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所以陸錦的疑問也脫口而出:“你……不生氣了?”
這一次,輪到傅承宣一臉的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生氣?”
陸錦不說話了,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有時候,真的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就可以讓另一個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就這麽看一下陸錦的眼神,傅承宣就明白了。
是啊,他明明是靠着自己的智慧想出了轟天雷的蹊跷,卻被說成是找自己的妻子開了小竈,做了弊才順利過關。還有那些讨人厭的人說的讨厭的話,生氣是很自然的。
可是……怎麽說呢?
最初聽到質疑的那一瞬間,傅承宣的确是生氣的。按照從前的脾氣,他必然要打的那幾個人這一輩子說話都要考慮再三才敢說。可是當最初的那一撮小火苗燃燒殆盡之後,傅承宣整個人都意外的——冷靜下來了。
尤其是當那風言風語傳的越來越厲害,他就越來越平靜。不為別的,只是當他身處話題中央的風暴位置的時候,腦子裏忽然就想起了當時也被各種流言蜚語圍繞的陸錦。
那時候,她就是那麽該吃吃該喝喝,好像那些留言都跟她沒關系。在他急的一夜都沒睡的時候,她不知道睡得多踏實。
雖然到了最後,他才意識到那很有可能是她一早就成竹在胸,但也因此,讓傅承宣悟出一個道理出來。
現在的他,和當時的陸錦不是一模一樣麽?他并沒有靠什麽作弊行為來通過考核,而是靠自己。自己努力得到的東西,總有一日能得到實力的驗證,就好比自己沒做過的事情,總有一日能讓那些長舌之人自打嘴巴!
且他一個男人,若總是在這些小事上與人怄氣鬥嘴,往後還能成什麽大事?想到陸錦那個對他有所保留,并未真正将自己托付的樣子,傅承宣便覺得有些心塞……
所以,他就這樣意外的平靜下來。
對上陸錦的眼神,傅承宣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的這些想法說了,末了還怕她不信似的:“我真的沒生氣!”
陸錦終于不再盯着他,微微垂眼,似笑非笑:“真沒生氣?那你還打人!?”
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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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宣皺着眉頭想了想,豁然開朗的“哦”了一聲,伸手一拍腦門兒:“那是他們太吵了!我正思考到關鍵時刻!忽然就被他們打斷了!若是你,你正在想什麽重要的事情,忽然被打斷,你能不惱怒麽!”就連之後一走了之,也并非旁觀者描述的“拂袖而去”,而是“我想靜靜的思考”。
陸錦卻是笑了:“思考?你又在想什麽?”
仿佛終于被問到了點子上,傅承宣整個人都精神一振,更是沖着陸錦狡黠一笑:“你要是不提我都差點忘了!來!給你看看本少爺的設計!”他終于想起來自己跑過來是要幹什麽,當即拉住陸錦的手,連走帶跑的把人帶到了書房,獻寶一般拿出了自己畫的稿紙——
“當當當當!”
轟天雷,升級版!┗|`O′|┛
——————
夜色沉沉,國子監外的馬車裏,玄色錦袍的男人獨于與馬車之中,一個學生打扮的女子被帶了出來,怯生生的坐進馬車。
婉蓮看着面前這個熟悉的男人,想起了他的名字。
虞意。
“你的确看見了,是那個叫銀心的丫頭回來取了一個匣子回去了?”
婉蓮點點頭。
她如今的一切都在陸錦的控制之內,連旬假都要陸錦點頭才行,她真的不想在這裏浪費青春。她聽說陸錦在修俊館一般很晚才離開,所以才想着下課之後來找一找她,求她讓自己回國公府,于是就看到了銀心匆匆而來。
“夫子協同學生徇私舞弊,便是亵渎國子監,亵渎聖上的一番栽培之意。不需要你多做不必要的描述,你看到什麽,說什麽就是。”
婉蓮激動地呼吸都急促了:“說了……會怎麽樣?”
虞意冷冷的看了婉蓮一眼:“會怎樣?為公平起見,會讓傅承宣與陸博士分離而居,若是讓傅承宣也住到國子監來,你說會怎樣?”
婉蓮的眼睛頓時亮了,她死死的安耐住自己的心情,只有急促的呼吸無法克制住:“我……我明白了!”
