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節課過後,六堂炸開了

“天宮秘錄?”傅承宣想起來了:“先前你與我說天宮秘錄,卻又說那是傳說,世上當真有這本書?”

陸錦勾勾唇:“是,有這本書。”她收回了摩挲着首飾的手,認真的望向傅承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姑姑的指示之下尋找這本書。只是線索太少,範圍太大,根本不好尋。我接近長公主,只是為了方便行動。可是沒想到……”

傅承宣的目光一厲:“長公主發現你了?”

陸錦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長公主發粘我的異常,卻不動聲色,順藤摸瓜,知道了我在找些什麽。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長公主一直想要為驸馬報仇。她對自己的親弟弟寒了心,更對那些權勢勾結寒了心。所以她勢在必行。她知道我在尋找天宮秘錄,但是更知道我與姑姑都不希望再有人發現這本書,但是從未讓我發覺她知道了什麽。那時候,我在公主府中不過是一個做首飾的小師傅,與公主的關系也十分的自在,直到……”說到這裏的時候,陸錦忍不住望向傅承宣。

這雙眼眸裏,有傅承宣從未見到過的溫柔和愛意。這也是傅承宣第一次聽到陸錦這樣毫不遮掩的向他訴說着對他的愛。

“直到我嫁給你,慢慢地愛上你,愛上這個家。”

陸錦的眼睛微微的紅了。

“承宣,皇上有多重視武器兵甲,不必我與你多說。一旦讓皇上知道天宮秘錄的所在,也許他就是第二個梁王!不惜血本,勞民傷財,做出那些冰冷而充滿血腥的武器。承宣,傅家一門忠烈,為的是保家衛國,維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而非成為成戰争的武器,滿足一個君王的侵略稱霸之心,你明不明白……”

傅承宣愣了好久。

這番話不難懂,他明白。

所以,長公主在她面前暴露本心,威脅她,如果她不幫着殺了皇帝,她就會将天宮秘裏的事情說出來,驸馬的死,已經讓皇帝和太後對她十分的愧疚,所以一旦長公主要給她們母女,甚至手中有兵馬的傅家安上一個通敵賣國的罪責,那便是洗不清了。

可是就算長公主不說,皇帝同樣會堅持不懈的讓蔡澤四處尋找天宮秘錄,對帶着戰車圖解出現的陸錦姑侄也持着懷疑之心,她們同樣無法安生。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皇帝。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傅承宣忽然一把抓住陸錦的雙肩逼着她凝視自己:“所以你私自行動,沒有殺皇上,将目标變成了長公主?那她如今要和唐亦清大婚,更是命你……”

“長公主給我的第一個機會,是在國子監的考核之日。戰場之上,出一個意外,誰都無法料到。不過如今我已經浪費了第一個機會。此番公主大婚……想必,是她給我的第二個機會……”

Advertisement

第二個機會……

傅承宣看着陸錦,十分的不可置信。他忽然松開她站起身,方才壓抑着的怒火悉數倒了出來:“陸錦!你瘋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你知道嗎?即便要上戰場又如何?即便要一生戎馬又如何?誰允許你這樣私自決定?還是我這個丈夫在你眼中,根本就是一個庸才,一個貪生怕死的廢物?你盡管将天宮秘錄拿出來啊!為何要受她威脅!?即便是我似在戰場上,她也別想威脅你!”

陸錦擡起頭看他:“瘋的那個人是你!”

融入了欲望的戰争,是無休無止的。

陸錦也站了起來,長裙垂墜,白襪若隐若現:“爹出征之時,娘是什麽樣的心情?你的一番話說的簡單,你心疼我,我便不會心疼你嗎?承宣,我這一生,最恨戰亂,更恨融入欲望的殺戮和掠奪!而今,你真的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你成為一國之君開拓疆土的工具嗎,我……”

陸錦的話還未說完,一陣大力已經将她拉入了懷中!

