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節課過後,六堂炸開了
把本宮的信任當作對付本宮的籌碼,你以為你有幾條命!?”說到這裏,長公主忽然冷笑幾聲:“你這樣的态度,騙騙別人也就罷了,可是在本宮面前,你還是省省吧!你當真不怕死是嗎哦……對,你的确是不怕死,可是……你舍得死嗎?你做這麽多,不就是為了傅家,為了你相公麽?”
陸錦的眼睛睜開,那神情當真沒有了方才那樣的淡然,仿佛被一語說中了心事。長公主最善察言觀色,看着她這樣微妙的變化,她眼中多了幾分惱意:“情之一字,最易擾人,阿錦,你果然讓人很失望。”
陸錦擡眼看了看長公主,忽然又是一拜:“阿錦今日前來,是希望公主能再給阿錦一個機會。公主之前也說,阿錦有兩個機會。校場之上,人多口雜,又有骠騎将軍坐鎮,更有公爹在場,阿錦……”
“夠了!”長公主呵斥住她:“如果你今日來,就是想解釋解釋這些沒用的,現在就給本宮滾!你這懦弱的樣子,當真是看着心煩!好,你要最後一次機會是嗎?本宮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不過,你記好了,陸錦,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再錯過,本宮不介意親自動手。但你聽清楚,一旦本宮親自動手,你就沒有權利再左右任何事情!”
長公主的話音未落,後面傳來了唐亦清的咳嗽聲。兩人都循聲望去,之間剛才還臉色蒼白的唐亦清,此番咳得滿面通紅。
長公主再顧不得陸錦,疾步走到唐亦清面前攙扶住他:“我們出去說話,你好好休息。”
這樣的溫柔模樣,當真與方才那個疾言厲色的人判若兩人。唐亦清似乎是真的累了,他看了一眼陸錦那個方向,旋即對長公主說道:“我知道。”
長公主看了看他,起身與陸錦離開了。
可是就在兩人離開之後,唐亦清竟然坐起身來,忍不住輕咳兩聲,淡淡道:“不必藏着了,出來吧。”
唐亦清話音剛落,傅承宣便從簾子後頭繞出來了。他的伸手本就極好,幾乎是陸錦一進來,他就跟着飛檐走壁的溜進來,從旁邊的窗戶翻進了屋裏,聽到了剛才的那番話。
他的神色十分的冷,一雙拳頭還緊緊地握着,額角的青筋還隐隐能看到些痕跡,顯而易見,方才陸錦與長公主的話,他興許是聽到了。
唐亦清神色淡然的說:“傅公子,如今正是關鍵時刻,多事之秋。公子若是不希望傅夫人在公主面前不被信任,還是不要過于插手這件事情。”
“公主真的要殺皇上?”傅承宣開門見山,直接求證。
唐亦清神色一凜,別開目光望向一旁。
傅承宣皺起眉頭,死死的盯着唐亦清的神色:“你知道公主為什麽要殺皇上?”
唐亦清的臉色又灰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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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宣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唐亦清,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明辨是非之人!可你明明知道公主為什麽會這麽做,竟然全然不加以阻攔!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做什麽!?”
