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待到午時,不二也沒有回來。

穆楠有些心急。

心不在焉的吃了午膳,便被沈青喚去沈青的內室談了些關于女戒,婚事的大小雜事。穆楠面上平淡的維持着冷靜,心底卻有些焦躁。後又聽了沈青講了半個時辰的其他雜事,大抵是沈青覺得自己時日不多,便越發的喜歡和穆楠一起了。

這般磨蹭着,再次回答閨房時,也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以後了。

孟澤早就不見了蹤影。不二也遲遲未歸。

穆楠換了身衣裳,便翻牆而出。

穆楠踏在屋外時,想及沈青剛剛的一系列女子需謹慎,不可有辱女規,衣着打扮更是須得體面雲雲,再看着自己一身玄黑色的男士衣袍,卻不由輕輕的笑了笑。

自己這般行為或許真的有些不倫不類吧,穆楠心下想着,嘴角更是溢出一絲微笑。後又想及此行的目的,便收攏了嘴角的笑意,細細思量着,他們會在哪裏?

“穆兄。”只是穆楠才踏前一步,背後卻想起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那是簫昇的聲音,樣子一樣,便是聲音也不曾改變。

穆楠頓住了腳步,轉身面色無波的看着來人。

簫昇今日着了一身深紫色的錦衫,束發及冠。手裏拿着一柄紙扇,扇子打開了,可以看清上面畫的圖案。墨色的底蘊,群山重疊,雲霧缭繞,細看卻有些像靖山,只是沒了靖山的奇異與瑰麗。

那人站在穆楠不遠處,溫文如玉,翩翩公子是也。

穆楠咬了咬牙,在抑制住心裏一直将那人視為簫昇的念頭,道:“簫大人,可是有事?”

簫昇沒料到穆楠會用如此生疏的語氣,不由的有些愣住了,打開紙扇的手僵在半空。念及昨日見面時自己的态度,方才了然道:“昨夜在下舉止有些唐突,今日便來道歉,只是尚未去穆府便碰見了,實屬你我有緣。不若今日在下在江楓設宴,賠禮如何?”

江楓乃是昨日的酒樓,這是穆楠昨日離去的時候看見旌旗上寫的。只是那時本就沒有心情看,此刻被簫昇一提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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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穆楠此時有事,本就是為了趕去将軍府,又怎會去赴宴,便拒絕道:“昨日之事,是我的不對,是我認錯眼了,以為簫大人是我的一位友人。倒是讓簫大人惦記了,實乃在下的不是。只是今日尚有要事,不便之處,煩請簫大人勿記在心。他日有緣,定會親自登門道歉。”

簫昇眯着眼看着穆楠,他沒有料到那人會如此直接的拒絕。想及自己是因為與那人的友人想象,心裏更是升起一團無名火,卻又覺得奇怪。

今日本是想登門到訪,沒進門就遇見了。他本是有些高興的,此刻卻有些無奈。

穆楠見簫昇沒說什麽,便虛禮彎身,道:“在下有事,便先行一步。”

說着便轉身欲走,只是才未走幾步,便又聽見身後的人道:“子清乃是我的字,他日相見可直呼吾字。”

穆楠在心底念了念:子清,清白者自居。倒是個清雅的名字,眼睛隐隐透着笑,卻依舊不說什麽,直直的走了。

簫昇看着玄黑色的人影漸漸遠去,才動身相相反的方向走了。嘴角似乎帶着一絲的笑意,腳步也越發的輕快。

孟澤此時正跟着将軍,午時時不二沒回來時,她就覺得有些懸。

若是不二失敗了,她不介意自己親自去探。

于是換了身男裝,便去将軍府那裏探消息。

只是才到将軍府的外圍,便瞧見那位将軍大人出府。僅僅只是那将軍大人一個人,她覺得有些奇怪,便跟了上去。

這一跟便跟出了城。

單梓琰出城後就騎着馬,寬闊的直道迅速揚起了一陣濃濃的塵埃,那馬的影子也越發的遠了。孟澤站在城門外,遙遙的看着,這直道一直到前面十裏都沒有拐道,路好跟。又想及自己尚未跟穆楠講,便取出自己穆楠特質材質的筆,在衣裳撕了一塊布條留了幾句話。找到城牆角處的小乞丐,給了些碎銀兩,囑咐着那乞丐要将這布條交給穆府小姐手裏,才雇馬追去了。

一路追到直道的盡頭,早就沒有了單梓琰的蹤跡。

周圍是一處林子,林子裏有着沖天的樹木,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蹤影。

孟澤不禁有些懊惱,她縱身下馬,看着周遭了無人煙,更是氣憤的捶打着近旁的樹木。那樹禁不住孟澤的力量,周身顫抖,不時便掉下了許多的松針。

孟澤狠狠的盯着那樹木,企圖做些什麽,卻發覺沒有任何的線索。

她只有閉了眼,穩穩心緒。

單将軍并未帶随從,那麽便是極其隐秘的事情。更沒有帶衣物,自然是近距離的地方。

這京城城外,什麽地方是合适的呢?

