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假 “顧枕夜,我只有你了……”

這不該是雲霁月嗎?

是雲霁月親手創造出了雲如皎, 替他受過。

那合該被所有人觊觎的,分明本該就是雲霁月。

這是雲霁月的命數,而非雲如皎的。

顧枕夜與雲如皎總在想着, 如何能為雲如皎改命。

其實從一而終, 他們就沒甚好改的。

他陡然想通了這般,心下對江寒酥的積怨也淡了幾分。

便是在那只小黑貓的臉上,似乎都能瞧出來些許笑意了。

雲霁月不過輕輕掀了眼皮, 到底還是不甚在意此人言語。

只是又道:“是啊, 我家皎皎這般可愛,世間誰人不曾愛他?若是我不是他的兄長, 我定會也為他而折腰吧。”

雲如皎倏地心下一揪,不敢置信地擡眼緊緊望向雲霁月。

雲霁月卻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又笑道:“皎皎,看我作甚?難不成……我說的不對嗎?”

不對……

不對!

雲如皎的內心中想要将此話叫嚣出來,可他卻不敢,更不能。

他唯有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裝作驚醒後的茫然,又問道:“哥, 你方才說了什麽?”

雲霁月滿不在意地揉了揉他的發頂, 又道:“不曾聽見便罷了,本就不是什麽要緊事。”

可眼底閃過的一絲寒意, 卻堪堪躲過了雲如皎恰好挪開的目光。

顧枕夜兀自往前移了一步,踩得樹葉沙沙作響。

雲霁月又是擡眼一瞧, 還未說話,便聽得雲如皎的聲音壓過了那動靜, 又道:“哥, 如今雖是快入夏了, 可風卻還是挺大的。”

雲霁月應了一聲,又是對江寒酥下了逐客令。

只是語調中仍是疏離的客氣:“實在是我們家這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若是當真想報恩,也不拘于這一時。若是日後只剩皎皎一人了,也望魔尊陛下能對他多加照顧。”

這說得便是他有朝一日會從往生澗跳下。

将自己從這六界之間抹去,唯獨留雲如皎一人承受那蝕骨折心的難熬。

若時候換了從前的自己,恐怕會趕忙捂了雲霁月的嘴,讓他莫要再說這般渾話。

可是……他是經歷過的雲如皎啊。

雲如皎垂首,指尖互相繞了繞。

雲霁月當真為他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他是不是該感恩戴德才對?

雲如皎忽而有一瞬,覺得自己不該不怨恨雲霁月的。

可他又莫名其妙覺得……雲霁月并不該是如此這般的行徑。

即便是他的記憶遺存不多。

可僅有的些許中,他永遠記得雲霁月是這世間待他最溫柔之人。

到底哪裏又出了錯?

雲霁月不該是這樣表面,而又急功近利之人啊。

他到底還是覺得怪異。

一切都同他印象中不同了。

他下意識地啧了一聲,引得雲霁月與江寒酥都将目光投向他。

雲霁月忙不疊地問道:“怎麽了,皎皎?”

雲如皎心下一慌,又是随意編了理由,說道:“無事,只是覺得哥你說得對。我不過是随手之勞,還是因為魔尊的修為頂得住那九道天雷,故而此事本就與我沒有太大關系。若是當真給我報了恩,那便才是折了我的陰德運勢。”

江寒酥見得雲如皎都這般說了,哪裏還有旁的話來。

他又不似是顧枕夜,非得要死皮賴臉地留下求得雲如皎原諒才行。

他抿了抿唇,手臂化了蛟龍的爪子,撕下一片鱗片來。

“阿皎,那此物予你。若是日後有了什麽麻煩,便拿來尋我,我定會力所能及地助你的。”他瞧了一眼那細微的門縫,又朝着雲如皎揚了揚蛟龍的鱗片。

雲如皎佯作伏低做小的模樣,輕輕拉扯了下雲霁月的袖口。

雲霁月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是說道:“好,那便多謝魔尊陛下了,我們恭敬不如從命。”

他展開了房門,見得江寒酥緩步入內,親手将那鱗片交到雲如皎的手上。

俯身又在雲如皎的耳畔說了些什麽。

雲如皎的身子一僵,而後又似是抗拒地往後錯了錯。

雲霁月頓時皺起了眉眼,目光緊緊跟随着兩人。

顧枕夜更是在樹頂瞧了個一清二楚,頓時妖力便蓄了起來。

江寒酥到底在作甚!