傅承宣吻着陸錦,一雙手緊緊地箍着她,幾乎是紅着眼去親吻她,去奪取那熟悉的氣息,甘甜的方澤。

陸錦伸手推他,卻紋絲不動。

他就像是一座火山,在隐忍多時之後,滿腔的情緒沒有一個更好的辦法發洩,唯有靠着這個吻,代替千言萬語。

我該怎麽辦?每當我以為自己已經成長了一些,你卻有更大的措手不及丢給我。我好像永遠都沒辦法走到你前面,做一個擡手便能為你遮風擋雨的靠山。

從前我不知道害怕是什麽,可如今我知道了。

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夠了。

☆、第 89 章

? 每年的這個季節,大致是景色最為衰敗的時候。原本的黃葉都成了枯葉,仿佛于是這一輪生命的結束,一場沉睡的來臨。明年該是如何,誰都不知道,唯有此刻的寂寞和蕭索,讓人感覺不到意思一號的升級。

吳王請了陸姑姑單獨說話。

傅時旋和傅夫人知道陸姑姑來之前,一直都多虧吳王照料。仔細算起來,傅家尚且與陸姑姑算是姻親,卻沒一個毫不相幹的吳王來得用心,是以兩人也并未阻攔,大方的給他們留了時間。虞意也起身,表示想要去外面走一走。

傅夫人不是沒眼色的,吳王和陸姑姑之間的氣場,她自問隐隐感覺出來一些,但是有不敢亂說,等到和傅時旋走開一些之後,她小聲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時旋,你覺不覺得,這吳王和陸夫人之間,似乎有些奇怪……”

不得不說,陸夫人當真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只是歲月催人老,再難得的美人,也似乎在一場病痛之後,加速衰老了。

寬敞雅致的偏廳,吳王微微擡眼,認真的看着坐在自己不遠處的女子。

她的确是很美的,可是經過這麽久的時間,再美的美人,也終究被烙下了一些痕跡。

吳王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也是極其俊美的一個男人。而今同樣上了年紀,反倒沒有傅時旋這樣正經的武将來得有精氣神,也許是因為同樣深居簡出的在王府之中,抛開一切,他雖然少了那戰将的神氣,卻添增了幾分清風明月般的淡雅,這是一種氣質,與年齡無關。

兩人起先都不曾說過話,陸姑姑多年來一個人寡居,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要比這個,她當真能做到幾天幾夜不說話。吳王一連看了她好幾眼,最終,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公主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向你多說。我知如今對你來說,阿錦的安穩最重要,但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往往難以回頭。而回頭之時,又往往是亡羊補牢,為時晚矣。公主大婚在即,太後如今的身子不大好,一年到頭,是皇上最為忙碌的時候,我身為皇叔,平日裏也就罷了,這一次公主的婚禮,我會幫襯許多,你大可放心。”

陸姑姑目光一動,擡眼看了看吳王。

這個男人,曾是多少大陳女子心中的情郎,可是他一生未娶,至今仍舊是一個人。陸姑姑輕嘆一聲:“若是這一次的婚禮能夠順利舉行,也就罷了。這些日子,我心裏總是十分的不安,可是阿錦這個孩子,不知是不是我從前太過疏忽她,太過不重視她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如今想要去看一看她心中到底是什麽想法,才發現自己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吳王無奈一笑,這一笑中竟然有着同病相憐的共鳴:“這便是你看不開了,孩子長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安宴如今,也叫我有些看不透。可是我願意相信,我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我更相信,他會理智的做好一切!”

陸姑姑笑了笑,并沒有回應這番話。

前面一番話說完,吳王忽然看了看周圍。他練過武,身手更是十分不錯,以至于能夠确定,此刻周圍并沒有人偷聽。他遲疑片刻,忽然起身走到陸姑姑面前,負着手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安靜的女人,壓低了聲音——

“清兒,你上回與我說的話,是真的嗎?”

陸姑姑本名陸清,此刻,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她的手不自覺得緊拽。吳王如何會看不到她這樣的舉動。他心中一動,竟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霎那間,陸姑姑仿佛被驚到一般,猛地縮回手。可是吳王目光一沉,強硬的握住了她的手,聲音越發低沉:“回答我!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這一次,你沒有再騙我?”

什麽清風明月,什麽雅致淡然,原來當這個男人壓迫過來的時候,他依舊如同年輕時候一般,那樣強勢可怕!

