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第十五章
夙钰笑了笑，重新披上狐裘，落座。
梅心望着夙钰，只覺得十分紮眼，“輕浮。”
梅心的聲音不大，在座的卻都聽到了。四座頓時一片寂靜，誰知道這母女倆會發生什麽。
夙钰沒說什麽，自顧自把玩座前的酒杯，淺酌一口。
梅心沒想到夙钰竟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便不再說什麽，自顧自喝悶酒。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送了禮，夙钰也無心打量，心裏只想着玄墨的事。
宴會結束，就是別的什麽慶典活動了，夙钰稱在軍校場累了，便先回去了。
夙钰沒想到會在殿門口碰到梅心，夙钰擡了擡疲憊的眼皮，道，“梅心，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母親敘敘舊。”
“梅心，那你想敘什麽？”
“我想問問母親您，當時生下究竟為了什麽？”梅心冷笑，“是被人抛棄了不甘心，還是就是想玩弄父親。”
“啪――”夙钰自己都不曾想到會有一天會出手打梅心。
“梅心，你可知道為什麽給你取名叫梅心？”
梅心目光幾乎都快凍住，“我知道，有個蘭心嘛，蘭花清幽高潔，而我只會在冬天出現。”
“梅花孤傲，梅心你可真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樣。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又知道什麽呢？”
“我不知道？你有告訴我嗎？整整一百年，你有向我解釋過嗎？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權力知道，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夙钰愣了愣，“你覺得你的出生是個錯誤？梅心，你不知道你的到來，我和你父親有多開心。”
夙钰頓了頓，“你和我來。”
梅心縱是不情願，腳步還是随着她跟了過去。
不過是間廢棄的偏殿罷了，有什麽稀奇。夙钰打開挂在門上的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梅心連忙也跟了進去，突如其來的黑暗有些讓她不适應。
等她的目光适應這殿內的黑暗時，才看到滿滿一殿都是畫。
“那是玄墨畫的。”夙钰指了指第一張，“你剛出生，玄墨就給你畫了一張。”畫的旁邊一張是面色蒼白上帶着紅暈的女人正躺在床上看着孩子，那人正是夙钰，百年不曾改變她的容貌，只是畫中溫柔滿足的神情卻再未出現。
“這一張，是你出生白天，玄墨那天高興得喝了個大醉，結果我一個人又要照顧小的，還要照顧大的。他也真是，明明外傷才好就喝酒，一點也不愛惜自己。”
“還有這張，你可能不知道，這是那天你在花園玩，結果摔了個狗啃屎，玄墨卻偷偷畫下來了。”
梅心記得，那天自己調皮，出去摔了卻不敢講，沒想到他們都知道。她很想笑，卻突然眼眶有些濕潤，凡間的母親随着孩子的長大，母親都會變老，偏偏自己的母親不但不曾變老反而美貌勝過自己，将來大概該以姐妹相稱了罷。只是這樣，自己也從沒意識到，其實母親她的痛苦何嘗少過自己。自己可以冷眼對她發洩不滿，可她呢？只能一人抗。其實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告訴自己母親不愛父親，就是她害了父親。這樣，是不是可以恨得純粹一點。
“梅心，你父親他沒死。”夙钰突然嘆氣般說了這句。
梅心一下子愣在那，“你說什麽嗎？”
“你父親她沒死。你姐姐也還在。”
“那為什麽不把父親帶回來。”
“我正準備去把玄墨帶回來。不過梅心，我想要你幫我個忙。”
梅心幾乎就要應下，卻卻又有心涼，母親要求女兒做事，卻要用請字，原來她梅心活得如此諷刺。開口就成了，“你想我幹嘛？”
“梅心，我想讓你把你姐姐帶回來。”夙钰看着梅心眸子一閃而過的受傷，“梅心，你需要――”
“我答應你。”梅心打斷了夙钰的話，她害怕自己再在這兒待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第二日，梅心與夙钰便出發去了清欲峰。
“青雲峰主，夙钰又來叨擾了。”夙钰笑得得體。
“三公主的事處理好了？”青雲也微微笑道。
“是，這不，我把梅心帶過來了，也讓她來這玩玩。”
青雲這才注意到夙钰身後的女孩，一身黑袍，裙擺出隐隐約約繡着幾支梅，當真是個冷美人。
“三公主，我看我是留不住蘭心了。”青雲笑道，掩住看到梅心一剎那的驚訝，不是一個父親，卻長得如此之像，真是不可思議。
“梅心，你随便逛逛吧，我還有事。”夙钰走出大殿，便自己一人走向了紫竹林。
夙钰輕車熟路地到了木屋門口，卻撞見了剛從門口出來的蘭心，正在聊天的穆朗和穆意一下子也停住了。
“拜見三公主。”蘭心福了福身，便想離開。
“蘭心，我只是三公主？”夙钰望着蘭心慌亂的眼神，笑道，“那日我救了你，怎麽說也得好好謝謝你的恩人。”
“啊，哦，那日蘭心的确謝謝您的解圍。”
“穆朗啊，你可不知道，那日我來這兒正好撞見靈毓在欺負蘭心，你要是讓蘭心受委屈了，我可饒不了你。”夙钰沒有接蘭心的話，轉頭對穆朗道。
穆朗一臉迷惑:“靈毓是誰？”說罷，又問蘭心，“你沒事罷，沒受傷罷？”
“穆朗，我該說你專情還是絕情。”夙钰聽了穆朗的話，差點一口氣噎住，突然想起靈毓那張明媚而豁達的臉。
“我只對蘭心專情，對別人絕情。”穆朗倒也不害臊地說情話，羞得蘭心臉驀地紅了。
“臭小子，滾一邊去。”穆意笑着打哈哈，“夙钰，你看到我沒有，怎麽只跟這倆說話。”
“穆意，我的确是有話想跟你說。”夙钰笑了笑說，“你看到我關心蘭心，你不高興了？”
“我有什麽不高興的，她是你的――”穆意意識到蘭心也在，突然把後半句咽下去了。
“哦，穆意啊，你有無婚配啊？”
“我――”穆意一雙桃花眼水波流轉，“怎麽，夙钰你想再嫁一個？我當然沒娶妻了。”
“你這麽說，我可就傷心了，你說你沒娶妻，那你把我放在什麽位置呢？”夙钰雪白的袍子在風中微微飄揚，整個竹林似乎只剩了淺淺的呼吸。
