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遇襲 “顧枕夜,你合該永失所愛!”

雲如皎見得顧枕夜如此, 當即便穩定了自己的心神。

他的修為不夠與這妖風的主人打成平手,可堪堪退上幾步,争取個逃跑的時間還是有的。

他扶穩顧枕夜的身子, 将大部分的靈力都附着其上。

腳下用力蹬地, 當即便後撤了兩丈出去。

顧枕夜遭了一擊,神思這才被痛感喚回。

他瞧了一眼滿目焦急的雲如皎,擡手便回轉了一下自己周身的修為。

那妖風的攻勢對他而言并不算什麽。

只是來勢洶洶, 又是朝着雲如皎襲去。

他便也只能生生地挨了這一下。

電光火石間, 他便休整了個大概。

即便妖力恢複不到鼎盛時刻,但擒住這個想對雲如皎下手之人, 到底還是輕而易舉的。

他的妖力如同一條黑蛇,吐着劇毒的信子便朝那處攻去。

只兩三個回合,妖風的主人便敗下陣來,被打得顯出了真容。

那是一個清瘦的男子,生的并不算十分打眼,一身單衣被顧枕夜壓制得跪服在地。

他的眼中盡是不忿, 微微摻雜着絕望之色。

顧枕夜随手将他捆了個結結實實,仍是叫他跪在一旁。

先并不理會他, 反而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看着雲如皎有沒有受傷。

“我當真無事。”雲如皎第三次說了自己無礙後, 他才盡然相信了。

雲如皎卻是揪着顧枕夜的衣角,妄圖瞧瞧他替自己挨得那一下有多嚴重。

可這回顧枕夜并未曾拿此事做文章, 在雲如皎的面前扮着可憐。

他刻意地避開了雲如皎的探查,狀似随意地活動了幾番筋骨, 又道:“無事的,皎皎莫要擔心。”

仿若又是為了避開雲如皎再多探查他的傷, 他當即走到那清瘦男子前面, 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行此事?”

那男子啐了一口, 臉上盡是不屑之意,又道:“我為何人?你也配問我!你這個謀朝篡位、不忠不義之人,也配知曉我的名諱!你當真枉顧了先妖王陛下的養育,竟親手殺了他唯一的兒子!”

此話一出,不論顧枕夜,便是雲如皎都知道原委了。

顧枕夜不由得嗤笑一聲,暗自道:“沒成想,他都有這般忠實的臣下。”

那男子兀自臉上多了幾分羞赧,又道:“我并非臣子,而是……”

他擡眸掃過西宮偏殿,恰巧被雲如皎捕捉了個正着。

“是這冷宮中住的妃子嗎?”雲如皎啧了一聲,又道,“可他已是先抛棄了你,你竟還這般對他矢志不渝。當真是……”

他有幾分說不下去了,實則是可憐人。

那男子梗着脖子,絕不認可地道:“他說過,此般将我置于冷宮,是為了護住我不被旁人欺負。你瞧,現下他那些個妃子們全死了,只我一人活着。這還不是為了保護我!他那般愛我,我定也要為他做點什麽才好。”

他喃喃自語着,又是擡眼惡狠狠地看向雲如皎,說道:“你不是喜歡他嗎?你不是屬意他做妖後嗎?我殺不了你,我便殺了他。讓你也嘗嘗永失所愛的苦痛,哈哈哈哈!——”

顧枕夜下意識地回首看向雲如皎的方向。

見得雲如皎在聽聞永失所愛這四字之時,亦是有幾分停頓。

雲如皎的目光飄忽着,終歸是落不在顧枕夜的身上。

顧枕夜驀然嘆了口氣,他何嘗沒有體會過?

那時候瞧着雲如皎決絕的自往生澗一躍而下。

他的心如同停止了跳動,遠比剝離情魄更痛,甚至已然顫抖着麻木。

所以他害怕極了。

他不敢再讓雲如皎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冷漠的目光掃過跪地的男子,冷漠的話語如數九寒天的一捧冰水,倏地将那男子的瘋病澆了個透。

他道:“我從未曾殺過除他外的任何人,他所有的嫔妃盡然放出宮外,自尋生路去了。倒也是我的疏忽,竟忘了還有這麽莫大的一個冷宮在。”

那男子既是想要妄動他的皎皎。

他便要讓其受紮心之痛,讓他所在乎的東西都在他眼前分崩離析。

那男子的笑意戛然而止,瞪着顧枕夜不敢置信,又道:“你說什麽?可他說過,是為了保護我……”

“這種話語你竟也會信。”顧枕夜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若他當真想保護你,不會只是口上說說,而不做。他将你扔進這西宮中,可有關懷過你、來看過你?你也是當真可憐。”

雲如皎聽着顧枕夜的話,兀自垂了眼眸。

說什麽并不重要,只做的最要緊。

原來顧枕夜也一直是這般待自己的。

怪不得他根本不曾覺得将話說出來,是有用處的。

雲如皎無奈地搖了搖頭,啧了一聲,又道:“原是有些人的嘴巴生來只是為了吃,可從學不會說話的。”

