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宣面上一熱,哪怕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寫了些什麽,但是處于一個剛剛才告白過的純情男人來說,此刻還沒有等到答案,他的心中尚且是十分敏感的。此番對上陸錦的眼神,傅承宣抿着唇,收回目光……

阿寶的順利的點好了燈,居然有點着急:“少夫人!這個點好了!您拿着,松手就能放了!”

傅承宣狠狠瞪了阿寶一眼——你這種不敢不遠的語氣是鬧哪樣!我還不想要你在這兒呢!

陸錦望向一旁,卻是見銀心拿着個天燈等在那裏,撞上陸錦的目光時,有些羞赧的低下頭。陸錦笑了笑,伸手将筆給了阿寶,轉為掌着天燈,笑着對阿寶道:“自己去玩吧。”

阿寶如蒙大赦,少爺的眼神都變得沒那麽重要了!他笑着點點頭:“謝少夫人!”說着,已經歡快的跑向了銀心的那一頭。

傅承宣只覺得連阿寶都這樣如願以償,心中越發的憋悶——不行!一定要将這個問題說清楚!

“好了,我們也放吧。”陸錦的聲音溫柔至極,仿佛這一刻是一個極其容易被震碎的夢境一般。

傅承宣心中想要一個答案。

但是,當他望向陸錦的時候,卻又愣住了。該如何說呢——他從來沒見過陸錦臉上有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盈了些淚,此時此刻,她的雙眸竟然水潤無比,在這燈火通明的河岸邊,眼中仿佛盛滿星光!哪怕天色昏暗,可是那凝脂般的肌膚,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好像都被注入了滿滿的柔情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哪怕閉着眼不看她,僅僅去觸碰這樣的容顏,都能感覺到她不同以往的動情。

或許……是他想要的那個答案嗎……

全神貫注于陸錦身上的傅承宣仿佛已經變成了木偶,陸錦讓他松手指就松手指,讓他放天燈就放天燈。可就在傅承宣傻傻的放掉天燈,讓它搖搖晃晃的升起那一刻,陸錦含笑看着徐徐上升的天燈,說:“我把答案寫在上頭了。”

哦,寫在上頭了……

嗯!?

答案!?寫在上頭了!?

傅承宣雙目圓瞪,倏地望向已經上升的天燈,忽然爆了一句低低的罵語,一臉的崩潰:“你不早說!”說着,傻呼呼的縱身就要去追那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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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

眼看着就要追上去的男人忽然被一只柔柔的手抓住了胳膊。那看似柔弱無骨的細膩素手,竟帶着些出人意料的力道!傅承宣一愣,下意識的回過頭看陸錦!就在他回過頭的那一瞬間,有熟悉的香味朝他襲了過來!傅承宣發誓,他都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嘴唇上俨然感受到了一種全所未有冰涼軟觸!

周圍忽然暴出了一陣驚嘆聲。

燈火河岸,高大修長的男人立在那裏,雙手垂在身邊,一只胳膊被女人握住。他的面前,比他矮上大半個頭的女人輕輕踮腳,香唇迎上了他的,微合的雙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在何光燈影中顫抖跳躍,男人窒息片刻後的急促呼吸和她強行鎮定,卻同樣不穩的氣息交錯在了一起,仿佛連時空都在這一刻凝滞……

阿寶和銀心手中的天燈倏的飛了起來……阿寶還保持着提筆寫字的姿勢,因為天燈松開,随着它的上升,筆尖在等面上劃上了一道長長的印字……

可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會再管這些了。

這樣的熱鬧之地,再爽快的女子,也不會這樣大庭廣衆之下主動地與男子做出親密的舉動。眼前這一幕,必然是絕無僅有!