☆、第 39 章
? 傅承宣不僅看穿了陸錦這個轟天雷的伎倆,竟然還研究出了一個升級版,這讓陸錦十分的意外。
傅承宣津津樂道的說了很久,他的腦子轉的快,可是手工活兒卻不好,以至于那圖紙倒是畫的清清楚楚,可是具體的小零件,他搗弄了大半天,都沒能倒弄出來。
傅承宣說到中間的機關軸的重置,卻發現陸錦怔在那裏,他皺起了英俊的小眉頭,伸手在她面前一揮:“喂!”
這一呼喝,陸錦果然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傅承宣炸毛了——搞了半天,她不是聽得太入神,是根本不走心!
(*  ̄︿ ̄)本少爺要生氣啦!敢不敢尊重一下人家的智慧成果啊喂!
陸錦歉意一笑,趕緊表揚:“想的很好啊。”怕他不信似的,重點道:“真的很好。繼續說啊……”
傅承宣有點生氣,直接扭臉:“算了吧,我看你是根本瞧不上,當我沒說!”說着,作勢就要把這些畫稿都收起來,可他剛剛一伸手,就被一只柔軟的素手輕輕握住。
傅承宣心裏一跳,轉頭望向陸錦。
陸錦笑容淺淺,專注的看着他:“你說的我一個字不漏的都聽着呢,要不要考考我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傅承宣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被握住的手上,一張俊臉竟然有些發燙。
(*°_°*)有話好好說,為什麽要動手動腳的……
陸錦看着那些圖紙,若有所思。
傅承宣終于感覺到,陸錦并不是惡意走神,他狀似不經意的反握住陸錦的手,輕咳一聲:“你、你在想什麽?是不是我的圖紙哪裏有不對?”
陸錦掃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唇角微微帶着笑意,可是望向傅承宣的目光,卻變得有些意味非常:“沒有,我是在想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傅承宣明白過來了,在那一瞬間,他忽然皺起眉頭,原本握着陸錦的手慢慢的松開,樣子有些受傷:“你……你不信我?”
雖然陸錦的确并沒有跟他開什麽小竈,更沒有幫他徇私舞弊,但是那天晚上,這東西就放在他那裏。他到底有沒有打開過,到底有沒有私下的研究,然後當做是自己在課堂上想出來,便沒人能證明。
“你也覺得我是偷偷做了什麽手腳?你覺得我就是為了在課堂上逞威風!?”傅承宣有點小激動,當誠心堂乃至六堂弟子都對他頗有微詞的時候,他都意外的冷靜下來,但是此時此刻,傅承宣只覺得憋悶!不爽!沒辦法冷靜!
更讓傅承宣覺得心寒的是,他提出這個問題,陸錦竟然沉默不語。
刺痛!
傅承宣嗖的一下站起來,面無表情的把稿紙全都收了起來,作勢就要全都揉了扔進一邊的火盆裏,陸錦的聲音也是這個時候響起。
“方才還說自己一個男人不該這麽小肚雞腸,現在我說什麽了嗎?你何必這麽激動?”
傅承宣看了陸錦一眼:“你還需要說什麽嗎?”要說的都寫在你的臉上了好嘛!
陸錦想了想,起身走到傅承宣身邊,伸手拿過了他所有的稿紙,一張一張的捋順疊好:“我并沒有要說什麽。只是到這個時候,才知道什麽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受到皇上的栽培提拔,成為史無前例的女夫子,卻因為擁有這莫大的榮耀同時,也給自己帶上了枷鎖。一言一行,都不再代表自己。”
陸錦将畫稿放好,轉身望向傅承宣:“承宣,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我要證明自己,所以無所不用其極,什麽話都能說,什麽話都敢說。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我是欽封的國子監五品博士,不能随意的去幫任何一個人說話。”
陸錦這話,說的很沒有她當初女戰士般的風格,這就擺明了在告訴傅承宣,這次她也無能為力,她只能靜靜地做一個美少女夫子。
這番話着實把自己撇的很幹淨,可是傅承宣竟然又很反常的冷靜下來,連剛才那一點點的氣悶都沒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轉過頭收拾起自己剛才一時沖動揉爛的稿子,就“哦”了一聲,再沒下文。
原本是興沖沖的來展示智慧成果的,這下好了,算的上是冷場而散。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明日還要上課。”傅承宣這個語氣,着實算不上耍小性子,更算不上鬧脾氣,反倒沉穩的很,他把自己的圖紙收好,平靜地望向陸錦:“我送你過去。”
兩人一直分房而居,似乎也成了常态,陸錦看着平靜地傅承宣,點點頭:“你也早些休息。”
傅承宣又看了陸錦一眼,抿着唇沒說話。
銀心打了熱水,陸錦回房之後便開始沐浴,傅承宣似乎是回了書房,銀心說,書房那邊燈火通明,阿寶也在進進出出的忙活,不知道在倒騰什麽。
不過,陸錦很快就知道是在倒騰什麽了。
就在她穿上衣裳準備就寝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傅承宣已經脫了以上,綢緞中衣微微敞開,露出了精壯的胸膛,頭發上還隐隐有水光,他目不斜視的走到床邊,伸手就把自己的被子扔在了床上,轉過頭看了陸錦一眼,微微挑眉,似乎是一種無聲的詢問——你有什麽意見嗎?
