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節課過後,六堂炸開了
出來的時候,他單手抱着小芙蓉,另一只手的袖子撩了起來,正笑呵呵的看着孫女的傑作。然後擡眼看了看傅承宣:“大白天的,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傅承宣:“……”
小芙蓉對着自己的爹爹甜甜一笑,扭着小身子從祖父身上滑下來,噠噠噠跑到傅承宣面前,仰着一張小臉:“爹爹,你看我畫的好不好?”
傅承宣用一種艱難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一種冒着香甜氣息的長輩們,那一個個的眼神兒仿佛在告訴他——你一個當爹的,和孩子較真什麽!?
傅承宣生硬的扯了一個笑容出來:“畫的好……畫的好……”
小芙蓉:o(n_n)o小芙蓉最機智!
一旁的小君君還在舔自己臉上的甜味兒,看着自己的姐姐傻笑。
晚上吃飯的時候,從國子監回來的陸錦聽說了這件事兒,淡定的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
小芙蓉無端端的就背脊一涼,微不可察的朝着自己的父親挪了挪。
傅承宣得意的看着小芙蓉:呵呵,靠我也沒用!
陸錦伸手給小兒子揩了揩嘴巴,話卻是對着小芙蓉說的:“好玩嗎?”
小芙蓉縮縮脖子:“娘,我不敢了。”
一旁的傅夫人皺着眉頭看了看自己的夫君——阿錦面前,她和承宣都說不上話,唯有傅時旋偶爾能勸一勸。
傅時旋輕咳一聲,正要開口,兒媳婦忽然一笑,放下筷子望向自己的公公:“爹,您幾時也跟着芙蓉開始胡鬧了。”
家裏,能直接說傅時旋“胡鬧”的,大概也就只有這個兒媳婦了。傅時旋正色道:“阿錦,孩子還小。她喜歡這個,天性使然,你別處處壓制着她。她如今早已經比同齡孩子強了不少,比承宣小時候要強得多。”
傅夫人聽着,心裏一跳——阿錦會不會覺得他們兩老對她教育孩子有什麽意見,趕緊加了一句:“是啊阿錦,如今你在國子監越發的忙碌,聽說這一次你讓學生去剿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芙蓉和君臨,你能少操心便少操心一些,別累壞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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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芙蓉機警的沖祖父和祖母眨眨眼,傅時旋和傅夫人都露出了神秘一笑……
陸錦瞟了芙蓉一眼:“所以,你喜歡這個了?”
小芙蓉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喜歡!”
陸錦收回目光:“喜歡就好……”
傅承宣:(¬_¬)天真歌肉,你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嗎……
接下來三天,小芙蓉的食譜神秘的改變了。
早飯。
甜粥糖雞蛋糖包子。
中飯。
甜拌飯……甜蛋湯……糖醋排骨沒有醋……
下午茶點心。
糖炒栗子……蜜糖水……
晚飯……
各種甜。
一群溺愛成性的家人:~~o(>_<)o~~孩子吃辣麽多甜的對身體不好……這是虐待!
陸錦淡淡一笑,望着自己身邊吃甜食吃的一臉膩味的女兒,念出緊箍咒:“甜……”
可憐的小芙蓉剛聽到“甜”字就有了生理反應:“嘔……”
傅芙蓉:~~o(>_<)o~~娘我錯了,我再也不動爹爹的甜醬了……
傅承宣:~~o(>_<)o~~芙蓉,不哭,爹爹心疼。你玩,你随便玩!咱麽不告訴娘就好了!
