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去（4）

喬伊斯是在五天後到達這裏的，那天我正在小屋前看聖騎士練劍，然後喬伊斯一襲黑衣從林間走出，他旁邊跟着一個穿着灰色衣服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子。

聖騎士收起了劍，而我則站起來正想說些什麽，喬伊斯卻沖着我這個方向行禮道，“好久不見，老師。”

灰不知何時站在了小屋門口，他沖着喬伊斯點了點頭，然後和喬伊斯一起進了小屋。留下我、路德維希和那個灰衣的男子。

灰衣男子看起來并不在意喬伊斯抛下他的事，他很随意地在空地上找了塊石頭坐下，然後開始用随手帶着的小刀開始削木頭。我沒有對他都以過多的關注，因為他看起來真的是太普通了，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

喬伊斯将我無視了的這一點讓我有些郁悶，我看了一會兒自己腳尖，然後聽到路德維希低聲對我說，“那個人，是個刺客。”

我有些驚訝地看過去，但是對方看起來真的和普通人差不多。

路德維希說真正的刺客就是善于隐藏在人群中，給予目标最致命的一擊。

路德維希和我說這些話時聲音還是平常的大小，我想那個刺客一定聽到了，但他始終都在認認真真地削木頭，沒有向我們這裏看一眼。

不久之後喬伊斯便出來了，他開門見山地對我和聖騎士說，“老師和我說你們的打算了，我對你們要走的路很感興趣，但這并不意味着我會為你們的光明而死。”

我看着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年輕死靈法師，不覺得有些惆悵。

然後喬伊斯看向我，帶着點惡劣地笑了，“芙蘭，你欠我一條命，所以如果遇到致命危險的話我就拽着你當擋箭牌了。”

我也笑了。

原來喬伊斯還是喬伊斯。

然後喬伊斯對我們介紹了那個灰衣男人，果然是個刺客。他說這是他在外冒險的同伴，最初刺客答應做他的同伴是因為刺客原來的同伴死了，喬伊斯說等自己成為聖魔導時可以複活他的同伴，然後刺客就答應和他同行了。

“可是聖魔導的境界有那麽容易達到麽？”我遲疑了一下，問道。

“不可能。”喬伊斯笑了笑說道，“我是不可能成為聖魔導的。我走的這條路和老師的路不同。”

“啊？”我啞然看向那個表情依舊沉靜的刺客。

“但是鴉在知道這一點後，他已經和我成為真正的同伴了。”喬伊斯大笑着說道，他的話語中帶着得意洋洋的味道。

我不禁有些無語，喬伊斯還真是惡劣的家夥。

就這樣，像歌謠裏的那樣，我們五個人走在了一起。聖騎士，法師，德魯伊（精靈），死靈法師，還有那個叫鴉的刺客。

我們五個聚在一起向灰道別，灰對于我們幾個的意義都不一樣。出乎我意料的是德魯伊似乎和灰格外的親近，白狼常常去向灰請教很多問題，像灰那樣境界的死靈法師，在這片大陸上寥寥無幾，而他的博學比他的力量更加珍貴。

我們五個一起戰鬥，一起冒險，一起走過惡魔出沒的地方，一起去尋找傳說中那些可以斬殺惡魔的武器。

我們走過荒涼的沙漠，進入傳說中的古墓。路德維希的聖火驅散了裏面的亡靈，我們合力打敗了古墓的守護者，然後喬伊斯拿到了只存在于死靈法師故事裏的強大法杖。他一連好多天都開心得不行，整天抱着法杖研究，連捉弄鴉的興趣都沒有了。

後來我們在沙漠裏迷路了，德魯伊派出很多只烏鴉從各個方向尋找綠洲和城市，只有一只烏鴉銜着一片綠色的樹葉搖搖晃晃地飛回來了，它無力地趴在德魯伊的手上，不久就死去了。德魯伊用手給它挖了個小坑埋上，德魯伊說它本可以在那個綠洲吃飽喝足再回來的，這樣它就不會死了，但是它在找到綠洲後立刻回來通知我們了。

