需要時間, 誰人都想要多領一些。但是, 僧多粥少, 之前甄重遠從甄重曜手中摳出來的那三萬石糧食也就夠十萬大軍最多吃上一個月。如今稻谷尚未成熟, 這些百姓們又被朝廷刮了幾層皮了，手中根本就沒有什麽餘糧了。

這天剛到五更，前頭又吵嚷了起來。甄重遠本就睡得淺，前頭一喧嘩他立刻睜開了眼睛，披上外衣，洗了一把冷水臉就沉着臉走了出來。

瞧見甄重遠出來，外頭的人立刻不跟秦易糾纏了，笑着轉向甄重遠：“七皇子，您可算是出來了，這是方才四皇子那邊傳來的單子。如今西邊戰事正是緊要時刻，這次至少要調用十五日的糧食。“

“七皇子，您也知道，右先鋒軍這邊正是渡河的關鍵時機。若是渡了河，那就是長驅直入一馬平川能連下多城。到時候，大皇子和五皇子這邊，必不會忘記七皇子您的功勞。“

兩方又開始了争吵，紛紛争執着自己這邊有多麽多麽重要，就應該先緊着自己這頭。一時間，竟有幾分潑婦罵街的架勢。

就在兩人差不多要動手的時候，只聽一聲咳嗽。兩個人紛紛轉過頭去，對上甄重遠的一雙黑眸後，脖子後頭驀地一凜，頓時老實下來，将單子和令牌遞了過去。

秦易這才松了一口，取出專門的匣子，接過甄重遠給的鑰匙打開來，一一合上了，又原樣鎖上。

甄重遠這才低下頭來，提起筆來，寫了兩個條陳，還蓋上了安王特意賜下來的印。

秦易将兩個條陳遞給兩人。兩人接過一看，都只批了五日糧。兩人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雖然對着甄重遠的冷臉，他們還是大着膽子開了口：“七皇子，這個是不是有些少？”

甄重遠頭也沒擡：“若是嫌少，那就再減兩日。“

一共就五日，若是再減兩日那可真是要了命了，一場仗都不夠打的。兩個人雖然心裏不服，也沒有其他法子，只得退出去。

兩人剛走到一半，就聽甄重遠道：“看清上頭領糧的地兒，一件事我不希望說第二次。”

兩人一看，左先鋒的領糧地居然是在蜀地最北邊的糧倉。而右先鋒的領糧地居然是在南粵邊境不遠處，都離前線不遠。兩人喜出望外，忙出去辦了。

瞧見那兩人出去，秦易正要開口，甄重遠忽然咳了兩聲。秦易忙給他倒了一杯茶：“老大，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甄重遠擺了擺手，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少年音：“早聽說七哥這裏是賓客盈門，怕是如今最忙的地方。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秦易擡起頭來，瞧見門口的人，連忙整了整袖子行禮道:：“參見九皇子。”

“秦參将不必多禮，快快請起。”九皇子甄重昀是位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年，咧嘴一笑，嘴角還有個小酒窩。他走上前來沖甄重遠拱拱手：“方才我在外頭聽到了一兩句，七哥，可是差事有什麽困難？方才我聽說什麽糧草不大夠了？”

甄重遠又低咳了兩聲，喝了一口水氣仿佛才順了些氣。他往旁邊讓了讓，引着九皇子在旁的椅子上坐下：“只是季節緣故，一個月後稻谷就成熟了。這些事情都是慣的，九弟怎過來了？”

“自打上次病了一回，父皇哪也不讓我去，可把我悶得慌。正好遇見鄭參将複完命，我便央了父王一道來瞧瞧七哥。”甄重昀說着一拍腦門兒，“瞧我，怎麽把正事忘了。聽竹，将早食盒子拿來！七哥，我給你說，我來的時候正好從這家包子鋪門口經過，瞧見排隊那個長龍啊。聽聞是寧縣最好吃的包子鋪，七哥你一定要嘗嘗！秦參将你也嘗嘗。“

坳不過情面，兩人只得依言拿起一個包子。看到甄重遠咬了一口，甄重昀一臉期待地問道：“七哥，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甄重遠點點頭。面發得柔軟蓬松，咬下去仿佛咬在棉花上一般，也不知道前線的士兵如今可有了夏裝了。裏頭的肉汁随着缺口流出，流淌着滿滿的蔥香和豬肉香，也不知道還可以弄幾頭出欄的豬，如今正是戰事吃緊的時候，光吃米面可是抵不住，還是得要吃點兒肉。

