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你說什麽?”
可是陸錦沒有回答他,反倒動作輕盈的跳下大石,邁步離開。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傅承宣看着佳人離去,趕緊跳下來跟着:“幹什麽去?”
陸錦連頭都沒回,答案也十分的簡短:“做事。”
————
“砰!”重重的水桶倒在地上,剛剛才打滿的一桶水就這樣沒了,婉蓮跌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胳膊。
“你要死啊!”李媛霸伸腳就是一踹!婉蓮痛呼一聲,胳膊上瞬間就是一個腳印子。
“你們幹什麽!?”男人的怒吼聲傳來的時候,水井邊的女學生都吓了一跳,唯有李媛霸紋絲不動的轉過頭,看着傅承宣一臉怒容的沖了過來,一把拉起地上的婉蓮,繼而望向李媛霸:“你們在做什麽?”
婉蓮看到傅承宣的那一刻,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從身後抱住傅承宣的腰身,很是凄慘。
因為李元然和傅承宣的關系,李媛霸和傅承宣不算是生疏,所以傅承宣知道,李媛霸這個人雖然聽狠的,但絕對不是不講道理。
果不其然,李媛霸不慌不忙,雙手環胸:“傅大哥,你可千萬別遷怒,其實這事兒原本跟我沒什麽關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就是你身後這位嬌滴滴的表妹!差點害死了她同一個女舍的姑娘!”
傅承宣眉頭一皺,将婉蓮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出什麽事了?”
這邊的女舍,住的都是沒有身份背景,卻因為皇恩大赦有機會來讀書的姑娘們,而婉蓮被陸錦以貧困生的名義塞進來之後,俨然成為了這間女舍中的女王。
所有人都知道,國子監新來的那個威風的女博士是她的表嫂,誠心堂的傅承宣,是綏國公府的公子,也是她的表哥。
于是,整個女舍,二十多個良籍女學生,沒有一個敢惹婉蓮。
“呵,也真是笑死人了。這裏雖然都是平明百姓家的孩子,可誰不是爹生娘養的?按照規矩,她們沒有人伺候,衣食住行,包括女舍的打掃,都是輪流制!可是你問問你的好表妹又做了什麽!”李媛霸的話說的很是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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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是旁人幫忙洗幫忙收還幫忙折好,吃飯都是同舍的姑娘幫忙打好,搶人家好東西也就罷了,自己吃了遭報應拉了肚子,還在人家姑娘半夜睡覺的時候潑了一身冷水!”李媛霸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婉蓮:“就算這天氣不涼,這一盆半夜的井底冷水潑下去,也足夠讓人家姑娘生一場病!可她還嫌不夠!”
李媛霸說到這裏,傅承宣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婉蓮怯生生的抓着衣角,眼神有些慌亂。
李媛霸冷笑一聲:“我也想問問,傅大哥你的好表妹昨天晚上是去了哪裏!按照國子監的規矩,宵禁之後随意亂跑,可是要受罰的!但她不僅壞了規矩,還因為回來晚了沒有熱水洗澡,便逼着那個已經受了風寒的姑娘來打水,燒水。險些讓她一腦袋栽倒井裏!若非被巡房的助教撞見,只怕那姑娘就是死了,她家人也無處伸冤!你覺得我是刁難她?沒錯,我就刁難了如何?她今日若是不給整個女舍的學生燒滿洗澡水,包下一個月的清掃工作,再伺候着那姑娘到她痊愈,我李媛霸名字就倒過來寫!”
傅承宣目光沉冷的看了看李媛霸,忽然冷聲道:“阿媛,這件事情我已經清楚了,能不能賣個面子給我,讓我來處理?”
李媛霸頓時不能理解了,她死死的盯着臉上帶着僥幸笑容的婉蓮,憤憤道:“傅承宣,你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護着她?是不是真的要那個姑娘被整死了你才知道事态嚴重!?這件事情……”
“李媛霸。”劉助教忽然出現,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沉穩道:“陸博士找你有些事情,快些過去吧。”
李媛霸恨恨地瞪了婉蓮一眼,跺了跺腳,跟着劉助教走了。
從女舍到修俊館,還是有些距離的,李媛霸心裏不服氣,幹脆超過劉助教,直接跑進修俊館,跟陸錦告狀。
“阿錦姐姐!虧你還讓我在那個什麽婉蓮進了國子監之後照顧照顧她,可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可惡!狐假虎威,欺善怕惡!這樣的賤人,真是一腳踹死一了百了!”然後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神秘細細的湊過來:“方才承宣哥哥還為她說話了!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過去了,指不定心裏可牽挂着這個小表妹呢!阿錦姐姐!你真是放了老鼠進米缸!別怪我沒勸你,你可防着點!”