這一幕實在過于稀奇震撼,以至于誰都沒有看見,燈火之外,偏僻一隅,同樣高大修長的男人,死死的盯着那一處,微微佝偻的身影,顯得格外的孤寂。

游山玩水,河燈天燈之後,總該打道回府。

同行的李元然和楚嘉等人自然是半途告別,連阿寶和銀心都識時務的先行一步,回去準備熱水。

這邊,已經玩了一這天的陸錦在傅承宣的臂彎中,慢慢的朝着綏國公府走。

沒有車馬相随,沒有錦轎奴仆。兩人就像是最簡單最普通的夫妻,在日落而休之時,相互攙扶着往家中走。一路上,兩人的臉色自然都是紅潤無比,唇角有如何都抿不住的笑意。

傅承宣一路走來,總是忍不住偷偷地舔自己的嘴唇。好像這樣,能延長那日甜潤方澤帶來的心跳之感。

陸錦什麽都沒有說,但是僅憑那一刻出人意料的大膽親吻,就讓傅承宣忘記了一切,包括那只寫了答案的天燈。

“嘿嘿……嘿嘿嘿嘿嘿……”實在是太開心了!傅承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陸錦望向一旁,輕笑一聲。

這樣的氛圍,仿佛真的甜到了蜜裏!傅承宣将陸錦攬在懷裏,手指觸碰到她的胳膊,仿佛都開始發熱。原本他是自己一個人認真的害羞,現在聽到陸錦近乎嘲笑的笑聲,他不樂意了!

“你、你笑什麽!”

傅承宣心裏的小人在吶喊:(≧O≦)傅承宣!勇敢一點!

陸錦看了他一眼,直白的不能更直白:“笑你。”

傅承宣背脊一僵:“笑、笑我做什麽!倒、倒是你!你……大庭廣衆的,竟然……竟然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

等等!總覺得這句話哪裏不對!(。_。)

要威武!對!應該要威武!要嚴肅!要厚重!要沉穩!

傅承宣不斷地給自己洗腦,強裝鎮定。

意識到自己的話意思有點怪,他趕緊輕咳一聲,咕哝道:“你……你好歹是個姑娘家,這樣不知道矜持……也不怕旁人笑你。”

陸錦并未因為這句話而羞怒,反倒是坦然的舒了一口氣,就着傅承宣半摟半抱的姿勢,輕輕将自己的重量靠了一些到他的手臂上,頭微微揚起,好像還在回味方才那天燈密布的星空,說:“旁人要怎麽說,那是旁人的事情,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哪裏有那麽多的顧忌。”

傅承宣今晚的腦回路因為受到震蕩,要麽慢半拍,要麽——

“哦……樂子……”他整個人一怔,步子都停下來,倏地轉過頭瞪着陸錦:“我只是你的樂子!?”

w(°Д°)w幾乎是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傅承宣就崩潰了。

說好了要穩重!要穩重啊!為什麽聽起來像嬌嗔!歐擦!

更可怕的是,傅承宣忍不住腦補陸錦對他莞爾一笑,道:“這樣,我就能每天看着你笑了啊……”

不行!這個問題太嚴肅了!

傅承宣停下來,伸手強硬的将陸錦轉過來面對着自己。

已經人煙漸少的城中街道上,傅承宣認認真真的看着陸錦,不自覺得顯露出了強勢冷硬的一面:“再給你一次機會想清楚,我是你的什麽!”

陸錦被他這個樣子逗得有些想笑,但還是嚴肅起來,同樣認真的看着他。

“你是我夫君,是我的依靠。”

這是傅承宣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是他費盡心思,四處打聽,精心安排,小心展現,表明心跡之後,最想要的收獲。

傅承宣忽然有些笑不出來。也許,在認真的面對自己的感情時,本就不應當以嬉笑面對。

他忽然傾身上前,将陸錦輕輕抱住。兩人的剪影因為這個擁抱重合在一起,親密無間。

就這樣走走停停,當夜風拂過,将最初時候的頭熱腦漲吹過之後,傅承宣忽然想到一個極其矯情的問題——

阿錦,喜歡我什麽?

這個問題,并非只有在那情窦初開的少女受到情郎的愛意後會樂此不疲的發問。好比此刻初嘗情愛的傅少爺,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他并非對自己毫無信心,至少他就覺得自己很帥。

但……虞意也很帥啊!

他之前做了那麽多現在看來對她完全不好的事情,還總是對她擺臉色,一直以來,分明是她處處謙讓,處處包容。

如果告訴傅承宣,陸錦喜歡的是他的胡作非為,妄自尊大,毫無建樹,學習成績還不佳……他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

換句話來說,傅承宣開始質疑自己的優秀了!

原本立志要沉穩,要厚重的傅少爺,終于還是耐不過心中咆哮德小妖精,在近二十年的人生中,問出了第一個矯情的問題——

“阿錦……你方才那麽做……是不是……因為你與我的心意是一樣的?”