小君君:︿( ̄︶ ̄)︿姐姐,君君臉上還要畫貓貓……甜貓貓……
小芙蓉:嘔……
☆、102|兩小無猜
國子監的鈴聲響起之時,小芙蓉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學堂中走。國子監開設的小學班中,已經有許多年齡相差無多的好夥伴,其中有周伯父家無拆不用其極的拆件小能手周明堂;大幹娘家的大陳移動文學庫唐兆嘉,李伯父家的壯漢李叢;二幹娘家的小溫柔李清,楚伯父家的打掃小能手楚悅楚德姐弟,還有……
“走的慢慢吞吞的,在幹什麽?”冷冰冰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傅芙蓉只覺得渾身一僵,瞬間就進入狀态,警惕的轉換了自己的站位,采取了一個面對敵人,不讓敵人輕易地攻擊到自己的防備位置,小眼神兒警惕的看着面前這個明顯變黑變瘦了許多的男孩子,哪怕他那俊美的小臉蛋依舊是衆女學童向往的對象……
傅芙蓉心裏一番算計,立馬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伸出小爪子搖搖:“虞簫,好久不見!”
果不其然,虞簫的臉色一沉:“你叫我什麽?”
其實,認作了義父的王爺爹爹是一個很好的人!傅芙蓉有不少好玩的東西都是王爺爹爹從外面玩的時候帶回來的噠!只有她有,就算小君君想要,都要跟她這個姐姐賣萌好一會兒呢!╭(╯^╰)╮
可是……這當中并不包括眼前這個人……
虞簫……是于國子監熱搜排行榜上僅次于她這個特殊教職工子女的人物!
他四歲入學,比旁人的年歲早了一半,向來嚴于律己,苛刻待人,這個苛刻居然還分等級,毫無疑問,小芙蓉屬于最苛刻的那一類型!具體表現為他永遠都能清楚她每天有多少作業,然後專注打小報告三十年!最最重要的是,傅芙蓉敢發誓,她就沒見過把小報告打得像他這麽清新脫俗的!
全家人都喜歡虞簫,連傅君臨這個平日裏愛慘了她這個姐姐的小萌物,一見到虞簫就像是見到了人生方向一樣,眼珠子都直直噠!
全家人裏面,可憐的小芙蓉只能找到一個人和自己結盟,這個人就是她刀子嘴豆腐心的爹爹!
從前,在多方壓迫之下,本身禮儀也十分周到的小芙蓉,忍者比吃糖還惡心的心情,喊了一聲“簫哥哥”。
結果到了學堂,一群不怕死的同窗居然公然打趣她。
“呀,蓉蓉你的‘小哥哥’來了!”
“小哥哥,嬌妹妹,對對坐,羞羞臉!”
介于小哥哥這個稱呼叫起來實在是有些奇怪,傅芙蓉勇敢的單方面改掉了對虞簫的稱呼,去掉哥哥,直呼其名。
對于一個禮儀模範,小芙蓉同學在簫哥哥這裏,開啓了人生第一次大膽的出走!
這一次,虞簫跟着義父出了一趟門,義父主張男兒應當游走四方,開闊眼界。所以每年都會挑選一段時間,帶着兩兄妹出游。虞笙很喜歡芙蓉,芙蓉也跟虞笙玩的很好,加上虞笙年歲長起來了,人也越發的沉穩大氣,很能鎮住場子,路子又多,在家裏的嚴格管轄之下,每每小芙蓉想要捯饬什麽新玩意兒,又有一定危險性的東西時,都是虞笙縱容的幫忙弄來,然後兩個人一起被虞簫削……
黑瘦結實的虞簫淡定的看着面前臉色不佳的小妹妹,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冷漠的轉身離開,還不忘記丢下一句嫌棄的評論:“花枝招展的……”
傅芙蓉愣了一愣,頓時心裏爆出一陣火氣:(╯‵□′)╯︵┻━┻你個黑黴鬼!這明明是今年最流行的童裝!
學堂裏,虞簫的位子不再空蕩蕩了,傅芙蓉心裏卻并沒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事實上,從虞簫走的那一天開始,傅芙蓉就覺得整個世界都開闊了!人生的枷鎖沒有了!︿( ̄︶ ̄)︿
她可以盡情的肆意人生了!