陸錦放下手中的筆記,看着煩躁不安,比自己還激動的李媛霸,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平心靜氣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沒辦法處理,而是你并非是最适合去處理的那個人。婉蓮的心結不在我這裏,而有時候,人的心結能讓她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凡有機會,這樣類似的事情還會繼續發生,與其這樣,不如一次了結。”
李媛霸并沒有聽懂陸錦話中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她皺着眉頭坐在陸錦身邊:“總而言之,這個姑娘實在是不招人喜歡,阿錦姐姐,從今日起,我再不會幫你照顧着她了,她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可若是做錯一丁點兒,我必然不會放過她!”
陸錦看着說這氣話的李媛霸,并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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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算寬敞的女舍之中,受了風寒的姑娘尚且還在休息,傅承宣探望了一番,帶着婉蓮來到了女舍外的院子裏。
傅承宣面對着婉蓮,神色算不上多麽的溫和,淡淡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婉蓮一直低垂着腦袋,溫溫和和地跟在傅承宣身後,聽到這番并沒有什麽溫度的問話,婉蓮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淚如雨下。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許婉蓮還能再裝模作樣一回,可是這一次,婉蓮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開口道:“表哥是想怎樣責怪我?”
傅承宣并沒有多麽生氣的樣子,只是那漠然的神情中看不到半點情意:“并沒有誰是為了要責怪你而責怪你,有些事情錯了便是錯了。可如果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難免叫人看不起!”
婉蓮忽然苦笑了一下,她擡眼望向傅承宣,凄凄涼涼的開口:“表哥從小便是綏國公府的公子,可是婉蓮只是一個鄉野小丫頭,婉蓮從小到大,并不知道被人看得起是什麽樣子,即便是親生的母親,也叫人心寒。”
傅承宣抿了抿唇并沒有接話。
婉蓮神色動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繼續道:“表哥,你還記不記得,從前姨母帶你來我們家的時候?”
傅承宣離她三步遠,依舊沒有接話。
婉蓮并沒有因為他不接話而沉默,相反的,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小小世界中,回憶起從前的那些事情,唇角都帶上了笑容:“自從有了兩個弟弟之後,娘總是讓我照顧弟弟,又或者是幹活兒。就算姨母差人送來了好東西,也是先給弟弟,剩下的才是我的。”
“我原本以為自己往後便這樣過了。可是、可是自從姨母帶着表哥你來家中做客之後,便不一樣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婉蓮眼中甚至多了幾分光彩。
“因為表哥你來了,我不僅不用幹活,就連姨母帶來的東西,娘也會先給我,然後再給兩個弟弟。好像……好像我這個女兒又忽然重要起來。”
“還有!”婉蓮忽然摸了一把眼淚,綻出一個笑容來,那溫柔小心的模樣,好像是怕将那些美好的回憶打破一般:“因為表哥你,我才可以跟着一起出去玩,就像是上一次表哥帶我在大梁城玩一樣,不過我更喜歡從前那個時候,有陡坡,你會拉我一把,有好吃的野果子,你也會分給我一個。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沒有人敢欺負我……這些、這些我都一直記着……”
她一股腦的說了許多從前的事情,說的眼淚一連串的掉。可是傅承宣的神情,由始至終從未變過。好像那些故事,都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婉蓮仿佛是被傅承宣這樣的神情刺痛了,她咬咬牙,絕然道:“我傾慕了表哥這麽多年,一心想要做表哥的妻子,可是自從我知道你娶了陸錦,你知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麽過過來的?我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這只是個夢,只要我一覺醒過來,你還是會帶着我玩耍,會不讓別人欺負我……”
她終究還是抑制不住哭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傅承宣面前,抓住了傅承宣的衣擺:“表哥……我知道我身份卑賤配不上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表哥,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不會插足到你和姐姐之間……我只想留在你身邊……求求你……求求你……”
傅承宣垂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聲淚涕下,忽然開口道:“這樣看來,你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是嗎?”