有時候,夫妻間好像很多話都能省掉。那種心照不宣的感覺,能讓許多的話都成為廢話。
本就是夫妻,不住在一起才是奇怪。
陸錦站在幾步之外,身上也是單薄的衣裳,隐隐約約還能瞧見那一抹淡淡的抹胸,她靜靜地看着傅承宣,就在傅承宣覺得自己快要頂不住,轉身就往床上躺的時候,忽然就聽到她說:“等等。”
來了!來了!
傅承宣已經想好了一萬種說辭來解釋自己的行為,如果陸錦不願意,他不會強行做什麽,但是有些事情不嘗試着邁出第一步,也許永遠就停滞在那一刻尴尬的境地。
傅時旋曾經告訴過他,如果他真的不能像一個男人一樣承擔起自己的責任,那麽不要陸錦,反倒是一件好事,以免糟蹋一個姑娘。
可是當他意識到陸錦并沒有全身心的依賴他,依靠他的時候,也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習慣了有陸錦這樣一個妻子,甚至……甚至覺得這樣很不錯。
方才聽到陸錦将兩人分居的事情已經看做一個常态,他心裏忽然就變得非常非常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比知道她可能并不相信他還要不舒服!
等到他意識到自己的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時,人已經過來,躺下了。
傅承宣已經坐到床邊,他正欲開口,卻見陸錦不知道從哪裏順了一塊巾子,就這樣走到他身邊,伸手解開了他的頭發,雙手捧着手裏的巾子,為他擦拭濕噠噠的頭發。
“濕着頭發睡覺不僅會頭痛,還有可能感染風寒,你以往也這樣?”溫柔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傅承宣已經呆住了。
這一刻,好像全世界的聲音都不重要了!
他唯一能感知到的,是擦拭頭發的聲音,她身上的幽香,還有……自己如雷鳴般的心跳聲!
電光火石間,幾聲窸窣,一聲咚響!