陸錦舒舒服服的窩在他的臂彎慢慢往回走,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唔……與你一樣……”

傅承宣:(⊙▽⊙)

“……我也很喜歡我自己……”

傅承宣:啪!啪!啪!啪!啪!

被這個答案扇紅了臉的傅二號在內心咆哮:(╯‵□′)╯︵┻━┻傅承宣你特麽問的什麽狗屎問題!

傅承宣有點急躁了。

傅少爺的光輝中到底哪一點吸引了媳婦,這個問題可以慢慢研究,但是此時此刻,确立了心意之後的場子必須找回來!

傅承宣将她抱得更緊,逞強的哼哼:“你……你不說我也清楚,本少爺身強力壯,魁梧有力,潛力無限!必然是有一雙慧眼之人,才會傾慕于本少爺!”

沒錯!就是醬紫!

陸錦唇角含笑,聞言忽然“嘶”了一聲,轉過頭認認真真的打量着傅承宣,笑道:“你不說,我倒還不覺得。你這樣一說,我當真有些傾慕你……”

傅承宣忍不住激動起來:ヽ(▽)ノ她果然是感受到了這些!

就聽到陸錦語氣一轉,有些涼飕飕的調侃:“……臉皮這麽厚,鬧饑荒也不怕了,你切自己的臉皮吃都能果腹三年。”

晴天霹靂!

傅承宣心裏的小人帶着一種呆滞的表情跌倒在心尖,單手撐着地,身形寂寞……

陸錦似乎是繃不住了,笑着将臉轉向另一邊。

傅承宣心裏憋悶,但是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就和那飛上天空的答案一樣,讓他心癢難當——

不行!一定要知道!

哪怕她之所以喜歡他,是因為成了親定了名分,不喜歡也要喜歡。那……

那也沒關系!

沒有喜歡的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讓她深深愛上!就像是他喜歡她的所有一般!

兩人還朝着家中走,傅承宣原本還純情的心思,慢慢地就變了……

如今确定了心意,好像……還有什麽是需要确定的。

想來他們成親已經有好些時候了,若是他早些開竅,只怕現在都能當爹了……

等到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提前一步回來的阿寶和銀心果然已經将熱水準備好,兩人直接沐浴更衣之後就能休息了。

今日算是玩了個痛快,衣裳出過汗不說,四肢百骸都使過勁兒,就銀心阿寶來說,都困得直打瞌睡。

陸錦的傷還包着,伺候的是銀心,傅承宣從看到銀心拿出陸錦的幹淨衣裳那一刻起,心裏的狂跳就沒有消停過。

在陸錦沐浴更易得時候,傅承宣忽然一腳踹開了阿寶的房間,将剛剛換好衣裳準備休息的阿寶吓了一跳。

“少爺你要做什麽!”阿寶瞪大眼睛,堅貞的抓着自己的褲頭。

傅承宣是一個正直的少年,或者說,是有些正的過了頭的少年。

過去的多年裏,他也有許多同窗早就在下人那裏弄來了許多教科書,府中又是丫鬟美妾的,很是內行。他呢?每天顧着跟自己爹娘還有國子監中一群小妖精們玩“與人鬥,其樂無窮”就夠費精力了,那些教科書,他不是沒翻過,卻是從來都不感興趣,沒放在心上。

是以,在沖進阿寶的房間掃了一眼房間的擺設後,傅承宣大步走到阿寶面前,大手一橫,壓低聲音,活像街頭賣私鹽的:“我、我要那個……”

阿寶眨眨眼:哪個?

傅承宣瞪了他一眼,你個傻逼,男人之間為什麽還要說的那麽清楚!不是我一個眼神你就可以确定嗎?

“啧,那個啊!”傅承宣有點不耐煩了。

見阿寶還傻呼呼的,傅承宣沉不住氣了,他做了個翻書的動作:“就、就是可以助男人一臂之力……”

阿寶忽然露出恍然的神情,他看着自家少爺一只手五指張開,似是托着個什麽,另一只手動來動去,反複此動作,像是——斟酒!

“哦——”在阿寶長長的覺悟聲中,阿寶表示——男人嘛!真的不需要那麽多的語言!

他嘿嘿一笑:“少爺,這個我沒有,我問問宋叔有沒有啊!”

