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土豆燒雞

就這麽遠遠一眼, 前頭傳來了方淨低聲的提點,連珞珞收回了視線。

主帳比其他的帳篷高出了一大截,大約有接近兩層樓的高度, 看上去就很霸氣的模樣。用的也不是普通的那種氈子, 一看就很安全厚實。在冬天的時候,應該是十分擋風禦寒的。但是放在這炎炎夏日嘛……

在竈臺前呆了那麽久, 又一路走過來,連珞珞早已覺得裏衣和束胸仿佛是枷鎖一樣把自己綁得又熱又難受。然而當她進了主帳, 從門口走到正中那短短幾步,她的額上就出了一圈兒汗, 領口都濕了一大圈。

腳底是黃土, 什麽也沒鋪,旁邊地的熱度傳過來,踩上去仿佛是有地熱一樣。頭頂是那保溫擋風的氈子,仿佛有一團暖氣在頭頂盤旋。整個主帳仿佛是一個大蒸籠一樣, 裏頭的人就是要蒸熟的食物一般。連珞珞驚訝地行下禮去:安王是多窮啊,居然連主帳裏都沒有冰嗎?

秦易吃飽了正癱在椅子上, 見到連珞珞連忙扶着肚子坐起來:“麻婆豆腐就是你做的嗎?”

秦易話音剛落, 鄭大哥先開了口:“才吃了飯,帳子裏味道不好聞。先把四周的簾子打起來。”立刻有屬官打起了四周的簾子。

連珞珞站的位置正好是左右兩個門的中間, 正值一道微風拂過,她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感覺活了回來, 腦袋也能轉了, 學着以前看過的影視小說套路, 垂下眼簾, 十分恭敬地加了一個前綴:“回将軍, 是我做的。”

“是單呈上來了,士兵們可也吃了?”鄭大哥瞧見連珞珞那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嘴角輕勾了一下,直入主題。

這是視察工作來了!連珞珞一下子明白過來,想起錢進的提點:“回将軍,是錢管事交待下來要我晌午給士兵們做一個菜,我就做了這麻婆豆腐。”

那就是都有了。鄭大哥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沖着旁邊的方淨點了點頭。

方淨輕車熟路地去了後頭,端出了一個盤子給鄭大哥看。鄭大哥剛要點頭,就聽見郭老四開口道:“若是把你調去做西營的飯,你可願意?”

連珞珞一臉茫然:她連自己是哪個營都沒搞懂呢,哪裏知道什麽東營西營的?

“诶诶诶,不興這樣的,就算要調也是我先調,畢竟是我先發現的。”秦易連忙插話,“你別聽他的,南營願不願意來?”

連珞珞一頭霧水,又不敢擡頭:這是怎麽回事,将軍還有如此跳脫的?不是問話嗎,怎麽突然變成搶人大戰了。那,她是要去還是不去啊?

“行了,別聽他們胡謅。”鄭大哥出聲攔了兩個人,“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去迎戰。這次做得好,以後繼續努力。”

方淨将盤子遞到了連珞珞的面前,低聲讓她領賞謝恩。

連珞珞拿起那兩錠銀元寶,躬身鞠了一禮,口中說了謝恩兩個字就被方淨領着出來了。

站在主帳外頭,頂着炎炎烈日,手中的銀子仿佛都要被燒化了一般。回去的路上她還有點兒懵:這就完事了?

連珞珞剛走出沒多遠,身後的主帳東側的門口,甄重遠走了進來,铠甲叮當作響:“怎地把簾子都打起來了?”

秦易已經将褲腿卷到了膝蓋,翹着凳子在帳本上勾勾畫畫,聽到甄重遠的聲音,他仰起脖子倒着看過去:“诶老大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剛剛那個廚子才走!就在外頭!”說完他立刻翹回椅子,指向正門外頭。

甄重遠順着他的手看了過去,只看到了一個背影。他眯起眼睛,還沒看清,身影就被前頭的帳子擋住了。就掃了那麽一眼,他的心裏快速閃過一絲情緒,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甄重遠正要說話,鄭大哥就拿着他的家常衣裳過來:“先換了铠甲洗把臉吧。方才我給了那個廚子賞賜,讓他以後好好當差。”

聽鄭大哥說了這話,甄重遠點點頭,心中卻閃過一絲淡淡的遺憾,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沒抓住。

但是随即秦易就湊了上來:“老大,盧尚那小子那頭如何?是不是完全被你收服了?”