傅承宣伸手攬住陸錦盈盈一握的腰,好像根本沒有用上什麽力氣,一個翻轉,已經将陸錦死死壓住。
急促而溫熱的呼吸交融,陸錦真個人都愣住了。直到她覺得身上一涼,傅承宣已經挑開了她的衣裳,露出了肩膀。
傅承宣的手被緊緊地握住,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陸錦流露出一股緊張的神情。
也是這個時候,傅承宣清醒過來。他慌慌張張的移開,神色匆匆的,連鞋子都沒穿,下床端着木架上的水盆就沖了出去。
陸錦聽到了外面傳來了嘩啦的水聲,等到他再進來的時候,人好像也終于冷靜下來。傅承宣放下手裏的盆子,坐在床沿,籠着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一聲:“對……對不住。”
陸錦已經坐起身來,身上的衣裳也穿好了,她尚且還沒從剛才的意外中清醒過來,現在聽到傅承宣的聲音,神色依舊很緊張。
“承宣……我……”
“阿錦。”傅承宣急急地打斷了陸錦的話,他看着陸錦從未有過的慌亂神色,忽然傻乎乎的笑了出來,伸手撈起自己的頭發:“方才不小心又把頭發弄濕了,幫我擦一擦吧。”
傅承宣的态度轉變的突然,語氣也輕松了很多,陸錦看着傅承宣傻乎乎的笑,原本緊張的神色就這樣一點點的松懈下來。
夜色深沉,靜谧的房間中,長發散落的女子伸手拿過了那個方才用過的巾子,改為跪在床上,為坐在床邊的傅承宣擦頭發。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這個時候和剛才,好像又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作為一個近二十年來第一次感覺到“沖動”之感的男人,傅承宣既興奮又遺憾,而興奮遺憾之餘,也有一點點的小羞愧……
陸錦擦完了頭發,看着面前坐姿挺拔的男人,忽然道:“承宣,我……我方才沒想到……其實……”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傅承宣急促的說出這句話,随意的掃了掃頭發,狀似不經意道:“明日還要上課,先睡吧。”
陸錦看着傅承宣,還要說什麽,頓時覺得腰身一緊,傅承宣竟然轉過身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直接放倒丢在了裏側,又起身滅了燈,自己則躺在了外側,一連串的動作當真是一氣呵成。
同一張床,多了一個人睡,感覺總是不一樣了,好像連對方的呼吸,心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陸錦側過頭望向身邊的傅承宣,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已經漸漸的平靜下來,規律的仿佛已經熟睡。
陸錦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無聲的笑了笑。
“阿錦。”
陸錦愣了愣:“嗯?”
“我們……來日方長。”
陸錦看不到傅承宣的表情,暗夜中,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肩膀內側,緩緩閉上眼。
來日方長……
如果真的能來日方長,那該多好。
這一夜,傅承宣睡得格外的安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鼻尖都圍繞着那種熟悉的味道,所以一夜無夢,睡得很是香甜。
原本這樣同榻而眠,早上起來會看到什麽樣的景色,傅承宣偷偷的想過。好比側卧閑看美人妝什麽的……簡直不要更旖旎!
但是!
當阿寶大喇喇的沖進來催傅承宣起床的時候,傅承宣看到的,只有一個早已經冰冷的半個床位,和忙活不已的阿寶。
“少夫人呢?”傅承宣沒好氣的問了一聲,阿寶眨眨眼,然後想起什麽似的:“哦,少夫人說,今日蔡祭酒就該回國子監了,少夫人說要趁早課之前拜會拜會蔡祭酒,所以早早的就出門啦!”
出門了!?
傅承宣飛快的蹦了起來,十分有效率的穿衣洗漱,随意的拿了點吃的就沖出門了。
傅承宣最近的腦子轉的也比較快,聽到阿寶那麽說,他完全不會覺得陸錦是真的要拜會什麽蔡祭酒。
既然蔡祭酒回來,她又是新上任的博士,要拜會也要挑合适的時候,這麽早早的趕過去,哪裏是拜會?根本是要處理昨天的事情。
昨天他顧着思考怎麽改良轟天雷,冒着早退的風險愣是回來了,今日等着他的,必然是嚴厲的懲罰。而陸錦又是國子監的夫子,一丹話題被扯起來,那真的什麽髒水都能潑了。
然而,縱使傅承宣再快,彈劾國子監博士陸錦私相授受,助夫君舞弊,擾亂國子監風氣,有負聖上栽培美意的折子,已經更快一步的送到了隆嘉帝的手裏。
隆嘉帝虞衡昨日就已經收到了折子,早朝之時,忽然就将這折子丢在了文武百官面前,淡淡道:“想不到短短數日,這與傅陸氏有關的事情,又被提上了臺面。倒真是每個消停。”
隆嘉帝話音剛落,禮部尚書邱毅已經出列:“啓禀聖上,有關此事,臣亦有所耳聞,傅陸氏總歸是一介女流,雖身為六堂師長,卻也免不開夫妻綱常,傅承宣雖為傅将軍之子,但在國子監多年,并無出彩之處,而今其能比過衆多學子,完成課業,實在是匪夷所思。加之其與傅陸氏關系特殊,若真為傅陸氏徇私,只怕會擾亂國子監風氣!”
禮部尚書話音剛落,戶部尚書旋即正色道:“啓禀聖上,聖上因一片愛才惜才之心,希望傅陸氏能将一身本領傳授與大陳學子,但傅陸氏身為女子,只怕師生綱常,壓不過夫妻綱常,聖上原本一番好意,固然是無錯,然若因此将風氣帶壞,只怕往後,難以讓外人以國子監出身學子為榮。風氣不可亂啊聖上!”