他是當真不知碰了他的皎皎一下,會有何等後果嗎?

江寒酥說罷,雲如皎的身形也算放松了許多。

“阿皎,有緣再見。”他彈了手,那赤紅的鱗片便附着在了雲如皎的手腕之上。

并消失不見,只偶有在陽光下微見其閃爍。

江寒酥倏地騰空而起,化作一條蛟龍在空中盤旋兩圈。

繼而便離了衆人的視線去。

顧枕夜在窗外連化形都不用了,不過障眼法掩蓋着他的身形與氣息。

立于窗下,緊緊地盯着雲如皎,直叫雲如皎又陡然察覺到了那股熾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抿了抿唇。

他還未曾問出口,雲霁月便先他一步問道:“皎皎,方才那位同你說了何事?”

雲如皎搖了搖頭,又道:“不是甚重要之事。哥,我們還是需得說下那藥之事吧,你緣何非要對我下這般重的手?”

不過是方才江寒酥提到了顧枕夜的蹤跡。

又說了許多近日來妖族之事,又說了顧枕夜這個新任妖王少許他所不知的過往罷了。

雲霁月不慌不忙,随意尋了把圈椅坐在雲如皎面前。

模樣不像是他在被問詢,而是要問雲如皎話語一般。

“皎皎,你想問我何事?”他撐着手肘,挑眉問向雲如皎。

雲如皎頓了頓,又道:“你為何非要讓我一睡不醒?”

雲如皎答道:“我不在家,我一則怕你再追上來,二卻也是擔憂你的身子骨。這藥雖是服用了會長睡不醒,可卻對你萬分有益。”

“我沒有病,我不知道你為何說我身子骨弱,可所有人都說我雖算不得強健,卻也無病無災。”雲如皎強壓下心底的怒意,又道,“我不明白,你為何總要這般拘着我。哥,你到底想要作甚?”

雲霁月亦是未曾想到雲如皎竟是有朝一日會這般同他言語。

本是放松的身子驟然挺直了起來,他擰着眉眼看向雲如皎,又道:“我想作甚?我是你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你怎會這般想我?皎皎,我從不會傷害你的。”

雲如皎兀自笑了一聲,将身子大部分的重量倚在床榻的圍杆之上,又道:“可是我也不想一直被困在這彈丸之地,我也想看看你所見過的世界。”

雲霁月冷哼一聲,卻不正面回應道:“是誰人告知你,你的身體無礙的?是那個三番五次糾纏于你的妖族,還是今日這個所謂的魔尊?”

雲如皎垂下眼眸,纖長的睫羽遮住了他頹然的神情。

他又搖搖頭,說道:“是啊,他二人皆說過。況且,我之前下山去尋你,亦是未曾有任何的不适,處處都好。我的身子難道我自己還不清楚嗎?”

“對!你不清楚……你如何清楚!”雲霁月嗤笑道,“皎皎,你怎會變成這副模樣的。你合該是那個最聽話的孩子,而非日日說這些話頂撞于我。是那個妖族蠱惑了你?定是的,我從一而終便說妖族全是敗類!”

不對……

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哥哥雲霁月,從不會是這般模樣。

還是……這才是雲霁月的本來面貌?