婉蓮愣了一下,滿臉的淚水讓她看起來有些滑稽,然而下一刻,傅承宣單手将她提了起來,直直的朝着博士廳走去:“既然是這樣,我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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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課業風波,今日的工學暫停一日,而大家明白了轟天雷的道理所在,頓時也對這個東西失去了興趣。畢竟已經沒有了研究的價值。是以,陸錦很快會講新的東西,這一日,權當緩沖休息。
李媛霸氣悶,在陸錦這裏吐槽了好一會兒,把婉蓮做的事情都說了個徹底。
“根本就是她違反了規矩!承宣哥哥還維護個什麽?我看她此刻哭哭啼啼的,肯定是在裝模作樣,就等着承宣哥哥心軟呢!阿錦姐姐……”
“阿媛。”陸錦皺着眉頭,忽然叫住她。
李媛霸愣了愣:“怎麽了阿錦姐姐?”
陸錦神情嚴肅的望向她:“你說,婉蓮怎麽?”
李媛霸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她指不定是要讓承宣哥哥……”
“不是,前面,你說她怎麽了?”
“就……就違犯規矩啊……大半夜的跑了出去……”李媛霸發現陸錦的神色有些異樣,害怕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趕緊閉嘴了。
陸錦手中的筆記緩緩放下,緊蹙的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 42 章 、
? 傅承宣直接帶着她找到了蔡澤,以婉蓮家中希望她早日成家,相夫教子為由,請蔡澤能準許婉蓮退學。蔡澤是國子監祭酒,這些事情還在處理的權限範圍內,但是他還是多提醒了一句——這婉蓮姑娘總歸是陸博士帶進來的人,現在要讓人家走,是不是該讓陸博士知曉這件事情。
誰料傅承宣只是淡淡一笑,沉聲道:“有勞祭酒将離學的手續辦齊,陸博士那一邊,學生自會解釋清楚。”
按照國子監的規矩,學生并非不能退學,只是以往想要擠進來的學生都不計其數,進來之後反而要離開的則是絕無僅有,所以傅承宣代婉蓮提出這樣的要求,難免叫人意外。
婉蓮的确沒有留在這裏的意思,蔡澤思忖片刻後,批準了,且在婉蓮的哀求下,她今日就可以回到綏國公府。
傅承宣由始至終都沉穩不亂,就連表情都不怎麽變過。婉蓮跟着傅承宣之後,偷偷地打量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心裏為自己剛才那孤注一擲的一博感到慶幸。
“現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明日起,你就不用過來了。”傅承宣領着婉蓮回到了女舍,婉蓮死死的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狠下心繼續問道:“不……不用來這裏,我……我就留在府中嗎?”
傅承宣的步子一頓,婉蓮小碎步的跟着,險些撞上了他,仿佛是意識到傅承宣正看着自己,婉蓮紅着臉低下頭。
只要傅承宣給她一個承諾,縱然陸錦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奈她不何。
“去收拾。”男人冷清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仿佛是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婉蓮心中不由得一顫,忍不住偷偷看了傅承宣一眼。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無奈,雖然沒有要到傅承宣的什麽許諾,但是能離開國子監重新回到綏國公府,以後的日子,還是有希望的。
幾乎是婉蓮前腳剛離開國子監,消息後腳就通過李媛霸傳到了陸錦的耳朵裏。
“承宣哥哥真的把那個小賤人帶走了!”李媛霸氣不打一處來:“她都沒領罰呢!”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陸錦今天休課,可以比平常更早的回去,正在收拾的時候,李媛霸就再次過來打報告了。
陸錦的動作頓了一頓,複又放下手中整理的書籍,從袖中摸出一個錢袋子丢給了李媛霸。
李媛霸看着那錢袋子在空中劃過,下意識的伸手接住,摸了摸感覺了一下,繼而大驚:“阿錦姐姐,你給我錢幹什麽?”
( ⊙o ⊙)人家的小報告是免費噠!