此處有兩道路,哪一條都是一個問題,孟澤看着其中一處是經常被走的,便上馬往那條路走。

才出林子,便瞧見小路的前方正是騎馬而行的單梓琰。

孟澤微微眯眼,與單梓琰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周邊的景色在快速的轉換,地勢也漸漸的起伏。而後便來到了一處山下,山路如一條長蛇蜿蜒匍匐在山上,短短的石階砌的整齊,神聖的令人感到敬畏。前來的路人許多,基本上都是上香祈福,手上皆是挎着籃子,籃子裏制備着香火。

單梓琰将馬拴在周邊的樹上,便直直的塔上了石階。

孟澤下馬,也栓了馬,卻不再跟着了。太近了,一定會被單梓琰察覺出來的。

她看了看山腳下,光頭和尚擺了一個桌子,桌子上放滿了各色符紙,紙上畫滿了文字詭異的符,每位路過的那人都會贈與一個,并合掌念到:“阿彌陀佛。”

孟澤見那人舉止頗有些道行,于是走近了去。

和尚微微低着頭,帶着僧人的慈善。面貌極其普通,孟澤看了會兒覺得那和尚的眉眼有些媚态。細有想了那人乃是僧人,哪裏會有媚态。便打消了心裏荒謬的想法。

和尚注意到孟澤的靠近,擡頭笑了笑,道:“姑娘此行,不為祈福吧?”

孟澤卻是驚了驚。她出門時穿的是男裝,舉止并不顯女态,那人是如何得知的。

孟澤不由的眯了眯眼,冷冷的道:“這位師傅未免有些眼拙,我乃男子之身,這姑娘一稱未免有些過了吧。”

那和尚聽後,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反駁,依舊笑着說:“呵呵……公子若是硬要這麽說,和尚我也無法。不若我為公子你蔔上一卦,以測兇吉?”

說着那人便随手将滿桌的符紙掃向一邊,鋪上一張白色的宣紙,取出毛筆遞給孟澤。

孟澤見那和尚依舊頗具意味,将信将疑的在宣紙上寫了一個“穆”字,便不再言語,她倒是要看看這和尚如何編下去。

和尚細細的看了那字,依舊笑了笑,才道:“穆者,缺木少水,五行之中少兩位,注定這位命途多舛。若過劫則萬事美滿,若過不了劫則身亡命絕……”和尚忽的頓了頓,擡頭仔細的看了看孟澤,笑的詭異,“這劫你幫不了,誰也幫不了,唯有她自己。一念成魔,一念成仙,全看這施主的造化了。”

孟澤愠怒的提起了那和尚的衣領,将和尚拉過衆人視線外。死死的将那和尚抵在了山腳的一處大樹下。那樹足一個合抱才行,她尚且不及那和尚的肩高,卻足以掐住那人的脖頸。和尚被她提了起來,離地有一寸,模樣有些狼狽,面上卻依舊保持着微笑。

孟澤仰面,一字一頓的道:“你若不說清楚,那麽你這條命也就別像留着。”

這地方本就算的隐蔽,而今又有這麽多人前來,便是死了也不會查到她的頭上。

那和尚豈知孟澤動了殺機,見孟澤動怒,卻依舊風輕雲淡的笑着嘶啞道:“施主,天意如此,又豈是你我能阻擾的。”和尚艱難的從衣袖裏掏出一塊符咒,贈與孟澤手中,接着說,“這咒,乃是清心咒,你且好些保管着,指不定會有些幫助。”

孟澤這才松開和尚的脖頸,她将那符咒視若珍寶的放進懷裏,這才細細打量着和尚。見和尚狼狽的彎身輕咳,不由嗤笑道:“和尚,你不過是凡夫俗子,豈能代替天意?便是可以代替天意,我也會拼去自己的性命,去維護我家公子。”

孟澤見那和尚依舊低着頭,想及單梓琰的事情,才急急的走開了。

只是她走後,卻沒有見到那和尚緩緩的起身。那人輕拍了下身上的枯葉,笑得有些古怪。眼眸有些魅惑,不似一個高僧該有的情景。只聽見那人不平的抱怨着:“奉正你個死小子,沒跟我說着丫頭有功夫,下次讓我見到了鐵定饒不了你。”

說着便揉了揉被撞疼的後背,揉好了之後便一個□□上了那樹的枝桠處,那人随意的坐在樹幹上,斜斜的靠在,看着遠處的一抹熟悉的身影漸漸往高處去,才低低的笑了笑,笑聲絲毫沒有之前那樣的高深,卻是極其暢快:“呵呵……我道你為何會在靖山歸隐七年,原來是為了她。穆家小姐,哼,命倒是奇異的很。”

那人仰着頭看了看光影斑駁的上空,微微的眯着眼,笑得詭異:“快要變天了……”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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