雲如皎聽着雲霁月略顯氣急敗壞的話語,忽而便覺得耳畔聲音都虛了起來。

如同自遙遠之處傳來一般,逐漸就愈發得聽不清了。

他只瞧着雲霁月的嘴開開合合。

可說了什麽,卻一句都無法傳入他的耳朵之中。

他恍惚了神情,眼前陡然又是一片漆黑。

他再次墜入了那虛無的空間之中。

只這一次,他不知道雲霁月能否發現他的異樣。

許是能的吧,畢竟那藥是雲霁月親自給他留下的。

雲霁月又怎會不知其功效?

只是他不敢置信,那個人就是雲霁月。

他甚至想将自己困死在這虛無空間中,再也不用面對外面的一切。

只是……

雲如皎還未曾多想,便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觸碰到了什麽溫熱的東西。

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席卷了他,冷汗兀自溢滿了整個脊背。

他有些不敢回首,可又不得不去看到底是什麽。

只他轉頭,瞧見的卻是那個神似雲霁月的孩童,正妄圖牽上自己的手。

那幼年雲霁月擡眼望着他,沒有半分笑意,只是直勾勾的。

雲如皎被他駭得有些脊背發毛,忘記這其中說話是聽不見的。

只忙不疊地問道:“你……到底是誰?這到底是怎般回事?”

這話音如同滴水如深海,半分也聽不見。

他只能感覺到那溫熱的觸感,怎麽甩也甩不開。

他不敢直視着幼年雲霁月的眼睛——

那雙幽黑的,沒有半分情愫的眼睛。

胸膛劇烈起伏着,即便是他告訴自己這并不可怕,可卻仍擺脫不了懼意。

直到他看到了那束光。

他不知道究竟是顧枕夜還是雲霁月救他出去。

終歸他能擺脫這個可怖又詭異的地方。

他掙脫不了幼年雲霁月的手,只能奮力挪動雙腿向光亮而去。

可在離開的瞬間,他卻感受到幼年雲霁月在他掌心寫下了什麽字。

——夢。

雲如皎驟然被生拉硬拽回了現實當中。

擡眼得見的便是顧枕夜用妖力将雲霁月捆了起來,随意地扔在一旁的地方。

雲霁月怒睜着雙眼,呵呵笑着看向顧枕夜的方向,又道:“你能救他嗎?你怎麽救他?”

顧枕夜當即便呵斥道:“閉嘴!——”

随即擡手便将雲霁月的口齒封上,讓他即便再奮力,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上前去,扶住了雲如皎的身子。

見得雲如皎心有餘悸般,胸膛上下起伏着。

這模樣分明和前兩次陷入虛無空間并不相同。

顧枕夜當即便匆忙問道:“皎皎,發生了什麽?”

雲如皎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拼命搖着頭,又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弄不清楚,他能說些什麽?

他擡眼看向雲霁月,可瞧見的卻是雲霁月癡癡笑着。

雲霁月是瘋魔了嗎?

他從未曾見過雲霁月這般姿态的。

頓時痛意席卷而來,燒得他的整個頭顱如同烈火燎原。

他忍不住抱頭倒下,恨不得撞在一旁的柱子上方可作罷。

顧枕夜拉不住他,又唯恐傷了他。

只得堪堪護住他,不讓他傷了自己。

雲如皎的臉色蒼白,嘴唇發青。

渾身戰栗着,可他根本無法清醒過來。

顧枕夜是見過他恢複記憶時候模樣的。

可沒有一次這般痛苦。

難過得仿若要将自己的心挖出來。

雲如皎想要遏制住自己的頭痛欲裂,可他絲毫沒有辦法。

慌亂間,他将自己的手塞入口中,狠狠咬了下去。

顧枕夜見狀,心疼得仿若自己才是雲如皎,恨不得替雲如皎受過。

可他感同身受,卻無可奈何。

唯有将自己的手,替了雲如皎的手,生生讓雲如皎咬着。

任憑鮮血淋漓,自雲如皎的唇邊溢出。

他仿若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只希望雲如皎能好受半分。

如潮水般的記憶湧入雲如皎的腦海之中——

是雲霁月溫柔地哄着他,是即便自己惹了禍,雲霁月也從無怨言地替他收拾。

是他說想去這世間看看,即使是雲霁月最厭惡的妖族,可雲霁月也沒有阻攔。

不是雲霁月瘋狂地逼他留在這隐居的小院,生生控制住他。

更非雲霁月為了掌控他,而給他飲下可怖的靈藥。

即便是斷夢……

他記憶中的雲霁月,都是猶豫許久。

甚至于自己親眼見得他倒掉無數次,才勉強讓自己喝下的。

那般溫柔良善的雲霁月。

從不是眼前的這個瘋子!

