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兄弟 “顧枕夜,放過我吧……”

顧枕夜頓時如墜冰窟。

他到底還是要被雲如皎察覺到了不對勁兒了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 最後再殊死一搏。

他只梗着脖子說道:“沒甚,我只是覺得你的性格定然是會後悔的。那日你雖嘴上說着不救我,可卻依舊心中不忍, 我便知曉你是個最最溫暖不過之人。我想着……劉貴一事, 若是你未曾前來,親眼瞧見,定會難過後悔沒有幫上他的。”

雲如皎一頓。

顧枕夜說得倒也無錯。

那時候他會義無反顧地折返回石洞中。

除卻因着他找不到歸家之路, 也是心底依舊挂念着此事未了吧。

只是真的如此嗎?

雲如皎只覺得自己腦中如同一片混沌, 什麽都想不明白,幹脆放棄了。

他抿抿唇, 未曾再多言,卻也找不到該繼續說下去的話語。

他好似遇到任何事都想逃避。

如今見得顧枕夜這般,又是萌生了合該現下就離開的念頭。

顧枕夜卻仍是撐着他,不住地往他身子裏輸送着妖力。

“不必了。”雲如皎推搡了他一下,妄圖分開他二人如今窘迫暧昧的姿勢。

可顧枕夜卻只當了未曾聽見,自顧自地繼續輸送着。

雲如皎現下的身子太弱了, 甚至于他的修為進入雲如皎的體內,宛如石沉大海般。

虛不受補。

“我說不必了!——”

雲如皎陡然拔高了聲線, 推開了顧枕夜的懷抱。

明明那是他從前最最奢望的, 可如今卻是覺得那是他最該回避的。

他的身子顫抖着,叫顧枕夜不得不松開了他。

只是指尖仍餘存的溫度, 曾告知他自己曾經觸碰過他的皎皎。

而後又全然失去了。

顧枕夜霎時間竟不知道自己的雙手該往何處擺。

他看着雲如皎蒼白的臉色與止不住的戰栗,如同做錯了事的孩童一般, 不敢再動作。

他束手束腳的。

想要伸出手,可又停止在觸碰到雲如皎的前一瞬。

“抱歉, 皎皎, 是我錯了。”他垂着頭, 似是一只被人抛棄的幼犬,卻又忍不住重複着讨饒道,“皎皎,當真是我錯了。你莫要生我的氣,我不動你了。是我唐突了,抱歉、抱歉……”

雲如皎看着他止不住道歉的模樣,心下好似又有幾分不忍。

他抿着唇,說道:“放過我吧……”

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他只想一個人好好地活下去罷了。

他多麽的卑微祈求。

只希望不論是顧枕夜、雲霁月,亦或是江寒酥、熾衍,都莫要再沾惹半分。

雲如皎妄圖牽扯出個笑意來。

可不論他如何怎麽努力,永遠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他不知道該如何改自己的命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真的掙破天道給他下的枷鎖。

即便是他一直在心底對自己說——

重來一次,便是他的機會。

可是當真他有這個機會嗎?

劉貴一事仍是遺憾與後悔交織。

即便是他們提早了五十年,卻依舊沒讓他父女二人打開心結。

更有甚者,将劉安的死推早了五十年。

變得只有,上一次是因為他的躊躇猶豫。

而這一次因為他的懼怕逃避罷了。

是不是他想改變什麽,什麽便會被重新修正回到原來的樣子。

以至于那最後的結局,還不如順其自然來得痛快。

他真希望他如今還是那一顆玉石心的雲如皎。

那般他便不會因為這些事而心如死灰。

他忽而不想再改變什麽了。

也許他不再去追尋雲霁月的蹤跡,不再去舔着臉在顧枕夜面前。

裝作根本不知道所有人都愛他,卻所有人都想親手殺了他。

那般……他就會活得開心快活了。

可當真如此嗎?