唐亦清倏地望向傅承宣,眼神竟是從未有過的清明,他也不再繞彎子,直言道:“傅公子,陸博士不會讓皇上有事。你……不必擔心。我可以保證,大婚之後,大陳從前是什麽模樣,往後依舊會是什麽模樣。”
傅承宣有點沒弄懂:“你這是什麽意思?”他想了想,複而皺眉道:“難道你……你并不是……”
唐亦清笑了笑:“傅公子,倘若沒有真正身臨其境的經歷一些事情,你永遠不會理解有些人為何要做出那些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十分不可思議的決定。唐某能給傅公子的承諾,只有這麽多。還請傅公子能夠相信陸博士,稍安勿躁。”
唐亦清看了看外面:“公主府看似冷清,實則守衛森嚴,公子能闖進來,足以見得伸手了得,只是想必公主和陸博士的話說不了多久,傅公子還是趕快離開吧。”
傅承宣抿着唇沉默了好一會兒,唐亦清說的很對,他需得在陸錦出去之間提前出去。
這一趟公主府之行,讓傅承宣越發的心煩。
回去的路上,陸錦對傅承宣說了長公主的吩咐——按照大陳的規矩,大婚當日,她會在宮中拜別皇上與太後,再一次從皇宮出嫁道宮外設立的公主府中。為顯盛大,皇上已經下旨,邀了各國使節前來參加婚宴。
也許無論皇上還是太後,都對長公主有些愧疚,所以長公主如今能再覓佳婿,重新開始,他們理應為其樣樣都做到最好。而到時候,宮中也是最為混亂的時候,因為會有外族進宮,宮中再嚴密的防守也會有疏漏,拜別之時,就是長公主動手之時。
陸錦看似是為公主制作各種首飾,實則是為了在這個時間裏了解宮中的各種布局,做出最為隐蔽的暗器,能逃過宮中巡檢官的眼睛。一旦成功之後,宮門會立刻緊閉,消息也會最快的封鎖。只要大仇得報,公主就會放過她,也會放過所有人。
傅承宣越聽越覺得不解,越不解,越是覺得這個女人十分的陰森可怕。這是有多麽深的執念,才要這樣固執的想要殺一個人!?
陸錦神色淡然的告訴傅承宣——永遠不要對你不了解的東西提出質疑。
傅承宣看着陸錦,忽然就想起了剛才在公主府中看到她面對那個變态女人時的種種模樣,心中頓時生疼。
“你從前也是這樣和她打交道的?阿錦,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麽法子?這一次你動手殺公主,是不是就是為了制止她?下一次呢,下一次你要做什麽?”
傅承宣很着急,也很自責。在城西校場上,他帶領國子監用投機取巧的方式奪得勝利的時候,他曾以為自己十分的厲害,可是現在,他眼看着陸錦面對的是一場真刀真槍的厮殺,才發現自己除了擔心,就是束手無策!
他手中無權無兵,說到底,他還只是一個在國子監中整日逍遙的學生。他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成為一個權勢滔天之人,能夠任由她來利用,她需要什麽他都能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幹着急,只能努力的知道更多,努力的幫到她更多。
他不知道一個人的接受極限在哪裏,但是每當他更深入一些的了解陸錦時,都是一個極限的接受。她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要怎樣來應對這一場幾乎可以冠之“宮變”的鬥争?倘若他此刻手握重權,是大陳的中流砥柱,是不是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一幫她?
“承宣,大婚當日,我需要你幫我。”
聽到陸錦說這話的時候,傅承宣混亂的心思在第一時間歸位:“你要我怎麽做?”
陸錦握着傅承宣的手,認真道:“皇上與公主一起長大,情誼深厚,若非有驸馬一事,公主不會對皇上寒心。也因為驸馬之死,哪怕皇上對吳王依舊有戒心,對周圍的人依舊有防備,長公主都是他的姐姐,我不向皇上坦白,不僅僅是因為大公主掌控着我,掌控者天宮秘錄的原因,更因為他們姐弟本就情深,也許就算是皇上知道,也未必會真的賜死長公主。一直以來,但凡是盛事,總容易出亂子,無論是國子監的考核還是皇家的大婚,公主旨在亂中動手。這一次是她認定的機會,她絕不會輕易的放過,所以,即便安排的人沒有動手,她也會動手……你明不明白……”
傅承宣緊縮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你……你的意思是……”
逼長公主親自向皇帝動手?
陸錦的沉默算是默認,随後才說道:“只有在長公主親手動手的那一刻,才能讓皇上正視自己種下的因得出的果,也是皇上真正做出決斷的時候。人在毫無防備時收到的傷害,會一輩子銘記,那時候,就算是皇上不會對長公主下殺手,姐弟之間的情誼,也終究會淡薄。就算到時候長公主想要拉上我墊背,用天宮秘錄的消息去接近皇上,我們自然能将長公主一切意圖都歸為賊心不死的行為。只要阻止皇上與長公主見面,世上再沒有人有機會,告訴皇上有關于天宮秘錄的一切。”
傅承宣明白陸錦想要将天宮秘錄的事情掩蓋的心情,他想了想,忽然道:“唐亦清……你……唐亦清是不是知道你要做的事情?”