雲如皎如瀕死的人,重新得了一□□命的氣一般。

倏地抽搐了一下,猛吸了一口氣,驟然坐起。

他記起來了許多許多。

多到擊潰了他的一切思維能力。

他緊緊地抓住顧枕夜的袖口,說道:“不對、不對……一切都不對!——”

顧枕夜連忙穩住他的身形,安撫道:“皎皎,莫急。什麽不對,你不慌說。”

雲如皎舔了舔最近幹涸起皮的唇角,擡眼緊緊地盯着顧枕夜,又是忽而問出了個毫不搭邊的問題來:“顧枕夜……阿夜,你是那個千年後的阿夜對吧?你是那個瞞着我剝離了自己情魄,又滿身心為了推開我無所不用其極的顧枕夜,對吧?”

顧枕夜再次被雲如皎翻了這些可惡的陳年舊事來,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可眼見雲如皎現下狀态不對,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舊傷疤被重新撕開的痛。

“抱歉,皎皎。”顧枕夜一頓,又道,“我……”

“你不是?你怎會不是!”雲如皎陡然被顧枕夜這說了半截的話語吓了一跳,下意識地便迅速往回縮去,想要逃離顧枕夜,“我不該不是的,你若不是……我又怎麽辦?顧枕夜,我該怎麽辦!”

甚至逃離這一切。

顧枕夜攀住雲如皎的小臂,忙又解釋道:“不是的,皎皎。我是說我很抱歉,我是那個曾經傷害你至深的顧枕夜,可我多希望我不是……”

只他未曾想到,他此話落畢,雲如皎竟是倏地撲進了他的懷中。

他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一顆心砰砰直跳,可是全然不知自己的一雙手是該放在哪裏。

終歸他輕輕地落在雲如皎的身上,撫着雲如皎的脊背。

一下又一下。

那是他最歡喜的時候了。

即便他知曉他的皎皎不過是因為什麽而只當他是救命稻草。

可這也足夠了。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撫着雲如皎的動作又重了一分。

他聽見雲如皎不住地說着:“你是就好了,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

他也一遍遍地問着雲如皎道:“怎麽了,皎皎?什麽不對了,你同我言語。我永遠都在,我永遠在你身側,不會離開你的。”

雲如皎只是有些魔怔的一直重複着,許久都不能恢複他的神智。

顧枕夜無法,只得先用魔力讓他昏睡過去。

待他醒來之後,再從長計議此事。

行罷這一切,他轉頭望向被縛仙索捆得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的雲霁月。

雲霁月依舊擡眼冷笑着看向他,嘴巴開開合合說出的盡是些污言穢語來。

顧枕夜擡手解掉了雲霁月嘴上的禁锢。

便見得雲霁月冷哼一聲,又道:“可是滿意了?你把皎皎逼成這副模樣。”

“分明是你!——”

顧枕夜嗤笑一聲,擡手便是虛空一鞭落在雲霁月的身上,又道:“分明是你将他逼成這副模樣。雲霁月,為了你活命,你便是要将他的命視作草芥嗎?雲霁月,你的心可真狠!”

“是嗎?”雲霁月停下了笑意,漠然地看着顧枕夜。

半晌,又是輕聲開口問道:“當真是我嗎?還是……你想我應該是這樣?”

顧枕夜一怔,許久未曾反應過來。

什麽叫做……他想雲霁月應該是如此?

這又與他有甚的相關。

雲如皎方才說的那句“不對”,又是何意?