傅時旋也在朝堂上,面對衆臣以道德制高點潑出來的衆多言論,他竟然也能泰然處之。
隆嘉帝看了一眼傅時旋,忽而笑道:“傅将軍,朕原本的确是看好陸氏,可是這隔三差五的就鬧到朝堂上來,朕也着實頭疼,傅将軍多年來為大陳奮勇殺敵,相信大家都十分相信傅将軍剛正不阿的人品,不知傅将軍對這件事情,有何看法?”
傅時旋神色淡淡,沉聲道:“回禀聖上,承宣和阿錦,是老臣的兒子兒媳,站在老臣的立場,承宣雖貪玩胡鬧,卻終究有一個克制,而阿錦雖未女子,卻也恪守身為師長與人婦的準則,老臣并不認為,承宣和阿錦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此話雖然是老臣站在個人立場的一面之詞,但各位同僚又何嘗不是道聽途說?遠的不說,便說不日前的事情,何嘗不是所謂的人證物證俱在,結果又是如何?”
傅時旋一番話說出來,剛才幾個發言的就很有想法了。
尼瑪這一次是大家都這麽懷疑啊!這一次也有人證好嗎!而且這一次根本木有什麽撲朔迷離的過程,真相是什麽樣子很顯而易見好嗎!雖然你們上一次很流弊,但是不是此次都能耍帥的好嘛!摔!
隆嘉帝見傅時旋氣定神閑,忽而一笑:“看來,朕想要做成什麽事情,當真是一波三折。也罷,今日恰逢蔡祭酒南下歸來,尋得了朕一直想要的珍本古籍,不放趁此機會,由衆愛卿與朕一同去國子監走一回。
一來,朕想要看看蔡祭酒的收獲如何,二來,也是審視審視修俊館成立以來各學子的狀況。再者,便是将今日這事情,弄個清楚。中為愛卿,意下如何?”
尼瑪……又要當堂對質!?
為什麽這種感覺,這種氛圍……如此的熟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只能齊聲道:“但憑聖上定奪。”
朝堂之上如何定奪,國子監中自然是毫無知曉。
傅承宣趕來的時候,已經上早課了。鄒學正已經手持藤條等候在堂了,哪曉得傅承宣沖進來,扔了書包又跑了!
速度之快,讓鄒學正有些眼暈:方才我好想看到傅承宣進來了!?你們看到了嗎!?
李元然看了鄒學正一眼,忽然扯起嗓子背書,從而帶起了一片背書聲,直接将鄒學正的質疑淹沒了。
博士廳中,幾位博士已經齊聚一堂。而最上首的位置,坐着一個年不過二十五的年輕男子。
一身灰色長衫還沒能褪去仆仆風塵,清俊的容顏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剛剛回來,便到了這邊。
蔡澤看了一眼陸錦,和煦笑道:“先前就已經聽聞國子監中來了一位了不得的女博士,本官奉聖上之命外出尋物,未能迎接陸博士,今日一見,果真是氣質非凡。”
在一群有年齡有資歷的老博士中,這個年輕的男人能位居國子監祭酒的位置,必然是學富五車之人,即便不是學識過人,也必然是被人授命于此位。然他不驕不躁,一派清風朗月之姿,實在是十分的難得。
陸錦微微颔首:“蔡大人旅途歸來,本應好生歇息一番,卻依舊早早趕來國子監,也着實讓人佩服。”
蔡澤朗聲一笑:“陸博士謬贊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本官不過是拿着公款四處吃喝游歷,已經是不勝榮幸,何來辛苦一說,又有何可佩服的呢。不過,本官倒是聽說了一件事情,聽說陸博士進入國子監之前,已經與綏國公之子完婚,而今這綏國公之子竟成了陸博士的學生,可有此事?”
