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蘭焰零星冷畫屏

仔仔細細洗了回澡,慢慢悠悠踱回去已經快要天黑了,安昙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房間裏有着隐隐的光芒透出,推門細看才發現是屋裏蠟燭的火光。

赤翎在一旁的架子上睡着了,小腦袋一晃一晃的。桌子上的蠟燭已經燃掉了一半,空氣中飄散着不知名的花的味道,似乎是加在蠟燭裏面的。

“啊,是阿琉弄的啊。”

看到那個裝飾十分眼熟的燭臺,安昙驀然想起那個是自己給阿琉送的禮物,那個花妖除了一般侍弄花花草草還會幹一些自己弄蠟燭或者什麽別的富有生活情趣的東西。

但是安昙僅僅認為這是她無聊到極點的體現。

在桌前坐下,她看着燭光忽然感覺有些口渴,于是拿起早上剩下的冷茶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放下茶杯,安昙卷過鋪好的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身邊一切聲音消逝的怪異感使安昙清醒過來,她對着紙門不習慣地眨了眨眼。

——感覺有什麽不大對。

紙門上反射的光影不斷在變化,她瞪大了眼睛,翻身坐起。桌子上歡快跳躍着的燭臺倏然僵了下,急匆匆往外奔去,安昙還好心地托了它一下以防它腦袋上的火焰把她的房間點着了。

到了關上的紙門前,燭臺停了下來,站在門口沖安昙揮了揮爪子,示意她過去。安昙見狀顧不得頭發還散着,忙拽了件厚實的衣服披上,幫它拉開了門。

燭臺蹦蹦跳跳地這麽出了去,頭上火焰被吹得直晃蕩,看上去岌岌可危。安昙探頭往外看了看,正思忖着要不要跟上去,下一秒呼嘯來的一陣冷風吹得她狠狠打了個哆嗦,默默無聲地縮回來,想着還是繼續睡覺的少女突然感到肩膀上一沉,有陣陣暖意傳過來。

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的赤翎停在她的肩膀上,向着燭臺跑走的方向彎了彎脖頸,那是它一貫表示前進的信號。

安昙只得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穿戴完畢,認命地跑出去,連門都沒有關。

轉過拐角發現燭臺正乖乖地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她來,看到身後安昙的瞬間它又像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勁地跑了起來,好在它還蠻有良心地走兩步就轉頭看看身後,确定安昙有很好地跟上來。

原本跑得匆忙的安昙沒有發現周圍的風景越發熟悉起來,随着燭臺的腳步踏上的石板臺階,那明明是通向後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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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阿琉的花樹下安昙才發現那個燭臺已經恢複了原本模樣正正落在紫發女子的手上。

“丫頭你來啦?”阿琉放下手裏的燭臺,拂去身上落着的花瓣,轉身看向安昙,“本來打算你一回去就讓它帶你過來看,這下倒好,你倒下去就睡,急得它只好跳來跳去沒辦法,只好半夜三更把你弄到夢裏面來看。”

“诶?”安昙眨了眨眼睛,抱着暖乎乎的赤翎,感覺大腦運作有些遲緩,“所以說……這是夢?那我為什麽剛剛會感覺到冷?”

“大概……是你身體現在的睡相問題吧!”阿琉毫無形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八成又踢被子了!”

“什麽嘛!大半夜的把我叫出來就為了嘲笑我?”

看着安昙氣鼓鼓的一張臉,阿琉終于也正經了一些:“不說這個了,你過來看看。”

“這是……?”