顧枕夜看着雲如皎面容上的崩潰與破碎,心中疼得要命。

便是如同有人攥着他的心房,使勁兒地捏下。

他是見過雲如皎這般強顏歡笑的模樣的,只是那時候他自己抽了情魄,做出無數傷害雲如皎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撫雲如皎的情緒。

更生怕自己再多說一句話,雲如皎便會更為難過絕望。

他永遠記得雲如皎自往生澗一躍而下之時,眼眸中的空洞。

那是他再也沒了生的希望。

是被他一步步逼到那個地步的。

若是他能一直陪着雲如皎呢?

他後悔了。

他不應該讓雲如皎來此村莊的。

他寧可雲如皎一輩子也想不起來這件事。

亦或是想起來,只當是上輩子的一場遺憾。

是他做錯了。

他總是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雲如皎,可他卻總是忽略了雲如皎的一切想法。

是雲如皎于往生澗上,對自己拿蒼白而又絕望的話語,說着他也是個人。

他錯的太離譜了。

“抱歉,皎皎……是我錯了,對不起……”

他喃喃道,聲音輕的仿若風一吹就散了。

他不在意雲如皎是否聽得見,也不在意雲如皎當這次道歉是為了什麽。

他只是真的知道錯了而已。

雲如皎的眼眸虛虛地望向遠方,抿着唇又是妄圖擠出個笑意來。

只是眼睛濕潤發紅,哪裏當真笑得出來。

即便是他二人之間沒有那一層隔音罩,恐怕也沒甚的聲音可以傳出。

靜谧在他們之間氤氲,無人能打破這一場無望的僵局。

是劉才妻子端着飯菜進入,方才打破了這場無止境的沉默。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二位是在打的什麽啞謎?可來吃些飯了。我們山裏沒甚的好吃,安兒又是頭七,便只随意做了些,也望見諒。”

二人才陡然驚醒,方察覺這并非無人之境。

窘迫浮上了雲如皎的面容,如今他的失态全然叫劉貴劉才兄弟二人看了個幹淨。

顧枕夜到底還是想要護住他摯愛之人,只道:“方才是我惹了他不痛快,到底怪我。飯菜很香,我也合該趁着這時間将一切真相再細細說明——”

雲如皎哪裏有閑情逸致品嘗什麽飯菜,不過挑揀了幾筷子便道:“很好吃,多謝。”

顧枕夜夾了一筷子土豆到他的碗碟之中,卻見他撂下了筷子,沒再吃下任何,更不必提那土豆。

劉才對他們只覺古怪,打心底裏認為他們就是江湖騙子。

而劉才妻子卻是怨恨劉貴久不歸家,更是不想提起此人此事。

可他還是得早些了結了此事,回到他與雲霁月所居的小院中。

他自己的事情還一團亂遭,如何還顧得上旁人。

雲如皎回首瞧了一眼仍站在他們身側的劉貴,支起了隔音罩,又問道:“你可有什麽事,是唯獨你兄弟二人知曉的?”

劉貴茫然地點點頭,許久似是才思考出個故事來,說道:“我六歲時候打翻了嫂嫂最喜歡的花瓶,是哥哥替我擔的。還有兄嫂成婚的那一夜,我是故意不讓哥哥去新房的,這事情連嫂嫂都不知道。還有、還有……我抛下安兒離開家,是為了去多賺些錢,不想讓他們再那麽辛苦了。是我對不住他們,對不住安兒……”

雲如皎嘆了口氣,将劉貴所說之事複述。

劉才的臉上亦是多了幾分遲疑與動搖。

劉貴說着,雲如皎便将他所言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劉才夫婦。

又将劉貴是被困石洞之中,成了地縛靈,這才不能離開之事言說。

聽得許久,劉才方才嘆了口氣,說道:“原是如此。”

又與妻子對視一眼,繼而道:“他算是我二人一手養大的。他小我十三歲,我成親的時候,他不過五六歲。我夫妻二人無法生育,父母又是早逝,自是将他當個孩子養着。見他長大,娶妻生子,也是開心。只是他可憐,安兒更可憐,安兒娘難産死了,就扔下他們父女相依為命。安兒三歲多時,有個老板來村裏招人開礦,說的是天花亂墜、工錢頗多,他便跟着去了。然後——”