“夫子,芙蓉說她想回答這個問題。”身邊忽然傳來一個陰險的聲音,把開小差的傅芙蓉拉回了冰冷的現實——
年邁的博士一瞧,乖乖,陸博士的閨女啊,哈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
“那芙蓉你來說一說。”
傅芙蓉:w(°Д°)w
不得不說,虞簫這個陰險的小人,是在是很會抓要害!
傅芙蓉的爹爹傅承宣,是本朝有名的大将,沙場上殺敵無數,雖然平日裏看着對芙蓉十分的寵溺,可是從芙蓉進國子監之後的第一天開始,一條雷打不動的條例就擱在了傅芙蓉的頭頂。
平日裏怎麽鬧都行,但是要是敢在國子監胡鬧,讓親娘丢臉,呵呵呵呵……此處省略一千字懲罰條文。
很遺憾,虞簫居然掌握到了一點。他很清楚怎樣挖掉她的最後一個堅強的後盾!
傅承宣:爹爹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所以,自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從小就會掌握各種技能,手工能力一流,成績斐然,禮儀周到的小千金傅芙蓉,其實有着一個十分沉重的內心世界……
這個沉重的主要來源,基本上是在思考怎樣兵不刃血的處理掉虞簫這個人生障礙!
可惜的是,在她思考出這個結果之前,總是被虞簫一遍遍的處理掉,好比這一刻,看着夫子殷切的目光,頂着娘的得體面子,傅芙蓉深吸一口氣,丢給虞簫一個鄙視的眼神,施施然起身:“這句話的意思是應當明辨學問與……”
對答如流,答案标準!
在夫子贊賞的話語中,傅芙蓉優雅的坐下,眼裏的小刀子再一次飛向虞簫。
虞簫視而不見,作為一個合格的同桌,他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答的不錯。不過答案過于死板……”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小芙蓉一眼:“背了多久?”
小芙蓉輕哼一聲。為了防備着他,她早就練就了一心二用的高超本領,想讓她出醜,呵呵,再練十年來吧!除了親娘,她還沒爬過誰呢!
“不跟卑鄙小人說話!”小芙蓉把自己的課本往邊上挪了挪,和她拉開距離。
虞簫瞟了她一眼:“所以,連你的禮物也不要了嗎?”
禮物!?
小芙蓉目光一亮,飛快的望向虞簫:“什麽禮……”然後終于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立場,她明亮的目光忽然就變得堅定起來,一張期待臉僵硬住,活生生把自己的腦袋轉回去,連語氣也給掰過來了:“什麽禮物我都不!稀!罕!”
虞簫輕笑一聲:“這樣啊,反正也不多,你不趁早選,那就做好準備要個被挑剩的吧……”
挑剩的??!
傅芙蓉瞪着眼睛望向虞簫,氣的像個小沙包,她伸出三根白嫩嫩的小指頭:“爹爹給我送禮物,都有三個以上的選擇噠!”
虞簫哼笑一聲,收回目光:“你看我慣不慣着你……”
傅芙蓉:(╯‵□′)╯︵┻━┻沒誠意!絕交!
最後的最後——
小芙蓉依舊只有一個禮物,沒!得!挑!
可是——
小芙蓉:“啊啊啊啊啊——這就是我最想要的那種工刀!好美嗷嗷嗷嗷——你怎麽知道我要這樣的!爹爹說外頭都沒得賣的!”~(≧▽≦)/~
虞簫沒說話,将手上的傷痕收了起來。
這工刀是他和爹爹出門尋找的上好材料打造的,所有的要求都是他從她自己勾畫的一張“小芙蓉專用工刀三十六套”的草圖上瞄到的。
她畢竟還太小,很多地方想的不細致。
這一套,是他改良過的。最終變成了她眼中的“不謀而合”。
看着她的喜愛模樣,虞簫眼中多了幾分溫柔。他是唯一一個從來不會一次性送她幾個禮物來保證“滿意度”的人,卻是唯一一個永遠都知道她最想要什麽的人。
很多年以後,威名震天下的傅大将軍在給女兒送嫁的當天,內心一直在對女婿狂吼:(╯‵□′)╯︵┻━┻小偷!你偷走了我的心——肝寶貝!