陸錦垂眼:“确有此事。”
“哦——”蔡澤低低的應了一聲,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進來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傅承宣匆匆趕來,一眼就看到了陸錦。
好在傅承宣尚且有理智在,見到幾位老師都在,并沒有一股腦的沖到陸錦身邊,反倒止住了步子,正正經經的行了禮:“學生見過各位老師。”
“呵。”蔡澤喝着茶,忽而輕笑一聲,低沉而又頗為玩味。
蔡澤:“早先聽聞傅公子乃是少年将才,一身傲骨不服于人,如今倒也是個十分懂禮數的。”
一身傲骨不服于人,這不是明擺着說他從前在國子監鬧下的事情?
陸錦不動聲色的看了蔡澤一眼,漠然收回目光。
傅承宣自然也聽出了這話中之意。但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容不得他胡鬧。
蔡澤見傅承宣并未失禮,複又笑道:“莫非傅公子是專程來向本官解釋有關于昨日發生的事情?”
蔡澤果然是清楚這些事情的。
可是他才剛剛進大梁城,就已經對這些事情了若指掌,若非流言太過猖狂,就是這個人消息靈通。
傅承宣沉住氣,恭敬道:“學生卻有……”
她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外面已經有人匆匆忙忙的趕緊來傳話——皇上聖駕已至!
蔡澤神色一斂,放下手中茶杯:“先接駕吧。”
聖駕忽至,雖說只是來随意巡查,但是整個國子監還是被驚動,等到衆人擁簇着那個身穿明黃龍袍的男人進來時,國子監中已經跪地一片。而原本随行的隊列中,又因為吳王進宮看望太後,得知皇帝要巡查國子監,便一路跟了過來。
位置茶水都已經備好,蔡澤作為國子監之首,将隆嘉帝恭迎上座,便立在一旁等候問話。
自從修俊館開設以來,隆嘉帝因為政事,反倒過問的不多,今日一來,自然是開口詢問。
蔡澤聞言,只是一笑:“臣這些日子都在南方,若要問修俊館的各項事宜,還是陸博士最适合回答。”
蔡澤很好地轉移了話題和矛盾中心,也給隆嘉帝設了一個很好地開口機會。
隆嘉帝望向那個多日不見的女子,唇角挂着意味深長的笑容:“朕今日來,只是想要看一看蔡祭酒是否找到真要的東西,順便也看一看修俊館的進度,只是蔡祭酒提到陸博士,朕将好也收到一個奏本,想要和陸博士說一說。”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不一樣了。有屏息看戲的,有激動看戲的,有得意看戲的,也有好奇看戲的。
陸錦出列下跪行禮,道:“微臣不知是何奏本,還請皇上明示。”
衆臣:(¬_¬)裝的!你是裝的!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這是欺君!
隆嘉帝笑了笑,沉聲道:“聽聞陸博士的第一堂課,就難住了國子監所有學生,所設功課,更是讓人聞所未聞。哦不,也有一個例外,便是朕的堂兄安宴。可是就在這之後,陸博士的夫君傅承宣也相繼完成了課業,也因此讓人生出了些質疑的聲音。”
陸錦靜靜地聽着,非但沒有急着辯解,反倒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質疑的聲音?敢問聖上,到底是哪些人?哪些質疑的聲音!?”
衆臣:w(°Д°)w卧槽!就是這個語氣!就是這個調調!就是這個氛圍!黃桑,她一定有陰謀!
随着陸錦提出質疑,一旁的蔡澤笑了笑,開口道:“皇上,微臣雖然晚歸,卻對這件事情有所耳聞,今日一早前來,也将這件事情了解了一番。其實也說不上哪個人。無非就是傅生完成課業後,有學子質疑。微臣以為,有這樣的質疑,本不是什麽惡意的诽謗,法不責衆,是在談不上具體是誰說出這樣的話。其實話說回來,這樣的聲音雖然多,但是意思已經足夠明确合理,若是陸博士能解釋清楚,也只是小事一樁。”
衆臣的神色又變了。
陸錦很聰明,可是她的招數大家都知道啊,禍水東引,就像上次一樣,尖銳的将矛盾指向個體,再各個擊破!最後反咬一口!
蔡澤當真是聰明!一番話就把陸錦想要引導的方向和矛頭打亂,又把問題推回給了她。意思很明白——這事兒是個人都有疑惑,這疑惑也是正常的,你甭管誰說的,我們現在就想先聽聽解釋!你說不清楚那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編故事就是你真的做錯事!