陸錦忽而一笑,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唐先生是一個明白事理之人。他很理解公主被仇恨懵逼的所作所為,但是并不願意看着她犯這樣的錯誤。所以,也許皇上只是暫時對長公主失去信任,一旦時間長了,他還是會想起這個姐姐,但是唐先生很有信心,只要給他一些時間,他必然能讓長公主忘卻那些仇恨。只要長公主能忘卻那些,她也自然不會再以天宮秘錄來逼迫我,承宣,長公主……其實比我更恨那些冷血戰亂。”
說到這裏,陸錦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承宣,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過你,天宮秘錄……一直藏在皇宮。大婚當日,我會利用身份之便,将天宮秘錄取出來,徹底的處理掉。所以那一日,我可能沒辦法顧及到皇上那邊。”
天宮秘錄,竟然就在皇宮?
傅承宣定定的看着她:“那你要我做什麽?”
陸錦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
“凡事都有萬一。你是我的丈夫,那一日,我會給你一道令牌,讓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你要時刻留意拜別的時刻,一旦長公主真的有可能傷到皇上,你要做的,就是将她制住,若是皇上受傷,我們同樣落罪。當日不會有殺手,所以長公主一定會被逼動手,我設置的暗器,稍後會給你看圖解,你絕不可讓皇上受傷,這件事情,你有把握嗎?”
陸錦說的很是鄭重,傅承宣的呼吸隐隐有些急促。少頃,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阿錦,你放心。我絕不會讓皇上受傷,也絕不會讓長公主威脅到你!”
陸錦定定的看着傅承宣,忽然露出幾分笑容來:“我相信你。”
回到綏國公府,府內一派和樂之色。傅時旋不必即刻離開,傅夫人十分的開心,至少要讓丈夫留在家中一起過年,這樣才算是真正的團圓。而今日,陸錦回來之時,傅夫人格外喜上眉梢的拉着兒媳婦說起了小秘密。
原來,自從陸姑姑來了之後,傅夫人也算是找到了說話的知心好姐妹。陸姑姑寡言少語,是一個十分不錯的聽衆,為人又低調,傅夫人對其越發的有好感。也真心的将陸姑姑看做了一個好姐妹。自從吳王來了之後,她忽然發現自己的這個好姐妹似乎有哪裏不一樣,好奇之下,她詢問了一番,竟然真的與吳王有關!
“阿錦,你姑姑和吳王……”傅夫人似乎是知道了點什麽,她悄悄的告訴陸錦,吳王和陸姑姑,怕是要成了!
“阿錦……你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是不是外面太冷了?”傅夫人發現陸錦的臉色有些白,頓時關心起來。
陸錦搖搖頭,笑了笑:“不、不是……只是忽然聽娘這樣說,有些吃驚……”
傅夫人也連連點頭:“是啊……我也挺吃驚的。”婦人間對那些小消息最是好奇,傅夫人如今雖然不嚼舌根子,但是并不代表和自家兒媳一起的時候,不會聊一聊,而且聊得這個人還是和兒媳婦有關的。
“阿錦,你是不是不放心啊?”傅夫人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把陸錦都問的愣住了:“娘……”
傅夫人輕嘆一聲,寬慰道:“你放心,吳王府中沒什麽王妃側妃的,更是不沾女色,就連我瞧見他看着陸夫人的目光,都覺得暖和的很,吳王對你姑姑,應當是情真意切的!”說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将吳王的一段過往說了出來。
原來,吳王并非不喜好女色。聽說在多年前,吳王還在為皇上打江山的時候,府中是儲了一個絕色美人的!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絕色美人沒有了,幾年之後,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男娃娃,也就是現在的虞意,吳王親自請旨,冊封了虞意的世子之位,可是對虞意的身份,卻是衆說紛纭。
那時候傅夫人還努力的在和大陳的名媛貴婦們搞好關系,尚且還是一個新婦,自然是別人說什麽,她就默默地記什麽,唯恐自己得罪什麽不認識的大貴人,給綏國公府丢臉。
起先吳王對外宣稱是義子,竟引起了一番吳王不能生育的說法,只說那女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對虞意這個養子,并不看好。可是虞意這些年來這般優秀,在許多人眼中,俨然是和吳王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關于吳王不能生育的說法反而少了,很多人認定了虞意就是當年那個美人留下來的,是親兒子。不過這麽多年,再沒聽過吳王喜歡過什麽美人。那個美人要回來,早該回來了。
傅夫人說這麽多,就是希望陸錦能放心,陸姑姑若真的去了吳王府,必然是享福的!再者,各自都活了大半輩子了,難不成真的要孤獨終老麽!
