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古鬼村(17)

程旻和俞方旭俱是一驚,一把抓住了秦瑤的胳膊,把人扯住,但那鬼手力道奇大無比,兩人合力之下,秦瑤還是緩慢地被拖向了河中。

張子邙目光森氣,手一摸腰側帶起寒劍出鞘,冷光破空伴随着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那抓着秦瑤腳踝的鬼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動了一下,緩緩松開,重新沒入水中。

程旻兩人拖着秦瑤迅速後退,将人帶到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張子邙見那鬼手似乎真沒動靜了,方才沖了過去,将劍往地上一插,單膝跪在秦瑤面前,将他的鞋子一脫,褲腳一挽,焦急地檢查起來。

“你幹嘛……”秦瑤掙紮着就要把腳抽回,這姿勢怪怪的……

張子邙擡頭警告了他一眼,語調又急又不容反抗:“別動!”

秦瑤毫無懼色地和他對瞪,可張子邙卻根本沒心思,抓着他的腳踝打量起來,上頭已經出現了一個發紅的圈,襯得秦瑤的皮膚更白。張子邙修長的食指輕輕摩擦着,心裏揪得直抽。

“疼嗎?”

一旁聽着的程旻眼睛微微放大:這聲音溫柔的……

俞方旭突然把腦袋伸了過來,擋住了程旻的視線,眼神微動,那意思——我也很溫柔啊!看看我呗!

程旻無語——你還溫柔?

俞方旭不知怎麽想的,就偏到那個方面去了——那不是第一次麽,沒經驗!而且又比較大……

程旻怒目而視——你閉嘴,我說的不是那個!

俞方旭無恥地歪了歪頭——我又沒說話,怎麽閉嘴?

另一邊的大石頭上。

秦瑤看着遠處的村子,目光卻是不聚焦的,腳踝上原本還沒什麽感覺,最多有些酸疼,可現在卻火辣辣的,好像張子邙的手是烙鐵一般,燙的他渾身打顫。秦瑤小聲地說了一句:“不就是抓了一下麽,能出什麽事。”

“幸虧不是真的旱魃,否則你的腿估計就廢了。”張子邙是真急了,第一次對秦瑤這麽沖。

其實秦瑤哪裏不怕,他現在心口還撞個不停,那鬼手抓住的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死定了。

“哎呀,真沒事兒。”秦瑤說着,把褲腿随便往下順了順,想要拿鞋子的時候,張子邙卻已經先一步替他穿好了,還替他理了理折起的褲腳。

秦瑤趕緊把腳抽回來,有些慌亂:“你幹嘛?我又……我又不是不會自己穿!”

“我做的事,我自然會負責,有始有終。”張子邙站起身,偏過頭看了秦瑤一眼,“所有。”

秦瑤眨眨眼,撇頭。

負什麽責啊……我聽不懂!

程旻好不容易把俞方旭的腦袋掰開,就看到秦瑤耳朵紅紅,坐在石頭上看着自己的腳尖,張子邙則站在旁邊,雙手低垂,目不轉睛,心裏一喜——開竅了啊!

“喔唷,張兄不錯麽。”俞方旭轉過頭,看向那邊泛着粉紅泡泡的兩個人,嘀咕,“我也得加快了。”

程旻緩緩将目光挪向自己面前的後腦勺,眼睛一眯,俞方旭現在沒有看着自己,毫無防備的樣子……

他果斷擡手給俞方旭來了個“雙雷灌耳”。

“我去!”俞方旭捂着耳朵逃到一旁,腦袋嗡嗡嗡的響,“耳鳴了!小旻你要殺人啊!”

程旻這一下力氣不大,但是手掌是沖着耳朵去的,加上速度很快,空氣被壓縮,俞方旭聽到的聲音自然是大的不得了,跟個悶雷劈進腦袋裏似的,轟得他腦殼嗡嗡響。

可另一頭秦瑤和張子邙聽到的,也就打個響指那麽大的聲兒。

“怎麽了?”秦瑤擡起頭問道。

“沒事。”程旻發洩完,心裏巨爽,把委屈地揉耳朵的俞方旭丢在後頭,問張子邙道,“那個旱魃什麽的怎麽沒動靜了,死了嗎?怎麽死的?”