宋叔!?傅承宣蒙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日裏嚴肅正經一派忠誠老奴的宋叔,在夜裏翻看那些書的模樣……

片刻之後,阿寶屁颠颠的待會來一壺補酒,還語重心長的将宋叔的囑咐重複了一遍:“少爺,這是宋叔親自釀的,不過宋叔說,咱們今日出去了一整天,人累一些是正常的,可是您還要強行這樣作出一副即便勞累一天依舊生龍活虎的假象,您吃得消,少夫人也吃不消啊……”

傅承宣:(╯‵□′)╯︵┻━┻你給我滾!

教科書沒要到,傅承宣毅然決然的丢掉了那瓶仿佛在嘲諷他的補酒!

他是要喝補酒的年齡嗎!

等到傅承宣回房的時候,陸錦早已經沐浴完畢,斜靠在床邊。

她衣裳半解,露出了右邊大半邊肩膀和後面雪白的背部。只是這個畫面并非什麽香豔畫面。因為一旁還坐着銀心,以及放置着幹淨的繃帶和藥膏藥草。

之前還是凝血狀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銀心查看了一下,說:“少夫人,應當不用纏繃帶了。”

陸錦原本看到傅承宣進來,尚且有些不自在。畢竟和他鬥嘴調侃是一回事,坦誠相見又是另一回事。她匆匆的嗯了一聲,在銀心退下後,飛快的拉起自己的衣裳。

傅承宣呢?

莫名的就冷靜下來了……

進門之前,乃至于回來的路上,他都心如鹿撞,只要一想到晚上的同床共枕是基于情感質變之上,他就覺得,也許兩人真的可以名副其實了……

無論是找教科書還是被補酒刺激,都是男人本能,就連看到陸錦的肩膀時,他都狠狠地反應了。但是這一切都在看到她的傷口時,冷靜下來了。

她還在養傷,自然是什麽都不能做的。

這樣的感覺,尤其是在陸錦飛快的将自己整理好的表現中,讓傅承宣越發的冷靜。

來日方長,真的不用着急。

且方才在外頭,她還那樣大膽的親吻了他,又為何會在閨房之中這般拘謹?除了女兒家多多少少的害羞,傅承宣還想到了另外一個因素——

她的傷疤。

現在,不僅僅是後肩受傷留下的傷疤,還有她胳膊下面的傷疤。

那時候傅承宣曾經猜測過,她是不是羞于将傷疤露出來才會這樣。可如果那時候她拒絕會因為那道傷疤,現在她背上又添新傷,豈不是更加拒絕!?

傅承宣認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決定将它并列為與“阿錦到底喜歡我哪一點”這個問題同樣重要的又一研究課題!

而很久之後,一身戎裝渾身是血的傅少将軍,在大獲全勝後,躺在班師回朝的馬車中傻笑,笑得一衆手下都毛骨悚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猜測砍少将軍的刀是不是下了毒……人都砍傻了……而沒有人猜到,回府養傷一段時間後,拆掉繃帶的傅将軍一改外頭的冷峻,拉着媳婦的手摸自己醜陋的傷疤——

“阿錦你看……我身上有醜醜的傷疤,沒有姑娘會在喜歡我了……你不要嫌棄我……”

☆、第 61 章

? 養了好些時候的傷,陸錦終究在第十四天的時候決定前往國子監上課。

“我請了十五天的假期!都是聖上允了的!你若是執意這樣,便是違旨!”眼看着陸錦已經梳洗打扮完畢,原本還為這短短半個月的假期惋惜不已的傅承宣頓時就覺得幸福真的好短暫。

确定了心意,關系得到進展。傅承宣全都歸功于那美好的游玩,原本他還想再帶她去更多的地方游玩一番,奈何她已經提前結束了自己的假期,還不怕死的動着自己的肩膀,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說:“小傷罷了,我沒那麽嬌氣。”

呵呵……你沒那麽嬌氣,那我嬌氣咯!

傅承宣黑着一張臉,有點伐開心。

陸錦梳好頭發起身,轉頭看了一眼蹲在角落生氣的傅承宣,忽然笑了笑,提這裙子走到他面前蹲下:“幹什麽?扮恭桶麽?”

傅承宣:(╯‵□′)╯︵┻━┻誰扮恭桶了!你說話真的越來越不動聽了!