陸姑姑神色一緊,不動聲色的掙紮自己的手,奈何吳王握得太緊,她根本掙脫不開!陸姑姑終于望向吳王,眼神再不是那般沉靜無波:“這裏是綏國公府,你不要胡來!”

可是真正執着的男人,又如何會畏懼場合?眼看着吳王根本沒有絲毫顧忌的樣子,陸姑姑看了看四周,終于松口道:“是……我沒有騙你!你快放開手!”

“若真是這樣,公主大婚之後,你便住到王府中。”

陸姑姑大驚:“你……”

“還是說,這一次你又想騙我?”吳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是要将她看透一般,繼而發出一聲喟嘆:“本王早該知道,聰明的女人最會騙人。你已經騙了我那麽久,這一次,別再騙我,好嗎……”

已經遠離偏廳的人,自然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虞意知情識趣的退出來,原本只是想出來透透氣。他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不要刻意的去看她,去想她。但是不知為何,走着走着,他還是十分唐突的來到了傅承宣和陸錦的院子。

這種行為是十分失禮的。可是父親都能毫無顧忌的去愛着陸姑姑,他又為何要畏畏縮縮?他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公主大婚,請了她來打造那些首飾,這當中又會有多少的隐情在裏頭,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可是猜到又如何?他心中并不能平靜下來。傅承宣到底有什麽好的?由始至終,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他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自視過高的小少爺!他根本不懂!什麽都不懂!

可是她就是認定了他。

虞意站在了兩人的院子外頭,被阿寶和銀心瞧見了。

阿寶似乎是因為得到了愛情的滋潤,又或者是真到了長大的年紀,不僅僅他猛然拔高的個子,就連他整個人都氣質都沉穩了不少。見到虞意在院門口晃悠,阿寶看了一眼身邊的銀心,在銀心不滿的神情下,勇敢的上前與虞意說話。

“世子怎的到這裏來了?是不是找少爺有什麽事情?少夫人最近有些身體不适,所以少爺正照顧着呢,需要小的為世子爺通報一聲嗎?”阿寶這番話說的意味深長,明面上似乎是以禮相待,可是事實上卻是在告訴虞意,少爺正在陪少夫人,您還是別打攪了。

虞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搖搖頭:“沒有,不過是出來走走透透氣,不慎走到這邊,我去別處逛逛。”

虞意轉身之時,看到了阿寶身後的銀心。銀心顯然也看到了世子爺,虞意漠然的收回目光,銀心則是皺着眉頭走到阿寶身邊:“世子爺說了什麽嗎?”

阿寶搖搖頭:“什麽都沒說。”他如今也十分的聰明機靈,立馬就問:“有什麽問題?”

銀心皺着眉頭,半晌還是搖搖頭:“我也說不上,只是心裏頭總覺得有些慌……”

阿寶聞言,順口道:“是不是因為公主大婚指了少夫人做首飾的事情?”其實阿寶更想說之前在城西校場的事情。這件事情他早就從少爺那裏聽說了,算得上是有驚無險了。

“你別太過擔心,你不是挺了解大公主的麽!她那麽照顧少夫人,指不定只是給少夫人一個臺階下呢!咱們這次幫公主把婚禮辦好,不就成了麽!”

銀心眉宇間的愁色并未散去,但是看着這個幹淨明朗的大男孩,還是擠出一些笑容:“是……是啊……”

染上寒意的風十分的刺骨。可是在傅承宣和陸錦的房間之中卻又是另外一番風景。

情到濃時,總是難舍難分。一番狂風驟雨的糾纏之後,陸錦在傅承宣的懷中沉沉的睡去。傅承宣心中的情緒終究沒辦法只靠一個吻來化解。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胳膊上的疤痕,輕輕摩挲她右後肩的傷痕,傅承宣的心裏,硬生生的扯着疼。