她記得這個,當初阿琉花了好大功夫拿到它以後為在上面畫什麽這件事情糾結了好久,基本處于半瘋癫的狀态了。

在阿琉的指引下,安昙面前出現了一扇紅木的屏風,中間原本素白色的絹帛染上了濃墨,勾勒出夜空絢爛,月下靈昙盛放,描摹下光華璀璨。

那瞬息之間令人窒息的美感,竟是被阿琉完全的記錄在了畫卷上,然而美中不足的一點卻是畫卷下方一塊邊緣平整的凹陷,似乎是被有意挖去的。

注意到她目光,阿琉解釋:“那邊我想放冷麗上次來摘下的那朵花,上次我讓赤翎來拿了來給我。”

“但我想着還是讓你把它按上去好些。”将手中的冰晶昙花遞給安昙,指了指那個小洞,“來,你試試。”

指尖觸上那塊已經打磨光滑的晶體,沒有以往冰涼的感覺提醒着安昙這是夢境,她走上去将手裏的小塊嵌到那個空處,從畫卷上虛幻地飄出來昙花綻放的影子,開滿了山谷,恍若仙境。

“自上次你染了風寒沒有看到,我就想着讓你什麽時候看一次,可惜光是設計施法就用掉了蠻久。”阿琉摸了摸她的腦袋,微笑,“怎麽樣?”

“謝謝你,阿琉。”安昙揚起臉,聲音輕輕的,“我很喜歡。”

“這有什麽,畢竟我是……”

懷裏赤翎拍了拍翅膀,一雙銀紅色的眼睛裏透出無聲的光芒,淩厲異常。

接觸到它的目光,阿琉一驚,自覺失言,頓了頓便不再說下去,好在安昙沉醉在昙花一現的震撼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欲言又止。

以及悄悄打入眉心的那一束微光。

次日清晨安昙頂着一頭亂得像鳥窩一樣的頭發坐在門口吹風冷靜,足見昨夜阿琉說她睡相差絕不是蓋的。

還有整整二十四小時還多的時間才到第二輪比賽,但是太過空閑得安昙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麽好了。

從裏間的抽屜裏面拿出一套梳妝用具,安昙對着那面甚久不用的鏡子握着梳子開始梳頭。

長頭發打結真是一個痛哭流涕的事情,安昙把自己梳得龇牙咧嘴,随着動作掉下來的一把把頭發她看着很心疼。

終于梳通了頭發,安昙理了理掉下來的頭發,搓着搓成一團遞給赤翎叼着讓它去扔掉。

然後她拉開紙門,去吃早飯。

——路上該好好思考一下阿琉關于昨天晚上的問題了。

關于昨天阿琉對于屏風解釋的那句:“給你備的嫁妝啊。”

“為什麽我的終身大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你們會操心成這樣?難道你們不應該好好為自己操一下心麽!”

——你們這群大齡女人啊喂!!

對于安昙的莫名憤怒阿琉只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看得對方既窩火又恐懼。

安昙十分慶幸自己的明智,沒有說出最後一句話。

否則非得給弄死不可。

恍恍惚惚混到了下午安昙才臨時被告知說是比賽提前了。

“請各個參賽者盡快至訓練場集合!!”

烏鴉扯着嗓子尖聲地大喊大叫,回音在整個遠野回蕩着,聽得人頭疼得緊。

“……哈?”

安昙坐在廊下一臉的苦大仇深,只得不情願地慢吞吞回屋裏拿上她的冰刀,往訓練場去。

名正言順地,先到比賽場地的人自然有着先做準備的權利,就像安昙上回幹的事情一樣。

所以她現在正和鑄铎一起在林間穿梭着,努力試圖跟上對方速度的少女卻在離地點不多距離時被攔了下來,因為本身速度也不算很快所以安昙倒是只往前了幾步就穩穩當當地停住了。

安昙看向另外一條路上的少年,滿心疑惑着輕聲問:“怎麽了?”

“他們已經到了。”

“啊?”

跑得有些喘不過氣的安昙突然從心底生出一種想要罵人的沖動。

——他們倒是怎麽做到了的!?明明才剛剛開始沒幾分鐘好伐!!就算是妖怪這招也太猥瑣了點!