☆、103|插播爹娘浪漫番外(一)
嗷——
山豬發出一聲凄厲的喊叫,一個墨綠色的影子疾如閃電的沖到了山豬面前,用一種捆粽子界扛把子的手法将其束縛住,徹底的結束了這頭野豬在這個林子稱霸的英豬時代。
“哈哈,爹,咱們弄了個大的!”秦珺姑娘在自家老爹驚恐地眼神中完成了過年前的最後一次狩獵,穿着粗不鞋的腳在野豬身上踩了踩,覺得自己棒棒噠!
秦老爹用一種憂愁的眼神看着自己這個最小的女兒,開始擔心他們暗地裏相中的那家人能不能接受女兒介個樣子……雖說女人能持家是好事,但是太能打可能不是什麽好事……
秦老爹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但是在這個亂世中,能保命就不錯了,三個兒子均已成家,大女兒也已經嫁人,卻不住在一起。他們這個村子叫做明楊村,十分的接近南邊的戰場,雖說南邊的戰場剛剛停歇,但誰知道還會不會再打起來?
村裏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能帶的都帶走了,剩下的,要麽是一些不舍得這個住了幾輩子,攢滿了情懷和記憶的地方的農戶;要麽是一些走到哪裏都是一個人的獨門獨戶,再不就是那些舍得一身剮,在村子裏不務正業,到哪裏都是一個混的東西們。
總而言之,日子是越來越難過啦……
不過,如果說真的有什麽事情是不幸中的萬幸,那大概就是自從村子裏的人越來越少了,獵物的人均擁有量也就提高了,換言之……秦老爹這個願意陪着他一個老頭的小女兒,有了很好的發揮空間……
“行了,捆綁捆綁,帶回家吧。”秦老爹想着女兒的婚事,有些心不在焉。
秦珺正要捆野豬,忽然一愣:“咦——”
秦老爹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秦珺皺着眉頭:“這野豬怎麽叫聲怪怪的?”
在狩獵技能中,聽覺是十分重要的,秦珺姑娘将老爹的本事學了個全,很敏感的發現了野豬哼哼聲中不同尋常的聲音。
不顧秦老爹的催促,秦珺直起身子開始四處搜索,忽然間,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個渾身是血的東西……哦不,是一個站們了血跡的铠甲身上!
(⊙o⊙)是個傷兵!
秦珺二話不說,過去将人一把扛到肩上,一陣風似得掠過秦老爹:“爹!我先回去了!你跟着啊……”
秦老爹:w(°Д°)w作孽喲!你扛了個什麽!成了親可不能這樣對相公啊啊啊!
秦珺撿了個傷兵,至少她自己能這樣判斷。
陳軍過境前往南邊戰場的時候,她曾經站在山頭看到過那些威武的将士們,知道他們穿的什麽衣裳。眼前的這個男人,臉上身上都是傷,最嚴重的大概就是三處箭傷和十二道劍傷。
然而,當秦珺看着那粗略的包紮時,心裏不免一驚。她很确定那周圍沒有別的人,多年來的包紮經驗讓她一眼就從包紮手法和角度上看出是這個男人自己包紮出來的。
究竟是怎樣一個意志堅定的男人,能忍着這樣劇烈的痛苦,一路到達這裏?