“這不是真正的旱魃。”張子邙把劍抽出,朝魍水河邊走去:“到底死沒死,我也不太清楚,過去看看。”

衆人滿心戒備地走近魍水河畔,就見那河面上籠罩着大量的蒸汽,如山間雲霧,缥缈虛無,卻無法讓死裏逃生的衆人感覺到一點點的美感。一個巨大的虛影正漂浮着,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張子邙松了口氣,旱魃所到之處,赤地千裏,這種兇物人力難勝,所以他在山神廟裏才會毫不猶豫地讓衆人逃跑。

可觀察清楚後,他心裏便有了幾分計較。小蔣再怎麽異變,也只是凡胎之軀,旱魃屬火,水能克火是常識,張子邙抱着希望試了試,沒想到還真讓他撞對了。

水汽漸漸散去,河面上的虛影也顯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張人皮……沒有肉軀的人皮。

而且還是兩張。

“那……那是劉獲和小蔣的皮嗎?”程旻不确定地開口。

其中一張皮上,有劉獲的紋身,而另一張要小一圈。詭異的是,這麽薄這麽輕的人皮,在河水的沖刷下,居然沒有流走,而就那麽漂浮在衆人面前。

“張兄,可知道是怎麽回事?”俞方旭撿了根樹枝,就想去戳,卻被張子邙擡劍擋了一下。

張子邙閉上眼,道:“怨念未散,自然是不肯走的,俞兄還是別動為好。”

程旻打了個寒戰,“這也不能怪我們啊,又不是我們害的。”

“自然不是我們。”張子邙搖搖頭,轉身向村子裏走去,“二者皆是自取滅亡,沒法兒向人索命,可心中有遺憾亦有怨氣,不過想必也留不了多久。別管了,我們先回去吧。”

“山神廟不去了嗎?”秦瑤問了一句,“這怪物不是已經死了,山神廟應該安全了吧。”

“暫時是去不了了。”程旻看了看天,道。

秦瑤不解:“為什麽?時間還早啊,沒到吃午飯的時間呢。”

“你自己看麽。”程旻回身,指了指他們剛跑下的山頭。

山頂上,那神廟不知什麽時候已被濃厚的黑雲籠罩着,幾乎壓到頂上。雲層翻滾間,讓人戰栗的電芒湧動,似乎随時都要劈落下來、

“那以後還找得到別的機會嗎?”秦瑤有些着急,如果不把握住機會,下次村長看到神廟開了,肯定會懷疑到自己一群人頭上,就算能夠糊弄過去,山神廟也會重新換鎖。

三人都沉默了,他們自己其實也緊張,除了秦瑤的擔心,還有就是死亡規律的問題。按照現在的速度推測,平均一天至少死一個人。不說另外兩三個不願意和他們合作的,光他們自己四個人,占得比例就夠高的了。

實在是耗不起。

“下午吧,下午雨一停,我們就立刻找個機會溜出來。”程旻鼓勁道,“別灰心,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起碼把那鬼玩意兒解決了不是。”

“行吧。”秦瑤心想也只能這樣了,回去定要時時刻刻注意外頭的天氣變化,不能再拖延了。

身後的山上,雷雲就像擇人而噬的兇獸一般,虎視眈眈地目送心情沉重的四人遠去,雷舌噴吐之間,響起陣陣轟鳴。

“喂,回來了!玩的咋樣啊?”

村長大叔蹲在地上,面前擺着一個簡易的烤架,剛剛那只野兔子已經被他扒了皮,此時正滋滋地冒着肉油呢,香味傳來,沒停沒歇地跑了整座山的衆人都不争氣地抽了抽鼻子。

餓了。

“來,趕緊過來吃!”村長大叔招了招手,他從身邊的碗裏抓了些鹽巴,握在掌心裏,手指一搓,鹽渣渣便跟雪末似的落到了金黃色的兔肉上。

秦瑤三兩步便跑了過去,蹲在村長大叔身邊:“叔,好香啊!”