傅承宣還沒發飙,下一刻,阿寶風風火火的帶着洗刷幹淨還曬過太陽消過毒的坐墊回來了,他看了一眼傅承宣頓的那個位置,好心提示道:“少爺,你讓一讓成麽?你占着位置啦!”

傅承宣:→_→心略塞。

陸錦笑看傅承宣一眼,起身要出房門。

按照這個時間,國子監還沒開始上課,趕着過去都不會遲到,但是陸錦決定了要去國子監,自然需要提前通知一聲,就算她今天去,也不會急着上課。倒是他,也已連續多日都沒有去過國子監,這和陸錦不同,他一旦去了,自然是立刻就得抓緊課業。

還不止這些。

她答應了讓婉蓮再次入學,還有唐亦清和大公主那邊,仔細想一想,當真有許多的事情要去做。

換做以前,他必然會覺得這些事情根本不用着急,但是看着陸錦的臉,傅承宣心中就會生出一種叫做“一諾千金”的豪情在裏面。縱然他心中更想的是和陸錦再多多鞏固一下感情,過幾日輕松的日子,現實也不允許他這樣了。

在勤奮的媳婦兒和早已經換隊伍站的爹娘面前,傅承宣無精打采的換上衣裳,背上小書包,牽着媳婦兒的手上學了……

今日,婉蓮和他們同去。随行的,還有一個裝着新的轟天雷的盒子以及陸錦大摞大摞的書籍筆記。雖然沒有同行的二人世界,但是這樣的氣氛也十分的不錯。

婉蓮比起陸錦,尚且還有些虛弱,但是這段日子她吃喝都很規律,向傅時旋夫婦說出了她往後的打算後,傅夫人原本還想再勸勸她,畢竟她和陸錦不一樣,陸錦已經成了親了,可她都這個年紀了,該是成親的時候,這在國子監裏頭耗着算什麽呢?

不得不收,傅夫人還是有些不懂自己這個侄女的心思,怕是還對傅承宣存着什麽心思。但是如今婉蓮坦然的很,表示若是因為進國子監有什麽困難,她也可以去做別的,唯獨不想嫁人。

傅承宣覺得,按照秦姨母的性子,應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一般,可是這一次連秦氏都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會去的時候,婉蓮是與她一同回去的,據說是要回去看看弟弟,但是趕在陸錦重回國子監起以前,婉蓮就回來了。話說回來,她身體沒有陸錦好,身手更是談不上,那一日她傷的重流血多,如今其實是不大适合開始上課。但也許是藥效太好,她的傷口也結痂了,每日更是閑不住一般,否則她也不會千裏迢迢的跟着秦氏回去了。今日,她也堅持跟着陸錦他們去國子監。

三人一同前往國子監,陸錦對婉蓮道:“你想好了,還是住在先前的那個房間?”

婉蓮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她又恢複如常,很是堅定的點點頭。

其實,根本不用多說,就連傅承宣都知道。

她先前住在那裏,欺負了人家姑娘。如今要住回去,只怕還有些事情需要先處理處理。

然而婉蓮是真的想的很清楚了,她咬咬唇,說道:“其實,那時候住在女舍,便覺得她們十分的好學上進,更是心地善良。終究是我傷了人家,如今就算是要打要罵,也是冤家宜解不宜結。表嫂,沒事的。”

短短時光,已經是判若兩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面對,誰也不能一直代勞。陸錦看了她一會兒,只是點點頭,道:“倘若需要什麽幫忙,來找我便是。”

婉蓮笑了笑,點點頭,她看着陸錦看似已經沒有大礙的肩胛,不禁皺起眉頭:“表嫂,你這樣真的沒關系了嗎?”