“他這倒是沒說,只提了個要求。”甄重遠脫下铠甲的時候,身上的汗滴滴答答淌了下來。他索性端起水盆進去将全身都擦了一遍,穿上中衣就走了出來:“他想去府衙和府學看看。”

“他是蕭城人?“鄭老大一臉驚訝。

甄重遠披上外裳,坐了下來,拿起一個賬本:“還記得上回那個匣子嗎?就是蕭城前任知府給他的,也就是他的師父。“

“那老大準了嗎?”郭老四追問道。

甄重遠鼻子裏應了一聲:“準了。”他可不認為盧尚在經歷了那番情緒波動後還會睹物思人,這下,他真的能将他納入麾下了。

連珞珞回到夥房的時候,夥房裏面的衆人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然而卻不敢上來恭賀,錢進還在這裏呢。

瞧見連珞珞回來,錢進清了清嗓子:“車師傅剛沒聽到新的規定,那我就再重複一遍。因着加了許多兵,後勤人手不夠,今日起,夥房裏都要輪流幫着洗碗,一月一換。就從今天開始,車師傅,你就是起頭的一個了。”

連珞珞預料到要被穿小鞋,沒想到小鞋來得那麽快。她能說什麽?她什麽也沒說,明明知道他就是想故意整自己,興許一個月後就沒這規定了,可是知道是個坑她如今也沒其他法子,也只能應下來。

錢進本以為她會反抗,沒想到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裏的郁結一點兒也沒消散,一甩袖子,哼地一聲走了:“幹完了就走,別耽誤別人洗碗。”

周圍烏泱泱走了一片人,只剩下了連珞珞和饅頭兩個。連珞珞滿是歉意地捏捏饅頭的肩:“這回是我連累你了。”

饅頭用力搖搖頭:“主子你說什麽呢,我正愁沒幫上你,這可就來了。論洗碗,多少人都比不上我。”

饅頭确實有一套,端了一鍋面湯過來。饅頭第一遍将碗在面湯裏洗一遍,連珞珞用清水洗一遍,立刻幹幹淨淨沒有一點兒油污。兩個人手腳都很麻利,一個時辰不到,兩個人就弄完了分過來的碗盤,還回去歇息了半個時辰,才慢騰騰地回來,正好是備晚飯的時候。

錢進瞧見這場景,鼻子都快氣歪了,直接剝奪了連珞珞晚上做菜的資格:“今晚你就煮飯,由蘭師傅和魏師傅準備菜。”

魏師傅宛如接到了天上掉的餡餅一樣,嘴都笑咧開了,連忙上前去拍馬屁。

連珞珞只覺得這人的心眼仿佛針尖一樣小,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煮飯可比做菜輕松多了。等會兒還能留下米湯填填肚子。

錢進見連珞珞就真的去蒸飯了,心中又不爽了,也沒管魏師傅,摔簾子出來,正巧遇到了相熟的一個兄弟,叫馬進。兩個人之前都在軍備,又都有個進字,所以常常來往。如今錢進被調到了夥房,馬進被調去庫房了。

錢進瞧見馬進領着一隊人拿着一大堆物件,笑着道:“馬兄弟這是有要務在身啊。”

“哎,哪是什麽要務,就是拿些東西給府學裏那群人送去。”馬進立刻拉了錢進到一旁大倒苦水,“你可是不知,那些人一個個的可難伺候了,這樣衣裳不穿那樣東西不要,又吵着這個廚子做的飯不好吃。偏偏上頭又吩咐要善待他們,什麽都要滿足。我這不是尋摸了些東西過去,還得給他們找個廚子去。”

聽到廚子兩個字,錢進眼珠子轉了一轉:“說到廚子,可不就是你哥哥我管的攤兒嗎?我這裏啥也不多,就是廚子多。”

馬進先是一臉激動,随即又疑惑道:“你真個舍得?”錢進以前可是出名的只進不出,什麽東西到了他手裏,哪怕爛掉也不會往外拿的那種,今天會這麽大方?

錢進拍拍馬進的肩膀:“诶,那也要看誰,咱們兄弟誰跟誰啊,你有困難,我正好能幫上。不幫你那還是兄弟嗎?明兒個晌午,我讓你吃吃那廚子做的菜,你要覺得好就領去,要是不行我也不多話,可以不?”

馬進半信半疑地應了下來。第二天中午真個過來了。

錢進指了指中間的土豆燒雞:“這就是他做的,你嘗嘗。”

雞肉燒得有些脫骨了,輕輕一抿就滑到了舌尖,咬一口,糯糯的雞皮和嫩滑多汁的雞肉相得益彰。最棒的是那土豆,吸飽了雞汁的美味,軟糯中滿滿的香,竟比肉還好吃。馬進連連點頭:“就是他了!”

次日早上一早,連珞珞和饅頭像是往常一樣的時間往夥房行來,在門口就被錢進和一個男子攔住了。錢進一臉冷漠地吩咐她們兩個以後晌午晚間都跟着馬進去做飯,早晚還是回這邊來住,就讓她們跟馬進走了。

連珞珞和饅頭一頭霧水地跟馬進走了一段路,居然上了馬車。馬車沒有窗戶,當停下來的時候,連珞珞驚呆了:她要做飯的地方,就是府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