看了鬥志滿滿的他一眼,安昙撇了撇嘴,難得服從一回:“老樣子,你攻我防。”

鑄铎少年略點了點頭就直接拔了鐮刀沖了過去,安昙繞到另外一邊見機行事。

餘光捕捉到草叢裏面似乎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閃了閃,她眯起眼睛試圖看清楚,随即卻發現旁邊幾乎所有的地方都鋪滿了這種詭異的晶體。

——等等這個是!!

看了看前面已經無比接近目标了的鑄铎,安昙驚呼一聲:“別過去!快停下來!!”

一手扔出去一個結界期盼着能框住幾個是幾個,她腳下奮力一躍向少年撲了過去。

幾秒後林子裏煙霧彌漫,安昙臨時設下的結界的壁在外界的攻擊下先顯出原本瑩白的色澤,随着一波波的攻擊顫動着。

安昙擡手将它加固了些許,看向千鈞一發被拉下來了的鑄铎,皺起眉:“雖說我有信心結界不會破,但是一直這樣也什麽都做不了吧。而且現在貿然行事只會被弄成個馬蜂窩……”

“……你除了上次的那個金色的圓圈還會什麽?”鑄铎沉思良久,這麽問了安昙一句,“除了防禦還有其他用途嗎?”

“嗯應該沒了……還有我說那是我意外弄出來的你信麽?”

廢話,上次那玩意兒她自己都不怎麽清楚是怎麽出來的,腦子裏面怎麽蹦出來她就怎麽念了而已。

“……”

地上的攻勢依舊未停,而安昙的結界也沒有開裂。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局面依舊是僵持不下。

看到了一邊挂在樹上的沙漏,安昙心中焦急,而結界的維持亦開始大量消耗她的體力。

——這種東西要像個辦法把它停住啊!要是冷麗在的話就可以用冰了……等等,用冰?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裏的武器,有些惋惜冰刃的力量并不足以凍住地上的所有晶體。

——冰冰冰……

沒想到心裏這麽一念叨還真有那麽些用場,眼前模模糊糊出現的幾個字符,安昙凝神試圖看得更清晰點,然而不管怎樣眯着眼睛都是無濟于事。

她到最後也只看清楚了前面些許的幾個字:“……妾……求于……白耀之王?”

——什麽東西啊喂!

而後鈴聲大作,宣告比賽的結束。雖驚異于時間之短,安昙仍是乖乖收起周圍的結界,不料想地面上來的攻擊還沒有消停。

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被反應極快地鑄铎撲了下去,混亂間她聽到什麽東西被亂彈命中,啪嗒一聲很是清脆。

——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個陰損招兒!

拉着安昙往下去的鑄铎在半空中僵了下,左腳踝刺骨的疼痛瞬間傳遍整個身子,他心裏暗罵一聲混蛋,皺起了眉頭。

落到地上,安昙發現對方的不對勁,宣布平手明天再比一場的時候她想說話卻被鑄铎拉了下來。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安昙跳起來往對方頭上招呼了一巴掌:“喂你這個時候逞個什麽強!到時候一個不小心就非死即傷還帶上我哎!”

“……”聽着少女在那裏止不住的唠叨,鑄铎嘴角也止不住地抽搐着。

“……算了。”看着他也沒什麽反應,安昙嘆一口不明所以的氣,蹲下去,“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還是試一下吧。”

少女纖細的手指搭上少年的左腳踝,蹙起眉頭。

——拜托,請把力量借給我……

小小紋章在指尖出現,些微光芒醞釀,而後四散去。

見狀她心裏稍稍松了口氣,這樣子雖然比不得那時候,但也應該起了些作用。

安昙拍了拍對方腳踝,扔下一句“我盡力了”,卻在走出幾步之後又折回來叮囑:“記得不要亂動了否則後果自負啊!”

最後還是頗為不負責任的跑掉了,就留了鑄铎少年一個在那裏默默捂着自己明顯溫暖起來的傷處,神色不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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