秦老爹趕了回來的時候,秦珺已經不在家裏了,沒想到的是,秦老爹在家一直到了晚上,才看到秦珺拎着一個神色驚慌的大夫趕了回來,把大夫丢在床邊,讓他給床上的男人診治。
大夫攝于秦珺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哆哆嗦嗦的收好那幾個還帶着野豬血跡的銅板,給男人看病。
“這傷可不輕啊,傷口都出現好些天了,要不是他底子好,早就沒命了!你看看這傷口……”
嘭!
秦珺一掌拍在桌上:“請你來不是讓你長籲短嘆的!我們沒眼睛看不到傷口嚴重嗎!趕緊給治啊!要是把他治死了,我明兒個就在你們醫館門口潑豬血請你吃血凍子你信不信!”
大夫:w(°Д°)w作孽哦,姑娘你大過年的火氣咋這麽重。這年頭就是有了你們這種人,醫患關系才這麽緊張!
傷口很嚴重是真的,可是也不是無藥可救,但是問題在于,清理了傷口,簡單的包紮,開出了外敷內服的藥方之後,秦珺卻愣住了。
藥,有點貴。他們,非常窮。
秦老爹看着藥方的時候,就沒說話了,大夫自然不會看不出他們家窮,可是問題就在于,臨着的縣城裏,秦珺的名字可是十分出名的。這姑娘能一個人弄死野豬,有一次她爹生病,就看到她一個小姑娘帶着每天的獵物往返于縣城和家裏,賺錢賺得很是辛苦。
都這個世道了,聽說一旦敵軍攻破南邊的界限,縣城城門會徹底關閉,這周圍的村子裏的人大多數都進城了,就怕到時候打仗會把他們關在外頭見死不救,可是這姑娘愣是和他爹住在這裏……
大夫終究還是十分有醫德的,他清了清喉嚨:“秦姑娘,要不你看這樣如何,出診費我就不收你的了,至于藥錢……”
大夫的話卡在喉頭,盯着面前秦珺遞到面前整整齊齊的出診費和藥費,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秦珺。
秦珺直接撈起大夫的手把錢放在了大夫手裏:“大冬天的把您帶來,您也受累了,您就直白跟我說,他的傷嚴不嚴重,是不是只要用了藥就會好?您該收的還是收下,大家都不容易。”
大夫認認真真的思索了片刻,說:“秦姑娘,老夫也不誇大,只要傷口不惡化,按照正常的狀況恢複,按時吃藥換藥就沒問題。不過這位公子的底子極好,依老夫看,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秦珺認認真真的聽了,把身上剩下的錢買了大夫藥箱子裏臨時準備的一些常用藥,暫時先用着。秦老爹親自送走了大夫,回來的時候,就見到秦珺已經打了盆水,給床上的男人擦臉。
秦老爹輕嘆一聲,由始至終都沒有阻止女兒做這些事情。
男人身上的衣服在換藥的時候都剪爛了,好在铠甲是系上去的,又很大,所以脫下來完好的放在一邊。此時此刻,男人精壯的胸膛起起伏伏,一雙眼緊緊地閉着,眉頭緊蹙。可是只是這樣看着他,都能看出這是一個極其俊朗的男人。
秦珺盯着他好一會兒,确定他身上已經沒有髒兮兮的血跡,這才拉過被褥為他蓋住。
打來的野豬,豬皮能賣錢,豬肉什麽的都能賣錢,足夠他們好好過一段日子了,秦老爹囑咐了閨女早些休息,自己也去休息了。
也許對于秦老爹來說,這個家裏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是在沒有什麽大的區別,可是對秦珺來說,似乎不是這樣……
秦珺:他……睡了我的床啊……
床榻上的男人生的高大結實,秦珺的床位被他霸占着,無奈只能關好門窗,從箱子裏又挖出一床薄薄的棉絮裹在身上,可憐巴巴的把自己裹起來,就這麽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床邊迷迷糊糊的打盹兒。
