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段過去
即使是戀愛,宋司歌和江晁的關系也未見得和以前有什麽差別,宋司歌業務課重要起來,她要報名參加轉過年來的全國比賽,老師盯得緊,自己也不敢放松,而江晁在醫院也很少得閑,所以戀愛相處也仍然只是偶爾見面,吃飯,游玩,互相取笑,當然,即使互相取笑也淌出甜蜜來。
情人節那天宋司歌收到好大一束紅玫瑰,江晁說必須俗一下,紀念他們認識兩周年。宋司歌想起來兩年前他倆被一個賣玫瑰花的女孩子攔住要讓江晁送她花的烏龍事情,吃吃地笑。江晁自然也記着,說,我們再去那條路上找找,看看那姑娘還賣不賣花。宋司歌說找到了你要說什麽,江晁說我送她兩個牌匾,一個是學雷鋒标兵,一個是優秀紅娘。
大束的玫瑰放在車後座,兩個人牽着手去吃飯,五星級酒店推出的情人節套餐,買單的時候宋司歌看見丁慧慧挽着邵司晨的手臂從外面進來,兩個人手裏拿着一張海報,低頭小聲讨論。邵司晨覺得有束目光似乎在自己背後盯着他,似乎好像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形,他轉頭尋覓,卻猝不及防看到江晁站在大廳一側,手裏拿着一支花,心下一沉,果然又看到宋司歌。
江晁見宋司歌面上表情複雜,很敏感地轉頭,邵司晨伴着丁慧慧正看向他們倆,江晁臉上露出笑容,先把手裏的花遞給宋司歌,說,餐廳給的,情人節特供,然後才扯扯宋司歌,說,過去打聲招呼吧。
“哥,你們也來看電影?”
邵司晨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倒是丁慧慧接話道:“是啊,司晨說這裏的甜點好吃,陪我來的。”
“嗯,是不錯。”
“怎麽,你們已經吃完了?”
“是,不耽誤你們了,哥,我們先走了。”
兩個女人結束對話,兩個男人客套地點點頭,一個是憤怒,一個也是憤怒。
上得車來,宋司歌果然有些沉默,邵司晨也遲遲不發動車子,宋司歌緩半晌才發現車子還在原地,詫異地回頭剛要發問,江晁卻使勁拍了下方向盤。
“發完呆了?”
“什麽意思?”
“我倒不稀罕非得在邵司晨面前博存在感,但是你自始至終沒提到一句我們的關系,這麽個大活人,不太好吧?”
宋司明白江晁的意思,但是他誤解了。
“我哥曾給我彙了幾萬塊錢,被我退回去,那以後,我們再沒有任何往來,今天也是那之後第一次見面,我确實挺感慨的,至于沒介紹你,我想你也未必需要,你不喜歡他,他不喜歡你,我又何必自讨沒趣,我的感情你幾乎都知道,我也沒什麽隐瞞你的,這麽個人曾經對我很好,我不會忘記,如果就此說我對不住你,确實我也否認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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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晁保持沉默,半天道:“你為什麽不能說些軟話呢?”
宋司歌白他一眼,說:“你什麽時候喜歡這種口味,我并不知道啊。”
江晁摸摸頭,覺得自己的确有些敏感了,不介紹就不介紹呗,他才不要跟着宋司歌叫邵司晨哥哥呢,打個哈哈道:“偶爾吃醋撒嬌也挺有意思嘛。”
宋司歌一路不說話,江晁也再未多言,直到車到門前,宋司歌轉身要下車時,突然被江晁摟到懷裏,被結結實實偷去一個吻。宋司歌腦子轟然大作,卻是一點兒都掙不脫,江晁卻笑得又得意又痞痞的。
第一次争吵就以這樣的方式和解,躺在床上的宋司歌捧着臉,仔細評估江晁,很好的愛人,風趣幽默,肯花心思,出手大方,知錯就改,缺點嘛……誰又沒有缺點呢?
與邵司晨相遇幾乎就是一個插曲,沒有沖淡兩人的關系,反而向進一步深入,醫院的同事漸漸知道江晁的新戀情,江晁免不了被取笑給病人看病結果勾搭上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兒,江晁講給宋司歌聽,宋司歌也笑,說沒準兒是我故意吊了個渾身刷着黃金的大傻子。兩個人互相取樂,又自我吹捧,江晁摟着宋司歌的肩膀說你想不想在畢業時候一手拿畢業證一手拿結婚證。
進入大四,宋司歌忙着準備畢業論文,也忙着準備畢業彙報演出排練,顧不上江晁的時候,江晁便很正兒八經地要了海報自己去買票看演出,據說是要提升自己的高雅音樂修養。坐下來沒多久江晁就開始後悔,好不容易熬到中場休息,剛起身準備溜走,就聽到旁邊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轉身看,不免愣在那裏。
一直到兩個人對坐在劇院的咖啡店裏,江晁還是有些犯暈,成果怎麽就回來了呢,她不是在國外結婚了嗎?
“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三個月了。”
“怎麽沒回醫院?”
“我去應聘了一家外資醫院,待遇不錯,也沒那麽累。”
“挺好的?”
“挺好。”
江晁想問你為什麽回來卻開不了口,他在成果面前就是這樣,大概因為一直仰慕一直追随,所以變得特別卑微特別躊躇。
“聽說你還在那裏,怎麽樣,該提副主任醫師了吧?”