“其他的村民不出兩個月就都回來了,說那裏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只是劉貴沒回來,再也沒了消息。我們打聽了無數次,卻沒人知曉他到底去了哪裏。我們啊……早就知道他已經死了吧。只是心底有個念想,安兒有個念想,讓她總想着她爹有朝一日會回來的。”

雲如皎只覺得心底裏被什麽擰住了一般,霎時間竟是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他們一家人早便已經默認了劉貴已死,卻還是在心裏不住地為他尋着生的理由。

即便是到最後,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心野了,不願歸家了。

多麽悲哀。

可又多麽惹人羨慕。

這世間當真有人是因着愛而念着他、記着他。

而不是那股子以愛為名的執念。

哪裏會有人真的愛着一個人,卻又控制不住地想要親手殺了他呢?

那不過是印在腦中心底的一股子執念罷了。

雲如皎垂下頭,瞧着碗碟中顧枕夜夾給他的那點土豆絲。

即便是冷了,卻依舊吞咽下了肚。

微涼的菜順着他的食管下滑。

冰的卻只是他的心罷了。

他不願意承認也好,但顧枕夜也許當真是這世間最愛他之人。

生生忍受剝離情魄的痛,只是怕自己這個最愛他之人,傷他最深。

可殊途同歸。

身亡與心死,對他這般可憐之人,又有何分別呢?

“我再去将飯菜熱熱吧。”劉才的妻子借着熱菜的借口,背過身去抹了抹止不住流下的眼淚。

劉才擺擺手,仔細盯着雲如皎背過身去看着的位置,問道:“他是在這裏嗎?”

雲如皎颔首道:“再往左側一分,便是他了。”

劉才道了聲“多謝”,又摸了過去,好似真的能觸碰到劉貴一般。

分明人鬼殊途。

可劉才奮力找着自己弟弟的位置,而劉貴也用并不能被觸碰的手碰上了哥哥的指尖。

隔着那不可觸及的鴻溝,兄弟兩個好像心有靈犀般雙手觸碰在了一起。

劉貴看着自己兄長,即便哭不出來,臉上表情照舊比哭還難看。

雲如皎看着心酸。

許是這輩子他再也沒有兄友弟恭的機會了。

他哪裏有什麽兄長。

自己不過是一個被創造出來的替身罷了。

劉才喃喃地念着劉貴,說着這些年未曾說出口的話。

那般的兄弟情深,令人豔羨。

許久許久,久到勾魂使者又重新上了門。

劉貴最後再多看了一眼養大自己與劉安的兄嫂,說道:“我該走了。安兒已經去投胎了,我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們幫我擋着。兩位恩人,當真多謝了,此番恩情我只有來世做牛做馬,方才能報答了。”

顧枕夜應了一聲,又道:“跟他們走吧。只是你兩……二人未曾父女相見,實為遺憾。”

劉貴卻是搖搖頭,說道:“不遺憾了,能看見如今家中變得這般好,我已然不遺憾了。只是安兒年歲還那般小……”

他的目光停留在劉安牌位旁邊那串被兄嫂留下的手钏上,又是含着笑意對勾魂使者說道:“實在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如今我心願已了,不必等得七日了,我現下便同你們走。勞煩兩位恩人,再幫我同兄長說一聲——若有來世,我來當他們的兄長,照顧他們、愛護他們。”

雲如皎抿着唇,再次将劉貴的話語轉述。

劉才只是喝茶的手微微顫抖着,茶水自口邊潑出。

他許久未曾言語,直到雲如皎瞧見勾魂使者将劉貴的魂魄帶離了此處。

方才開口道:“剛剛……他走了吧。”

雲如皎一頓,卻還是點了頭。

興許這便是兄弟連心吧。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可他也能感知到雲霁月的。

心髒兀自抽動了一下,他自窗外看向繞過山脊便是自己所居的小院。

待目光收回之際,卻是留意到了劉貴方才一直看的手钏之上。

忽而便想起了昨日他們在石洞中最顯眼的位置上看到的那手钏。

他下意識地便扯了顧枕夜的衣角,輕聲說道:“那手钏,可要折返回去拿?”

