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帷幕
不知為什麽,從那天的亂子過後安昙越發覺得最近來給她送飯的雪女每天表情看上去都是跟她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模樣。
甚至有時候那副樣子令她會懷疑飯裏是不是下了什麽瀉藥來洩憤,雖然這麽想人家有些不道德。
安昙的身體素質當然是一等一的好,以至于第二天就已經完全恢複,卻被鴉天狗驚叫着一把按回了被窩裏,當事人自己完全是不明所以。
閑來無事,安昙便又開始思考到底自己幹了什麽會讓冰麗氣成那樣,卻翻來覆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大概都是一時間想開了磨蹭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終于兩個人都沒堅持住,差點鬧得個天翻地覆。
“啊啊啊罪惡的女人竟然勾引少主簡直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安昙靈敏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聞言她眼角一跳,擡頭看向碎碎念的雪女,一字一頓:“……勾、引?”
對方當然是理直氣壯地拿圈圈眼瞪了她一眼:“難道不是麽?不然怎麽會讓少主把你抱回來,你不是一直強得變态嘛?”
“那是因為動用了大部分的精力,再怎麽樣我也不是刀槍不入的好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安昙思量着自己的措辭以免造成更大的誤會,“不過你說的無來由的勾引,我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該說是相同的惡趣味還是怎麽樣,那兩個人玩得也太開心了點吧。
——竟然把後事都丢給她來料理,那她也稍微玩一下有何不可。
這樣想着安昙墨瞳微亮,點了點對方冰涼的額頭,笑容玩味頗深:“只是我予了一個答案罷了,關于你們少主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不過你若還想再知道些什麽,不妨去問問當事人。”
“他幹了什麽,不過是他自己最清楚了罷。”
施施然地收回手指,安昙看着對面快要炸毛的姑娘,努力地憋住笑在心裏給陸生上了個香,恩小少主你的桃花債就交給你了自己好自為之!
下午安昙終于擺脫了傳說中無法逃脫的被窩,一路溜到妖怪狂熱愛好者同學們那裏去露個臉打個醬油。
進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他們在打那個妖怪牌,清繼“又是納豆小僧我和你什麽仇什麽怨”的鬼叫聲不絕于耳,她朝着看過來的陸生點點頭,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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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個妹子在一邊自得其樂,安昙略微彎下腰對着前幾天才大好的夏實關切道:“夏實已經不要緊了嗎?還有沒有不舒服?”
夏實仰頭笑得歡實,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安昙坐下來:“沒有了啦,安昙你放心啦!我現在好得很呢。”
“那就好啊。”就着夏實的動作坐了下來,一邊答着一手挽起自己耳畔垂落的發絲,安昙肩上随手搭着的外套卻被一陣奇怪的風給拂了下來。
她歪了歪頭,許是經過了鞭的那次事件過于敏感了罷,這樣想着也就沒去管它。
肩膀上的赤翎咕嚕了一聲,抖了抖羽毛。
夏實的目光明顯被顏色鮮豔的赤翎吸引過去,呼聲也喚起了另外兩個妹子的注意:“啊,這是安昙的寵物嗎?”
“嗯?”安昙微笑着摸了摸赤翎的羽毛,将它抱到懷裏,有些苦惱地笑笑,“赤翎應該不算寵物吧……我覺得它的年紀比我還要大。”
“诶?不會吧!”
“它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了。”安昙搖搖頭,絲毫沒有注意到懷裏赤紅色鳥兒整個兒一僵,解釋道,“從小就在了。”
“哦!那還真是稀奇啊!一只鳥竟然能夠活那麽久?”一直在後面打着妖怪牌最終四十連敗的清繼聽到前面的對話立即滿血複活地跳了起來,“難道……是妖怪?!”
安昙無言翻了翻一雙白眼看他,默默将赤翎抱遠了去,以免清繼一個激動把它夾到碳十三鑒定儀上好好測一下年代。
對此赤翎窩在主子懷裏扭過頭嗤之以鼻。
魚唇的人類,如此高貴的本宮怎麽可能會是妖怪!你這是什麽破爛眼光怪不得一個小妖怪都不想見你!
陸生好笑地看着少女難得翻了下白眼,明白清繼對于奇怪事物的狂熱喜愛,正想說兩句打個圓場安撫一下卻一眼瞥見對方的手依舊往赤翎那邊去,險些吓得半死。
——少年你想吃燒烤我不介意但是在我家裏把自己弄成燒烤不是什麽好說得清楚的事啊!
“那個!”
“嘀嘀嘀!嘀嘀嘀!”
好在清繼将手不要命地伸向赤翎即将被烤成炭燒豬蹄的前一秒,他放在地上的電腦嘀嘀嘀地響了。
清繼立刻想打了雞血一樣蹦過去,那一瞬間快到安昙只看到屏幕上噌噌跳出幾條信息,看來這玩意兒對于妖怪狂魔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遠遠地安昙只聽見他說了什麽舊校舍目擊妖怪什麽的東西,對于自己被誤當做鬼魂拍下來的地方她自然不會有什麽好感,雖然她自己也算不小心。
“決定!今天就去舊校舍一探究竟!”
安昙手一抖,差點沒握住吃了一半的西瓜片。
——你還真敢說,上次被吓得屁滾尿流轉身就跑的人如果我大腦正常的話那一定就是你好伐!