陸錦收拾的差不多,準備回去了:“拿這些去給女舍中受了風寒的姑娘買些藥和吃的。”頓了頓,想到女舍開火,食材什麽的也是每日限量,做飯也有負責女舍日常的人守着,補充道:“就說是我讓買的。”
話音未落,陸錦人已經往外走了,李媛霸愣了好一會兒,趕緊追了上去要還錢:“阿錦姐姐,這哪裏要你出錢呀,照顧那姑娘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這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陸錦看了李媛霸一眼,笑了笑:“我出錢,你出力,這樣不是很好麽。”
在李媛霸看來,陸錦是個爽快人,見她不收,李媛霸努努嘴,爽朗笑道:“成!這事兒交給我!”
李媛霸是住校,所以她只能送陸錦到門口。馬車早已經等在國子監門口,陸錦與駕車的李勳打了招呼,便直接上車回府了。
只是此刻的綏國公府中,也并沒有消停。
傅承宣将婉蓮帶回來之後,立即向傅時旋和傅夫人禀明,原話是,希望盡快将婉蓮安置好。
傅時旋自從打了勝仗之後,邊關重地便由其他将領守護,自己則回來療養新傷舊傷,傅夫人這些日子可沒怎麽清閑,光是為了給傅時旋治一治舊患,就足夠費神了,加上自從傅承宣成親之後,也幾番鬧出些風波,今天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
傅承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婉蓮帶回來,傅家兩老首先想到的就是陸錦。
誰都知道,人是陸錦帶進去的,現在兒子又把人帶回來,他們不得不考慮到陸錦的立場,且婉蓮的心思,他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現在傅承宣把人提回來,傅夫人首要一個想到的,是這個兒子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傅時旋尚且淡定,傅夫人便忍不住心裏打鼓了。
如今,她是認定了陸錦這個兒媳婦的,她從前嫁到綏國公府,起先過得并不順暢,原本媳婦終于熬成婆,加之陸錦身份一般,她也想過要好好教養這個兒媳。但是事實證明,陸錦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深得她心。性情溫和,人也孝順不做作。想起自己從前的艱難,她也喜歡上這個兒媳婦。
而今,若是傅承宣這個臭小子真的要再生什麽心思,傅夫人反倒不願意了。
可是,傅夫人擔心明顯是多餘的,因為傅承宣将婉蓮帶回來之後,便立刻請示了他們兩老,希望他們能盡早的修書給秦氏——
如今婉蓮年紀也不小了,總是要學點什麽,也是如何相夫教子,留在國子監,實在是浪費時間。若是秦氏不願操這個心,綏國公府願意出這個力幫婉蓮尋一戶好人家,但若秦氏尚且還有心,就還是快些将玩鏈接回去,不要耽誤了這個姑娘的年華。
傅承宣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仿佛早已經在心中醞釀了千百遍。
婉蓮在知道自己得到的是這樣一個回應的時候,當真是猶如晴天霹靂,讓她久久沒能回過神。
婉蓮又在國子監做了什麽,傅夫人不知道,傅時旋也該知道,但是對于傅家兩老來說,這件事情又有不同的意義。
這麽多年來,傅承宣胡鬧的事情實在是夠多,仿佛總也長不大一般叫人操心。傅家人丁單薄,傅承宣總會成為綏國公府的一家之主,倘若他一直不能像一個一家之主一樣做決斷,他們身為父母,便永遠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
如何處置婉蓮,是一件小事,但是如今傅承宣俨然已經有了決斷的模樣,且這個決定在他們看來,并不是一個糟糕的決定,已經足夠欣慰。
陸錦回來的時候,這件事情正好進行中,婉蓮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可是傅承宣就連同情都不願意給她,一定要趕她走,她的情緒多少有些崩潰,跌坐在偏廳的地上,哭的很是凄涼。
“少夫人!”偏廳之外,阿寶像一尊門神一般擋住了陸錦。出來迎接陸錦,跟在後面的銀心頓時眉毛一皺:“好大的膽子!少夫人也是你能攔着的!?”