“阿錦?阿錦?”傅夫人喊着陸錦,伸手在她面前揮揮:“怎麽了,想什麽呢?”
陸錦回過神來,望向傅夫人:“沒有……娘,您放心,如果姑姑真的做出了決定,阿錦自然是支持姑姑的。”
傅夫人甜美的笑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陸夫人有你這個侄女,也算是值了。”
陸錦跟着笑了笑,沒有說話。
婚禮的準備開始步入正軌。誠如陸錦所說,皇上為了彌補公主,将這一次的婚禮辦得十分盛大,喜帖灑遍陳國內外,一時間,許多使節進入陳國,住在了轉為為其設立的行館。
陸錦要準備的首飾,絕對不止行禮時候的一種,從婚禮之前到婚禮當天,乃至于婚禮之後的各種禮儀規矩,不同的禮服都有不同的首飾,那都是一整套一整套的,其中更是以成親當日的鳳冠最為複雜。而令大家十分震驚,甚至都傳到了宮中的消息是,這一次公主的首飾,陸夫人會幫着陸錦一起在打造。
要知道,姜還是老的辣,陸錦這般能幹,都是多虧了陸姑姑的教導,當有傳言說陸姑姑竟然給出了一副來自百年前,連典籍上頭都只有只字片語描寫,沒有圖冊搭配的鳳凰喜冠圖稿時,震驚了許多人!
很多東西,并不是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更好。相反,真的有許多珍貴的東西,在時間的背後,被黃土和滄海桑田所掩埋,再難重現。
聽說那鳳冠極其精致華麗,且在典籍上頭的記載,那鳳冠出自百年前的一位宮中女官,一日瞌睡,竟有神佛入夢,那神佛身邊有一紅衣嫁娘,頭頂華麗鳳冠。夢醒之後,女官制出了此鳳冠,竟有神靈之氣庇佑。而後恰逢帝後大婚,皇後得此鳳冠,有如神靈之氣加持,真正的成為了庇佑一國的國母。帝大喜,重重賞賜了那女官。
可惜的是,幾十年之後,宮中竟然發生一場大火,那供奉在景康宮中的鳳冠不已而非,女官也再無蹤跡。如今,陸姑姑竟然給出了這樣一個噱頭,又讓公主的大婚便的越發隆重。
陸錦有了陸姑姑的幫忙,無疑是分去了一大部分的工作,在陸錦忙碌之時,傅承宣這幾日一直在勤加練武,每每有人好奇少爺為何這般努力,阿寶總是高深莫測的說,天氣涼了,少爺自然要熱乎熱乎手腳。這樣一說,大家都只負責認真觀賞少爺帥氣的身姿就夠了。
當所有人都在為公主的大婚忙碌之時,虞衡獨自坐在禦花園中,屏退了所有的宮人,等着一人到來。
少頃,大太監一眼就看到了一個急匆匆的身影走過來,十分識趣的退開了一些。
國子監到了年底,也要對一年的工作作出總結,雖然在陸錦的教導下,六堂學生不負衆望的學有所成,但是國子監中不是只有六堂學生,就算蔡澤再怎麽逍遙自在,該有的工作找就是一個不落的完成。
如今,他顯然是剛剛趕完了一份報告,袖口和手掌一側,都還沾着墨水。這樣面聖,算的上是不敬,但虞衡的召見太過突然,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根本容不得蔡澤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打扮妥帖。
“臣蔡澤,叩見皇上。”禦花園中沒有大殿裏頭暖和,地上也是冰冰涼涼,蔡澤這個禮,行的很是标準。
虞衡放下了手中的熱酒,看了蔡澤一眼,并沒有急着叫他起來。
“蔡卿家,你最近可曾聽到過有關于陸氏姑侄所制鳳冠的傳言?”