“……”然後她十分愉悅地咔嚓咔嚓兩口解決掉西瓜,悠閑地擦了擦手看着陸生百般阻撓各種的蹩腳理由。
覺察到陸生應付不過來而投來求助的目光,安昙站起來正打算過去幫忙。
赤翎不知為何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她正想開口解釋,背後紙門投下曼妙的背影,毛娼妓妩媚成熟的聲音輕聲恭敬道:“陸生大人,有你的電話。還有安昙小姐……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诶?我也有啊……”這樣說着,安昙有些不情願地站起來往外去,在走廊盡頭和陸生分了兩路。
正兀自擔心着別院的那群人,她走到偏門口才擡頭看了眼,門口夕陽下少女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兩只貍貓耳朵毛茸茸的好不明顯。
那個時候的小貍貓。
“大人!”
看到她,少女的眼神亮了亮,身後貍貓的尾巴也甩了甩,像極了小狗的那種動作。
安昙眼尖地發現少女的足尖是隐隐透明的顏色,輕微的笑了下,問道:“你怎麽來了?”
——不惜利用幻術現身于此,想必不會是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況且憑她的力量長遠距離的幻化還遠遠不夠,怕是那位隐神刑部貍也參與了才對。
“嗯!我是來跑腿送信的!”說着少女從随身的小包裏掏啊掏地拿出來一個封得很好的信封,而她的下半身已經開始慢慢褪色,“說是一定要送到大人你的手上,絲毫怠慢不得的呢!”
“嗯,辛苦了。”
接過她手裏的信件,安昙順手摸了摸對方柔軟的頭發。
無色透明漸漸從腳下侵蝕上來,貍貓的耳朵尖兒動了動,少女最後在空氣中咧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來。
像是得了什麽褒獎一樣,很是高興的樣子。
盡管她并不是那個幾百年前的“大人”。
轉身回屋的路上,手上的信安昙已經颠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只每讀一遍,心裏就涼了一分。
何況她進到房間裏只看見那張貼在電腦屏幕上的紙條子,那感覺真的是非常的糟糕。
糟糕到她都想把那位不谙世事的大少爺拉出來胖揍一頓。
來不及通知陸生,她急急忙忙招了赤翎就往外狂奔而去。
舊校舍門前依舊冷寂,門可羅雀。
內裏的氣息也是詭異,可安昙現下顧不了那麽多,一路上只冒出來幾只蜘蛛樣的妖怪,看來是頭領下了令有意不攔她。
“什麽啊……不是奴良陸生啊……”
“犬……神?”
略氣喘地感到那塊黃白色幕布前面,安昙聽到這句立即警覺地擡起頭,面前伸着舌頭看上去如此異形的“人”,她卻不自覺地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不愧為怨恨的聚集體。
似乎被她的态度激怒,犬神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
“你是結界師……結界師是人類,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們都會聚在奴良陸生那個妖怪的身邊?!為什麽沒有把他當做異類?!”
“你知不知道我作為妖怪有多麽痛苦!為什麽你們還可以笑着混在人類裏面?!”
“啧。”
嘴角挑起的笑容不知何時變得輕蔑,一頭長發無風而動,被夕陽漂染成璀璨的金色,原本的深色倏然褪去,女子豎起食指晃了晃,“可惜呢,你錯了。”
“我也并非完全的人類。”
“我,也是妖怪。”
“至于為什麽你會如此苦痛呢?”而後安昙歪頭想了想,用袖子掩住嘴唇,嫣然一笑,冷凝的紫色彌漫心間,“還請找找鏡子好好看看自己吧。”
他似乎更加地怨恨起來,安昙感覺到他的力量有了明顯的增長,她思量着還是先在這裏把他解決了比較好。
霎時間赤紅色光芒大盛,女子身形已然極快地略至對方身前。
不知為何安昙卻睜大了眼,耳畔揮之不去的聲音促使她不由自主地開口,聲音空靈幽靜得不像她自己。
“汝為世間仇恨之體,竟可稱為神?”
她不是什麽聖人,她也不會敵視仇恨。
只是不知為什麽,心底的聲音吶喊着,無法控制,徘徊不去。
聲聲仿若催促,撕心裂肺,刻骨銘心。
“玷污神之名者,斬汝以示懲戒!”
陸生在門外就聽見屋內巨大的騷動與女子清亮的音色,他連忙第一個沖了進去,眼前的場景瞬間令他瞳孔緊縮,他下意識地大喊出聲。
“安昙,住手!”
半空中的女子轉過頭漠然看了他們一眼,卻綻開了微笑,而眼色依然冷得徹底,令人心驚。
“妾并非汝之百鬼,為何要從爾令?”
“妾從己心,後果自負。”
安昙銀發随着烈烈狂風飄揚,手中憑空而現的巨大的螺旋狀的武器散發着詭異扭曲的紫黑色煙霧,夾雜着濃郁的血色令人毛骨悚然。
陸生的直覺告訴他那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不好還可能有什麽詛咒反噬,情急之下他只好極力用嗓子阻止安昙。
“他、難道、就不算是、生靈了嗎!!”
轟隆一聲螺旋卷下,伴随着陸生心裏一個咯噔。
濺起來的灰塵木屑眯了人的眼,一時間看不清場上的情況,唯有極其響亮的叮的一聲刺入耳中,和彌漫開來一股火炎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妹子的黑化【?】嘛,寫得倒蠻順手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