_(:зゝ∠)_小阿寶怎麽敢呢!可是……可是……
阿寶心一橫,放出話來:“少夫人,少爺正在偏廳解決一些事情,他吩咐阿寶,讓少夫人回來之後,直接去後院休息!少夫人已經累了一天了,還是先去休息休息,等用飯的時候阿寶再去請少夫人吧!”
解決事情!?銀心姐姐用一種十分懷疑的目光盯着阿寶,那尖銳的目光讓阿寶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多說多錯!
阿寶又想了想,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少夫人!少爺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即便阿寶這樣說,從偏廳裏還是隐隐約約傳出了女人低低的抽泣聲。
陸錦微微垂眼,淡淡道:“知道了。”人轉身就要往卧房走,阿寶可是個人精,瞧着陸錦好像是在聽到女人的哭聲之後面色就不大好,趕緊補充了一句:“少夫人你別誤會,就是……就是表小姐家中有急事,可能要回家了,少爺……少爺商量着要怎麽送表小姐回家呢!估計這會兒表小姐正在哭着告別!嘿嘿嘿……”阿寶笑得一臉讨好:“少爺知道少夫人您在國子監忙了一整天,這種小事您就別放在心上就是了!”
銀心橫了阿寶一眼,死馬屁精!
陸錦微微翹了翹唇角,但是依舊沒什麽十分雀躍舒心的樣子,連回答也是一個低沉的“嗯”。
阿寶看着陸錦回房的背影,暗暗地思考起來。
婉蓮沒辦法繼續留在綏國公府,已經是定局。而嫁給傅承宣做小老婆的夢想,也徹底粉碎。阿寶敢用他的忠心發誓,他五歲跟了傅承宣,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看到少爺這麽帥氣這麽有男人味兒!o(≧v≦)o
等到傅夫人高效率的當場修書派人送出去,又送了婉蓮回房間的時候,傅承宣也往自己的房間走了。
阿寶簡直要為傅承宣拘一把老淚——少爺長大了!都會處理爛桃花啦!(ノへ ̄、)
但是于此同時,他也有些疑問:“少爺,表小姐真的就這麽送走了?”
婉蓮又和傅承宣說了很多,雖然有賣慘的嫌疑在裏面,但是傅承宣還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要是這秦氏的臉皮沒有超出本少爺的想象範圍內,他無論如何也該把婉蓮接回去了。”
咦!?
阿寶仿佛嗅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頓時又萌生出一個新的想發出來——話說少爺怎麽就忽然情商增值,會處理這種問題了?難道是少夫人吃味兒了?還是……還是表小姐做什麽了?畢竟當初這個秦氏大鬧少爺他們的院子,做出那副下作的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裏……他們這些奴才也是百煉成精,怎麽可能看不出這種監督額名堂?要說表小姐沒存什麽心思,打死都不信!
“少爺……”阿寶想着陸錦剛才不甚愉悅的表情,忽然叫住傅承宣,順便把人也拉住了。
傅承宣趕着回房見陸錦,頓時有些不耐煩:“幹什麽?有話就說!”
阿寶皺着小眉頭想了一會兒:“少夫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傅承宣抿着唇深深的出了一口氣,仿佛是在按耐着把他一巴掌扣到牆裏面的沖動,一字一頓:“我現在不是正要跟她說這件事情麽!你給我閃開行不行!”
不行啊!當然不行!少爺你這個狗屎情商!小阿寶不放心你處理啊!(>﹏<)
忠仆屬性瞬間燃燒起來,阿寶神情嚴肅:“可是少爺……我方才看着少夫人好像有點不開心……少夫人那麽聰明……可能……已經……知道了吧?”
廢話!她當然知道啊!一個活生生的學生被提走了,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不是正要去跟她解釋麽!
傅承宣心裏有點急了,方才一家之主的做派煙消雲散,于此同時,連眼神都微亂,繼而鎖定阿寶,壓低了些聲音:“看起來……有多不開心?”
阿寶覺得自己的提醒有用了!為了造成一個更加強烈的效果引起少爺對自己情商的反思,阿寶破天荒的小臉一板,低沉着嗓門兒:“看起來……非常的糟糕!”
(⊙▽⊙)非、非常的糟糕!?
傅承宣的心無端端的亂了一下。怎、怎麽就非常的糟糕了?難道陸錦聽到什麽風言風語……還是……她知道婉蓮跟自己說了什麽?