陸錦看着她:“你都無恙了,我這又算什麽。”

婉蓮嚴肅的搖搖頭:“表嫂,咱們倆可不一樣,我每日閑在府中,同樣是偶爾找幾本書看看,如今不過是從一個地方換到另外一個地方看書,可是你……”

傅承宣在一旁冷着臉,其實心裏的小人正在猛搖頭。

他還沒休息夠。

陸錦看了傅承宣一眼,搖搖頭:“無妨。”

就這樣,兩個受傷的女人心意堅定地前往國子監,一個無恙的男人卻還在留戀已逝的假期。少頃,國子監便到了。

不得不說,陸錦已經在整個國子監中刮起了一陣旋風,聽到陸夫子今日回歸,一個個學生都是面色嚴肅的打聽開課的時間。

但是陸錦回來之後,并沒有忙着開課的事情。

傅承宣被丢回了誠心堂中上課。他一連十多日不寫功課不上課,必然是落下許多。

這一頭,陸錦帶着婉蓮去到了蔡祭酒這裏,協商婉蓮重新入學的事情。

蔡澤依舊是那一身牙白直裰,看着儒雅而斯文,原本見到陸錦,未曾在她傷時探望過的蔡澤先問候了幾句,可在聽到陸錦的來意之後,蔡澤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深意的看了陸錦一眼。

婉蓮是以學生的身份進來,自然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陸錦身邊,陸錦迎上蔡澤的目光,沒有多做解釋。這個時候,唯有蔡澤先表明一個态度,才好見招拆招。

果不其然,下一刻,蔡澤忽然勾唇一笑,搖搖頭道:“做夫君的不由分說将人領走,做妻子的又将人帶回來。陸博士,其實本官很想要幫博士這個忙,然則國子監有國子監的規矩,并不能因為陸博士的身份,而默許一個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婉蓮抿着唇,手指頭扭在一起。

陸錦已經落坐,她笑着看了蔡澤一眼,道:“祭酒誤會了。我并未想着要用身份之便,給國子監添什麽麻煩。只是想着即便是普通學子,一心求學于此,應當也會大開方便之門。倘若祭酒認為我利用了什麽身份之便,那也希望祭酒能給一個機會。女學中的學生是如何過五關斬六将進入國子監,也請給婉蓮一個這樣的機會。雖說上一次,的确是我将人帶進來,但這一次,我絕不會有任何動作,還希望祭酒大人……成全。”

一說起來,兩個女人都還是病號,也不曉得陸錦是真的有些累了,還是太會控制自己的臉色,這番話說下來,語氣倒是平平淡淡沒有變化,可那張臉卻是越發的沒有血色了,似乎有些難受似的。看着陸錦這個樣子,蔡澤沉默片刻,輕咳一聲:“如此……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

婉蓮目光一亮,激動地望向陸錦。陸錦轉過頭沖她笑了笑,兩人也沒有過多的廢話,蔡澤更是以身體為重,親自将陸錦送到了修俊館。

這一路上,兩人随口聊了很多,蔡澤說起了修俊館別致清雅,工學一科趣味橫生,也說起陸錦這個教舍連一本多的書都沒有,實在是不像教舍,倒像一個文人雅士的雅舍,陸錦含笑道謝,客套了幾句。等到了修俊館,蔡澤忽然相視想起什麽似的,問起了工學開課的事情。

陸錦言簡意赅:“我已經回來了,随時都可以。祭酒大人與其問我,不如先問問學生們可否準備好開課了。”

蔡澤聞言,朗聲笑出來。

不得不說,這個看似斯文儒雅的男人,實則健談風趣,為人更是絲毫沒有文人的呆板木讷。加上他生的清俊,不過簡單的聊了幾句,陸錦就可以判斷出,他絕非池中物。

等到蔡澤離開之後,婉蓮十分開心的向陸錦道謝。

然而,陸錦卻像是在沉思什麽,婉蓮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

“表嫂!”婉蓮忽然拔高了調子,坐在陸錦對面兩手托腮,高喊一聲。

陸錦目光一動,回過神來:“嗯?”

婉蓮:“你想什麽呢?”

陸錦搖搖頭:“沒有。我在想你這一次入學,我并不能真的幫上你什麽,真正能争取到的,只是一個和你從前女舍中的女學生同等的一個機會。她們也是經過考試篩選進來的。雖然皇恩大赦開設女學,但國子監中都是德高望重的先生,真正要學到點什麽,你得先拿出點什麽。給你留了些時間準備考試,該需要的書我會幫你準備好,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婉蓮認真的看了看陸錦,想了想,誠懇道:“表嫂,你真的已經幫了我許多。你的話我都明白。當初你将我塞進來,我全無好學之心,最終輕易地将機會丢掉。世上難有後悔藥,就好比命只有一條一樣。倘若丢的是命,根本沒機會再來一次。如今能再得到一個機會,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你放心,我必然不會叫你失望!”