傅時旋真正恢複意識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疼痛,仿佛從頭發絲到腳趾都被疼痛占據,這種疼痛對他來說,尚且還不是一個熟悉的感覺。
這是他第二次出征。第一次是跟随者父親一起出征,首戰大捷,這也為他增添了不少信心,可沒想到,他太過自負,終究還是不慎落入敵人的圈套,身受重傷。
虧得他不是全然的愚蠢,雖說他身受重傷,但是當時援軍已經趕到,一場厮殺之後,陳軍已經占了優勢,可是傅時旋萬萬沒有想到,他軍中的一個原本是信得過的将領竟随意的搜索了一番便號稱傅将軍已經身亡,大軍就此凱旋。
傅時旋撐着一身的傷自己一步一步往回走,他沒有走大道,一路将自己掩藏起來,可是還是不慎昏迷了過去。
可就在他完全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卻是身邊将自己裹成一個蠶寶寶的女人。
按照父親所教授的,傅時旋第一眼确認的是這個地方的地點。女人的發飾是陳國的發飾,看來他依舊身處在陳國,這裏應當是他昏迷以前的那個深山,一個女人不會帶着他走太遠。
可是他一路走了太久,連聲音都已經沙啞,張口只能發出一些沙啞的破碎聲音。但是讓傅時旋更沒有想到的是,他不過剛剛張口,邊上這只“蠶寶寶”竟然身子一動,醒了過來。
她的感覺十分的機敏。
“你醒啦?”好聽的聲音仿佛溫潤泉水,好像能将他在林中倒下一天一夜的寒意悉數祛除。可是即便如此,傅時旋依舊沒能放下戒心,而是謹慎的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秦珺一眼就看到了他幹裂的嘴唇,二話不說轉身就剝掉身上的博棉被,去給他倒了一杯水回來:“要喝嗎?”
傅時旋冷眼看着那杯水,沒有任何反應。
秦珺認真的看了傅時旋一眼,自說自話:“對吼,你現在沒辦法起來喝,讓我想想……”
然後,她就這樣端着一杯水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忽然間,她咧唇一笑,跑到後院去拿了個什麽東西回來。
傅承宣看到那個打油的漏鬥時,表情是這個樣子噠:w(°Д°)w
“來一口嗎?”秦珺認真的問。
傅時旋現在渴的喉頭生煙,他點點頭表示需要來一口。可是就在他正準備撐着身子坐起來,表示不要用那種粗暴的飲水方式之前,他的肩膀忽然被一只小手按住,那帶着油味兒的漏鬥下面一頭就這樣粗暴的被戳進了他的嘴巴裏,只見面前這個姑娘端着一杯水,嘩啦啦啦往漏鬥裏倒……
“咳咳咳咳咳——”
傅時旋的口腔中瞬間溢滿了冰涼涼的水,溢出嘴角的涼水滑進到了脖子上——
他是将門之後,國家棟梁之才,自小文武雙全,屁股後面有着一大堆追求者。雖說不近女色,但是這并不代表傅時旋沒有見過自己那些好友的美姬們是如何服侍男人喝水的,可是,這裏面沒有一個是直接用漏鬥灌水的啊!
“啧,你怎麽喝口水都這麽嬌氣!”秦珺眉頭一皺,她覺得這小碗水,但凡是個男人都該一口悶啊,面前這個男人搞什麽鬼?看起來好嬌弱的樣子,好影響崇拜感情啊!
嬌氣……
傅時旋長這麽大一來,第一次被人說嬌氣!
一個男人一生中總會在某些人面前出現一些與往常的自己相悖的模樣,此時此刻,被“嬌氣”二字刺激到的傅将軍,就是這樣的狀态。
他寒着一張臉扭過臉吐掉口中的漏鬥,對着原本應當和氣而又感激的救命恩人說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話:“姑娘,你以為你在沖茅廁嗎?”
☆、104|插播爹娘浪漫番外(二)
秦珺以為自己撿回來了一個保家衛國的英雄戰士,很遺憾的是,她對傅時旋的誤會實在是太大了!!!