阿寶頓時化身愛情小博士,一派真誠的看着傅承宣:“少爺,等會進了房間,你要怎麽跟少夫人解釋你帶走表小姐這件事情?”
傅承宣覺得,這個樣子的阿寶和平常的有些不一樣……
傅承宣:“就、就告訴她……婉蓮要回家了呗。”
阿寶将信将疑的看着傅承宣,一手環胸,一只手摸着下巴,目光如炬:“少爺……你和表小姐……有沒有什麽……”
“你瘋了嗎!”傅承宣原本的不安頓時化作了高八度的呵斥,張牙舞爪猶如一只小怪獸:“我怎麽可能跟她有什麽啊!”
阿寶:吓死本寶寶了!~~o(>_<)o~~
阿寶拍着心髒,趕緊道:“可、可是少爺。你知道有沒有沒用……萬一少夫人以為……你們有什麽呢!?這表小姐是少夫人放進去的人,您這樣公然把人提出來還不打一聲招呼,不就是打少夫人的臉麽!這知道的,那是表小姐要回家,不知道……”阿寶沒好氣的瞪了傅承宣一眼:“還以為您私底下要怎麽安置表小姐呢……”
傅承宣倒抽一口冷氣,瞪着眼睛緩緩望向阿寶,伸出一根手指頭只想他:“你……”
阿寶吓了一跳,飛快捂住腦袋:“不要打臉啊少爺!”
然而,風平浪靜。
阿寶嘗試着放下手去瞄傅承宣,卻見方才還怒不可遏的男人,這會兒像是陷入了什麽樣的沉思中。
“少、少爺?”
傅承宣看了阿寶一眼,好像已經耐心用盡不想和他廢話,轉身繼續往房間走:“阿錦才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女人,再說了,我一早就告訴過她。我既然娶了她,便不會再要什麽其他的女人。傅家男人不會要什麽妾侍,會有自己的責任和擔當!你少多事。”
這分明是一個十分具有男兒承諾的句子,可是阿寶聽完,卻一臉崩潰,他三兩步沖到傅承宣面前攔住他:“少爺你是這麽說的!?”
險些撞上阿寶,傅承宣真的要徒手撕人了:“你煩不煩啊!滾開!”
阿寶真的要被傅承宣蠢哭了,因為太過激動,他忽然伸手抓住傅承宣結實的雙臂:“少爺!愛呢!”
“你們在幹什麽?”淩厲的女聲傳來,傅承宣和阿寶都是一愣。
就見銀心端着一碗甜湯站在幾步開外,一臉見鬼的看着這主仆二人。
傅承宣趕緊推開阿寶:“你……你怎麽在這?阿錦呢?”
銀心打量着二人:“少夫人在沐浴。”她慢慢走過來,越過主仆二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微微一幅身:“奴婢先去服侍少夫人了。”話畢,人已經飛奔卧房,腦子裏卻忍不住響起剛才阿寶那一聲響亮的——
少爺!愛呢!
咦——好惡心!
看着銀心走遠了,傅承宣推開阿寶:“你搞什麽鬼?”
阿寶一臉的痛心疾首,加上傅承宣一副還沒弄懂的樣子,他暗暗做了決定——
這個愛情小博士,他當定了!
接下來,阿寶将傅承宣拖到一邊,具體就“責任”、“擔當”和“愛”這三個概念,進行了一場慷慨激昂的演說。
省略幾千字後,阿寶要表達的意思為——少爺,您怎麽可以跟少夫人說你娶她是責任,護她尊敬她是擔當呢?愛呢!?愛呢愛呢愛呢!?
自從陸錦來了府上,阿寶覺得日子精彩了許多,不只是她,府裏很多下人也對陸錦這個話語不多,不拿架子,還有一技之長的少夫人充滿了好奇和喜愛!
就算少爺你真的沒那麽愛,可是話也不能這麽說啊!你這樣,難怪少夫人不開心啦!
人家會以為,你娶她護她都是責任擔當,拒絕桃花也是責任擔當!愛卻是給了不知道哪家的小妖精!這樣很寒心啊!難怪少夫人看起來伐開心!小阿寶也伐開心啊!