蔡澤神色一愣:“臣……不知。”
虞衡卻是笑了:“哦?可是……你與長公主不是交往甚密嗎?這鳳冠乃是為了長公主所制,你竟然不知?”
霎那間,蔡澤神色一變,他匐匍在地,不知是因為皇上沒叫他起來不敢起來,還是臉色不好,不敢讓皇上發現。
虞衡那裏傳來了倒酒的嘩啦聲,“起來,和朕喝一杯。”
蔡澤愣了愣,似乎是猶豫了片刻,方才起身,低着頭走到了皇帝身邊,坐在了那同樣冰涼的石凳之上。
面前放着一杯熱酒,飄着袅袅白煙。
蔡澤垂着眼,并沒有動這杯酒。
虞衡也不邀他喝,淡淡道:“若不是朕忽然想起來,險些要忘記,當年那件事情若非有你從中幫忙,朕也不會那般輕松的解決那件事。”
蔡澤目光一動,眉梢忍不住微微一挑。
虞衡沒有看他,似是輕嘆一聲:“周哲的死,并非朕所願。朕對皇姐,很是愧疚。”
蔡澤這才看了虞衡一眼,似是思考片刻,方才說道:“皇上與公主姐弟情深,多年來公主更是将皇上視作了重要之人,公主一定能夠理解皇上的苦心,否則,也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虞衡輕笑一聲:“所以,你這些日子頻繁往返長公主府,莫非是去勸慰長公主,大婚将至,亡者已矣,塵埃落定之事不要再去追憶?”
蔡澤漸漸地恢複了正常的神色,正色道:“臣與驸馬終究同窗一場,更是鬥膽認下長公主這個嫂子,如今,長公主能真正放下前塵往事的負擔,覓得佳婿,臣應當送以祝福。”
話畢,虞衡拿起面前的酒杯:“罷了,朕知道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朕知道要你四處尋找天宮秘錄,是一件十分辛苦之事,也一直耽誤了你成家立室。只不過,朕想要看一看這天宮秘錄的心情,想必蔡卿是最為了解的。往後,怕是還要繼續辛苦你了。”
蔡澤也端起酒杯:“臣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第 91 章
? 長公主當真是一位極其受寵的公主,雖然是第二次大婚,但是公主二婚的例子并不少見,又有各式各樣的隆重準備擺在這裏,一時間,大家都是十分的好奇這長公主的婚禮會辦的有多麽的隆重。
鳳冠的傳說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城,百姓茶餘飯後都忍不住聊起那個十分有來頭的鳳冠,更是對親自執掌打造工作的陸氏姑侄充滿了好奇。而這鳳冠是陸錦和陸姑姑傾力打造的珍貴之物,加上按照陳國的規矩,公主出嫁時許多細小的環節都是按照嚴格的時辰來執行,好比公主上妝之後,并非立刻戴冠,而是在喜娘的攙扶下前去拜別皇上與太後,由兩人親手為其戴上鳳冠。
這個戴鳳冠的時間,也需要在算好的吉時裏面,加上這一次的鳳冠十分的有來歷,十分的珍貴,在信封神佛的年代,這一次的婚禮無疑變得越發的按部就班,據說宮中的宮婢對每一個環節都已經訓練了不下百次,為的就是一分一毫的差錯都沒有!