戰場苦寒,吃苦耐勞?
那眼前這個洗臉都要洗三遍,飯前飯後全都要淨手,一點點小傷開始給他睡床是給他面子可他完全沒有讓位的主動意識還把她當奴才使喚,上個茅廁恨不得全村人都退散到三百裏外否則便是亵渎了他高貴的排洩物的男人是怎麽回事?
堅韌不拔,鐵血男兒?
那眼前這個不過是她給他包紮的時候沒有紮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就眉頭擰成麻花,堅持每天洗澡衣服梳頭也不怕麻煩到一個窮人家的姑娘天天為了打水就要往山上跑好幾遍,吃飯比一個女人還要斯文講究吃相的男人是怎麽回事?
秦珺:(╯‵□′)╯︵┻━┻老娘要是敵軍一準在你身上多補幾刀!
傅時旋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但遺憾的是,比起被這樣一個奇特的姑娘救回來他寧願曝屍荒野!
熱心助人,善良有愛?
一腳踹的半死不活的野豬再也不敢哼哼,每天一看到他不似在國公府中那般注意禮儀,吃的比較急吃的比較多的時候就一副十分糾結模樣,恨不得把手裏的飯碗蓋到他頭上,為了保持野豬肉的新鮮堅持為野豬包紮傷口卻用同樣一種包紮手法為他包紮,雖說他來了用了吃了人家很多可是并不是沒想過十倍報償可她總是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他是怎麽一回事?
勤勞勇敢,巾帼兒女?
看到獵物就殘忍捕捉,還樂呵呵的分析麻雀十八吃,手弄髒了從來不知道洗幹淨就往他身上招呼,每次夜起排洩回來必然往他躺着的床上撲,吓得他好幾次都處于防備狀态以至于傷口不斷裂開無法下床,還要忍受着她的不講衛生,只好自己多洗幾次,最不能忍的是每一次如廁都是在冰冷的野外,她還守在幾步開外不斷催促影響他的進度又是怎麽回事?
傅時旋:(╯‵□′)╯︵┻━┻這特麽哪裏來的奇女子!
總而言之,一個美好的救助與被救助的故事,漸漸地開始變了味兒。
秦珺二八年華,還是一個十分有活力的少女,她原本是一番善心救了他,可是現在,她的想法只有一個——撕了他!撕了他!撕了他!
傅時旋年紀輕輕,還是一個很擰巴的少年,他原本是一番好意要報答,但是現在,他的目标只有一個——折騰她!吃窮她!逼瘋她!
可是,人總會在相處之中漸漸地發現那些自己在情急之時不曾見到過的一切,傅時旋是如此,秦珺亦是如此。
“秦姑娘,我想吃雞。”某人懶洋洋的露着自己的傷口任由奇女子包紮,毫不客氣的點菜。
“吃你自己呗,弱雞!”秦姑娘毫不客氣的捅刀子。
傅時旋的眼角在跳:“你一個姑娘家,嘴巴怎麽這麽……不美麗!”他想了想,把“不幹不淨”換成了“不美麗”。
“呵,雞眼看人能看的美麗還真是奇了怪了!”秦姑娘呵呵一笑,在傅将軍的胸膛上“啪”的一拍:“躺好!”
傅時旋頓時感覺到胸口一陣疼痛,但是還是忍下來了。
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擺着一盤兒涼拌手撕雞。
秦珺夾起一個腿子,傅時旋眼角一挑,他自知在這裏打擾多時,眼看着秦珺往碗裏夾了雞腿雞翅雞脖子撕下來的伴了作料的肉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其實……”
就看到秦姑娘把好的部分全都給她爹了,然後她吃掉了最不好吃的雞架子和淨肉部分,丢給傅時旋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給了他一碗白飯。
傅時旋:……呵呵……
(╯‵□′)╯︵┻━┻擦擦擦!