陸錦笑了笑:“我怎麽覺得,經此一役,你像是什麽事兒都能扯到生生死死上頭?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不要想太多。”

婉蓮卻是不贊同:“生生死死的也許當真有些誇張。可事實上很多事情都是一理通百理明。不是我有意要扯到這個上頭,只是如今再遇到很多事情的時候,不自然的就會這樣去想事情,這樣一想,就覺得自己其實十分的幸運。”

陸錦不再和她多說:“你自己有數便好。”

陸錦到底是國子監的博士,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婉蓮沒有耽誤她多久,準備回去她的宿舍瞧一瞧。陸錦想了想,叫來了李媛霸。

看到李媛霸,婉蓮還是有些怵,畢竟這個女人身手好,十分的厲害。更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歡自己。

可是李媛霸來了之後,只是随意的掃了婉蓮一眼,就笑嘻嘻的對着陸錦說:“阿錦姐姐,大家早就将床鋪啥的都收拾好了,就等她呢!”

這一次,輪到婉蓮吃驚了。

什麽叫……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她?

陸錦點點頭:“你帶她過去吧。大傷未愈,照顧着些。”

李媛霸好像已經忘記了不久前她是怎麽豪氣的踹婉蓮的,點點頭,又想起什麽似的,對婉蓮說:“要不你先出去,我跟阿錦姐姐說些話,馬上就出來!”

婉蓮趕緊跟陸錦話別,出去等着了。

因為有了一同出游的情誼,李媛霸越發的喜歡陸錦了,幾乎是婉蓮一走,她就湊過來邀功:“阿金姐姐,我可都跟那個姑娘說,之前那些給她買湯藥治病治傷的,都是婉蓮給的錢,以表歉意的吶!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那姑娘都等着跟婉蓮講和呢,不會有誰再欺負誰了!那什麽說得好,家和萬事興嘛!雖然他們不是一家人,但是同住一屋檐下,也差不多了!”

陸錦當真還沒想到這個,有些意外的望向李媛霸。當初她給了李媛霸錢,讓李媛霸賠償那個被欺負的姑娘,如今倒是沒有想到,這個看似蠻橫的姑娘,其實也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陸錦笑了笑:“這一次,多謝你了。”

李媛霸一拍胸脯,滿滿的義氣:“小事兒!”

婉蓮的事情大致解決了,只要她真的努力上進些,入學是沒有問題的,畢竟設給這些女學生的入學試題,不比六堂弟子那樣。

陸錦做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胛。

就在這時候,劉助教忽然進來了。

在看到劉助教這個人,陸錦不可能完全當作沒這回事兒。

大公主打定主意了要讓唐亦清進國子監,進修俊館,做她的助教。而劉助教除了上次的那件事情,一直以來都算是盡忠職守。就算是要将他罷黜,還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可是陸錦萬萬沒有想到,劉助教竟然是來請辭的。

“在國子監中呆了許多年,陸博士不知,劉某心中最羨慕,最佩服的,其實是蔡祭酒。蔡祭酒多年來為了尋覓古籍,走南闖北,博聞廣識,快意人生。天下之大,身為男兒,總該游歷一番。年少時候不曾有過這樣的機會,而今,劉某想要試一試。”

世界那麽大,他想去走走。

陸錦不動聲色的看着劉助教,淡淡一笑:“劉助教說走就走,倒是叫我有些猝不及防。從前劉助教幫了我許多,如今沒能好生感謝,反倒對上了臨別之際,倒是不曉得劉助教可曾謀劃好了往後的路該怎麽走?”

劉助教像是沒有聽懂陸錦話中的意思似的,坦然道:“想先去南邊走一走。”

陸錦定定的看了看劉助教,忽而笑了笑,點點頭道:“劉助教說的是,你有貴人相助,往後的路自然是不用發愁,是我多此一問了。”

劉助教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複如常,含笑不語。

于是乎,劉助教就這樣離開了。究竟是他自己主動離開,還是有人指使他,已經不重要了。

劉助教走了,國子監中人手又不夠,理所應當的要選一個合适的人來當此一職。

之後,陸錦将上次沒有打完的分數打完,給每個學生都做了評分。緊接着又将新的一堂課準備好,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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