“那是,叔手藝可好,村頭的娃娃三天兩頭的都想着來蹭吃呢!”村長無不驕傲地道,“來,趕緊的,叔給你扯個腿吃。”

“好!”秦瑤笑眯眯的,心裏盤算下午該怎麽把村長支開。

“诶?”村長把兔子後腿遞給了秦瑤,目光疑惑,“你那件漂亮衣裳怎麽沒了。”

秦瑤眼珠子骨碌一轉,計上心來。

“我……我那個……”他支支吾吾的,腦袋垂的老低,“也沒什麽,就丢了……”

“丢哪了?”村長皺起眉頭,“你是不是又不聽叔的話,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哎呀……就被水沖走了嘛……”秦瑤讪笑着,把兔腿捧到村長面前,“叔,你先吃。”

“叔不吃。”村長的嘴向下一撇,瞪着秦瑤,“叔要你說實話。”

秦瑤癟嘴,低着頭,委屈又微怕地擡眼看着村長大叔:“我……我就是太熱了,想踩踩水,可衣服太長了,所以脫了下來,沒想到一不留神,就……”

“你還踩水了!”村長怒目圓瞪,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跟訓孩子似的數落起秦瑤來,“叔和你說了,魍水河不吉利,你自己也看到了,前前後後死了多少人!嗨呀,真是氣死叔了……”

“叔我錯了……”秦瑤嘟着嘴,眼角擠出兩顆豆大的淚珠,好像真的很後悔似的,那演技看的旁邊三人直咂舌。

程旻在一旁看着演技爆表的秦瑤,心說今年別管什麽金雞獎金鴨獎的,整個農場都歸他了!

村長的眉頭依然緊鎖,臉龐上全是歲月留下的皺紋,随着他臉色發沉而顯得更加深了幾分,怒氣甚至讓他的肩膀都抖了起來。

“叔……”秦瑤抹了抹淚,“我再也不敢了,我聽您的,下午乖乖呆在這……”

“呆在這?”村長吹了吹胡子,“想得挺美!好好準備着,下午和叔去廟裏,和山神大人賠禮道歉!”

“啊?”秦瑤傻眼了,他剛剛還想出了一個或許能行的辦法,打算找借口說自己身體涼的慌,怕是被河水裏的妖怪纏身了,求村長帶他去山神廟拜拜去去晦氣,沒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順利。

“啊什麽啊!”村長怒斥了一句,擡手指着另外幾人,“你們仨也跟着一起去!都別想躲!”

幾人自然是樂意之至。

程旻暗中向秦瑤挑了挑眉——牛啊瑤子!

“當哥哥的也不知道管管。”村長罵罵咧咧的,扔下手裏撥弄兔子的木棍,向住所裏走去,腿腳很急,明顯是真的憂心了。

秦瑤帶着點哭完的鼻音,喊道:“叔你不吃了?”

“叔給你氣飽了!”

最後秦瑤還是端着兩條兔腿去了村長的房間,好一通甜言蜜語,才把長輩哄高興了。

“渴死了!”秦瑤沖進房裏,抓起杯子就把水灌了個幹淨,他說的嗓子都疼了。

張子邙看着秦瑤手裏的杯子,淡定地開口:“那是我的。”

“噗!”

程旻坐在一旁晃腿,淡定又自然地道:“間接接吻喔~”

“閉嘴!”秦瑤把杯子砸在桌面上,抹嘴,“我說呢,怪不得這杯子一股味兒!”

杯壁上有一股幽幽的淡香……只有一點點好聞!秦瑤心想。

張子邙皺眉,聞了聞杯子,更疑惑了——沒味兒啊。又聞了聞自己的衣袖,還是沒有。

“情況如何?”程旻身邊,俞方旭靠着牆問道。

“村長說下午四點,帶我們進山。”秦瑤潤了潤嗓子,舒服多了,“他會幫我們準備好香燭紙錢之類的。”

三人不免有些感慨,要不是秦瑤一開始就和村長搞好了關系,事情也不會那麽順利。

當時還覺得有一點點多餘,畢竟這是虛假的時空,而且似乎也沒什麽意義,只要和村長不起沖突就行了。可現在看來,卻遠非如此。

與人為善的事情,做了還是遠比不做要好的多。

“行了,我和小旻先回去了,你們休息一會兒。”俞方旭看了眼房間裏剩下的唯一一張床,對張子邙使了個眼色。

“走吧走吧。”秦瑤擺擺手,“累死了,舌頭都要斷掉。”

張子邙也點了點頭,起身送兩人出去。

秦瑤躺回了床上,眯着眼伸了個懶腰,薄薄的底衣随着他的動作被帶高了一截兒,露出了淺淺的小肚臍。

再次睜開眼時,張子邙已經坐在身邊了,正盯着自己的腿,眉宇間有些擔心,“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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