鳳冠制作完成之後,是直接送到了宮中,一直到大婚當天才會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
唐亦清的傷勢已經基本上好的差不多,陸錦再次去到長公主府,為其設計新郎裝扮之時,只見他的起色已經紅潤不少,看起來應當是能受得住大婚當日的各種禮儀。
“看來公主将唐先生照顧的很好。”陸錦拿出圖紙給唐亦清看,請其選出喜歡的樣式。唐亦清掃了掃那些樣式,勾唇一笑:“我看這些樣式都很好,傅夫人巧奪天工,哪一樣都不差的。”
陸錦放下手中的圖紙:“唐先生與公主終結連理,實屬不易。理應享盡一些美好之物,方才不負你二人一番糾葛。”
唐亦清被陸錦說的有些尴尬,但是很快,他又十分真誠的望向陸錦:“雖然唐某不善言辭,但并非不懂明辨是非之人,許多事情上,唐某應當給傅夫人道個謝,只是這麽久以來,一直沒有機會。”
陸錦望向一旁,語氣淡然:“那都不是我的意思。真正煞費苦心之人,也不是我。唐先生既然說到這裏,阿錦這裏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能否幫這個忙。”
唐亦清眉心一蹙:“傅夫人有話,但說無妨。”
陸錦沉默片刻,忽然從袖中拿出一本筆記,那筆記厚厚的一本,面上也未曾提名,就這樣被推到了唐亦清面前。
“周驸馬是難得的賢才,卻因陰差陽錯,英年早逝。公主之所以這樣對唐先生,無非是不希望唐先生也成為朝鬥的犧牲品。可公主知道先生的才能,才會煞費苦心的将先生放在國子監中。有時候,親自将自己的才能放在為朝中效力之上,其實還不及将自己的才能賦予他人,看着門下學生報效朝廷。為官,出的是一人之力,為師,卻能将一人之力衍生出無數力量。”
唐亦清垂眼聽着,雙手攏在袖中。當陸錦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冊子,繼而又聽到她說:“雖然只有短短時間,但唐先生的才華已經顯然意見,公主的決定并非單純的一己之私,而是人盡其才。雖然修俊館是皇上所堅持而開設,但我也并非沒有花費心血。唐先生有實在的才幹,不需要多久,必然能在國子監中嶄露頭角。所以,阿錦所托,都在這裏,希望先生能費一費心,阿錦感激不盡。”
唐亦清這才伸手拿過那本冊子,翻看了一番。也是在那一刻,他清俊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你……”
陸錦知道他已經明白了:“唐先生,你我約定好的事情,還望先生遵守諾言。”
唐亦清緊皺着眉頭:“不!不是這樣!這與你當初與我的承諾……”
“此一時,彼一時。唐先生應當明白這個道理才對。如果不是一勞永逸的選擇,我也不會這樣做。”
唐亦清:“可是……”
“公主千歲——”外面傳來了婢女的聲音,陸錦目光一沉,低頭喝茶。唐亦清也飛快的将那一本冊子收起來,恢複平靜。
待到公主進來,陸錦起身行禮。長公主一眼就看到了陸錦帶來的圖紙,秀美微微一挑,噙着笑意彎腰撈起一張:“看起來不錯。”
陸錦垂首:“拿來許多,可是唐先生似乎都拿不定主意,不如就有公主幫着選上一張吧。”
長公主今日的發飾中,有一把綠油油的玉簪,那正是陸錦曾經為長公主修理過的那把簪子。唐亦清對長公主淡淡一笑,搖搖頭:“的确樣樣都很好。”
長公主若有深意的看了陸錦一眼,垂下眼翻看了幾張,很快就選出一張與玉簪同樣材質的發冠:“就這種吧。”
陸錦恭敬的結果:“是。”
很快,陸錦就離開了。長公主回過頭看了唐亦清一眼,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她的身邊:“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唐亦清看了長公主一眼,神色平靜的說:“并沒有什麽,只是她怕這一次的事情有什麽意外,所以有些忐忑罷了。”
“忐忑?”長公主涼涼一笑:“她忐忑,來找你說?你當我是有多蠢?”
唐亦清神色一凜:“你不信我?”
長公主冷然的看着他,朱唇輕啓,話語如同臘月寒冰:“你這樣,我當真不信。”
向來在外人面前清隽和煦的唐亦清唐才子,此刻竟然露出了一個毫不示弱的冷然表情,他站起身,原本褶皺的衫子瞬間變得垂墜,颀長的身姿讓長公主不由得仰視。清俊的男人看着這個照顧了他這麽久,已經有些消瘦的女人,淡淡道:“不信……那也得信!”
長公主不可思議的盯着他看了半刻,忽然被氣笑了:“唐亦清!你好大的……”
男人忽然伸過手來,一把将她拉起,可憐這氣勢淩人的長公主在男人的力道下,終究顯得弱小了一些,加之她時時刻刻注意着他的傷勢,根本不敢反抗,還要處處避開他的傷口,輕而易舉的就被男人攬入懷中:“我聽說你做了一個味道不錯的糕點,我有些餓,去嘗嘗。”
長公主被他鬧得無法,人都走遠了,還聽到她的呵斥:“你小心些!”