大婚,是公主給陸錦的第二個機會。

卻是他唯一僅有的,能幫她的機會。

陸錦說,皇帝現在有子嗣,一旦皇帝暴斃,公主就會立刻站出來,擁簇皇子登基。

這就是這個女人奇怪的地方。她恨得是這個皇帝,而非這個國家。她殺親弟弟,是為了報私仇,但是她出面聯合自己的所有勢力扶持名正言順的皇子,則是對這個國家的責任。

有那麽一刻,傅承宣甚至感受到了這個女人身上的野心。也因為這樣,他更加明白這場婚禮,注定不是一場普通的皇家婚禮。

懷中的女人已經沉睡過去。傅承宣緊緊地抱着陸錦,陷入了一番沉思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的人動了動。傅承宣低下頭,就見到已經睜開眼的陸錦正盯着他。兩人對視一眼,她先笑了笑:“餓醒了。”

傅承宣一愣,這才想起來現在連晚飯時間都還沒到,且今日有吳王過府,越發要好好招待。傅承宣親親她的額頭:“我去幫你弄點吃的。”

可是人剛剛一動,卻被陸錦抱住。

“不用,讓我抱抱。”她僅僅貼在他的身上,彼此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線條,這樣被她抱着,傅承宣覺得心裏被填的滿滿的。因為在陸錦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傅承宣的腦子裏忽然就浮出了一個清晰的聲音——

他愛上一個姑娘,這個姑娘聰明,睿智,冷靜,溫柔,她是他的夫子,是他的夫人。她曾讓他咬牙切齒的排斥;讓他急不可耐的接近;讓他五內俱焚的憤怒;讓他無法自拔的深陷。而這種種,不過是因為他越來越深愛她。

她好像一直走在前面,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想朝着這個方向超越她。一次又一次,從為了逞威風将她壓制住,到不想看她總是一副獨當一面的樣子,想要保護她。可是到了最終,他才覺得自己的努力是那麽的無力。然而,就在他覺得自己會頹敗會徹底消弭下去的時候,她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重新燃燒起來!

誰走在前面又如何?

他走在前面是,固然可以為她遮風擋雨,但誰又說他走在後面時,不能成為一個牢不可破的後盾呢?

他朝着她湊近一些,任由她攬着他的腰身,繼續昏昏沉沉。

傅承宣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姑娘是這樣的感覺。不對,他覺得愛上任何一個姑娘,都不會有愛上她時候的這種感覺。

而現在,他有點害怕。害怕随時會失去這個姑娘。

“阿錦。”傅承宣低聲的喚她。

陸錦動了動,睜開眼看着他:“嗯?”

傅承宣覺得她睡眼惺忪的模樣,心中最柔軟的那一片,已經化作了溫潤泉水,他忍不住親親她的額頭:“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陸錦輕笑一聲:“什麽?”

傅承宣望向一旁,聲音有些黯啞:“等公主大婚之後,我再送給你。”

公主大婚之後……

陸錦的睡意清醒了些。

半晌,她又笑了笑:“好,我等着。”

饒是再困倦,再無力,府中有客人,他們兩人這樣窩在房間裏溫存,終究不像話。傅承宣率先起來,打了熱水為陸錦好好的清理了一番,又給她找了一件素雅的裙子換上,兩人出來的時候,幾個長輩已經再次聊起來了。

不過這一次,聊的都是往事,亦或是天下大事。見到陸錦和傅承宣出來,傅夫人笑着嗔了幾句:“真是不像話,吳王親自過府,你們兩個當真是怠慢了!”

吳王笑着擺擺手:“傅夫人不必太過客氣,阿錦身子不舒服,在房中休息是應當的,倒是本王,這個時候上門,打攪了阿錦夕陽才是。”

陸錦微微一施禮:“王爺言重了,是阿錦失禮。”

陸姑姑已經坐在吳王身邊的那個位置,看着陸錦出來,不免也關切了幾句:“身子好些了嗎?”