卻又陡然間察覺到了,立馬松開了手。

顧枕夜垂首瞧見自己袖邊的褶皺,恨不得用妖力将其封存下來。

可為了掩飾,到底還是別過頭去。

他從袖中拿出曾擱置在石案之上的手钏取了出來,又似是哄着雲如皎般說道:“皎皎莫急,我記得此物,更帶來了。”

那手钏是石雕而成,可卻經歷了千回萬次地打磨。

就像是有人日夜不停地摩挲着,光滑而又漂亮得像個玉石一般。

雲如皎猜得到——

那是一位想念女兒的父親,每日裏只有對此物寄予思念之情。

劉才妻子在衣擺上擦了擦手,十分虔誠地接過了手钏。

她瞧着靈位旁的那一串,說道:“安兒說這手钏留給我們做個念想,如今她父親留給她的這個,便随她而去吧。二位真當是仙人,這般心懷慈悲,當真謝謝了!”

雲如皎抿了唇,這本不是他所想。

到底還是因為他的遲疑,才叫劉貴父女錯過。

重來一次還是深深的悔意,刻在他的心底。

可卻又覺得是因為他根本改變不了什麽,這一切都不過是天道為他設好的命局罷了。

就仿若即便是他昨日沒有遲疑,當即便攜劉貴一同歸來。

約莫見到的依舊是已經過世七天的劉安吧。

結局都是一樣的遺憾。

好似他從不曾能更改過什麽一般。

不論他如何掙紮,想要逃出這一汪不見底的深潭。

他卻依舊如浮萍般,任由随波逐流。

與天道相鬥,正如蚍蜉撼樹。

他不過微末之身,談何容易?

雲如皎拜別了劉才夫妻二人,出門便又轉身鄭重地對着顧枕夜說道:“如今我也見過了後悔之事,也難過夠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镳,可好?”

他本欲想着要與顧枕夜再費些口舌,可卻未曾想到顧枕夜竟是當機立斷地說道:“好。”

雲如皎眨了眨眼睛,擡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顧枕夜。

顧枕夜卻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替他撥弄了一下額角微亂的發絲,随意道:“好,那就此別過。”

分道揚镳,便不是不能再見。

再見之時,雲如皎如何能确定?

不過是一時分開罷了。

順着雲如皎的意,又有何幹系?

顧枕夜面容上的笑意更甚,直叫如同春水蕩開了他眼底深邃的古井般,又是說道:“那你這回,可還會迷路?”

他只裝作是一時興起,方才口不擇言般地說破了嘴。

實則不過是自己刻意言語給雲如皎的罷了。

這遭又是引得雲如皎皺了眉:“你知道?”

他好似瞬間明了,自己那一夜宿在那般可怖的地方是為何沒甚敢攻擊他了。

原是顧枕夜一直随在他的身側。

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兀自譏諷地笑了自己。

顧枕夜在他身側他從來是察覺不到的,從前肯讓自己發現,都不過是顧枕夜樂意罷了。

他無奈至極,卻也無法。

只是轉了身,向着山脊背後而去。

他未曾招雲。

只是心下雜亂,想要腳踏實地,真真切切地感受自己還活着而已。

他總是覺得這虛無缥缈的一切重生之舉,都不過是他在死前所做的一場夢罷了。

可……哪裏又有夢中是依舊充滿遺憾的呢?

他借着微弱的月色,伸出手去看着自己的指尖。

又覆上了自己的手腕處,搭着自己的脈搏。

雖是略顯微弱,可卻也蓬勃地跳動着。

他深吸了一口氣,指尖似是有月光流轉。

皎潔的月色映照在他潔白的臉龐上,為他平添了幾分柔和的聖潔。

顧枕夜就藏身于他身側。

不過依舊是常用的障眼法,叫他看不見又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罷了。

雲如皎渾渾噩噩地踏上了歸家之路。

他有些顧不得腳下,一深一淺地走着,便險些要摔在山路之上。

顧枕夜甫要出手,他便又趕忙抓住了一旁的樹枝。

這才盡然清醒了過來。

不過就是一件事不能被改變,又不是件件事。

雲霁月所做的一切不也是在與天道相鬥嗎?