阿寶雖然有點啰嗦,情感迸發的也有些誇張,但是對于傅承宣來說,卻是一個十分具有影響力的啓蒙。
看着傅承宣若有所思,阿寶很是欣慰,他嘗試引導:“少爺,你就沒有一丁點……”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一點點的喜歡少夫人嗎?”
傅承宣仿佛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思考中。
阿寶來了興趣,他像是催眠一樣,一張小臉的表情很是生動:“好比,你看到少夫人的時候,會覺得心裏踏實,開心……你看不到她的時候,會挂念,會揪心!明明是同一件普通的事情,你和少夫人一起經歷,就是比和別人經歷更加開心!但是當你發現她和其他男人走得近的時候,又會非常非常的不!開!心!”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
“有時候……你會覺得少夫人特別……特別的美!美到……你整個人都堅硬了!美到……想要……”
當阿寶說到這裏的那一瞬間,傅承宣的腦子裏經過無數的畫面回轉,頓時就轉到了兩人同床的晚上……
那時候,他就覺得給自己擦頭發的阿錦,很美……很美……特別的美……美到他整個人都……
“少爺!”耳邊傳來了阿寶的驚呼!
傅承宣回過神來,就聽到阿寶一臉的驚慌:“天哪!少爺你流鼻血啦!”?
☆、第 43 章
? 不管傅承宣到底想到了多麽旖旎美好的畫面,最終他還是以一個鼻孔塞棉球的姿态回到了房裏。
陸錦已經換了一身常服,見到他這個樣子,人都楞了一下。
傅承宣仿佛早就猜到陸錦是什麽表情,他輕咳兩聲,用一種堅強的表情沉重道:“方才回來的時候撞到了,沒事,小傷!”
陸錦卻不這麽看,她趕緊上前查看傅承宣的鼻子:“撞到也可大可小,鼻子的骨頭都脆的很,若是将整個鼻子撞塌了可就難看了。”
說着,陸錦已經将傅承宣拉到了亮堂的地方坐下,研究了一下傅承宣的鼻子。
近在咫尺的女人,似乎是因為沐浴,依舊帶着那股熟悉的幽香伴随着一陣濕氣襲來,越發活潑的萦繞鼻尖,原本的發髻已經挑開,挽成了一個散散的發髻。透着光,那發絲上分布着的水珠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時候,是不是覺得少夫人特別……特別的美……美到你整個人都……】
“沒事!”傅承宣仿佛被挑動了某根神經,忽然站起來!陸錦正彎腰查看他的鼻子,突然這麽一下——
一聲悶響,兩聲“嗷嗷”。
陸錦的下巴被傅承宣的鼻子狠狠撞到,直接導致牙齒咬到了舌尖,疼得整個人都皺眉閉眼,捂着嘴巴退後好幾步。
“阿錦!”傅承宣哪裏還顧得上自己鼻子,他一把把陸錦拉回來,直接掉了個個兒,将她按在光線好的位置坐下,一臉擔憂道:“很、很疼嗎?是不是咬到舌頭了?你給我看看!我以前也咬到過,可疼了!”
【有時候,會不會看到少夫人好的時候,你就覺得好,看到少夫人受傷疼痛的時候,你就恨不得痛的是自己!】(捧心狀)。
阿寶的魔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傅承宣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魔障了,他飛快的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現在他最想做的就是看看陸錦的舌頭。
人有時候也會有些突如其來的急脾氣,饒是陸錦這樣自從嫁進來,和傅承宣臉紅的次數屈指可數的人,這會兒也忍不住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上火:“你到底在做什麽!?”
大概是舌頭太疼,陸錦連說話都不那麽利索了,傅承宣皺着眉頭彎下腰來:“你……你給我看看你的舌頭,來,啊——”
看着傅承宣傻呼呼的樣子,陸錦好氣又好笑,破天荒的伸手握拳在傅承宣的胸口給了一拳!
那蓄着力道的柔拳根本毫無殺傷力,傅承宣彎着腰站在那,連步子都沒挪!與其說這是打人,倒不如說像是打情罵俏一般……
【有時候……少夫人明明和你在一起,你還想再靠近一點點……再靠近一點點……哪怕是被揍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