顧枕夜一頓,哪裏不知道雲如皎說的是他總是自作主張,可又自作聰明一事。

他讨饒地回首看了雲如皎一眼,又指了指仍跪在那邊的男子。

雲如皎抿唇朝他微微一笑,偏偏頭示意他繼續。

那男子仍是瘋魔般的念念有詞,總是不敢置信的。

他是可憐,可他也是活該這般可憐的。

顧枕夜又是開口,字字誅心道:“你以為他為何要将你擱在那西宮之中?不就是膩了、煩了,又怕你這修為還算高的尋他麻煩,故而才随意胡謅了這話來搪塞你。他那般自私之人,你也親眼瞧見他一個個地往妖宮裏擡人,他怎會對你情根深種?”

那男子已是被顧枕夜的話語擊潰了心底防線。

沒了力氣,堪堪歪倒在地,涕泗橫流着念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如何不可能?”顧枕夜嗤笑道,“他恐怕……連你這個人的存在都不記得了,更不必提你姓甚名誰了。”

“我……”那男子的淚已經打濕了前襟,看着好不凄涼,“我名楚濟,是左将軍之子。我名楚濟……”

顧枕夜搖搖頭,啧聲感慨道:“你的父親左将軍這般忠誠的臣下,卻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被你所謂的‘心愛之人’以莫須有的罪名下獄處死了,餘下族人皆流放。”

楚濟的心弦已斷,如今整個人頹然倒地。

他一直堅守的信念徹底崩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西宮中眼巴巴地守了這幾十年,又甘心以命相搏為他所謂的“愛人”報仇,究竟有何意義。

那人關他數十年,花言巧語地騙着他。

又親手送了自己的父族親眷上路。

自己如今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喃喃自語道:“有一年的西宮的雪下得很兇,我的窗紙破了好大的一個洞,凜凜寒風就沿着那個大洞吹了進來。我病了……病得很嚴重,咳得出了血。可我想着,他說有朝一日他穩定了局勢,還會來接我出去的。我便拼着一口氣活到了現在,可你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枉然,是我的癡心妄想,是我蠢笨!我倒不如死在了那個時候,死在我以為他還愛我的時候……”

說罷,楚濟便想要用妖力沖擊自己的內丹,将其摧毀。

可雲如皎卻驟然發現了端倪,忙道:“阿夜,他要自裁!”

顧枕夜當即便控制了楚濟的行動。

他還未曾問出究竟是誰人告知楚濟這妖宮已經改天換日的事情,楚濟還不能死。

楚濟呵呵地笑了起來,又道:“生也不能,死也不成。這世道……可當真有趣啊!”

雲如皎看着楚濟,雖是怨怼,但也覺得他過分可憐了些。

一腔真心付之東流,和從前的自己又有幾分相似呢?

他嘆了口氣,又對楚濟說道:“活着有何不好?你可知這世間有些人活着,已是萬難了。”

他好似從始至終,都只想讓自己做一個正常人,好好地活下去。

可如今眼前人有這個機會,卻從不曾珍惜過。

“既是你活了下來,又知曉了真相,就代表這是你的轉折點。”雲如皎蹲下身去,目光與楚濟平齊,字字铿锵、擲地有聲,“你從前的命不好,過得太苦了。現下有人幫你改了命數,轉了命途,你就合該活得與從前不同。或許吃些糖饴吧,總是能甜甜你這顆心的。”

他自袖中拿出那塊方才不知道為何拿起的糖饴,遞到了楚濟的嘴邊。

楚濟先是幾分拒絕,可終歸被那甜味引誘,張嘴含了進去。

雲如皎起了身,也明白自己為何會不受控制帶上這好似毫無用處之物了。

顧枕夜擰着眉眼緊緊地盯住雲如皎的指尖。

只見那白皙纖細的尖端,自另一人的唇邊離去。

眉間的溝壑愈發深了起來。

顧枕夜見得雲如皎已是穩定了楚濟的情緒,又問道:“你久居西宮之中,不應知前朝之事。到底是誰人告訴你的,又是誰解開了這冷宮的封印,将你放出來的?”

楚濟搖搖頭,說道:“我不識得那人,不過想來是妖侍吧。他說他是迷了路才繞到此處,也是偶然談起我才知這外面已是又改朝換代了。現下冷靜下來,總覺得那人來得很刻意。”

顧枕夜心下明了,恐怕這妖宮中早就出了奸細了。

只可惜是利用楚濟報仇,還是只想攪亂妖宮的局勢,就不可知了。

只這堪堪妖侍,竟能沖破西宮的禁锢結界。

想來也并非什麽善茬。

他将雲如皎又往自己身後藏了藏,本欲召喚妖侍的心腹将他再下獄。

可又想着如今這六界與他曾經所在的不同,哪裏有人值得他盡信。

唯有他的皎皎。

才是他獨獨能信任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楚濟也挺慘的……

但他更蠢

六界第一白月光讀檔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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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遇襲 “顧枕夜,你合該永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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