他又如何不能做這世間的第二人?

篤定了心思,他腳下的步伐也逐漸穩了起來。

雖是瞧着路不遠,可這般走着也花了兩個時辰。

天邊已是泛起些許魚肚白,雲如皎方才瞧見了他所居住的小院。

可未到跟前,心下又是咚咚地敲起鼓來。

莫名的懼怕湧上胸口,他的腳步愈發沉重,挪動不得。

他不知道這般的懼意從何而起,只是莫名覺得腿上如灌了鉛般。

随即便瞧見了雲霁月正長身鶴立于門口,靜靜地望着他歸來的方向。

目光中如攙了冰,冷得叫人害怕。

雲如皎驀地一抖,抿着唇還是徑直向前走去。

臨到了,喚了一聲:“哥。”

雲霁月雙臂環于胸前,目光依舊冰冷地上下将他打量一番。

許是瞧見他身上并無任何傷痕,方才又冷哼一聲道:“如今倒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走這一遭,便是翅膀硬了,再也不回了。”

“未曾這般想過……”面對着雲霁月,雲如皎莫名只覺得他方才醞釀的滿腔應對之詞,如今只全咽回了肚腹之中,全然只剩下了認錯的話語脫口而出,“哥,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擅自跑出這結界之外。你是為了護着我,我卻不識好歹。只是我想……”

“想甚?”雲霁月一挑眉,便叫雲如皎又偃旗息鼓了。

雲如皎驀地覺得他像是個受教訓的孩童一般,頓時垂下了頭去。

他總覺得自己經歷過那般多的事,就應是一個心智成熟之人了。

可在雲霁月面前,總是那般像個不谙世事的稚子一樣。

雲霁月又是哼了一聲,将門一開,說道:“怎麽?是家門都不願意進了?那恐怕我這個人更不願意見了吧。那你既是不想見我,怎麽還千方百計地用追蹤香,妄圖察覺我去向何處?皎皎,我如今已經看不透你了呢。”

雲如皎聽着他說的這般風涼話,又默默地跟在身後進了院中。

初春的風料峭刮過,叫他又是抖了一抖。

他未曾敢言語,卻是一頭撞在了停下腳步的雲霁月身上。

揉了揉有些疼的鼻尖,他又說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一直将我關在這小院中,我實在是想知道你究竟在做什麽罷了。哥,你莫要生氣,可好?”

雲霁月嘆了口氣,又道:“皎皎,我說過了,你的身子本來就弱。若是再不好好将養,以後怎麽……”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留下的半截雲如皎心知肚明。

若是他不好好休養,日後如何做得那被人觊觎殺害的皎皎白月光呢?

只是雲如皎生生擠出個純真的笑意來,忙不疊地又追問道:“以後什麽?”

雲霁月擺擺手,又道:“沒甚。”

他似是心虛一般,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卻驟然嗅到了雲如皎身上那不屬于其的氣息。

他的眉頭緊鎖,瞬間眯起了雙眸,急迫地發問道:“皎皎,你遇見了什麽人?你身上為何有妖族氣息……”

他驟然想起了什麽般,擡眸緊緊地盯住顧枕夜藏身的那棵梧桐樹,又篤定地說道:“是那只黑貓,對不對,皎皎。”

他沒有半分猶豫,手上更是蓄起了十足十的靈力。

只待着雲如皎一句肯定,便對顧枕夜出手。

雲如皎瞬間便猜到了顧枕夜又是跟上了他。

他亦是知曉這也許是唯一一個機會,能讓顧枕夜徹徹底底地離開自己的生活之中。

可他手指握拳,而又松開。

含着笑意,他狀似天真又懵懂地對着雲霁月說道:“哥,我不知道,那只黑貓不是已然被你驅趕走了嗎?他又如何會重新出現在此處呢?許是我去尋你的路上所沾染的氣息吧,我也不太清楚這妖族的味道從何而來。”

所以,沒有什麽黑貓。

所以……他不想顧枕夜被裹挾進來。

僅此而已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顧枕夜:哥不搞那些虛的,哥幹了就得讓老婆知道,不然鋸嘴葫蘆咋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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