陸錦從長公主府出來,還沒來得及走兩步,就被一個黑影給擄到了巷子裏。
如果不是長公主提早從宮中回來,陸錦也不會提早離開,現在傅承宣還沒來,陸錦只能看着虞意略微陰寒的臉,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虞意慢慢地松開自己的手,放了她自由。
陸錦微微喘了喘,擡眼望向虞意:“你與吳王說了嗎?吳王同意了嗎?”
虞意目光深沉的看着陸錦:“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阿錦,我越來越不懂你了,你知不知道你……”
“安宴哥哥。我現在不想和你解釋那麽多,但是我請你,也求你……這件事情,只有你最有機會說服王爺,如果你都不幫我,我當真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你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虞意皺着眉頭,良久,他才将心底最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燒毀一個宮殿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你為何要這樣冒險?你要取天宮秘錄我可以幫你,但是這樣将其燒毀,太冒險!”
陸錦卻堅定的搖頭:“唯有此法才能騙過姑姑,姑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騙,半真半假,才是取勝所在。安宴哥哥,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這麽久以來,你何時看到過我讓自己深陷險境!?”說到這裏,陸錦的神色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她認真地看着虞意,耐心道:“安宴哥哥,如今我舍不得讓自己有事,求求你幫幫我,如今我只希望姑姑能和王爺放下多年的隔閡,安安心心的度過往後的日子,這裏不适合他們,唯有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虞意笑了:“阿錦,那個人是你姑姑,你真以為你能騙的了她?如果她知道你要做什麽,絕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才要你幫我。”陸錦直直的看着他,軟硬兼施。
一旁傳來了馬車聲,陸錦耳朵尖:“是承宣來接我了,安安宴哥哥,我先走一步。姑姑和王爺能否真正解脫,就在于你。”
話畢,陸錦已經轉身離開。
傅承宣從馬車中出來,看着陸錦是從一旁的巷子走過來,眉頭已經一皺,陸錦卻直接拉着他離開。
傅承宣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容易炸毛跳腳的男孩,此刻,他只是淡定的看了巷子的方向一眼,勾唇一笑:“天兒這麽冷,順帶捎人家一路也好啊。”
陸錦穩穩入了馬車,似笑非笑的看了某人一眼,言簡意赅:“不用,捎上一路,小情緒易憋傷人。”
“嘿——”傅承宣一挑眉,伸手把人拉到自己懷裏:“本少爺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大度!?”
陸錦沖他一笑:“你心裏不都是我麽?怎麽還有別的位置對別的男人大度?”
傅承宣一聽,臉色一沉:“呸!”
陸錦垂眸一笑,低頭看到了傅承宣的手,微微一挑眉。她輕輕的碰了碰他火辣辣的手:“你又打了一個早上的木樁子?”
像是被提到了什麽心事,傅承宣想了想,忽然伸手抱住陸錦:“阿錦,我有個事情想跟你說。”
陸錦看他有些嚴肅,也正色起來:“什麽事?”
傅承宣在她的額角親了親,又把她抱緊了一些:“等到大公主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再陪你過個年,開年之後,我想向皇上請命,與爹一同去邊疆。”感覺到陸錦微微一愣,傅承宣飛快的搶白:“你先聽我說!按照原本的計劃,我也許需要再在國子監中讀書。可是我并不想要考科舉,不想入朝為官,我爹一生戎馬,我從小便覺得我爹那樣才算是不枉此生,是鐵骨铮铮的男人應當有的人生。”
傅承宣伸手捏住陸錦的手,一根一根的玩着她的手指:“我自然是舍不得你的,不過我随時可以回來!我給你留一只鴿子,每日都給你寫信!好不好!?阿錦……阿錦你怎麽……”
傅承宣打了一個早上的木樁子,天氣冷了,他的手卻火辣辣的燙,還微微有些腫,看着陸錦忽然紅了眼睛,傅承宣趕忙哄逗:“我、我只是有一個初步的想法,你若是覺得不好,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你……你這是做什麽……”
陸錦低頭揉了揉眼,對傅承宣笑了笑:“不是……承宣,你能這樣想……我覺得很好……如果爹娘知道你有這個決定,必然也會深感欣慰。”說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