蔡澤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陸錦又看了他一眼。
而隆嘉帝決然覺得蔡澤說的很有道理,他望向陸錦:“陸博士,傅承宣是誠心堂的弟子,在國子監裏算不上是十分的出彩,而今卻這樣快速的完成了課業,也的确是讓人難免覺得奇怪,你可有什麽解釋?”
陸錦沉默不語,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了。
你不說話,是不是就是默認了?
隆嘉帝等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
可就在這時候,傅承宣忽然站在了陸錦身邊,沉聲道:“皇上,欲加之罪,您要讓陸博士解釋什麽?”
☆、第 40 章
? 傅承宣忽然站出來,讓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隆嘉帝意味深長的看着傅承宣,尚且還沒有什麽表态,他身邊的大太監已經高聲呼喝:“大膽傅承軒!皇上面前豈能容你這般放肆!你可知罪!?”
傅承宣看了一眼身邊的陸錦,神情十分的坦然。他這樣的小動作,自然是被隆嘉帝收入眼中,沉默片刻之後,年輕的帝王笑道:“承宣,朕并不想冤枉任何人,也并未說過一定要給陸博士定下怎樣的罪責,如今不過是希望陸博士是能夠将這件事情解釋清楚,倘若能說清楚,自然是誤會一件,況且蔡祭酒說的不錯,陸博士身為女夫子,與你又是夫妻關系,惹人非議十分的正常,你又何必這般激動?”
傅承宣卻是笑了皇上:“站在學生立場,承宣不能讓夫子蒙受不白之冤,站在夫妻立場,承宣也不允許旁人對我的妻子有所污蔑!在皇上讓陸博士解釋之前,可否先聽承宣說?”
再稚氣的男兒,終有長成一日,
當日因一件小事,遲遲不敢發話的男人,如今已經敢站在自己的妻子身邊揚聲辯解。
隆嘉帝笑着點點頭:“好,朕就看看你要如何辯解。”
何止是隆嘉帝?不少人都好奇這個從前無法無天的小魔王,如今要怎樣辯解。
傅承宣背脊挺拔,目不斜視的朗聲道:“這些事情的初始,不過是大家懷疑我之所以能完成課業乃是因妻子相助,徇私舞弊。承宣敢問皇上,如何能證明完成這項課業,憑的是承宣本人,而非妻子私下相告?”
傅承宣問出這番話的時候,陸錦微微低垂的眼眸閃過一絲別樣的笑意。
隆嘉帝聞言,似乎是想了想,旋即道:“既然如今大家都十分懷疑你是如何完成這項課業。不如就有你向大家講一講你是如何發現這機關當中的蹊跷?況且,朕對這個轟天雷,也十分的好奇!”
隆嘉帝這番話,仿佛并沒有給傅承宣造成多大的困擾,他反而笑了笑,轉而道:“皇上有此一提,微臣十分贊同,但整個國子監中完成課業的并非微臣一人,在此我以前倒是有一個提議。”
傅承宣過分的沉穩和淡定,反倒讓大家好奇他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隆嘉帝思忖片刻:“你有什麽提議,不妨直說。”
因為皇上聖駕來此,整個國子監,六堂學子,都恭候守候在側。傅承宣的目光微微一偏,就掃到率性堂一列中垂首而立的虞意。
傅承宣眼中劃過一絲笑意:“衆所周知,夫子開課第一日,率性堂的虞意師兄便參透了轟天雷的蹊跷。既然皇上想要聽一聽轟天雷的蹊跷,微臣想請虞世子一同将自己如何參悟的想法寫出來,與微臣的做一個對比!”
傅承宣忽然提到虞意,讓一旁的虞意有些意想不到。就連随行的吳王也将目光落在了傅承宣的身上,仿佛是要看清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隆嘉帝聽到這個提議,也覺得十分的有趣:“難道這轟天雷還有不止一種解法?既然如此,你們二人盡管寫一寫,看看是想到一塊去了,還是殊途同歸。”
隆嘉帝話音剛落,禮部尚書已經出列拱手一拜,說道:“皇上,臣以為,此舉并不妥!”
隆嘉帝望向禮部尚書,微微挑眉:“愛卿認為如何不妥?”
禮部尚書神情認真嚴肅:“即便傅承宣真的能說出轟天雷的結果到底在何處,也不排除是陸博士私下将這蹊跷告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