到底是怎麽了?

顧枕夜驟然又是盯着雲霁月,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許端倪來。

可不論他如何仔細盯着,雲霁月依舊是那副乖戾的姿态,朝他微微挑了眉,仿佛在嗤笑他一般。

顧枕夜看不得雲霁月這副表情,幹幹脆脆地将雲霁月翻了個面,繼續扔在地上。

他俯身輕輕地抱起雲如皎,緊緊地擁入懷中,再也不曾松開。

仿佛他要松開了一瞬。

雲如皎就會像泡沫般消失不見一樣。

久久、久久……

他拼命地感受着懷中雲如皎溫熱的氣息。

那微微的、淡淡的清香自雲如皎耳後竄入他的鼻腔,讓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

是啊。

那就是他的皎皎。

他在擔憂什麽?

又在害怕什麽?

顧枕夜打橫抱起了雲如皎,并非征求雲霁月意見一般,只是告知于他:“皎皎我會帶回妖宮,你大可自生自滅。”

“你當真帶的走他嗎?”雲霁月驀地開口,又是譏諷道,“希望你們不再歸來啊!我亦是希望我的弟弟、我的替身,能一直這般幸運下去啊!”

顧枕夜未曾再理會雲霁月。

只是随手取了一旁的外衫,替自己懷中的雲如皎細致掖好。

生怕他受了一絲一毫的寒意。

他轉身離去之際,還聽得的是雲霁月高聲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啊,哈哈哈哈!——”

雲霁月瘋了。

定是他瘋了。

顧枕夜騰雲而起,輕輕地将雲如皎擱置在雲端。

又想了想,還是将自己的懷抱墊給了雲如皎。

妖宮不遠,他又一心疾馳,想要早些帶雲如皎脫離這可怖之地。

不出多時,便已得見了妖宮的輪廓。

只是這一路上太順利了。

順利得讓他覺得心底發毛,忍不住耳畔又回響起雲霁月瘋癫前的那幾句話。

一遍又一遍。

吵得他腦仁生疼。

可卻也絲毫想不清其中的意義。

妖宮就在眼前,他降下雲端,望着那個還不曾改名叫做揭雲殿的宮殿。

兀自咬緊了牙關。

妖宮衆人已是在上次平亂之後,就承認了他這個妖王。

自是畢恭畢敬地迎接着。

雖是對妖王帶回一個小小靈修感到詫異,卻依舊從善如流地安排着事宜。

顧枕夜未曾言語,他們便都不曾多問。

自有妖侍們魚貫而入,替他們整理着行裝。

他帶雲如皎來妖宮,本就是一時意起。

如今便是有幾分後悔,生怕雲如皎一覺醒來,會罵他又不曾經過自己同意便擅自行動。

又擔憂雲如皎的身體,若是再心神崩潰一番,他又當如何。

他的愁容太甚,讓妖侍們候在一側連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揮揮手讓其都下去。

只一個人靜悄悄地看着他的皎皎。

他眼底的愛意濃烈而又熾熱,無人瞧不出來。

衆人出門交頭接耳、支支吾吾,他聽了個一清二楚,可當下卻再也無心過問。

他想要雲如皎盡快醒來。

可又害怕雲如皎醒來之後的一切事端。

顧枕夜輕笑一聲,指尖輕觸着雲如皎潔白素淨的一張面龐。

又是卑微地說道:“皎皎,世人都說愛一個人久了,自己也會愈發像他。如今我心下糾結躊躇,是否也是太過像了你的緣故?”

只他說着,卻驟然察覺到雲如皎的眼皮微微作動了兩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随即猛地驚醒。

待雲如皎看清面前之人唯有顧枕夜後,頓時緊緊地抓住了顧枕夜的手。

指尖甚至都無意識地摳進了顧枕夜的血肉之中。

他瞪大了雙眼,像是用盡渾身力氣般一字一頓地說道:“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皎皎遲早要被逼瘋,心疼死我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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