包子是很好吃，只是吃着吃着主屬二人心思就飄遠了。不過甄重昀又給他們端了豆漿出來，拉回了他們思緒。

喝完了熱豆漿，胃裏有了東西也暖暖的。甄重昀自己收拾起籃子站起身來：“今日我就是來盯着七哥好好吃飯的，既然任務完成，那我也就不打擾七哥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揖了一拳：“七哥在此處實是有些不容易，望這番都能得償所願！”

看着他的背影走遠，甄重遠這才揉揉太陽穴重新坐回案後：“中路今日還沒來？”

“來了。方才中路前腳來的，按照老大吩咐的先批了中路。他們基本上同時到，所以才吵起來的。”秦易說着，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氣喝了一杯茶，搖搖頭癱了下去，“你可是不知道。瞧見先給中路軍批了那些，那兩位的臉色可是一個難看，就差沒指着鼻子罵我了。”

“秦易！”甄重遠擱下了筆，“為何不早叫我？”

秦易低下頭來，不再似往常那般吊兒郎當的樣子：“老大整日裏都是你在前頭頂着。若是這等事都辦不好，我可不必當這參将了。”

甄重遠一聽他這話就明白了。他是覺得自己太累了，想讓自己多睡一會兒。甄重遠自己斟了一杯茶：“是不是方才九皇子一句不容易，你覺得委屈了？”

秦易偏過頭去：“西城也是老大你打下的，寧縣也是老大你打下的，可是三路軍卻是別人的。你卻在此處，做着文官的活兒。”

“兵馬不動，糧草先行。”甄重遠将那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借着這個姿勢低聲在他的耳邊道，“多少人想要知道如今這局勢都探不得，這位置有何不好？”

“可是，你本可以親自在一線，哪用在此處聽？”秦易一臉不忿，“中路那位深得心意也就罷了，為何左右先鋒也不是你？”

“秦易，你真覺得那兩處好？”甄重遠端起茶，輕呷一口。

秦易略一思索：“一個就是駐守邊關，那些人馬也就只夠守的。一個說起來好聽，如今水師就那幾條船。真正的，還是要看誰掌了中路大權。如今中路僵持不下，可不知道要耗多少。這糧食可拖不起了。”那才是安王的主要兵力。

甄重遠臉上表情好看許多，重新提起筆來：“的确拖不起了，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九皇子這一遭。”

秦易一怔，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狂喜：“老大，你是說九皇子是奉了上頭之命特意過來的嗎？那豈不是，你很快要出山了？”

“不會那麽快，不過也差不離了。”甄重遠拿起自己剛畫的地圖吹幹，“中路軍是不會換的，不過總有其他法子。你來瞧瞧，從此處可好？”

秦易湊上前去，看着甄重遠的手勢，眼睛一亮：“這路可真是太棒了！不過，這山上确定能繞過去嗎？”

甄重遠将筆擲進筆洗：“你可忘記從何處尋到我的？”

“對啊！”秦易一拍大腿，“這樣就可以直搗蕭城了！蕭城可是腹地，若是拿下了，可不是長驅直入直入京師了嗎？”

墨色在清水中一絲絲漾開，仿佛天上的鉛雲一樣緩緩散開。

連珞珞看看天上的鉛雲，皺起了眉：“今日晌午不擺攤了，這雨怕是一會兒就得下。快把番茄和茉莉栀子花搬回來。”

果然，不一會兒，這雨就嘩啦啦傾盆倒下。連珞珞看着那白蒙蒙的雨霧，嘆了一口氣：“興許晚上能停，我們來嘗嘗番茄吧。“

番茄如今已經長得有饅頭拳頭大小了，聞起來像是熟了。連珞珞也沒有貪多，只摘下了兩個。

用刀在頂部劃了個十字，用開水一燙，皮兒就很容易撕下來了。她再将番茄切成片，放在一旁備用。熱鍋下油，打散的雞蛋煎得泡泡的撈起來，再炒番茄。等到番茄出了汁，再将蛋放進去炒勻。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番茄炒蛋就出鍋了。連珞珞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裏。番茄外瓤沙沙的十分甜，連着的內瓤裏面還有些酸酸的番茄子，酸甜口感正好，再搭配上蛋香味，簡直是美味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