就在傅時旋要發飙的時候,面前忽然多了一碗香濃味美的雞湯:“就着飯吃吧。”
傅時旋看着面前這碗裝在土碗裏的雞湯,看了秦珺一眼。
原來不是涼拌手撕雞。
喝過湯的都知道,無論什麽物種,被熬過之後,精華都在湯裏,剩下的那些幹貨,基本上都是沒什麽味兒的。
秦珺把那些雞肉撕了,伴了作料,算作一道菜,把好的部分還是給了自己的爹爹,而她只吃了最不好吃最一般的部分。
“我給我爹盛了一碗,剩下的都是你的,你現在還是要多喝湯,喝吧!”
秦姑娘帥氣的把碗丢給他,因為傅時旋只有一碗白飯配精華雞湯,秦姑娘還很貼心的弄了些自家做的腌黃瓜,那味道是傅時旋從未吃過的,他家裏從前也會有腌菜,可那都是下人老嬷嬷自己做的,腌菜這種菜,在綏國公府甚至在整個大陳其實都算不上是有檔次的食物,但是此時此刻,傅時旋卻覺得,一碗雞湯,一碗白飯,一碟腌菜,是世間的美味。
秦珺上頭還有兄弟,傅時旋沒問,秦珺也沒說,但是仔細觀察一番,不難發現。屋裏男人的舊衣服,應該是她的兄弟留下來的,但是秦姑娘的針線其實是有些粗糙的,所以那些秀氣的縫制,應該是另外一個人,照着那衣裳上面新穎的款式和一些小姑娘家才喜歡的私家小設計,傅時旋又判斷出應當是姐妹而不是母親。
那……他們的母親去哪兒了?
現在是亂世,南邊的戰場又那麽不穩定,會不會……
她一個姑娘家,陪着孤寡的老爹,擔負起了家裏的一切,卻還整日風風火火,不似那些一看面相就覺得是其哭窮嫁女的女子,總之……有些特別。
秦姑娘還有一個特別的技能——三腳貓功夫。
她的功夫是秦老爹教的,很顯然,非常的不專業,而傅時旋的功夫卻是專程請的名師教導,在傅時旋小時候,曾經被送出府學武,他記得自己是跟着一個少林高僧學的武功,那時候在山上的日子也過得很清苦,可是為了磨練他的意志,家裏人并沒有澆灌着他,只是後來漸漸地長大了,家中意識到他不僅僅是一個将門之後,更是貴門之後,所以越長大,反倒越發養的嬌貴一些,加上周圍許多好友,不乏有王孫貴族公子哥兒,一些習慣也是耳濡目染,使得傅時旋在參軍幾年後,養成了在戰場上的鐵血男兒和國公府的貴公子身份無障礙随意轉換的技能。
所以如今他這樣養傷,又是打定主意要捉弄秦姑娘,自然是一副公子哥兒的做派。
可是這一日清晨,當傅時旋聽到一陣不一樣的動靜時,竟然有些躺不住了。
小小的院子裏,秦姑娘偷偷的拿了傅将軍暈倒時還握在手裏的槍,小小的舞動了起來。
她眼中充滿了好奇,可是很怕被傅将軍發現,所以揮動起來,招式有餘,力道不足。就像是一個偷穿大人鞋子的孩子。
“哪是你那麽刺的。”懶懶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的時候,秦姑娘吓了一跳,手裏的□□也落在了地上,雙手背到身後,一臉見鬼的看着那個披了一件破衣裳,雙手環胸椅在門邊的高大男人。
怎麽辦!現場氣氛好尴尬!
秦珺的臉居然紅了!
而傅時旋看着這個一直以來對他痛下毒手百般折磨的救命恩人忽然臉紅了的時候,竟然愣了一愣。
他長這麽大,并不是沒有見過別的姑娘,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別的姑娘,他的母親是闵陽王的嫡女,一言一行都是正經的閨秀做派,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