我們沒問剩下回來的烏鴉去了哪裏，因為白狼那時的表情太過于沉靜和憂傷。

在找到綠洲後我們都歡呼起來，連那個向來沒表情的刺客、鴉，也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白狼和他的動物夥伴去收集食物了，路德維希去一邊做例行祈禱，喬伊斯又不見了，只有我和鴉坐在那裏休息。因為太累，不知不覺我竟然睡着了。朦胧中我聽到他們回來的聲音，喬伊斯似乎對鴉說“你怎麽看着她睡着就不管了”，大概是這樣的話。我嘟囔了一句“別吵”，然後周圍真的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有人嘆了口氣把我抱起來放在什麽地方，是路德維希的味道，所以我繼續安心地睡了。

似乎是喬伊斯的話起了作用，後來又發生類似情況的時候，刺客不會看着我睡着就不管了，而是給我披一件衣服，或者把我抱在個舒服點的地方。

在綠洲的第二天便有商人的駝隊經過，在看到全副武裝的我們後商人以我們免費做護衛的代價來送我們到達離這裏最近的城市。我們幾人騎着駱駝，随着駱駝的步伐搖搖晃晃，十分惬意。駝鈴陣陣聲響，藍天下的駝隊緩緩地穿過沙漠。有時會經過一些被遺忘的遠古國家，坍塌的城牆在沙漠的風沙裏千瘡百孔，荒涼的古道邊長着大小不一的仙人掌。

這一切對于我來說都無比新奇。

當然我也沒忘了我們此刻的任務，不過也真的碰到了來劫商隊的強盜，他們高舉的彎刀在太陽下發出刺眼的光芒，然後他們吆喝着騎馬攔住了商隊前進的路。當我們五人很輕松解決掉那些強盜後，商隊的領隊對我們愈發的恭敬起來，還給我們單獨分了一頂帳篷。

沙漠裏的夜晚是非常寒冷的，睡不着便從帳篷裏出來，四處走了走，看到聖騎士的铠甲在月光下發出光芒。他正在沙丘上跪着祈禱，他的劍插在一邊，畫面神聖而美好。夜幕下的沙漠神秘而曠遠，一輪圓月高懸其上，月輝灑落，連綿起伏的沙丘沐浴在一片寧靜之中。此刻的路德維希就如那月亮一般，高潔，難以追逐。

我站在那裏看了他很久，等我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了他的聲音。

“芙蘭。”

“啊，嗯。”我轉過身看到他坐在沙丘上向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怎麽出來了？”路德維希問道。

“睡不着。”我輕輕地說道。

他“哦”了一聲，開始和我說白天戰鬥中我的不足之處。他的聲音在這夜中格外的好聽，連批評我的話我都覺得好聽的不得了。

路德維希是個很認真的人，我們五人剛開始成為同伴的時候，幾乎每天晚上他都要将大家聚集在一起，讨論白天戰鬥中大家配合的問題。到現在我們五人已配合默契，所以他只偶爾指點一下我的戰鬥。

沙丘上面布滿了夢幻的月光，我擡頭看着夜空，星星異常的明亮。耳畔是他的聲音，我的思緒一時間飄入星河中。

“芙蘭？”

“嗯……”

“你在聽我說話麽？”

“啊……”

“算了，”路德維希皺了皺眉，說道，“你回去睡吧。”

我卻一下子抱住了他，然後還蹭了蹭，“路德維希我好喜歡你所以你不要趕我走！”

路德維希有些無奈，他想要把我拉開但是我用力抱着他不松手。“好了，芙蘭，別鬧。”他只好這麽說道。

我鬧騰着把耳朵貼上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很沉穩，一點都沒變。而我知道我早已心跳加速。

我笑了笑，什麽都沒說，只是更加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

對，就像這樣一直下去的話，也是非常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