陸錦沖姑姑笑了笑:“好些了。”

人出來了,該用飯了。傅承宣攙扶着陸錦,目光對上了兩道已經落在陸錦身上很久的目光。

虞意感覺到了傅承宣的敵意,可是這一次,他并沒有多在乎。依舊是直直的看着陸錦。

傅承宣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虞意一早就知道阿錦和事情。因為吳王與皇帝有了罅隙,而阿錦姑侄二人獻上戰車圖解又是通過吳王,這讓皇上對吳王與她們姑侄二人的結識十分的好奇,也多了一層懷疑,這種懷疑,随着阿錦和陸姑姑的本事越發厲害,變得越發濃重。

而虞意,是第一個知道陸錦懷着秘密的人。在他認識陸錦以前,都是這個男人照顧她,幫襯她。他為她買下整個珍工館,以便她不必整日處處尋找需要師父的工館,也不必害怕被姑姑察覺而受罰;他知道她常常傷到手,所以四處為她尋找良藥;他知道她常常會出一趟遠門,所以總是暗中派人保護。

阿錦說,虞意就像兄長一樣的保護着她。但是傅承宣覺得,這并不僅僅只是一個兄長會做的事情。那樣深厚的情誼融在裏面,她這麽聰明,真的不知道嗎?

可是他們沒什麽,當真什麽暧昧都沒有。

這一點,讓傅承宣很疑惑。所以,當他想起虞意說的那番話之時,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也許在這之前,她當真愛着一個男子,所以在虞意陪伴她的多年裏,他們除了所謂的兄妹之情,再無其他。這樣一想,其實他比虞意當真幸運許多。

“世子,請。”傅承宣不動聲色的擋住虞意的目光,伸出手請他移步用餐。

虞意的目光被阻,轉而望向傅承宣。

可是傅承宣的神色全然無異常,和煦含笑。

虞意收回目光,起身去用飯。傅承宣回過神,與陸錦一起陪着陸姑姑。

這一頓飯,吃的十分的熱鬧,期間,陸錦的目光從傅承宣和虞意身上,漸漸地轉移到了自己的姑姑身上。

陸姑姑……好像又哪裏不一樣了。

陸錦看看陸姑姑,又看了看吳王,最終垂下眼去。

一頓飯終了,一直以來很少有交集的傅時旋和吳王之間,竟然相談甚歡,期間,他們更是談到了國子監和修俊館,以及這一次的對陣,陸錦偶爾回上一兩句話,氣氛當真是十分的好。

眼看着時間也不早了,吳王和虞意要起身告辭。一行人将他們送出去,陸錦忽然道:“安宴哥哥,能否借一步說話。”

方才在飯局上,甚少說話的陸姑姑在他們說到陸錦和虞意的時候,也将他們說成了一起長大的兄妹。而虞意的确在很多地方都照顧了陸錦。現在,陸錦借一步說話,又是以哥哥相稱,看起來并沒有多麽的唐突。

虞意好像一直在等着一個和她說話的機會,他看了傅承宣一眼,卻見到傅承宣似乎并無什麽激動的反對之意,反倒是轉身給陸錦找了一身披風,讓她不要站在有風的地方說話,旋即放心的讓他們二人說話了。

虞意心中一動,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兩人并未走的有多遠。今日的虞意有些心急,沒有以往的淡定。

“阿錦,校場之中的時候,到底……”

“安宴哥哥。”

陸錦很久沒有這樣叫他了,有那麽一瞬間,虞意一個晃神,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自己每每到訪陸宅,那個天站爛漫的小姑娘一臉璀璨笑容這樣喚着她的模樣。

“安宴哥哥,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陸錦在虞意面前站定,輕柔的聲音和那略顯消瘦的身影,将虞意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虞意定定的看着她:“什麽事?”

陸錦:“這一次公主大婚,我唯恐突生變數。阿錦別的不擔心,唯一不能放心的,就是姑姑。安宴哥哥能不能答應我,一旦大婚有任何的意外,什麽都不要管,帶着姑姑趕快離開?”

虞意緊鎖着眉頭:“你什麽意思?”

陸錦神色淡定:“皇上不信任我們,安宴哥哥一早就知道不是嗎?天宮秘錄只有我們知道在哪裏,雖然姑姑不要我再去尋找,可我心中很清楚,她為這個執着了一輩子,我定然要為她拿到。”

虞意立馬不贊同:“可是父親明明告訴我,姑姑她……”

“安宴哥哥,當我求你。”陸錦直直的打斷她。

虞意看着她,神色忽然堅定起來:“你一定要去拿是嗎?那好,你告訴我,我去幫你拿!皇宮你根本不熟悉,你去也不合适!”