“哪有,我不是沒讀博士嗎,也沒有重要的論文發表,輪不到。”
“你還那樣,對什麽都看不上,少爺作風。”
“不行我也去外資醫院,省得這些勞什子。”
“你以為外資醫院就沒有這些?你一沒有國內的職稱,二沒有出國的經歷,外資醫院也勢力,不過這些對你來說也無所謂,大不了回去繼承家業。”
江晁臉上的笑淡下去,誰都可以這麽說,唯有成果不可以,他當初為什麽留到醫院,不就是為了能和她比肩而立比翼齊飛。
成果注意到江晁的臉色,抿口咖啡不再說話。
尴尬的沉默後江晁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怎麽回來了?”
成果咬咬唇,昂起頭又低下頭,說道:“想家想得厲害就回來了。”
“那你先生呢?”
“分了。”
江晁手裏的湯匙跟杯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半天才艱難地問道。
“為什麽?”
“性格不合。”
當晚江晁開車堅持送成果回家,成果說她也開了車,但是江晁還是堅持跟車到她住的公寓,路線依然熟悉,成果沒有搬家,江晁自然對以前在這裏度過的那些時光記憶深刻。成果下車,江晁也跟着下車。
“就到這裏吧,不邀請你上去坐了,改天再見。”成果伸出手,江晁握住。
纖瘦細長的手指,這手,是三年後的重新碰觸,兩個人似乎都微不可察地哆嗦一下,江晁知道自己那下是真的,不知道成果那一下是不是被自己帶動的。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
看着成果開着車進小區,江晁才離開,可是開了一段路又靠路邊停下。他承認自己的心很亂,他和成果分開三年多,第一年他等她,,第二年他忘記了她,遇到宋司歌,第三年他确信她在自己心裏已遠去,确定自己喜歡上宋司歌,想過安定下來,想過婚姻,可是成果卻回來了。
江晁又開車到常去的酒吧,一個人要杯酒,酒保伺候完別人,看他一眼。
“有心事?”
江晁搖頭,酒保笑。
“不是因為你那小女朋友吧?”
江晁瞪眼,酒保又笑。
“我在這裏每天見多了,你們不說,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她回來了。”
“誰……前女友?”酒保算是見證過他和成果分手後醉生夢死的日子。
“那你現在怎麽辦?舊夢重溫?那你可要慎重考慮,小姑娘人不錯,可別害人哦。”
江晁轉着杯子,說到問題核心了,他如此心緒不平,難道是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幾乎是又立刻否定,他們怎麽可能重新開始呢?
“她很好,我現在也很好,沒必要。”
“那還喝什麽酒,事情想清楚了就回家,我可不發愁酒賣不出去。”
江晁喝光杯子裏的酒,沖老板揮揮手,回家。成果回來就回來了,他們各自都有生活,是她說的不用等,他也的确放開了,就這樣。
再一天和宋司歌一起吃飯,宋司歌說大家都開始找工作了,江晁問需要幫忙嗎,宋司歌搖頭。
“老師已經推薦了,大劇院也招募學生呢,我已經接到筆試的通知。”
“有戲嗎?”
“不知道,不過上次演出《茶花女》時,歌唱家老師挺好的,還特意打電話問我投簡歷沒有。”
江晁看到宋司歌喜滋滋的表情,知道這事情多半有戲,也為她高興,伸手敲敲她的頭,道:“看來以後我不提高一下修養都不行了。”
“你要是願意,我們有很多演出可以看,大劇場小劇場都有,年底有又是演出季,你想看音樂會,多的是。”
音樂會三個字聽到江晁耳朵裏,不由得轉了彎,成果又在他腦海裏閃了閃。
“沒打算繼續往上讀研究生?”
宋司歌搖搖頭,道:“我想先出來看看,以後有機會再讀。”
“是因為錢嗎?如果是的話……”江晁幾乎猜到宋司歌的心思。
“也是也不是。”宋司歌打斷江晁的話,很坦誠地笑笑,“我現在沒那麽缺錢,只是還不知道什麽方向适合我,或者以後沒有負擔了,而且也想明白了,正好有機會出國進修豈不是更好。”
“看不出來啊,你這計劃一竿子就支到國外了?”江晁的臉突然冷下來,話出口也有些刺耳。
宋司歌聽出邵司晨話裏有話,雖不知他為什麽一下子有情緒,但也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就是那麽一說,真要想的話,肯定也會和你商量的。”
“那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江晁有些煩躁。
宋司歌詫異地盯住他看一會兒,心裏千回百轉,然後說:“如果你真不同意,我就不去。”
江晁覺得像打棉花上,胸口一腔燥意無處纾解,又不服氣地挑釁。
“你挺沒事業心的,我就一說,你就這麽答應了?萬一以後有很好的機會呢?”
宋司歌不看江晁,低着頭慢慢地剝着一只蝦,緩了半晌才說:“我喜歡我爸爸媽媽的感情方式,他們互相都為對方改變不少,我也不能說我就永遠不出去,但是我會選擇在我們感情穩定的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那樣,無論距離還是空間,都不會成為感情的隐患。”
江晁傻在那裏,他有意擡杠,宋司歌卻鄭重其事地将內心剖白,頓時覺得自己太幼稚,似乎為了掩飾羞愧,無賴地抓住宋司歌的手将剛剝好的蝦塞到自己嘴裏,然後嘟嘟囔囔說:“我也就是一說,你也就随便一聽。”
宋司歌偧着兩只手,有些無奈有些了然地看着江晁,卻還是鄭重其事補了一句。
“感情和事業,我會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但是,我也希望另一半也是這樣,否則,一個人的拼命努力是怎麽都趕不上另一個人的随意消耗的。”
江晁點頭,然後抓住宋司歌的手。
“我們目标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