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絕望的愛
我明白了裏希爾口中的“會很痛”是什麽意思。
當年我和鴉盜走的僅僅是一瓶聖水，而路德維希卻讓我在聖水中沐浴。
我痛得渾身顫抖，表情扭曲。
淨化邪惡力量的聖水在我皮膚上留下燒灼的水泡和痕跡，我幾乎要以為自己即将死去。
路德維希也站在水池中，他眼裏似乎有着我不可連接的虛空。我在他懷裏痛得渾身顫抖，但他還是輕緩的，将聖水緩緩淋在我的身上。
這是一場可怕的酷刑和折磨。
最終我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路德維希在我昏倒後将我帶回了卧室安置好。此刻他正握着我的手，但屋子裏卻多了個不速之客。喬伊斯。
路德維希似乎并沒有要理會喬伊斯的意思，他見我醒來後也沒問候，只是看着我。他的失望是平靜的，什麽表情都沒有。他是在看我，但好像又不在看我，總之就是那種什麽都沒有。
“我幾乎要對你失望了，聖騎士。”喬伊斯淡淡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我吸了一下鼻子，然後我突然發現我好想喬伊斯，好想他們。即便我是在和路德維希在一起，但顯然，現在的路德維希并不能代表一切。
路德維希看向喬伊斯，他的目光有着罕見的茫然。
我突然間很心痛，路德維希是真的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對我好，他也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
“我知道你為此付出了很多，但你為的不是芙蘭，而是去慰藉你自己的心。”喬伊斯的身影還是在黑暗中，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你在內疚，你也知道自己在內疚。做得越多你越內疚，所以去做得更多，這是個惡劣的循環，不是嗎？我偉大的聖騎士大人。”
喬伊斯的話語是充滿諷刺的，然後他看着路德維希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後，似乎在黑暗裏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問過她真正想要什麽嗎？路德維希。”
我真正想要的。我閉上眼，心開始顫抖。
“沒問過！而且你自己也知道她想要什麽！”喬伊斯的話語有些鮮見的嚴厲。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我的身上還是在火辣辣的痛着，這讓我感到十分的煩悶。
路德維希突然間冷笑了一聲，他輕哼道，“我真應該把你們統統都送上火刑架去，喬伊斯。”
“我們？”喬伊斯輕輕地笑了，“我，刺客，還有德魯伊麽？”
“還有芙蘭。”路德維希帶着一種我說不出的口吻說道。
“哈。我想，芙蘭很樂意接受你給她的死亡的。”喬伊斯看了一眼我，用他一貫的強調說道。
“嗯。最後我将自己也綁到火刑架上就可以了。”路德維希冷漠地說道，說的仿佛不是他自己一樣。
我有些發愣，看得出喬伊斯也愣了一下。因為路德維希從來不是會開玩笑的人。
“芙蘭已經徹底堕入黑暗了，你無法拯救她。”喬伊斯輕輕地說道，然後他從黑暗裏走出，走到床邊将我從被子裏拉出來，遞給我一個水晶瓶。
我沒有猶豫，接過去一飲而盡，冰冷的液體從喉間滑入胃中，迅速散發開來，涼涼的很舒服。
“這是什麽？”路德維希皺了皺眉問道。
“地獄之水。”喬伊斯笑了一下說道。
路德維希看着喬伊斯，突然說道，“如果你不是喬伊斯，有的時候我都要懷疑你是個惡魔了。”
喬伊斯毫不在意地和他對視，笑了笑說道，“現在的我本來就是魔鬼。”
他們說的不是一個概念，這大概是一場小小的交鋒，但我卻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完全迷醉在地獄之水帶給我的快感中了。我不知道喬伊斯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總之喬伊斯在離開時的話卻被我聽到了。“直接喝掉地獄之水會引起人體內最深的欲望，所以祝你們玩得愉快。”
我的大腦已無法認真去思考什麽東西，我不知道喬伊斯說的話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但無疑是比較符合我現在的情況的。但路德維希如果真的去按照喬伊斯說的做了，他就不是路德維希了啊，不是一開始給我溫暖、讓我眷戀百年的那個人了啊！甚至于，如果路德維希真的去愛我了，我還會像以前一樣的愛他麽？——如果，那是愛的話。
體內升騰的欲望讓我掙紮着抱緊了路德維希，他就在我面前，我深愛了百年的人，愛他，愛入骨髓之中。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獻給他，想要和他發生各種親密的關系。
我在他表情中看出了掙紮，最後他低吼了一聲，“伊祖爾！”
我知道伊祖爾似乎一直在搗亂，但我現在巴不得路德維希也失去控制。
直到我看到他的眼睛，那雙藍色的，如天空一般的眼睛。
因為魔族的緣故好久都看不到清澈的天空，所以我說我很喜歡路德維希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眸中藏着失去的藍天。
我整個人就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體內的欲望雖在，但大腦已經冷靜了不少。
我是在幹什麽……
我閉了閉眼，握住了路德維希的手。
“抱歉，我……”我沒有說下去，只是閉了閉眼說起另外的事，“喬伊斯的話你不用聽，你也知道我和他們都發生過關系，現在的我已經和以前的我完全不同了，我也知道我對你的愛，或者是欲望對于你來說是種阻礙或者束縛，我以後，盡量還是不這樣了……”
身體還是很想要……我握住路德維希的手拉到自己的大腿內側，然後我摟住他的脖頸靠在他的懷裏輕輕說道，“滿足我一次，我不讓你破戒，你用手就好。”
這是過去的我絕對不敢說出的話語，但一想到決定放手，我就感覺什麽都無所謂了。
是時候給這場漫長而荒謬的愛畫上一個句號了。
我靠在他胸膛上發出誘惑的聲音，我的手正握着他的手去滿足我低劣的欲望需求。路德維希就像一個人偶一樣任由着我去做任何事，我臉上有着滿足的微笑，但心裏卻是異常的空洞。
我用他給我的最後縱容成就了我這一場……
自取其辱的歡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