陸錦卻笑了:“那個東西,只能我去拿。也許我現在不熟悉,可是公主不是讓我幫她做首飾麽。大婚準備尚且還有好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我慢慢地去了解。”

虞意有些生氣了:“你到底在執着什麽!?那不過是個死物!連陸姑姑都不要了!你為什麽要冒險?你到底在想什麽?”

“你不是才答應過我,不會背着我再做什麽事情嗎?”

沉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陸錦和虞意都是一愣。傅承宣從暗處走來,站在了陸錦身邊,微垂着眼看她:“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麽?”

虞意有些吃驚,他看了看傅承宣,又看了看陸錦:“阿錦……你……”

陸錦只是沉默片刻,便露出了釋然的神情:“安宴哥哥,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告訴承宣。長公主因為驸馬之死心懷怨恨,所以想要對皇上不利,我已經背叛過她一次,倘若這一次再有閃失,長公主第一個要擒住的就是姑姑。你仔細想一想,一旦姑姑被她鉗制住,無論是我還是吳王,都不會敢在輕舉妄動,所以請你答應我,你身為吳王世子,時常自由進出皇宮,當日又是公主大婚,你的車不會容易被查,所以一旦有任何的意外,只有你最适合帶姑姑離開,不僅是姑姑,還有吳王。吳王性子直沖,決不可讓他做出什麽沖動之事。”

虞意像是聽着什麽天方夜譚一般,看着陸錦的眼光充滿了疑惑。陸錦看了虞意一眼,忽然一笑:“莫非真要我跪下來求你,你才會答應我這個要求嗎?”

傅承宣聽着這話,開口道:“世子,這件事情……麻煩你了。”

虞意像是被人敲了腦袋一般,一時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我……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該如何做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虞意終于回了一句。

送走了虞意,傅承宣帶着陸錦回了房間。

陸錦告訴他,她明日要去長公主府上拜訪,關于首飾一事,無論如何還是要做的體面。最後,她又道:“到時候,具體要如何做,長公主必然還會有別的交代。”說到最後,陸錦好奇的看了傅承宣一眼,問道:“你總不至于還有什麽主意?”

傅承宣一把拉住她:“阿錦,我不敢保證自己有多麽大的權勢,但這一次,我絕不可能看着你坐以待斃,被那個老妖女操控!”

陸錦目光溫柔的看着傅承宣,伸手摸摸他的臉:“這兩日我心中有些慌,所以有些刻意的壁着你,生氣了嗎?”

傅承宣就着她的手親親一吻,很是委屈:“有點。”

陸錦忍不住笑了。

傅承宣拿出了巴豆的姿勢去蹭陸錦:“以後不能這樣對我,你有什麽都要跟我說。”

陸錦摸摸他的頭,真的就像是在摸巴豆一樣。

而此時此刻,窩在籠子裏的巴豆打了個噴嚏,耳朵一動,繼續窩成一團睡覺。外面那麽冷,此刻正好眠。

第二日一早,陸錦就出門了。

現在誰都知道,陸錦是長公主欽點的,随着旨意而來的,還有可以随意通行入宮的令牌。可是随着陸錦的名氣與日俱增,在城西校場之後,于她而言,刷名兒刷臉都能暢通無阻。

得知陸錦要去長公主府,傅夫人也十分操心的一早起來準備了厚禮。如今,傅夫人在兒媳婦的熏陶之下,心态有了很大的轉變,心思上也更加沉穩,她不再拘泥于面子上的一切,送出的禮物都極為适用,許多禮物不是針對長公主的,而是專用來創傷恢複的。

如此用心,旨在令長公主看到國公府的誠意,也希望她不要過于追究自己的兒媳。

傅承宣自然是陪同而去的。因為陸錦被欽點,又到了過年的端口,加上國子監六堂學生在校場之上聲名大噪,造出的四輛戰車如今都供奉在兵部當展覽品,所以陸錦十分大方的免了最後的一次課業,全部都是優等。皇上重視工學,而他們又得到了如此好的成績,放假這段日子一個個全都過得風生水起,逍遙不已!

