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忙碌不堪的工作結束後,渾身困倦,見到有人這樣锲而不舍的等待,任誰都會有些感動。許嬌嬌應聲走過去,夏夜清爽的風吹拂而過,“抱歉,我來遲了。”

“不必跟我說抱歉。”馮一衡非常溫柔,“餓了吧,先吃飯,我再送你回家。”他笑着伸出手來,許嬌嬌望了他一眼,并沒有回應。她覺得,彼此之間,似乎還沒有相熟到這種程度。

色厲內荏的戒備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馮一衡見她這般,反而心中篤定。是了,他第一次為女人費盡心思,怎麽可能失敗。

馮一衡一副包容的模樣,自然而然的縮回手,依舊是儀态潇灑,語态溫和:“走吧。”

許嬌嬌點了點頭,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項陽正站在大門外的陰影處,望着自己,和馮一衡。

“保镖麽?”馮一衡顯然也注意到了項陽的存在。

許嬌嬌扭過臉來,回答:“是。”

馮一衡盯了項陽一眼,卻并不放在心上,一個保镖而已。

這個淮南小館窩在大眼兒胡同裏,環境靜谧,裝飾典雅,門口挂着兩個小小的紅燈籠,亮着微微的光,客人不多,正是私家菜的排場,情懷和菜兼而賣之。馮一衡早早定了一個小包,帶了許嬌嬌進去,項陽留在大堂裏,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卻是最接近那個小包的位置,身為保镖,他當然不能随意幹涉任務目标的個人活動,但也要竭盡所能的離她更近一點。

淮南菜裏出名的是豆腐,當年淮南王劉安因着煉丹藥,無意間制作出了豆腐,并流傳千古,這個政治陰謀家因此在中國食馔史上留下重要一筆。項陽坐了一會兒,就有侍者送來一份木盒定食:一小蝶青蒜拌香幹,一缽鲢魚頭燒豆腐,一盤炸酥的金錢豆餅,一盅百草牛肉湯。侍者畢恭畢敬道:“3號包房的客人已經買單,請您慢用。”項陽點了點頭,卻沒有動筷。

一個半小時後,許嬌嬌與馮一衡終于走了出來,項陽看去,馮一衡面色平靜,許嬌嬌神情卻有些羞澀,項陽注意到兩個人的手已經牽在了一起。出了門,馮一衡要帶她去自己的車,許嬌嬌扭過臉來,望着項陽道:“這麽晚了,還是項先生送我回去吧。“馮一衡想了想,沒有再堅持,便陪着她往回走。

項陽先行一步去開車,回來的時候他看到許嬌嬌與馮一衡正在接吻,時間似乎變得格外冗長,馮一衡親昵的扶着她的肩膀送她過來,打開車門,見她坐好,才對駕駛席上的項陽客氣的笑道:“麻煩項先生。“

項陽是許霆海為女兒選定的保镖,馮一衡是在對許霆海示好。

都市的夜晚總是透着些神秘莫測的氣息,白色的雷克薩斯快速行駛在路上,兩旁的路燈彷佛連成了一串珠鏈,閃耀着,轉瞬即逝。許嬌嬌心中既有歡喜又有沮喪。她喜歡馮一衡。在她成長的精英圈裏,講究的是子承父業,唯有馮一衡歷經磨難刀刀見血拼殺而出,他帶有的那種獨特的野性似乎像一陣狂風擾亂了圈子裏幾乎凝滞的秩序,對這些溫室花朵兒一般嬌嫩的小姐而言,他因此擁有了難言的魅力。正如summer而言,她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高樓大廈一閃而過,想起他滾燙的吻,許嬌嬌低下頭去,身體忍不住輕輕戰栗起來。沒有聽說他在私生活上的不嚴謹,可是他的動作熟練的可怕。從初次見面到如今,不過短短半年時間,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好像他穩操勝券,自己潰不成軍。

項陽照舊一言不發,他知道,如果許嬌嬌需要的話,會讓他中止馮一衡的一切行為,顯然她不需要。

馮一衡回到家的時候不過十點鐘,宋老太太還沒有休息,正在看電視。聽見兒子回來,連忙叫廚子去準備夜宵。母親總是最疼他的,馮一衡心中泛起柔情,他脫了外套,陪着母親坐在沙發上笑道:“剛吃了飯。您別睡的太晚。”

宋老太太看電視不過是解悶的,見狀拿下眼鏡,細細端詳着兒子:“有什麽高興的事麽?”知子莫若母,她瞧着兒子今天神色不比往常,眼睛裏甚至帶了幾分雀躍。

馮一衡想不到自己竟然情緒外露,像個單蠢的青蔥少年,于是忙遮掩道:“沒有什麽特別高興的。”

宋老太太見他跟自己較勁,不由笑了:“看來是件大事,居然要瞞着媽媽了。”

當然沒有瞞住媽媽的道理,馮一衡忍不住也笑了:“不是什麽大事。”停了一下,然後才輕描淡寫道:“是許嬌嬌。”

宋老太太聽了,竟是十分欣慰的樣子:“你們在一起了?”

馮一衡輕輕點了點頭,宋老太太充滿慈愛的望着兒子:“她是個出類拔萃的,什麽時候結婚?”

母親總是心急,希望兒子獲得幸福,然後能早點抱上孫子。馮一衡體諒母親的心情,笑道:“等她畢業我們就結婚。”

宋老太太看起來很開心,沒有再說什麽,這麽多年,兒子只把這一個女孩帶到自己面前,如今得償所願,自己也為他高興。兒子眼光不錯,只是……宋老太太想了想,只把一聲嘆息留在了心底。

馮一衡因為年少坎坷,對成功兩個字看得難免就重了點,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求娶小家碧玉的念頭,只有強強聯合才能把馮氏集團繼續發揚光大,這是他的野心和征途。圈子裏的千金雖然琳琅滿目,但許嬌嬌無疑是最耀眼的一個,她美貌,聰慧,良善,最重要的她還是勝海集團的法定繼承人,只這一項,就令人趨之若鹜。

宋老太太曾在酒會上見過許嬌嬌一次,想當年她淨身出戶,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得這樣霸氣四溢,自然也是個狠角色。她歷經滄桑,眼光毒辣。馮一衡問起母親對許嬌嬌的初次印象,宋老太太見兒子居然難得有些扭捏,忍不住笑了,說這個女孩守得貧耐得富,娶回家自然有福氣。可是她也知道兒子的脾性,因為自己經歷了婚姻的失敗,并不希望兒子重蹈覆轍,可惜馮一衡還是把婚姻當做了工具,許嬌嬌最可貴的并不是勝海集團繼承人的身份,相比其他女孩,她擁有着堅韌純粹的品格以及獨立于家族之外的生存力,但是在兒子眼中,勝海集團卻是天平上最重的砝碼。

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馮一衡還是不懂得,這世間,唯有真心才能換取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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