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現在不是

? 我們總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某個人，或者某件東西的珍貴，這時候，也總想用各種方式把它留住。

桓登大學在這四年裏沒有什麽變化，只是第一教學樓和第二教學樓之間多修建了一片草坪，給校園添了點綠色。遠洋穿着襯衫和便西，手拿着一個公文夾走進第一間教室。教室裏坐了大概五十人，他們對新老師的到來充滿了好奇，似乎精神百倍。遠洋默默地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與郵件，他的聲音很洪亮，但是帶着一絲憂郁。

第一節課上的很順利，接下來的第二、第三節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阻礙。只是一上午下來的不斷說話，讓遠洋有些口幹舌燥。課程結束後，他去辦公室倒了一杯開水，咕嘟咕嘟喝下之後，拿起公文包，準備向食堂走去。

在他經過草坪之時，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感到綠草青青的淡香，不禁用鼻子聞了一聞。正在這個角度看，教學樓蹭着藍天白雲，顯得高大無比。

“喂，前面那位先生，你能讓你一下嗎？”正當遠洋稍微享受這雅靜，身後忽然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他回頭，疑惑地指着自己，問：“你是說我嗎？”

女子穿着白色連衣裙，披着散發，頭戴一頂帽子。她的右手拿着一支畫筆，左手拿着調色盤，站在一畫架之後。她拿畫筆的右手揮了一揮，說：“這裏不是只有你嗎？麻煩讓一下，你擋住我視線了。”

遠洋左右看了看，說：“你在寫生麽？”

女孩在畫板上點了兩下，說：“是啊！我在畫那個石頭，你擋住我了。”

遠洋喊了一句：“不好意思啊！”便轉身離開，沒走兩步，他忽然停住腳步，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扭頭細細端詳了這個女孩。她五官精致，眼睛玲珑剔透，嘴巴微微撅起，在陽光的襯托下有些可愛，女孩發現了他的凝視，放下畫筆，喊道：“喂，你看什麽呢？”

遠洋緩過神來，說：“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女孩用畫筆沾了沾顏料，回答：“不知道，你來桓登大學多久了？”

遠洋正要開口，發現距離有些遠，就往前走了幾步，這讓他仔細地看了女孩，他恍然大悟：“噢噢！我知道你，我們見過，在，在....”

女孩把帽子摘下，她的長發更加撩人，遠洋一時間有些看呆。她的眉宇之間感覺的有些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和她有過交集。

女孩微微一笑，右臉頰有個酒窩，這增加了她的可愛度，遠洋不禁一震。遠洋看了看她畫的是寫生，惟妙惟肖，不禁贊嘆：“你畫的真是好啊，你是學畫畫的麽？”

女孩俏皮地回答：“是啊，我是桓登大美術系的，你是什麽系的，怎麽穿了這麽一套衣服，難不成你是老師？”

遠洋腼腆一笑，說：“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是啊，我是數學系的張老師。”

女孩的嘴巴圈起了一個圓，看上去很驚訝，說：“啊，老師，不好意思我剛才對你無理！”

遠洋搖搖頭，他看了看她的畫，說：“你都只畫水粉畫嗎？”

女孩看了一眼自己的畫，回答：“沒呢，水粉只是剛開始學，我一般畫素描，畫人。”

這一句話，似乎讓他想起了什麽，但是這一念頭一閃而過。他定了定神，說：“嗯好吧，你有天賦，好好畫。”

說罷，他向女孩招了招手，徑直走離了草坪。女孩目送着他離開，嘴角浮出淺淺的微笑。

夜晚時分，遠洋靜靜地坐在窗邊喝着茶。夜深人靜，讓他更加惆悵，更加悲傷。他不斷地翻動點點的相片，接着點開一個相冊，裏面跳出來一張照片，是五年前，點點第一次，唯一一次來青島和他在海邊的合影，她偎依在他的懷裏。他從來沒有認真仔細地看過這張相片，如果他有，應該就能發現，點點眼裏露出的蠻是甜蜜。遠洋悲憤地把臉埋在手機裏，開始痛苦地流淚，等他慢慢平靜下後，已經晚上十二點。

遠洋脫下衣服，躺在床上，盯着對面的白牆，他把手機打開，假裝放在牆上，他想把點點和他的照片洗出來，挂起在那副白牆上，但是一直沒有勇氣。他比了比劃，翻了個身子，忽然坐起來，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第二天依舊晴朗，遠洋走到教學樓中的草坪上四處張望，沒有女孩的影子，他有些失望，便往辦公室方向走去，卻在辦公樓下，碰到了背着畫板的女孩，她今天穿了一件格子長裙，清純可愛，遠洋攔下來，興奮地說：“哎，總算找到你了！”

女孩嘟起嘴，疑惑地問：“你？你找我幹嘛？”

有人要進樓，遠洋把女孩拉到一邊，女孩更加疑惑地看着他。

遠洋壓低了聲音，但是卻掩飾不了興奮地問：“诶，你說你擅長畫人，你能把我畫一個頭像麽？我付錢給你。”

女孩頓了頓，臉上還是充滿了疑惑，她忽然大笑起來，說：“畫頭像？畫你的頭像麽？你要當我寫生體啊？”

遠洋擺擺手，說：“不是不是，是按照照片上畫。”

遠洋急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把點點的照片給女孩看，女孩看了一眼，臉上略帶吃驚，但是很快就緩回來，她歡樂的語氣降了一半，說：“你要我，畫她？”

遠洋點點頭，說：“我把照片發給你吧，你能幫我畫麽？多少錢，我給你。”

女孩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位個字挺拔，長相英俊的男生，臉上略帶兇殺地走到他倆面前，男生走到女孩面前，雙手撐開，看上去想要保護她的樣子，男生低着聲音，冷冷地問：“你幹什麽？”

女孩撥開男孩，解釋道：“哎呀，這是數學系張老師，想要花錢讓我畫畫呢！”

男孩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他伸出手，繞着女孩的背，狐疑地看着遠洋，問：“那他要你電話幹麽？”

女孩輕松地解釋道，說：“他要把照片發給我啊，我才好畫啊！”

男孩頓時緊張起來，說：“什麽照片？”

女孩哈哈大笑，奪過張遠洋的手機，把它放到男孩面前，說：“你看，他要我畫他女朋友呢！”

男孩這才有些緩和，輕輕地噢了一句，遠洋有些尴尬，他接過手機，淡淡地說：“她不是我女朋友。”

女孩有些驚奇，她問：“不是你女朋友？那你們看起來這麽甜蜜。”

遠洋笑了笑，搖搖頭，把手機放回口袋，說：“不是的，她生前不是我女朋友，現在要做也來不及了。”

女孩看着遠洋略帶悲傷的眼神，撅起嘴，輕聲問道：“生前？她死了？”

這時，女孩身邊的男生走上前，忽然間說道：“等等！那個女生我好像哪裏見過？她是不是什麽明星？”

遠洋緩緩轉過身子，微微一笑，輕聲地說：“她不是，但是她的男朋友是明星。”

女孩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感到了氣氛的尴尬和沉重，她撇開男生的手，走向遠洋，說：“原來是你觸不可及的女生。”

遠洋自嘲般地冷笑一聲，說：“是啊，現在更別想觸及了。”

臺階上三人站成一排，夕陽西下，三人不同身高的影子灑在水泥地上，遠洋的最短，女孩的第二，男孩的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