國子監生:明明可以靠實力吃飯,他們為什麽還要擔心害怕這麽久!夫子萬歲!~(≧▽≦)/~

去的路上,傅承宣半摟着陸錦坐在馬車中,和她說起了大公主的事情。

唐亦清和大公主關系不一般,這是顯而易見的,但是他對大公主會誣陷唐亦清這件事情,覺得很是不解。

陸錦看着窗外,聲音輕柔:“這有什麽不好理解的,朝堂之地,縱然能讓一個英才綻放光彩,可是站得越高,越是危險。如果你手中有一個珍貴的寶物,你是會将它擺在家門口供人羨慕瞻仰,還是願意将他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許他再接觸那些危險的東西?”

傅承宣怔了好久好久,然後才問陸錦:“那……他知道自己為何會被誣陷麽?他是個有才之人,這段日子他幫着你處理國子監的事情,就不難看出他絕非一個死讀書的書呆子。這樣的人,但凡有一絲抱負,都不會接受……”

陸錦忽然看了傅承宣一眼,打斷他的話:“這個……你要問他自己了。”

傅承宣還想說什麽,可是外面已經傳來了阿寶的聲音:“少爺!少夫人!咱們到了!”?

☆、第 90 章

? 公主府大門緊閉,陸錦借着傅承宣的手下了馬車,順勢将他拉住。

“為什麽我不能進去?”傅承宣皺起眉頭。

“這件事情我既然告訴了你,便是相信你。可是我信你,公主不會信你。傅家忠于皇上,絕不會做出弑君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你留在這裏等我,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知道了什麽。”

傅承宣卻是沒辦法被說服的:“你也說她如今多疑的很,那你又怎麽讓她相信你一直保守者這個秘密呢?我并不覺得她是絕對相信你的!”

陸錦笑了:“承宣,我比你更了解公主,我有辦法讓她相信我。”

傅承宣皺眉:“什麽方法?”

陸錦:“你等着看不就知道了嗎。”

陸錦執意不要他跟着,傅承宣就只能在門口等着,看着她上前敲門,最後被銀鈴領了進去,再看着那關上的大門,傅承宣只覺得心裏十分的不安。

這種感覺十分的熟悉,不止一次的有過。哪怕陸錦解釋的這樣詳細,耐心的講道理羅列出來,可是他還是很不安。

這一頭,銀鈴将陸錦領了進來,直接朝着公主的寝殿走去。果不其然,陸錦進來的時候,長公主正端着一碗藥,親自喂給唐亦清。唐亦清的傷勢并非十分嚴重,又救治得及時,現在,他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其他的都還好。見到陸錦進來時,甚至還能點頭致意。

唐亦清能如此,并不代表大公主能如此。她臉色陰寒的看了陸錦一眼,就放着她站在那裏,像是沒有看到一般,不緊不慢的繼續喂藥。

唐亦清怎麽會看不出公主的刻意為之?他伸出手接過長公主手上的藥碗,一飲而盡,唯有眉頭微微緊鎖,可見良藥苦口。

“我讓她站一站,你便忍不住出來護着,我也算是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你這麽久,卻也不見你有什麽心疼之色啊。”長公主坐在榻邊,華麗的長裙一半勾勒着那略顯消瘦的身子,一半服貼着冰冷的地面,聽着這涼飕飕的一番話,唐亦清的臉上竟顯出幾分無奈之色,他笑着搖搖頭,沒有與公主計較。

公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面向陸錦。

陸錦這才屈膝行禮,還是一個大禮。

大公主嗤笑一聲:“喲,快起來,本宮受不起。”

陸錦神色沉靜,沒有說話,她匍伏于地,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大公主居高臨下的看着陸錦,沒有放着唐亦清在此,直言道:“看你這個樣子,是來請罪的?”

陸錦神色不改:“是。”

長公主忽然上前一把将她抓起來,兇相畢露:“那你現在,是來一命賠一命的嗎?”

陸錦根本沒有反抗,任由長公主扯着她的衣領将她揪起來,似乎對長公主這樣的反應早有預料,她閉上眼,無比冷靜的回答道:“如果一命賠一命這麽簡單就能解決所有的事情,阿錦很樂意這樣做……”

長公主忽然大怒,她一把将她丢開,呵斥道:“陸錦!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跟本宮耍心機!?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